宋大妈坐在旁边不敢说话,看见俩人打起来,宋大妈扑上去护着儿子,她冲着萧盼儿嚷嚷道:“你被人抓奸了还好意思打我儿子!你个不要脸的玩意!你再动手我打死你!”
萧盼儿觉得一切都荒谬极了,像是在做梦一样。
明明她清清白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说她作风有问题,为什么就连最亲近的家人都不信任她?
萧盼儿很想再跟他们辩解两句,但是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她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人抽空了,整个人都脱了力。
眨了眨眼,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她引以为傲的爱情,她拼命挽留的爱情,竟然反手打了她一个大嘴巴。
萧盼儿指着宋方远,哆嗦了半天,“宋方远你混蛋!你都不相信我!”
她说完这话,谁也不看,用上全部力气跑出宋家大门,跑出后院,跑出大门,跑出胡同。
最后萧盼儿蹲在胡同口嚎啕大哭,哭自己的委屈,哭自己的难受。
她用手捂着胸口,感觉心疼的喘不过气来,胸口好像破了个大洞,呼呼的灌着冷风。
她一边哭一边抬头打量四周,冷风吹来浑身一阵颤抖,她出来的时候没穿棉袄,但她不想回那个家。
可是不回老宋家,她能去哪里?
萧盼儿泪眼模糊。
她在城里没什么朋友,唯一算得上的亲戚关系就是萧宝珍,但她以前把萧宝珍得罪死了,萧宝珍不可能收留她。
至于其他朋友,关系也一般,没到可以收留她的份儿上。
她能去哪?她无处可去。
想着这些,萧盼儿更崩溃,捂着脸放声大哭。
最后她哭累了,抹了抹眼泪,起身一瘸一拐的朝着城外的方向走去。
萧盼儿离开的时候,正好碰上萧宝珍从外面回来,手上提着个饭盒。
擦肩而过的时候,萧宝珍注意到萧盼儿的样子,她有些奇怪,“萧盼儿你不是生病了,怎么还在外面晃悠。”
萧盼儿没说话,跟没听见一样,一瘸一拐往外走。
萧宝珍又回头看了两眼,一脸疑惑的走进胡同,正好看见许大妈还有小王他们一群女同志从屋子里探出头。
“许大妈,萧盼儿是怎么回事,她去哪啊?好像刚哭过。”萧宝珍说。
许大妈长叹一口气,“刚才老宋家吵起来了,胡同里说萧盼儿作风有问题,在外面偷汉子,夫妻俩就是因为这事儿吵起来了,两个人好像还动手了,最后萧盼儿气哭了跑出来。”
“宝珍,你看见她去哪儿了吗?”于奶奶想起什么似得忽然抬起头,“她这次遭了罪,又跟家里人吵起来,可别干傻事啊。”
“不会吧?萧盼儿像是会寻死的人?她以前给林志军介绍对象,被人说成那样都没怎么滴,还每天笑嘻嘻的出门上班了。”有人满脸狐疑的说道。
其他人就说,“情况不一样,那次她是真的干了坏事,这次……谁知道究竟怎么回事,谁知道她有没有偷汉子呢?”
“偷汉子?”萧宝珍更加震惊,“谁说的萧盼儿偷汉子?”
“胡同里莫名其妙传起来的,也不知道是谁说的,都不知道是不是从胡同里传起来的。”许大妈低声说,“反正我一大早起来,就听见胡同里好多人这么说。”
她感叹道:“可惜现在张俏不在家,不然她肯定能打听出来这事儿是谁传的。”
萧宝珍的表情格外复杂。
她不相信萧盼儿会偷汉子,这太荒谬了。
那本年代文写了很多男女主的感情,写萧盼儿和宋方远是真爱,写萧盼儿有多么善解人意温柔体贴,又写宋方远有多么疼爱妻子关心家庭,两个人的感情用“神仙眷侣”来形容都不为过。
现在说萧盼儿偷汉子,萧宝珍实在是无法相信,她觉得自从嫁进这大杂院,剧情真是崩的亲作者来了都不认识。
“萧盼儿不可能偷汉子的,她昨晚上估计是真遭上劫道的了,其他人说也就算了,咱们是邻居,传这种闲话不好。”萧宝珍倒不是想给萧盼儿说话,而是讨厌这种造谣的风气,今天能说萧盼儿,明天就能说张俏,后天就轮到自己。
胡同里她管不了,但这种风气不能传进他们大杂院。
许大妈点头,一脸赞同,“这话我也说过,所以我跟于奶奶虽然都听说这件事,但一点没往外说,倒是胡同里传些风言风语。”
“别人咱们管不了,自己的嘴自己管住就行了。至于萧盼儿……”萧宝珍有些迟疑。
许大妈说,“估摸着是回娘家或者去朋友家住两天,他们家刚才闹得挺厉害,要是过两天没回来,我去劝劝宋方远,怎么说也得把人领回来,不明不白跑出去算咋回事?”
听见这个萧宝珍也就放心了,提着饭盒回家。
但她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萧盼儿偷人这个事儿,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
萧宝珍进了家门,在前院盯着的王大妈也收回目光。
王大妈穿着一身半湿的棉袄,心里也很纳闷。
她昨天晚上躲在炕上没听见,早上起来才知道萧盼儿昨晚让人耍流氓了,萧盼儿偷人的消息在巷子里传的沸沸扬扬。
知道这个消息,王大妈就想不通了,这些明明是她给张俏准备的,咋就这么寸这么巧,让萧盼儿给碰上了?这萧盼儿也太倒霉了吧。
不过虽然知道事情的真相,王大妈也不准备帮着萧盼儿解释,反正这事儿跟她无关,她只是一个清清白白的老太太。
在张俏离开以后,萧盼儿也哭着离开了这条胡同。
宋家当然知道萧盼儿哭着跑了,但没有一个人出来追,就跟哑巴了一样,老宋家母子俩不出门也不做饭,期间宋大姐知道消息回来了一趟,风风火火的进门,眉头紧锁着离开。
后来到了晚上,三个孩子从外面回来也发现萧盼儿走了,大的两个没什么反应,四处找了找,见没人也就算了,小丫倒是哭了半宿,梦里在喊姨。
萧宝珍在前院听着,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她以为自己会高兴,但真正看见萧盼儿倒霉,她心里也挺不痛快的。
“宝珍姐,你怎么了?从回来以后就不说话。”高敬端来饭菜,给萧宝珍递了一双筷子。
萧宝珍说,“我觉得不对劲,昨天晚上萧盼儿说自己被两个大男人拦住,上来就撕扯衣裳,看这幅样子就是猴急猴急的,想劫色,既然目标这么明确,萧盼儿是怎么从两个大男人手里逃出来的?”
萧宝珍寻思着这件事,一看闺女两只大眼睛炯炯有神盯着自己,一时也分神了。
这天晚上萧盼儿没有回来,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也没人知道她打算什么时候回来,萧盼儿一下子在大杂院里消失。
第二天晚上,萧盼儿依然没有出现,杳无音讯。
老宋家还没有任何反应,大院里的几个邻居们坐不住的,纷纷去了老宋家。
“宋方远,这可是你媳妇,跟你吵了一架跑出去的,这都一天一夜没见人影,你咋的就不着急,你咋能坐得住?”许大妈急匆匆的赶到宋家,就看见宋方远一言不发躺在床上,还是宋大妈喊了一声,他才木着脸从房间里走出来,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
宋方远抬了抬眼睛,平静道:“盼儿是我一个人逼走的吗?不是你们在传她的闲话,说她在外面偷人了?”
于奶奶:“是我们传的吗?我们都是听别人说的,胡同里人人都这么说。那你呢,你是她男人,她啥样的人你最清楚,你怎么还相信外面那些鬼话。”
“宋方远你别不吭声,你倒是出去找人啊。”
宋方远沉默了半天,憋出来一句,“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怎么找?”
他说完这话,又扭头回房间睡觉。
许大妈和于奶奶目瞪口呆留在原地,最后把目光投向了宋大妈。
宋大妈这两天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眼睛都哭肿了,她唉声叹气,“我没招!我没招啊,我不知道两个人怎么就闹成这样了!方远说要跟萧盼儿离婚,你们帮我劝劝行吗?”
“你自己的儿子自己都管不住,我们帮你劝?!”许大妈差点气个倒仰。
萧盼儿离开大杂院的第三天,正好是个周日,萧宝珍带上孩子一起回了一趟娘家。
过去娘家,李秀琴抱着孩子不撒手,抱着出去到处晃悠,看见村里人就得意骄傲,“看见没,这是我孙女,我家宝珍的闺女。”
萧宝珍跟在后面哭笑不得,陪着老娘转悠一圈后,正好路过萧二婶家,他们家大白天的大门紧闭,里面啥动静都没有。
萧宝珍犹豫了一下,“娘,这段时间你看见萧盼儿了吗?”
她猜想萧盼儿应该是回了娘家,除了娘家她没别的地方能去。
“看见了。”李秀琴说起这个,眼神复杂的看向萧老二家的院子,低声说,“萧盼儿前两天也回娘家了,回来的时候我正好碰见,眼睛红红的,还抽抽噎噎,估计是跟宋方远吵了架跑回来的。”
“那她说啥没有?”萧宝珍问。
李秀琴:“她倒是没跟我搭话,直接进了家门,咱们两家离得近,我听见他们家说话了。”
“萧盼儿一进门,你二婶那叫一个热情,一口一个好闺女,问萧盼儿是不是又送好东西回来了,萧盼儿说不是,想回家住两天。”李秀琴冷笑一声,“你是没看见当时你二婶那个脸色,变脸都没这么快的,一听说萧盼儿要回家住,脸就拉下来了,没等萧盼儿坐下来就劝萧盼儿回家,萧盼儿没同意,进屋找了个地方躺下,之后这两天就躺在屋子里睡觉,不吃不喝的,前天半夜我还听见萧盼儿躲在屋子里哭,哭得挺惨的。”
“正好你回来,我还想问你,盼儿到底咋了,是不是跟婆家吵架了,咋整天哭呢?”
萧宝珍想了想,便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老娘,从萧盼儿那天晚上遭遇流氓被耍流氓,一直到胡同里流传起来萧盼儿偷人的消息,再到萧盼儿跟婆家大吵一架哭着跑出来,全都给李秀琴说了一通。
李秀琴听完吃了一惊,“你说别人偷汉子我都相信,萧盼儿偷汉子,不可能吧!”
“好多姑娘家结婚以后是抠婆家的东西贴补娘家,萧盼儿不一样,之前每次回来都跟土匪扫荡一样,看见啥都要啥,有一次我看见她拿两块胰子,换走了你二婶一麻袋的野板栗,真狠啊,你二婶换完念叨了一个月,但是没办法,她家找不到票,买不到这玩意。”
“萧盼儿那么亲婆家,怎么可能偷汉子?”
萧宝珍说,“我也觉得不可能,但是宋方远好像相信了。”
“呵呵,这个宋方远本来就不是个好东西。”李秀琴说这话多少夹杂了私人恩怨,呸的一声,“他自己心里清楚这事儿,估计是看萧盼儿不顺眼,故意给她下马威呢,俩人都是活该。”
李秀琴看着萧二婶家的方向,意味深长的说,“萧盼儿以前总说她跟宋方远是真爱,把老娘得罪死了,你等着看吧,顶多三天,最多不超过五天,你二婶肯定要让萧盼儿走人。”
果然被李秀琴说对了,萧二婶都没坚持到五天,三天时间一到,也就是萧宝珍回娘家的这天晚上,萧二婶就容不下萧盼儿了。
她再一次劝说萧盼儿回城,萧盼儿死活不同意,说多了就发脾气,萧二婶一甩手,“你还跟我嚷嚷上了,你一个嫁出去的姑娘,我能留你在家住两天已经对得起你,你还想怎么的?在娘家住一辈子?有你这种姑娘吗,之前回娘家的时候动不动就搜刮我的东西,现在落难了,又回头想起来我。”
“我告诉你萧盼儿,不可能的,你可别想赖在家里,过不了几天你大嫂就要进门,你赶紧给我走人。”
“我能去哪!都告诉你我跟婆家闹翻了。”萧盼儿绝望的喊道:“就算我之前在家里拿了不少东西,我赚了钱以后不是也买了好多东西回来吗,你咋只记得我从家里拿东西?”
“再说了,现在让我走人,我能去哪?”
萧二婶,“那我管不了你,我也不能因为你留在家里,搅黄你大哥的婚事,再说了你可以回老宋家啊,你已经是老宋家的人了。让你走人这事儿你爹也知道,怪不了我一个人。”
萧盼儿躺在床上,把被子往头上一蒙,死活不吭声。
当天晚上,萧老二一家人开了个短促的会议,主要就是商量拿萧盼儿这个出嫁的闺女怎么办。
几个人一顿商量,最后一致决定还是不能把萧盼儿留在家里。
“盼儿这次回来不对劲,估计是在城里碰上啥事儿了,老二,明天你去城里打听打听,究竟咋了。”萧老二吧嗒着旱烟就说。
萧伟:“好嘞。”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萧伟气喘吁吁的回来,一回来就把自己打听的事情告诉了父母。
“这个盼儿!竟然敢在外面偷汉子,这个臭不要脸的!”萧二婶臊的脸都红了,气不打一处来,“不行不行,我不能把这个不要脸的留在家里,要丢人也得去丢老宋家的人,让她走,赶紧让她走,咱家老大马上就要娶媳妇了,不能让她搅和黄了!”
萧盼儿昨天半夜又开始发烧了,早上刚退烧,正迷迷糊糊睡着呢,被老娘连轰带搡赶出了家门!
“我不管你是真偷人还是假偷人,总之你回家把这件事情解决了再回来!要不然,你就永远别回来了!”
萧盼儿穿着一身单薄的衣服站在自家门口,一阵冷风吹来,这次她没有打哆嗦,因为浑身都冻僵了。
她一脸呆滞的站在自家门口,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鸡窝,但她顾不上,木木的上前拍门,“娘,你开门。”
“滚!”
萧二婶在屋子里吼了一嗓子,然后再也不搭理门外的萧盼儿。
萧老二家的动静闹得大,不一会左邻右舍的都出来看情况,看见萧盼儿一个人站在门口,一副呆住的样子,大家伙儿便聚集过来。
有人看萧盼儿脸色不对,好像生病的样子,便要上前关心,还没走出去几步就被人给拉住了。
一群人围着萧盼儿指指点点,“你还上去干啥,我告诉你,萧盼儿这是自作自受,她这是活该,你知道她干啥了吗?”
“干啥了?她不是嫁过去城里,还挣钱了,前段时间回来的时候他娘对她可殷勤了,现在怎么又这样?”有人不明所以的问道。
另一个邻居就说,“她这是犯浑了,听说在城里偷汉子,让人家婆娘抓住了,打了个半死跑回家,就因为这个男人也不要她,把她赶回家了。”
“我的妈啊,这萧盼儿是不是活腻歪了?”
“就是啊,身在福中不知福,好日子不过要去偷汉子,真是活腻歪了。”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缺马后炮的人。
有人就提起来,“你们还记不记得,当初萧盼儿跟宋方远结婚在家里摆酒席,那个隔壁村子的赵勇还过来了,说萧盼儿答应给他做媳妇。”
“记得记得,不就因为这事儿,宋方远被砸了□□嘛。”
“我看萧盼儿偷人的事情估计早就开始了,说不定就是跟赵勇,你们想想啊,当初她还是个姑娘,就知道勾引赵勇替她打架,这个萧盼儿,打小就不是个安分的。”
也不知道谁先提起来赵勇的事情,大家伙儿看向萧盼儿的眼神更加鄙夷,言语之间,把萧盼儿已经说成了□□。
这些话传到萧盼儿耳朵里,她死死的捏起了拳头,她很想回头跟着写长舌头的人打一架,让他们再也不敢说她的闲话,造她的谣言。
但萧盼儿没有力气,她觉得浑身的力量都被抽空了,就连呼吸都累得不轻。
她下意识的抬头看看天空,太阳出来了,冬日的暖阳照的人睁不开眼,但萧盼儿却感觉不到温度,她觉得自己全身都好像被浸泡在冰窟窿里,冷的彻骨。
村里人围着她,还在指指点点。
萧盼儿已经没有力气反驳了,她只想离开这,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环境。
在家门口逗留了一会后,萧盼儿开始往外走,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只是脑子里有个想法冒出来,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活路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出路在哪里,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没活路了。
宋方远不相信她,践踏她的爱情,甚至说出了离婚这种话。宋方远一开口说离婚,宋大妈肯定不会站在她这边。
她在城里没有正式工作,一旦离婚也没有地方可以住,就连可以倾诉这件事的朋友也没有。
最后就连娘家都容不下她,这些天萧盼儿在娘家休息,本来是想要好好思考一下自己该怎么办,但是在娘家的日子也让她痛苦万分,老娘天天骂她,骂她不守妇道,骂她心野了,骂她是一条落水狗,总之怎么难听怎么来。
萧盼儿一直往前走,精神无比的恍惚,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就看见自己已经站在村后面的那条小河旁边。
冬天了,气温下降,河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不用跳下去也知道河水冰冷刺骨。
萧盼儿的目光落在河面上,她一时又有些失神,忽然脑海里冒出许多的话,有大杂院的邻居们说的,有村里的乡亲们说的,还有宋方远说的,更有她娘和她哥说的。
“萧盼儿以前就干过不少坏事,现在干出偷汉子这种事一点也不意外,没准就是因为偷人才变成这样的,她还在哪装模作样,假装自己不知情。”这是胡同里的人说的,至于是他们银杏胡同的人,还是隔壁青梅胡同的人,萧盼儿已经记不清了。
还有乡亲们说的,“盼儿以前跟赵勇的关系可不清白,她还嫁祸给宝珍,这孩子心思深,现在变成这样……唉!都怪萧老二两口子没教育好孩子。”
“萧盼儿,谁知道你是真的被耍了流氓,还是被人抓奸?”
“萧盼儿你赶紧给我滚出这个家,你都嫁人了,还好意思赖在娘家?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不知道你哥马上娶媳妇?你还敢在家哭,把我家的运气都哭坏了,赶紧给我滚,别跟我哭哭啼啼的,寻死觅活,就算是死你也得给我死在宋家!”
耳边回荡着这些话,萧盼儿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活下去。
跟宋方远离了婚,娘家回不去,就算是重新找个人嫁了,又能怎么样?
顶着偷汉子的名声,她能嫁给谁?
萧盼儿鼻子发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知道这里没人,没有人观看她的表演,所以不必掉眼泪装可怜给谁看。
可她真的好想哭。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相信她,为什么她在遭受混混耍流氓以后,还要遭到这种待遇?
这件事,她一点错都没有啊!
“我明明一点错都没有,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为什么你们要说那么难听的话,我到底做错什么了……”萧盼儿在嘴里喃喃自语,她迈开脚步,意识恍惚的开始往前走。
“我真的有那么坏?真的有那么可恨?”
如果有人站在旁边,估计会吓得半死,因为萧盼儿现在距离水面,已经只有一步之遥,只要她再往前走两步,就会噗通一下摔进水里。
但现在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偶尔有几个上山捡柴火的村民,也因为天气寒冷没有多逗留,急匆匆的往前走。
萧盼儿意识恍惚,她想凑到水面上看看自己这张脸,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那么面目可憎,让大家伙儿这么恨她。
她往前走了两步,刚蹲下来想照照水面,结果没等她蹲下去,忽然觉得一阵头晕,眼前的所有景物都在旋转,她只觉得头晕的要命,站都站不住。
萧盼儿扶着脑袋,想蹲下去缓缓神,一个恍惚。
扑通一声。
萧盼儿一头扎进冰凉的河水里。
萧盼儿掉下河了!
她下了水以后,过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被冰冷的河水一刺,她瞬间反应过来,求生欲望战胜了悲伤的情绪,萧盼儿连忙挣扎起来。
她使劲的把头探出水面,用力喊道:“救命啊!救命,有人吗,有人吗,我掉进水里了!”
萧盼儿使劲在水面上扑腾,河水顺着棉袄的缝隙钻进去,贴着她的肌肤,冻的人浑身都麻木了。
她扑腾的动作逐渐慢下来,河水淹没头顶,萧盼儿一个激灵,又赶紧踩着水探上来。
“救命啊!有人来救救我吗?!”
萧盼儿声嘶力竭。
她很快的脱力了,手脚都扑腾不冻了,开始慢慢往下沉。
萧盼儿只觉得肺部疼得要爆炸,眼睛疼得睁不开,她摇摇头,感觉自己怕是要死在这里。
就在萧盼儿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她又听见扑腾一声,好像是有人跳下水,来救她了。
迷迷糊糊之间,萧盼儿感觉自己被人拖上岸了,她下意识眯起眼睛,想要睁开眼睛看看是谁,但眼皮好像被胶水黏住了一样,根本睁不开。
好在耳朵还能听得见。
萧盼儿听见身边好多人说话,七嘴八舌的,还有人在大呼小叫。
她想让自己清醒过来,但脑子始终昏昏沉沉的,眼皮也睁不开。
过了一会,萧盼儿挣扎不起来,失去了意识。
她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一开始她梦见了一本书,是一本年代文,书里的女主角和她同名同姓,也叫萧盼儿,男主角叫宋方远,这本书主要就是写男女主角感天动地的爱情。
萧盼儿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本书写的就是她,她就是这本书的主角。
这本年代文的剧情,就跟走马观花一样在萧盼儿眼前播放,又好像开了快进键一般,迅速的在萧盼儿眼前掠过。
也没一会的功夫,萧盼儿就看完了全部的剧情,看着书里的她和宋方远甜甜蜜蜜恩恩爱爱,两个人把日子过的格外红火,萧盼儿一时间又高兴又难过。
如果她的人生,真的像书里描写的那么圆满就好了。
萧盼儿又仔细回想了一下那本书的剧情,忽然心头一惊。
那本书里头的细节,和她从小到大经历的事情一模一样,就好像……就好像那本书里写的就是她的人生!就好像……她生活的这个世界,就是书里的世界。
萧盼儿忍不住又在脑子里想,要是能把那本书的剧情再看一遍就好了,这个年头刚一冒出来,整本书的剧情就浮现在她眼前。
萧盼儿再次仔细的看了一遍。
这次看完之后,萧盼儿彻底确定了,这本书就是描写的她现在生活的这个世界,很多的细节都一模一样。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萧盼儿忍不住挽起嘴角笑了。
她觉得这本书写的真好,写的太符合她的心意了。
她是这个世界的宠儿,她混的风生水起,就连跟宋方远的爱情都是甜甜蜜蜜,永远没有烦恼一样。
一时间,萧盼儿有些恍惚。
要是真实世界跟书里描写的一样就好了。
萧盼儿被刚才的剧情安慰到了,心情也好了不少,脸上甚至带着笑容,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这本书的剧情,但是她想着,如果这本书能成真就好了,如果她能再一次成为世界的宠儿就好了。
还不等萧盼儿高兴起来,她眼前又浮现出其他画面。
竟然是萧宝珍。
萧盼儿此时看见的萧宝珍特别年轻,好像才十几岁,还没有结婚。
看她的长相和周围的环境,应该是刚刚和宋方远定亲的那会儿。
眼前的场景不断变换,萧盼儿忍不住聚精会神的盯着看。
她看见画面里的自己抢走了宋方远,宋方远和萧宝珍退了亲,但不同的是,萧宝珍没有当机立断答应退亲,而是对着宋方远死缠烂打,就是不肯退亲。
因为迟迟不能退亲,萧宝珍那边又缠的厉害,萧盼儿看见画面里的自己想出了一个馊主意,她开始在村子里散播萧宝珍和隔壁村赵勇的谣言,她在村里跟人说,萧宝珍早就跟赵勇钻过树林子,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宋方远才毅然决然的退亲。
村里人相信了,流言像瘟.疫一样席卷整个村子。
于是,宋方远成功退亲了,又娶了她,他们两个真心相爱的人终于走到一起。
但画面一转,重新落到萧宝珍身上。
梦里的萧宝珍还没有现在这么聪明淡然,被退了婚以后,她先是躲在家里不吃不喝,紧接着,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出门重新开始,村里人就围了上来,用一种更加鄙夷更加伤人的姿态把萧宝珍围了起来。
“宝珍这个丫头!我早就看出她不是个好人!竟然跟赵勇勾搭上了,真是昏了头啊!”
“就是,好不容易攀上高枝,现在好了,让人家给退了吧,你说说这以后还怎么找对象?嫁不出去了吧?”
“咋能嫁不出去,不是还有赵勇吗?”
“哈哈哈哈……”
“我听别人说,宝珍早就跟赵勇钻小树林里了,说不定都让人家得手了,这已经得手,赵勇还愿意娶吗?”
“咋不愿意,他家里条件那么差,好不容易有个白来的媳妇咋能不愿意呢?”
“不过宝珍平时装的那么正经,头一个要嫁的还是个城里正式工人,现在让她嫁给赵勇这个小混混,估计比死了还难受吧?”
萧盼儿扬起的嘴角一下子僵住,本来她看见梦里的萧宝珍倒霉,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但是亲耳听见这些伤人刺耳的话,她嘴角的笑容瞬间消失,她笑不出来了。
这些话太耳熟了,就在几个小时之前,这些话的箭头还对准了她,把她扎的遍体鳞伤,恨不得立刻去死。
此时,听见这些话刺在萧宝珍身上。
就算萧盼儿一直看萧宝珍不顺眼,她也忍不住的感同身受。
这那些话真伤人啊,扎的人血淋淋的。
以前她不觉得这些话有什么,但自从话里的人变成了她自己,萧盼儿才知道这些话有多刺耳。
接下来的画面更加让萧盼儿难受,她看见梦里的萧宝珍被人说了一顿,恍恍惚惚的跑到城里去找她和宋方远两口子,请求他们出来作证,证明退亲只是因为个人选择,不是因为她萧宝珍作风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