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应该萧元宸自己一桌,他就说自己临时赶来,不?好加桌,便就着?沈初宜的膳桌一起用膳了。
他这举动,让许多宫妃都暗了神色。
沈初宜神色如常,她陪着?萧元宸慢慢用膳,一边恭睿太后等说话。
就在这时,德妃开了口。
“陛下,今岁的皇庄出息比去岁高了一成,新的两?季稻也试种成功了,等春日丰收时,会送入宫中。”
喜庆日子,德妃说这些?就显得很是扫兴。
但萧元宸却道:“你做的很好,辛苦了。”
德妃看起来有些?得意,道:“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
有德妃开头,端嫔也说了几句宫事。
倒是贤妃和沈初宜都没?有说这些?,只安静吃菜。
一时间?,气氛居然严肃起来。
就在这时,白婕妤轻声开口:“今日是纯贵嫔姐姐的生辰,咱们不?如说些?宫里的趣事?也好开心一下。”
宫里的趣事,说实话还真不?是很多。
这个提议虽然好,却换来了更多沉默。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沈初宜本来想换个话题,就听?简选侍开口:“妾前几日礼佛,听?归隐寺的方丈说,李才人的病好了许多,皮肤已经开始结痂,人也胖了许多。”
这倒的确是个好消息。
沈初宜不?由看了她一眼,笑道:“这才好,原本担心李才人在归隐寺住不?惯,如今看来,倒是能休养生息,为?陛下祈福。”
简选侍笑容甜美,生得年轻灵动,她目光直直往萧元宸身上投来,其中深意显而易见。
沈初宜笑容不?变,安静用膳。
萧元宸没?有说话,只是给沈初宜夹了一块瑶柱,让她尝尝鲜味。
恭睿太后似乎看不?见那眼神,直接说:“你有心了。”
简选侍见萧元宸看都不?看自己,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最后只能悻悻垂下眼。
“都是妾应该做的。”
用着?膳食,沈初宜便问?萧元宸:“陛下,要不?现在就让戏班子开始唱?陛下也能听?一听?。”
萧元宸就说:“好。”
等折子戏重新唱起来,就没?有人再开口了。
气氛也重新热闹起来。
等宴席用完,萧元宸又吃了一杯茶,陪着?沈初宜看了一折戏才离去。
沈初宜的二十岁生辰,就在热闹的折子戏里落幕了。
她重赏了戏班子和宫人们,亲自送走了各位妃嫔,最后又要送恭睿太后。
这会儿人都走了,恭睿太后脸上才有笑容:“不?用送了,回去同你母亲说说话吧。”
沈初宜还是把?她送到了步辇上,等恭睿太后的身影消失不?见,才对不?远处的年姑姑和徐姑姑道:“两?位姑姑请过来。”
今日过生辰,她特地请了两?位姑姑一起过来热闹。
她给母亲引荐两?位姑姑,很认真说:“阿娘,女儿能在宫里平顺至今,全靠两?位姑姑帮扶,于女儿来说,两?位姑姑都是女儿的亲人。”
章慧娘听?罢,立即就要谢过两?人。
还是年姑姑眼疾手快,扶住了章慧娘的胳膊:“老?夫人,万万使?不?得。”
“娘娘心善,待咱们是一等一的好,都是将心比心,咱们不?过是举手之劳,娘娘能有今日,都是她自己努力而来。”
几人说了会儿话,沈初宜才跟章慧娘回宫。
这一夜,母女俩是一起入睡的。
睡着?之前,沈初宜如同年少时那般,靠在母亲肩膀上。
“阿娘,等冬日时节,我们再见。”
章慧娘帮她顺了顺鬓边的发?丝,笑道:“好。”
“生辰快乐,蓁蓁。”
她在心里说:愿你此生顺遂,无忧无虑,开心到老?。
长春宫一下子就安静下来,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这一日傍晚,金乌还未西去,晚霞温柔,恰逢暮色四合时,萧元宸刚好踏入长春宫。
华灯初上,暖光点?亮。
晚膳还未至,沈初宜正进东配殿,就听到了外面的禀报声。
她探出头来,看到萧元宸英俊的眉眼,便笑道:“陛下,忙完了?”
“嗯。”
萧元宸边大步流星往前走,边接过宫人送到手边的温热帕子,仔细擦干净手。
“雪团醒了?”
“醒了,正哼哼呢。”沈初宜应了一声,等萧元宸来到东配殿,便同他一起进去。
雪团正躺在摇床里,睁着大眼睛,眨巴着眼傻笑。
他已经两个多月了,越长越漂亮,小脸白净圆润,一双大眼睛跟月氏进贡的黑美人葡萄一般,又大又圆。
沈初宜是真的没见?过这样漂亮的小婴儿,再加上是自?己儿子,越看越喜欢。
她趴在摇篮边,一眨不眨看着雪团,脸上不自?觉露出傻笑来。
这个模样,以前可不曾有过。
萧元宸看了看儿子,又去看她,总觉得眼睛不太够用,都看不过来。
沈初宜说:“陛下,你看他头发多好,又黑又亮。”
小雪团的头发特别黑亮,软软趴盖在他的小脑袋上,看起来毛茸茸的。
萧元宸轻轻拨动?儿子的发顶,道:“母后前几?日也说,雪团很像朕小时候,头发都很黑。”
他说着,伸手把雪团抱出来,跟沈初宜一起出了东配殿。
如今天气暖和?,春风和?煦,雪团也不必一直闷在殿中,可以抱出来吹吹风。
沈初宜跟在他身边,伸手整了整雪团的襁褓,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夕阳西去,落日熔金。
天边最后一抹余晖也随着夜幕散去,夫妻俩才重新回了东配殿。
因为儿子又困了。
沈初宜笑着摸了摸儿子的脸颊,说:“小猪似的。”
她叮嘱了端木嬷嬷几?句,就陪着萧元宸回了寝殿。
晚膳很丰盛。
不过沈初宜最近要减重,用得不多,菜品也选的清淡。
萧元宸看了看她:“你这样还胖?”
他有些匪夷所思。
沈初宜睨了他一眼:“陛下不懂。”
她生辰时都一直在控制身形,生产的时候不会太过困难,生产之?后四肢都没有胖许多,这两个月已经瘦了下来。
唯独软绵绵的肚子,沈初宜怎么看怎么不喜欢,总想尽快减下去。
即便黄茯苓说配着她教的十?段锦慢慢练,一季就能恢复八成,但沈初宜还是有些心急。
萧元宸有些无奈,不过沈初宜坚持,他却没有多说什么。
只?给?她夹了一块赛螃蟹,让她好歹吃一些。
“其实朕挺喜欢的。”
萧元宸低声说。
沈初宜又睨了他一眼:“陛下,不要妨碍臣妾。”
萧元宸好笑地说:“你啊,就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什么事?都要做好。”
这些时日,萧元宸就发现沈初宜这个性子了。
她其实是很执拗的。
说话办事?都有自?己的
坚持,一件事?总要做到最好,否则是不肯罢休的。
她的坚持源自?于她对自?己的要求,源自?于对事?情的认真,并非因为他,亦或者?纯贵嫔的身份。
她从?来都知道自?己要什么,应该做什么,在做好之?前从?来不松懈。
并且乐此不疲。
她也不觉得辛苦。
萧元宸说喜欢软软的小肚子,沈初宜都不会迁就他。
因为沈初宜自?己不喜欢。
想到这里,萧元宸忽然叹了口气,显得很可怜:“娘娘对朕好冷漠,就不能让朕开心一下?”
沈初宜夹菜的手一顿,狐疑地看了萧元宸一眼。
“陛下莫要糊弄臣妾,”沈初宜不上当,“之?前臣妾腰身纤细的时候,也没见?陛下不喜。”
萧元宸轻咳一声,佯装痛心:“朕还是好心痛,需要娘娘安慰。”
他这模样,很像是撒娇。
沈初宜给?他夹了他爱吃的素炒百合,说:“陛下想要怎么安慰?”
她看了他一眼:“有要求就直说。”
“贵嫔娘娘因何说这些?”
“朕是这样的人吗?”萧元宸继续委屈。
沈初宜不由笑出声来。
烛光之?下,美人含笑,笑声灵动?。
那场景真是美极了。
萧元宸偏过头,专注看向她。
那?一刻,眼神深邃,犹如要把她吞入腹中。
方才还迎刃有余陪着他嬉闹的沈初宜,倏然收回了笑声,她面上一热,想要娇嗔他一句,却又不知要说什么。
因为萧元宸可什么都没说。
男人炙热的目光仿佛温热的泉水,一瞬间把她吞没。
沈初宜收回了视线,不敢去看。
萧元宸倒是低下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沈初宜的脸比桌上摆着的牡丹还要红润,她喉咙微动?,最后还是细声细语地说:“不行?。”
“因何?”
沈初宜放下左手,在萧元宸的腰上轻轻一掐。
“不行?就是不行?。”
萧元宸嘶了一声:“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这一回,换沈初宜恼羞成怒了。
“试什么!”
沈初宜直接夹了糖醋脆藕塞入萧元宸的口中,止住了他的话题。
“陛下稳重一些,要时刻注意体?统。”
萧元宸吃着酸酸甜甜的脆藕,闷闷地笑了起来。
笑得都要颤抖了。
“好,好,”萧元宸说,“朕稳重。”
“朕保证,会努力稳重一些的,娘娘放心。”
用过了磨人的晚膳,萧元宸陪着沈初宜在院中散步。
沈初宜细碎说了宫事?,萧元宸只?安静听,最后说:“宫里的事?,你做主就好,蓁蓁辛苦了。”
“哪里是臣妾能做主的?”沈初宜笑了一下,认真说,“不辛苦,都是臣妾应该做的。”
沈初宜说着,挽住了萧元宸的胳膊,仰头看向苍穹上的皎月。
她的生辰恰好在十?六,人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日是十?七,硕大的银盘挂于苍穹之?上,银辉皎洁,温柔福照大地。
今日的月亮一样圆。
两人安静赏月,萧元宸才道:“蓁蓁,生辰快乐。”
昨日他不便前来,这一声祝福,今日才送到。
沈初宜笑了。
“陛下,这个生辰,我非常开心,谢陛下开恩。”
她心知,能让章慧娘陪她过二十?生辰,就是萧元宸格外开恩。
萧元宸学她说话:“不用谢,都是朕应该做的。”
两个人散步结束,萧元宸就去东侧殿处理政事?了。
沈初宜在寝殿里看宫里的折子,看了一会儿,就有些困顿了。
等萧元宸回到寝殿时,就看到沈初宜单手撑着下巴,正在浅眠。
他走到沈初宜面前,垂眸看着她的睡颜,看了好久。
那?目光里,有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专注。
或许他的目光太过炙热,让沈初宜慢慢从?沉眠中清醒过来。
她迷茫地睁开眼睛,抬眸看向萧元宸。
“陛下。”
她的声音有些软,有些哑,犹如一根轻巧的羽毛,在萧元宸心间滑动?。
带来一阵隐忍不住的麻痒。
萧元宸倏然叹了口气:“不能怪朕。”
沈初宜迷茫:“什么?”
萧元宸道:“无事?,洗漱安置吧。”
等洗漱过后,两人就回到了寝殿,宫人全部退去,守在殿门之?外。
萧元宸伸手一把抱住了沈初宜的腰身,在她耳边说:“既然娘娘执意要减重,那?趁着最后这段时间,朕得好好享受一番。”
沈初宜:“?”
沈初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萧元宸一带,整个人晕头转向地趴在了萧元宸身上。
帐幔落下,遮挡住了所有的光影。
男人炙热的大手稳稳落在沈初宜的腰腹,把她固定在自?己身上,拦住了她所有的退路。
温热的唇寻到了彼此,夺去了沈初宜的呼吸。
她觉得自?己一下子就热了起来。
眼眸合上,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甘愿被他掌控。
海浪席卷了沈初宜的神志,让她无暇旁顾,再也想不到什么宫规和?体?统了。
中衣滑落,露出里面精致的肚兜。
娇嫩的玉兰盛开在沈初宜的锁骨前,随着沈初宜的呼吸慢慢摇动?。
萧元宸的手强健有力,稳稳拖住沈初宜的腰身,扶着她坐起身来。
居高临下,却紧密不分。
沈初宜慢慢睁开眼睛,有些不知所措看向萧元宸。
“陛下?”
“就这样如何?”萧元宸声音低沉。
“什么?”
下一刻,沈初宜惊呼一声,玫瑰色爬上脖颈,烧红了她细白的脖颈。
“陛下!”
沈初宜有些急了。
“换一换位置。”
萧元宸慵懒地躺在床上,笑着说:“朕很委屈的,娘娘得回报朕。”
沈初宜的脸比脖颈还红。
她用最后一丝理智说:“不行?。”
萧元宸抬起眼眸,目光炙热落到她脸上:“蓁蓁,真的不行??”
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犹如引人犯错的魅鬼,让人不自?觉深陷其中,迷惑了神志。
“不……行?。”
萧元宸倏然笑了。
“行?。”
皇帝陛下说行?,就真的行?。
等到最后的时候,沈初宜的双腿都打颤了,汗水从?脖颈落下,滑过她棱角分明的锁骨。
“累。”
沈初宜哑着嗓子说。
萧元宸哄骗她:“快好了。”
又过了许久,久到帐幔外的留灯都要燃烧到最后一寸,沈初宜终于可以躺在心心念念的床榻上了。
萧元宸把她抱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好些了吗?”
沈初宜没有说话。
萧元宸伸出手,想要抬起她的下巴。
下一刻,整齐的牙齿就落到了他的手指上。
沈初宜没有力气了,一点?都没有用力,萧元宸不觉得疼,只?觉得痒痒。
“不好。”
萧元宸低笑出声。
等叫了水,终于躺到床上的时候,沈初宜才彻底松了口气。
萧元宸给?她盖好被子,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乖,睡吧。”
沈初宜强撑着眼皮最后看了他一眼。
“老?谋深算。”
萧元宸低低笑了起来。
“承让,承让。”
————
又过了几?日,宫里忽然开始修葺宫殿来。
原本沈初宜只?经手了修葺部分宫殿事?宜,冬日风硬,许多宫殿的瓦片都被刮落,已经陆续补上了。
不知道为何,这几?日又开始修葺宫殿了。
沈初宜让甄顺出去打听一番,很快,甄顺就回来了。
“娘娘,如今咱们这西六宫,一宫只?有灵心宫、荷风宫和?长春宫住了人,剩下的飞鸾宫、延华宫和?景玉宫都空置。”
“听说是有值夜的宫人发现景玉宫的门窗有破损,尚宫局便派人查了查,连带着一起修了景玉宫和?飞鸾宫。”
延华宫之?前李幼涵住的时候已经修葺过了,现在李幼涵离宫,延华宫也空置落锁。
这宫里,一宫有一宫的位置。
就比如飞鸾宫,一直都是皇贵妃的寝宫,飞鸾宫位于西六宫前三宫正中央,最为宽敞奢华,距离乾元宫很近,这百年来一直都作为皇贵妃的寝宫。
不过皇贵妃位同副后,一般宫中有皇后的情况下,都是不设皇贵妃的。
萧元宸的祖父和?父皇在世时,宫中都有皇后,便无皇贵妃。
这飞鸾宫已经空置有些年头了,虽然每年都简单修葺,却是不如其他宫事?干净崭新。
沈初宜说:“景玉宫也修了?”
甄顺说:“是,这一次主要修景玉宫。”
沈初宜颔首:“你辛苦了,去忙吧。”
这事?说过一嘴就算了,沈初宜也没往心里去。
最近她没那?么忙了。
夏日的宫装已经发放完毕,被褥也一直在做
,各宫的储水缸也全部都添满了水,沈初宜是跟着孙姑姑一一检查过的。
为此,她倒是跑遍了整个长信宫,对于长信宫各宫室更熟悉一些。
这些都忙完,眼看就要开始操办萧元宸的万寿节了。
这段时间,沈初宜倒是没那?么忙碌。
有了空闲,她也叫了林昭仪和?陈充容来宫里一起打叶子牌。
步九歌也会打,不过她算牌很厉害,一直都是她赢,没过多久便被沈初宜和?陈充容赶下了桌,只?能暂时由步姑姑代?替,步九歌坐在一边嗑瓜子。
这是御膳房刚送来的南瓜子,用盐炒的,非常香。
陈充容一边出牌,一边道:“姐姐,你可知道邢才人病得很厉害?”
沈初宜点?头,一边算着自?己手里的牌,一边道:“之?前去灵心宫同德妃姐姐商议宫事?,听慕容姑姑禀报过。”
她看了看陈充容,道:“据说邢才人如今夜不能寐,整日发呆,饭食也吃不下去,瘦了一大圈。”
沈初宜叹了口气:“太医院也瞧过,效果并不好,至今没有痊愈。”
林昭仪打牌很笨拙,她算了半天,还是没算明白,最后自?暴自?弃出了一张。
“虽然之?前出了这样的事?,也没必要这样为难自?己,”林昭仪声音轻柔,“她已经受到了惩罚,何必如此呢?”
林昭仪还是心软。
步九歌就淡淡道:“她若是知道愧疚,知道害怕,一开始就不会做这种事?。”
“步姐姐?”
林昭仪愣了一下,抬眸看向步九歌,认真思索步九歌的话。
“姐姐说得对。”
林昭仪有些羞赧:“我看不出来这些,还得姐姐们教导。”
陈充容安慰她:“没事?,我也看不出来,以后少说话就行?了,沈姐姐和?步姐姐说什么,咱们就听着办,没错。”
“你说得对。”
林昭仪深以为然。
沈初宜觉得有些好笑,她道:“你们可去看邢才人了?”
两人一起摇头。
“没去。”
“我有些怕她,也没去。”
林昭仪以前就怕邢才人,根本就不招惹她。
沈初宜看了一眼远远站着的如烟,如烟便上前来,低声道:“娘娘,德妃娘娘、贤妃娘娘和?端嫔娘娘都看望过邢才人了,不过邢才人只?见?了端嫔娘娘。”
她顿了顿,道:“昨日,白婕妤和?卫充容也去看过了,见?没见?就不知道了。”
沈初宜点?头,如烟就退下去了。
步九歌跟她对视一眼,道:“明日咱们也去看看。”
“好。”
沈初宜看向林昭仪:“你们就别去了。”
听到不用去,林昭仪和?陈充容都松了口气。
叶子牌打完,沈初宜送走了两人,才跟步九歌在院子里散步。
“邢才人这事?有些怪。”
沈初宜淡淡应了一声:“是啊,她这都病了十?来日了,还不见?好,之?前事?发时她就说不太舒坦,太医院也不是没有下功夫,如何不能好?”
步九歌顿了顿,说:“无论如何你注意着些。”
沈初宜刚从?宫女?成为宫妃时,就是住在荷风宫,那?时候邢才人还是昭仪,想尽办法磋磨沈初宜这小答应。
结果后来被沈初宜反将一军,从?此再也不得恩宠。
她那?样的人,心里不可能不怨恨沈初宜。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端倪,背地里无人能知。
沈初宜道:“一早就让宫人经心了,有舒云和?甄顺在,大抵不会出事?。”
次日,两人一早就去了荷风宫。
邢昭仪降为了才人,她身边伺候的宫女?也降了等级,冷新枝就从?司职宫女?降为了大宫女?,依旧管着荷风宫邢才人的宫事?。
两人也没通传,直接就登门。
守门的小黄门还是之?前那?个,见?了沈初宜,忙行?礼:“见?过贵嫔娘娘,昭仪娘娘。”
鸿雁开口:“去通传一声,我们娘娘和?步昭仪娘娘来看望邢才人。”
那?小黄门有些踟蹰。
“贵嫔娘娘,不是小的阻拦,只?是如今才人病得重,见?不了人,昨日白婕妤和?卫充容来,也没能见?到才人。”
沈初宜神情冷淡:“本宫来荷风宫,进都不让进?邢才人好大的威风。”
就在这时,冷新枝赶到了。
她白着脸,对沈初宜行?礼,态度特别恭敬:“贵嫔娘娘,昭仪娘娘,我们小主的确见?不了人。”
她顿了顿,上前半步,低声道:“小主的精神不太好,太医院也叫小主最好静养,怕伤了人。”
沈初宜蹙起眉头:“伤人?”
“邢才人病得这样重,怎么不禀报两位太后娘娘、德妃姐姐和?贤妃姐姐?早日治好要紧。”
冷新枝这些时候也累得不轻。
她人瘦了一圈,眼底都是青黑,瞧着就很憔悴。
“禀报了太后娘娘的,娘娘也叫太医院都来看过,药也用了,香也点?了,就是毫无用处。”
冷新枝神情有些凄苦。
“如今我们小主,都开始说胡话了,”她嘴唇哆嗦,“实在不敢叫娘娘们见?她,怕她发病。”
“万一伤了娘娘们,可如何是好?”
沈初宜和?步九歌对视一眼,两人便明白过来,邢才人这得的是心病。
可能会伤人,所以不敢叫外人见?她。
本来就病了,若是忽然发疯再伤人,这才人的份位也要保不住。
安全起见?,还不如都不见?了。
沈初宜应了一声,思忖片刻,道:“本宫知道了,本宫会叮嘱太医院,悉心给?邢才人医治。”
说着,她看向冷新枝,眼神专注而认真。
“新枝,咱们也是老?相?识了,”沈初宜淡淡道,“本宫毕竟同邢才人有过同住一宫的情谊,若邢才人有需要之?处,你大可以来寻本宫。”
沈初宜告诉她:“能帮的,本宫不会袖手旁观。”
冷新枝愣了一下,她很快就低下头擦了一下眼角,哽咽道:“多谢贵嫔娘娘。”
等回了长春宫,沈初宜又叮嘱了舒云和?甄顺,让他们务必把之?前叮嘱的事?情做好,这几?日宫里宫外都都细心一些。
甄顺就笑了:“娘娘放心,一早就安排好了,不会有差错的。”
沈初宜抿了一口碧螺春,道:“只?是以防万一,你们都辛苦了。”
结果过了几?日,荷风宫没出事?,倒是乾元宫出事?了。
最近前朝事?多,萧元宸一直在忙政事?,就连饭食都不怎么好好用的,也根本没空进后宫。
沈初宜倒是去过一趟乾元宫,陪着萧元宸用过一次晚膳,当时就发现他精神不太好,一直在清嗓子。
沈初宜问他,他只?说没睡好,不让叫太医。
沈初宜无奈,只?能叮嘱姚多福,好好照顾陛下。
结果没过几?日,就传来萧元宸病倒的消息。
沈初宜听到刘三喜这样说的时候,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等舒云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臂,沈初宜才如梦初醒,顿时就站起身来。
她蹙着眉,神情很是凝重,显然很担心萧元宸的病况。
“陛下可还好,刘文术去了吗?怎么说?”
刘三喜躬身行?礼,道:“娘娘安心,陛下只?是有些风寒,这几?日头疼瞌睡,并不太算太重。”
“只?是怕娘娘担忧,才让小的过来禀报一声。”
沈初宜知道了这事?,感觉自?己更担忧了。
萧元宸向来喜欢报喜不报忧,沈初宜可知道他这习惯,
听了这话更不放心了,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怎么可能不担心?
她踟蹰片刻,还是问:“本宫可能去看望陛下?”
刘三喜低下头,恭敬道:“陛下叮嘱,娘娘若要去,就要在乾元宫侍奉几?日,等陛下病好了方能回宫。”
沈初宜便明白了。
她得去侍疾。
这事?不用细想,沈初宜直接就道:“你回宫禀报,本宫安顿好宫里事?便去乾元宫。”
等刘三喜走了,沈初宜就叫来舒云、甄顺和?如烟。
“甄顺,本宫这几?日不在,你看好宫里内外,务必不要叫生人进出长春宫。”
“舒云,你看好后殿,如烟,雪团就交给?你了。”
三人一起行?礼:“是。”
沈初宜看向舒云,道:“事?急从?权,你一会儿去一趟前殿,同步姐姐说一句,让她照料雪团。”
“这几?日我若不能回宫,长春宫就干脆关上宫门,外人一律不能进出。”
这样安排完,沈初宜也不迟疑,让若雨和?鸿雁收拾了几?件常服,带了一两样头面就算收拾妥当。
她先去看了儿子,叮嘱了端木嬷嬷几?句,就毫不迟疑地离开了长春宫。
等她进入乾元宫时,才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棘手。
整个乾元宫气氛十?分压抑,姚多福站在殿外,那?张一向富态的脸也多了几?分愁容。
沈初宜心中一沉,脚下快了几?分,心里莫名有些害怕。
她也顾不上体?面,张嘴就道:“陛下如何?”
他张了张嘴,有些犹豫,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沈初宜难得凌厉几分:“快说,别做这扭捏姿态。”
姚多?福被沈初宜的凌厉震慑了一下。
平日里?的纯贵嫔都是温和有礼的,便是对待宫人们,都是温柔和善,她从来不会仗势欺人。
很难得,今日竟也有这样气势慑人的时候。
关?心则乱,大概就是如此。
这样一想,他倒是很为陛下高?兴。
姚多?福忙打?了个千:“娘娘勿要见怪,陛下这几日的确有些困顿咳嗽,原本以为只是疲累过度,未曾休养生息,实在?没想到会因劳累而至病倒,刘院正已经诊过脉,言说陛下需得静养几日方?才能康复。”
他低声道:“刘院正故意说的比实际严重一些,否则陛下还?不肯卧床歇息。”
“还?请娘娘宽宥,也请娘娘多?多?规劝陛下,让陛下悉心养病,勿要过分操劳。”
沈初宜心中稍安。
待及此时,心中才略微明悟。
她松了口气,神情和缓下来,道:“本宫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