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荣华富贵by鹊上心头
鹊上心头  发于:2024年1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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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动了手,做了坏事,却动不得,也无?法动。
先帝时后宫都是四平八稳的,如今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萧元宸更不会?为了后宫事大动干戈。
后宫、前朝、世家,息息相关,相互牵连,若是太?过心?急直接连根拔起,最后伤痛落不到萧元宸身上。
会?落在每一个普通凡俗百姓身上。
即便是一滴雨,也是百姓沉重的负担。
所以?萧元宸一直都很淡然,他沉稳地做着?每一件事,按部就班地达成每一个心?愿。
沈初宜已经读过数本史书,她很明白萧元宸的选择,所以?无?论事情关乎其身,还是被人谋害,萧元宸告知?她结果,她都没有怨怼。
萧元宸承诺给她事情,也一一兑现。
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
但萧元宸似乎也不会?让她等太?久。
直到事情水落石出,他干脆利落处理了所有相关人等,便立即让三喜告诉她结果了。
思?及此,沈初宜就笑了一声,眉宇皆是放松:“能抓到主谋,以?后暗中谋划害人的人少了,与宫中是喜事。”
“如今想来,熙嫔的胆子真是大,既然敢谋害皇嗣,又?放火烧宫,桩桩件件都是大罪。”
“贵妃……”
沈初宜叹了口气:“贵妃大概这一次能得偿所愿了。”
她自己主动给萧元宸递了把刀,这把刀冲着?的自然是庄懿太?后和定?国公府。
所以?,她一早找萧元宸谈的,应该就是这件事。
在庄懿太?后、定?国公府和萧元宸三者之中,她坚定?选择了萧元宸,换得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不亏的。
沈初宜甚至觉得贵妃的选择才?是最正确的。
“不知?最后究竟会?如何处置。”
这个结果,没有让众人等待太?久。
萧元宸似乎都没有同各方盘桓,次日?上午,当?朝阳初升,新日?来临时,皇帝陛下的圣旨就颁昭各宫。
贵妃李幼涵,因知熙嫔中秋佳节谋害她及二皇子,故而愤怒逼问熙嫔,以?致熙嫔小产,差点殒命。
此事牵扯皇嗣,庄懿太后和定国公府都要被牵连,不过此事熙嫔动手在先,贵妃反击在后,倒也情有可原。
因此萧元宸
只夺去李幼涵贵妃之位,降为七品才?人,稍后发配归隐寺,为代?发皇室祈福,终生不得回长信宫。
对此,庄懿太后没有开口求情,从始至终保持缄默。
而定?国公及夫人一早就入宫,恳请陛下宽恕定?国公府。
皇帝陛下念及定?国公府数年为国尽忠,念及庄懿太?后养育之情,未夺定?国公府勋爵,只罚俸一年,命定?国公及如今定?国公府嫡系共五名朝臣闭门思?过半年,不得出仕。
定?国公府解决之后,就是熙嫔和建安伯府了。
熙嫔杨思?梵在中秋宫宴意图谋害时为宜妃的李幼涵,时为婕妤的沈初宜,以?及沈初宜腹中的皇嗣,她放火烧宫,杀害贴身宫人,累累鲜血罪不容恕。
此事牵扯人员众多,罪行恶劣至极,萧元宸命褫夺熙嫔九嫔份位,降为庶人,充入忘忧宫,终生不得出。
对杨庶人的惩罚是最重的。
几乎断送了她所有生路。
对于建安伯府,萧元宸的责罚与定?国公府雷同,不过因建安伯及世子一直驻守大营,故而只须闭门思?过一月,就要继续为国尽忠。
除此之外,此事牵扯的其他宫人皆下慎刑司,严加审问。
当?圣旨颁昭之后,宫中几乎人心?惶惶。
之前路淼自缢时,宫人即便隐约知?晓路淼是自缢,但圣旨却没有写明,含糊其辞,给了路淼体面。
这一次,萧元宸没有给任何一家体面,他甚至不给自己留后路。
圣旨如何写,史书就如何写,后世看?的是宫斗戏码,又?何尝不是萧元宸治下不严,以?致宫中倾轧争斗?
但这一次,萧元宸似乎全然不在乎了。
沈初宜看?到圣旨时也是愣了一下,随即,她就笑了。
“陛下看?来要破釜沉舟了。”
“不明明白白把这些?都写清楚,如何能摆弄定?国公府,又?如何牵制建安伯府?”
现在萧元宸看?似没有褫夺封号爵位,以?后呢?
只要这圣旨在,两家的罪就在,若是哪一日?皇帝想动手翻旧账,一翻一个准。
萧元宸舍弃了面子,却挣了所有的里子。
这事情,办得相当?利落,也非常清醒。
沈初宜想到什么,对舒云和如烟道:“宫里最近可能又?要有风波,你们一定?看?好长春宫,不留旁人把柄。”
舒云和如烟对视一眼,一起福了福:“是。”
沈初宜这才?舒了口气。
她仰头看?向窗外,看?到外面乌云密布的天色。
“变天了。”
这两日?,萧元宸非常忙碌。
沈初宜没有过去?打扰他,她安心?在宫里教养儿子,读书学习,倒是怡然自得。
五日?过去?,沈初宜挑了个晴天,才?带着?一早熬好的鱼汤去?了乾元宫。
她许久未曾来乾元宫,守门的小黄门换成了生面孔,沈初宜已经不认得了。
不过小黄门却认得她。
“贵嫔娘娘随小的这边走,之前大伴交代?过,娘娘来了直接去?浩然轩小坐便是。”
沈初宜笑道:“好。”
等进了浩然轩,瞧着?还是老样子。
不过因是冬日?,跟流光池相邻的那一面装上了移门,遮挡了冬日?的寒风。
沈初宜在殿中落座,刘三喜就快步进来,端上热气腾腾的茶点。
“娘娘略等,方才?有大人在,陛下在忙。”
“你也辛苦。”
沈初宜笑道,自己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热乎乎的凤凰单枞。
她安静在殿中坐着?,脸上笑容浅淡,丝毫没有急躁模样。
过了一刻左右,萧元宸的脚步声响起。
沈初宜略等了几个呼吸,才?起身看?向房门。
“见?过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萧元宸笑道:“你怎么来了?”
沈初宜上前两步,道:“这几日?陛下肯定?很是辛劳,臣妾心?里十分惦念,特地叫御膳房熬煮了鱼汤,端来给陛下解乏。”
“多谢贵嫔娘娘。”萧元宸握住她的手,牵着?她在罗汉床上落座。
“可觉得冷?”
沈初宜摇摇头,从食盒里取出汤盅,放到萧元宸面前。
“陛下放心?,臣妾吩咐过的,里面一定?没有鱼骨。”
萧元宸淡淡笑了一声。
“贵嫔有心?了。”
他接过汤盅,慢条斯理吃了起来。
“这几日?如何?身体可有不适?雪团呢?”
沈初宜就道:“臣妾这几日?很好,出了月子,一日?比一日?康健,也瘦了许多,渐渐有了力气。”
“雪团更是一日?比一日?大了,托了陛下的福,雪团生得真好看?,人人都喜欢他。”
沈初宜说起儿子,简直滔滔不绝。
主要是萧元宸也爱听这个,他这几日?繁忙,总要休息一番。
“就是这孩子脾气是真大,一个不顺心?就要嚎两嗓子,干打雷不下雨,非得让人顺了他的意才?罢休。”
萧元宸就笑了:“有主意的孩子才?好。”
沈初宜陪着?他,一碗汤盅吃完,她已经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
而萧元宸眉心?的川字也渐渐消失,眉眼都上扬几分。
见?了她,打从心?底里觉得欢喜。
等鱼汤吃完,萧元宸用帕子擦净嘴唇,才?看?向沈初宜。
“过几日?就接你母亲入宫,可好?”
萧元宸眉目温柔:“老夫人还没见?到外孙呢,等见?到肯定?高兴。”
沈初宜眼睛一亮。
她立即握住萧元宸的手晃了晃:“一言为定?。”
萧元宸笑了:“一言为定?。”
他俯下身去?,道:“之前的那些?谢礼,朕还记得呢。”
“这一回也跑不了。”
————
沈初宜被萧元宸说的面红耳赤。
她瞥了一眼萧元宸,轻咳一声,道:“陛下,说正事呢。”
萧元宸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在浩然轩回荡,姚多福都悄声地抬眸看?了一眼,然后就飞快低下了头。
萧元宸很多时候都是故意逗沈初宜的,只有这个时候,沈初宜才?会?克制不住瞪他。
那模样很鲜活,很可爱,让人欲罢不能。
沈初宜嗔怪道:“陛下!”
萧元宸轻咳一声,努力收敛起笑容,道:“好了,不多说了。”
“爱妃此番前来,可有什么正事?”
沈初宜直截了当?:“陛下,之前李才?人曾恳请过臣妾,让臣妾关照二皇子,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二皇子要如何在宫里自处?”
虽然萧应鸿还在庄懿太?后身边,沈初宜心?里却一早就有谱,知?道萧元宸不会?让他在太?后身边太?久,总会?找个机会?换人来抚养萧应鸿。
沈初宜膝下有年幼皇嗣,暂时分身乏术,贤妃膝下也有两位公主,更不可能去?照料二皇子。
如此看?来,最有可能的恭睿太?后和端嫔。
但这两人也不太?好说,恭睿太?后已经抚养三公主了,而端嫔……
沈初宜一时间没有头绪。
萧元宸见?她很是为萧应鸿忧心?,便道:“暂时还由懿母后教养便好,等他再大一些?,需要启蒙读书了,再让旁人接手。”
沈初宜见?他气定?神闲,兴许一早就同庄懿太?后商议妥当?,便松了口气。
“如此便好。”
萧元宸看?向她,低声问:“吓到了吧?”
沈初宜摇了摇头:“李才?人就是这个性子,她会?如此行事臣妾一点都不奇怪,臣妾只是惊讶于中秋宫宴的事情居然是杨庶人所为。”
“杨庶人本不应该进宫的。”
萧元宸只回答了她这一句。
沈初宜垂眸深思?,这才?慢慢回过味来。
她抬起眼眸,看?向萧元宸,却问:“陛下可伤心??”
不是因为李幼涵和杨思?梵,只为那个没出生的孩子。
萧元宸抬眸看?向她,目光平静幽深。
“如果朕说不伤心?,你会?不会?害怕?”
萧元宸的确不伤心?,甚至这个孩子还是他自己亲手除去?的,且不提这孩子本就养不活,但凡能养活,他也会?病歪歪在宫里熬着?。
人心?难测。
他不会?
给杨庶人、给那个孩子、给建安伯府希望。
所有的希望都干脆利落斩杀,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虽然冷酷,却不会?有后顾之忧。
以?前的时候,萧元宸最愿意旁人害怕他,因为只有害怕才?会?敬畏,只有敬畏才?会?谨慎。
当?一个人做决定?的时候,敬畏之心?和小心?谨慎,会?让他不至于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来。
但此刻,他又?不希望沈初宜认为他真的冷酷无?情。
人真的很矛盾。
他可以?说谎话骗她,让她安慰自己,可到头来,他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这话说出口,就收不回来了。
沈初宜被他平静注视,半响后才?说:“我为何要害怕?”
“我知?道的,陛下做出的是最正确的选择,陛下说自己不伤心?,不过是安慰自己的理由。”
萧元宸愣了一下。
他眼睫轻颤,似乎被沈初宜这一番话直击心?底,难得无?法回神。
沈初宜认真看?着?他,握住他的手,给与他无?声的安慰。
外面流光池中锦鲤游曳,有一门阻挡,什么都看?不清楚,却能清晰听到潺潺流水。
锦鲤从来自由。
萧元宸轻呼口气,手腕翻转,回握住沈初宜的手。
“贵嫔娘娘教导得是。”
沈初宜抿嘴笑了一下,很活泼地说:“不客气。”
两人说了会?儿话,萧元宸就彻底放松下来。
“杨庶人只认了中秋宫宴这一件事,其余之事还在暗中查访,”萧元宸淡淡道,“不过这一切的幕后之人,朕大抵已经知?晓。”
沈初宜道:“有陛下在,臣妾一贯都很放心?。”
萧元宸颔首,正待开口,姚多福就小碎步进来。
“陛下,宁王殿下求见?。”
宁王就是萧元宸的长兄,沈初宜自然见?过他。
萧元宸有些?意外,道:“请皇兄直接来浩然轩。”
见?他似乎有正事,沈初宜这就要起身告退。
萧元宸却道:“无?妨,皇兄应该不是为了国事,大抵是为家事。”
“是,”沈初宜略有些?迟疑,却没有离开,“倒是少见?宁王殿下入宫。”
萧元宸叹了口气:“是啊。”
“若非有事,皇兄是轻易不愿意入宫的。”
很快,宁王就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进了浩然轩。
沈初宜起身同宁王见?礼。
宁王看?到沈初宜在,很是有些?吃惊,不过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愣了一下就道:“见?过陛下,见?过贵嫔娘娘。”
沈初宜也同笑道:“见?过宁王殿下。”
不用萧元宸吩咐,姚多福就直接上前,搀扶着?宁王落座。
等宁王坐稳,萧元宸才?道:“皇兄近来可好?”
宁王垂眸恭敬道:“回禀陛下,臣一直很好,多谢陛下惦念。”
沈初宜坐在一边,悄悄打量这位曾经风光无?限的皇长子。
如今的宁王将近而立之年,观庄懿太?后和恭睿太?后的面相,按理说这样的天潢贵胄不会?显得过分苍老。
他们养尊处优,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根本就不需要自己操持生计。
看?庄懿太?后和恭睿太?后,两人都年过五旬,却依旧头发乌黑,年轻优雅。
在她们身上是看?不到岁月痕迹的。
但这位还不到三旬的皇长子,却已经早生华发了。
宁王身形消瘦,脸颊有些?凹陷,显得他唇边的皱纹很深刻,无?论怎么看?都疲惫不堪。
他鬓边头发花白,也懒得打理,就那样刺目地出现在耳边。
宁王看?上去?十分消沉,尤其那双眼眸,一点光亮都没有,沉默和无?言是他最醒目的特点。
沈初宜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这就是夺嫡失败的代?价。
但宁王依旧是幸运的,他还有一条命在。
萧元宸倒是笑眯眯的,同平日?里那冷酷的模样完全不同。
“皇嫂近来如何?沁儿和氿儿近来如何,课业可好?”
宁王就说:“王妃很好,最近京中流行桃花妆,她跟着?学了,整日?都很开心?。”
萧元宸就笑了:“皇嫂就是这般心?性。”
宁王点点头,眉目柔和许多,说起家人的时候,没有那么消沉了。
“沁儿如今正在青山书院读书,课业很是优秀,臣今日?前来,为的就是沁儿的事。”
萧元宸笑道:“沁儿已经十岁了吧?朕听闻她最擅长诗词歌赋,尤其是经书讲义更是出色,青山书院的山长很喜欢她。”
萧应沁是宁王的长女,自小就很娇贵,不过萧应沁自己倒是不娇气,于诗词歌赋很有天赋,年少就入青山书院读书,至今已有三载。
萧元宸很喜欢这个侄女,刚登基时就封其为郡主,她毕竟是这一辈皇室子弟的长姐,自己也很有风范,配得上郡主之名。
宁王难得笑了一下。
“年节沁儿回家休沐,瞧着?很是高兴,还教导她阿弟课业,两个小的闹了好几日?。”
听上去?一家和睦,团圆岁好,没什么烦心?事。
萧元宸倒是有些?迟疑:“今日?皇兄所为何事?”
宁王收敛起笑容,他抬起眼眸,道:“沁儿说,她想留在青山书院做女先生,传课授业解惑,不想出仕为官。”
皇亲国戚,天潢贵胄,生来锦衣玉食,可成年之后,却要承担自己的责任。
即便是女儿也不例外。
诸如大公主和二公主,大公主要常年驻守在藩地,看?守皇室矿藏,二公主也要入朝为官,因此便同二驸马聚少离多。
没有人能逃避责任。
宁王今日?能为女儿求这个恩典,应该是家里商议许久,才?入宫来亲口说明。
萧元宸愣了一下,他垂下眼眸,思?忖道:“沁儿倒的确是问学的天才?,留在书院当?女先生,也是为教导出更多国之栋梁。”
萧元宸看?向宁王:“皇兄下定?决心?了吗?”
十岁就断了后路,以?后再想入仕,也谋不到好官职了。
宁王浅浅笑了:“自然是下定?决心?的。”
萧元宸就道:“好,改日?朕同端王叔议论过后,再告知?皇兄结果。”
宁王松了口气:“谢陛下。”
“一家兄弟,说什么谢不谢的。”
说到这里,萧元宸缓和气氛,道:“皇嫂整日?在家也是无?聊,若是得空,可以?入宫来,同太?后娘娘们说说话,或者让贵嫔陪着?,一起逛一逛御花园也好。”
宁王愣了一下。
他此刻才?看?向沈初宜,眼神依旧平静。
“是,”宁王道,“都说贵嫔娘娘是个和气人,想来能同王妃相处融洽,等王妃学会?了桃花妆,让她入宫陪着?娘娘说话。”
说起来,宁王妃是正一品。
沈初宜只是从二品贵嫔。
但内外有别,在皇室玉牒之上,沈初宜是宗系妃嫔,宁王妃则是旁系王妃。
两人实际的地位是一样的。
等沈初宜升为四妃后,就高于宁王妃了。
沈初宜也跟着?笑,温婉可亲:“上次初一宫宴,我曾见?过王妃,那时候就觉得王妃妆容格外精致,本还想问问王妃如何上妆,后来倒是不凑巧。”
沈初宜轻声笑着?:“王爷可莫要忘了,一定?要让王妃入宫来,好教一教我。”
宁王看?了看?萧元宸,才?道:“好。”
宁王坐了一会?儿就坚持离开了。
萧元宸亲自送他上了步辇,才?回到浩然轩。
沈初宜刚煮好茶,笑意盈盈给萧元宸送到手边,说:“宁王爷瞧着?精神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
萧元宸叹了口气:“皇兄还是太?谨慎了。”
他是长子,如今即便与皇位失之交臂,未来却也不好说。
所以?他一早就做好了打算。
“皇兄让女儿去?读书,以?后做教书先生,儿子如今还小,也已经送到了青山书院,听闻在学农学。”
萧元宸道:“总之,不会?走仕途。”
沈初宜安静一瞬,把温热的茶盏放到萧元宸手中。
“这不是宁王爷忌惮陛下,也不是不信任陛下,只是想给儿女谋求一个平安坦途,让他们不会?被旁人诱惑,失了本心?。”
“不过是一片慈父之心?。”
萧元宸抬眸看?向她,半晌后笑了:“是。”
“贵嫔娘娘通透。”

萧元宸见她垂眸不语,便开口:“你猜是?如何查到杨庶人身上的?”
沈初宜好奇抬起头:“如何?”
萧元宸就娓娓道来。
“其?实?最先查到的是?吴有德,锦衣卫一直暗中查访,盯梢吴有德的家人,发现他的两个
哥哥忽然离开家,至林川戍边卫做伙夫。”
沈初宜略一思索:“建安伯世?子驻地??”
萧元宸颔首,笑了一下:“是?曾驻地?,如今建安伯世?子已经调回京中,暂时在兵部任职。”
在杨思梵出事之前,萧元宸已经提前把建安伯世?子调回京中了。
沈初宜才回过味来:“陛下一早就查出此事?”
萧元宸道:“这个线索,只?能说明吴有德家可能与建安伯或熙嫔有关,具体的认证物证都没有。”
“于是?朕让锦衣卫继续盯梢,发现他们两个并非是?被建安伯安排进入林川戍边卫的,而是?被新州戍边卫指挥使引荐。”
沈初宜都听糊涂了。
萧元宸很有耐心,同她讲解:“新洲同林川比邻,接是?接壤沙漠三部的边关重镇,林川曾经由?杨氏统帅,而新州如今由?魏氏暂掌。”
“魏?”沈初宜呢喃一句,倏然抬起眼眸,“庄慧皇贵妃?”
萧元宸眼眸里?笑意藏都藏不住。
“是?。”
同聪明人说话,真?是?舒心极了。
沈初宜只?吃亏在不知前朝政事,许多非京官职她都不太熟悉,也不知家族为何,萧元宸简单点拨一句,她便明白了。
沈初宜垂眸深思。
“之前中秋宫宴,就是?同庄慧皇贵妃有关,虽然那件事被杨庶人认下,但?放火烧宫的的确是?那个老嬷嬷,杨庶人是?她的幕后之人。”
萧元宸勾了勾唇角,越发喜悦。
“初宜真?是?聪慧,”萧元宸说,“不用多言,一点就透,甚至还能举一反三。”
沈初宜羞涩笑笑,道:“陛下继续说吧。”
萧元宸颔首,道:“后来锦衣卫便暗中捉拿了联络人,通过联络人,锦衣卫得知吴有德兄长根本不知道林川同杨家的关系,也就是?说,鱼骨之事只?可能与魏氏有关,却也不一定正确。”
“魏氏也可能只?是?其?中的一环,并不是?幕后主使。”
宫里?这些事,一环套这一环,一家紧紧连着一家。
最后究竟为何,谁都说不清楚。
萧元宸道:“这件案子,原本就要顺着魏氏继续查,不过朕总觉得杨氏并不干净,于是?就让人深挖下去?。”
“这才发现,建安伯府的一名早就重获自由?的仆从,曾私下里?联系过四君子阁的那个小宫女?的家人。”
“这事早在中秋之前,线索太过隐秘,实?在查不清楚。”
萧元宸把话绕了回来。
沈初宜认真?听着,一点都不敢走神,她心里?暗自思索,慢慢把事情捋顺。
“也就是?说,建安伯府或杨庶人一早就开始在畅春园筹谋。”
萧元宸真?是?浑身舒畅:“对。”
“即便没有中秋宫宴那一遭,也会有其?他事,只?看到了畅春园中要如何谋划了。”
萧元宸颔首:“聪明。”
沈初宜舒了口气:“真?是?机关算尽。”
“是?啊,机关算尽,最后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说到这里?,萧元宸才道:“虽然鱼骨案最终没有结果,却有新的线索,锦衣卫一直在追查。”
“既然有了中秋宴会的线索,朕就告诉了李幼涵。”
其?实?不是?他告诉李幼涵结果,是?两人谈判,把条件一一说清,借着李幼涵的发疯,达成萧元宸的目的。
干脆、利落,不费一兵一卒,不需要人命堆积。
萧元宸从来不觉得自己手段卑劣,只?要快狠准,就是?好手段。
“李幼涵此人,看起来不管不顾,肆意妄为的模样,其?实?她是?相当聪明的,果然,杨庶人被她这样一刺激,什么都说了。”
“这件事也查得水落石出,不过……”
萧元宸说着,抬眸看了一眼姚多福,姚多福就立即关上浩然轩的殿门?,屏退旁人。
一看这阵仗,沈初宜就知道萧元宸有重要的话要讲。
“初宜,之后朕要说的事,你心里?有数就好。”
“臣妾明白。”
萧元宸才道:“杨思梵本不会入宫,不过她自己偏执,想要入宫,所?以提前联系了定国公府。”
萧元宸虽然口里?说得是?定国公府,但?沈初宜知道,实?际上杨思梵联系的是?庄懿太后。
能决定谁入宫,谁不能入宫的,实际就是庄懿太后。
萧元宸见她明白了,垂下眼眸,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茶盏。
茶香四溢,水汽氤氲。
“懿母后……你没见过她年?轻时的模样,她虽一贯都是?温婉可亲的,但?宫中上下的宫妃宫人,都很敬畏她。”
“懿母后没有子嗣,庄诚皇贵妃薨逝之后,本来应该由母后抚养大皇兄,可是?父皇最终没有这样做,那时候大皇兄已经五六岁的年?纪,父皇是?让当时的德妃娘娘,也就是长姐的生母皇贵太妃关照皇兄。”
说是?关照,其?实?就是?不改记名,宁王就是?庄诚皇贵妃的儿子,当时的德妃只?是?照顾他,没有任何名分。
沈初宜颔首:“我明白了。”
萧元宸就笑了一下:“你明白就好。”
庄懿太后当时不能抚养皇长子,而二皇子又有得宠的母妃,庄懿太后是?控制不了的。
所?以她直接就把目光放到萧元宸身上。
“其?实?除了朕,四弟是?最合适的。”
“朕还是?太过有主意,不是?她属意的人选。”
沈初宜明白,既然庄懿太后想要一直把控后宫,她需要选择的是?天真?无?邪或软弱单纯的皇子。
绝非萧元宸这样聪慧坚定的人。
他不是?最好的人选。
“不过当时,母后问了朕一个问题。”
沈初宜不由?坐直身体。
她忽然明白,萧元宸说的是?五年?前的宫廷秘密,也是?萧元宸最终能夺得九五之尊的过程。
能听吗?
沈初宜只?是?思索了一瞬,就把所?有的担忧都抛之脑后。
想要走入萧元宸的心,成为不可或缺都存在,必然要经历挑战和风险。
萧元宸没有停顿,也没有给沈初宜退缩的机会,他直接了当开口。
“当时母后问朕,想不想当皇帝。”
萧元宸顿了一下,抬眸看向沈初宜,眼眸中却有笑意。
那是?被母亲关怀,被全力支持的幸福。
“朕告诉她,朕想当皇帝。”
作为能文能武,聪慧过人的皇室子弟,没有人不想当皇帝。
龙椅上的诱惑太大,即便是?再愚钝的人,也会有一瞬的动摇。
萧元宸从一开始就不想让与旁人。
“说实?话,朕的年?纪比两位兄长要小得多,若是?父皇身体康健还好说,总能等到最后那一日,可父皇身体并不好,于朕来说都很不利。”
“当时两位皇兄斗得你死我活,朕很清楚,若是?当时我也搅入其?中,那才是?最愚蠢的做法,隔岸观虎斗才是?康庄大道。”
萧元宸说道:“虽然每次都被牵连其?中,但?朕和母后也尽力周旋,最后干脆利落脱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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