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宜声音很温和,即便一开始卫
才人挑衅她,现在又鼓动?她,沈初宜依旧四?平八稳。
她仿佛从来就不会生气?。
卫才人仔细思索一下,她发现沈初宜总是笑眯眯的,不说生气?了,当时?在听涛阁,她被郑中监祸水东引,栽赃陷害,她甚至都不觉得害怕。
太过沉稳了。
卫才人心中微沉,却听到?沈初宜继续道:“我虽无法接受妹妹的好意,却也知道妹妹是为我好,这份惦念我记下了。”
不知道为什么,方才沉下去的心,又慢慢浮了上来。
卫才人踟蹰片刻,才道:“姐姐,你当真不想合作?”
沈初宜笑着摇了摇头,她忽然伸手,拍了一下卫才人的肩膀。
“我觉得你比我更有?前途,你为自己筹谋吧。”
说着,沈初宜便同她点了点头,领着如烟直接离去。
卫才人看着沈初宜窈窕而去的背影,微微蹙起?眉头。
她的大宫女珍珠有?些担忧:“小主,那沈小主瞧着实在老谋深算。”
可不是吗?
她能凭借宫女的身份就斗倒丽嫔,自己一路上位,先是成为宫妃,又怀有?皇嗣,直接成了正七品的才人。
这可不是一般人就能做到?了。
汪才人入宫多少年,才升为才人?
卫才人这几日在畅春园顺风顺水,除了步昭媛和杨婕妤,最风光的就是她。
不过,这也是卫才人自己的运气?,也是她努力筹谋而来。
等成为了才人,她却也没有?头脑发热,觉得自己会一路高升,倒是认真思索宫里的局势。
如今德妃虽然遭了训斥,但她份位还在,大皇子也还在,不过三个?月的思过,一晃神就过去了。
而宜妃、耿贵嫔等人,依旧屹立不倒。
那都是世?家大族出身的千金小姐,她这样的商户女,如何能入得了眼??
再往下,就是一贯冷艳寡淡的步昭媛。
卫才人聪明着呢,知道她不好相处,直接就放弃了。
除了她们,就只剩下杨婕妤和沈初宜这个?才人。
杨婕妤刚入宫,人也年?轻,加上身后有?满门忠烈,她根本?不需要旁人抬花轿。
最适合的合作人选,就只剩下沈初宜了。
沈初宜没有?身价,也无帮扶,即便把她推上去,也威胁不到?卫才人自己头上。
卫才人叹了口气?,伸手敲了一下珍珠的头:“那叫沉稳。”
“你没看她这几日病着,陛下日日都去看望?虽然坐不了太久,可一日都不曾落下。”
“她不能侍寝,却十分有?本?事。”
“只可惜……”
卫才人叹了口气?:“只可惜她不愿意与我合作。”
卫才人扶着珍珠的胳膊往回走,脸上重新扬起?开朗笑容。
“罢了,”卫才人眼?神坚定,“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各走各路吧。”
“谁说我就一定不如她呢?”
另一边,沈初宜也在同如烟说话:“那卫才人心思重,也机敏,让甄顺盯着点她。”
如烟如今也聪慧许多,她略一思忖便道:“卫才人一开始故意激怒小主,就是为了试探小主的心气??”
沈初宜点点头,很是满意:“孺子可教也。”
如烟开心一笑,道:“奴婢知道了,即便不同她合作,也不能被她拖下水,成了她的垫脚石。”
“奴婢会同顺哥说的。”
沈初宜玩了小半日,回去桃花坞的时?候出了一身汗,晚上她在暖房沐浴,泡在浴桶里昏昏欲睡。
茉莉花露芬芳醉人,沈初宜趴在浴桶边缘,眼?眸半阖,思绪飘散。
就在这时?,一道极轻的脚步声响起?。
沈初宜勾起?唇角,道:“舒云,帮我洗发。”
很快,一双手边抚摸上她的发顶,一点点拆开她盘着发髻。
沈初宜常舒口气?:“好几日未曾沐浴,可真是痛快。”
她说着,往后一仰,睁眼?就看到?一张英俊侧颜。
沈初宜:“……”
沈初宜一下子红了脸。
她下意识捂住了胸口,顿时?水花飞溅,手忙脚乱。
萧元宸低声笑了。
他弯下腰,在沈初宜脸颊上亲了一下,茉莉花香充斥鼻尖。
“孩子都有?了,害羞什么?”
沈初宜就连脖颈都红了。
她肩膀莹白单薄,锁骨清晰可见,一湾池水浮在锁骨上,倒影出沈初宜娇嫩的侧颜。
萧元宸倒是目不斜视。
“陛下怎么这样?吓妾一跳。”
沈初宜有?些嗔怪地道。
萧元宸道:“朕来看看你,碰巧你在沐浴。”
沈初宜此刻才发现萧元宸在帮她洗头发,不由?愣了一下,道:“陛下,让舒云侍奉妾吧,哪里能让陛下动?手。”
萧元宸动?作很娴熟:“无妨。”
沈初宜:“……”
沈初宜小声问:“陛下,您会吗?”
萧元宸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朕怎么不会?”
沈初宜身上什么都没穿,也不敢动?,只得问他:“陛下如何会洗发的?”
萧元宸的手修长有?力,他试了试水温,慢慢给沈初宜头上淋水。
水流作响,温柔自发顶落下。
“年?少时?,总要做课业做得很晚。”
萧元宸的声音伴随着流水,娓娓道来。
“我并非天生就聪慧,也不可能年?少便过目不忘,只有?勤勉,才能跟上年?长的皇兄。”
萧元宸比大皇子和二?皇子小了五六岁,他进入上书房读书时?,前头两位皇子都已经快十岁了。
他那时?候刚启蒙,而两位兄长却已开始读四?书五经。
沈初宜安静听着,忽然感受到?他指腹抚摸到?自己的头皮,轻轻按揉。
茉莉花做成的香胰子气?味芬芳,同浴桶中的茉莉花瓣相得益彰。
萧元宸的动?作轻柔干脆,让沈初宜舒服得闭上了双眸。
她小小呼了口气?。
萧元宸唇角上扬,垂眸看着她光洁的额头。
沈初宜天庭饱满,额头总是干干净净,每日里发髻都梳得很整齐,露出那张光彩夺目的娇俏面容。
她对自己的样貌总是很自信。
也的确可以自信。
萧元宸轻轻笑了一声,道:“那时?候做课业太晚,我又不想脏着头发入睡,便自己学了洗发。”
“小黄门总要慢条斯理,不敢弄伤我的头发,一个?澡下来大半个?时?辰都过去了,太影响入睡。”
“自己洗头习惯了,倒是有?些乐趣。”
“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沈初宜有?些了然。
如今虽然做了才人,她偶尔也是自己洗发的。
沈初宜笑着道:“陛下从小就知道如何让自己过得舒服。”
这倒是。
萧元宸帮她轻轻按揉头皮,待到?头发洗得干干净净才,才开始用温水冲刷。
淅沥沥的流水声在暖房响起?,很快,萧元宸就用绵帕子把她的长发包裹起?来。
沈初宜睁开眼?睛,她微微坐起?身来,回眸看向萧元宸。
萧元宸此刻只穿着轻薄的半臂。
结实的手臂搭在浴桶边,同她洁白单薄的肩膀形成反差。
沈初宜伸出手,轻轻盖住了萧元宸的手。
“陛下,”沈初宜脸颊上汗珠坠落,滴落在氤氲的浴桶中,“陛下,今日留下吗?”
萧元宸垂下眼眸,忽然呼吸一滞。
他?一贯冷静自持,很少会失控,可当沈初宜那张绝美的容颜出现在面前时,他?总是会心绪起伏。
更何况是此刻。
沈初宜莹白的肩膀就这样在他?眼前发光,被热水蒸腾出的汗珠顺着?光滑的肌肤滑落,吸引了萧元宸所有目光。
再往下,就是不?可言说的凝脂肌肤了。
沈初宜凝望着?萧元宸,见他?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心中一动,忽然往前倾了倾身。
萧元宸目光一沉,他?伸出手,隔着?浴桶抱住了调皮的女子。
“做什么?”
萧元宸的声?音都沙哑了。
两人上身轻轻贴着?,中间只?隔着?萧元宸的半臂,沈初宜身上的水汽很快侵染了萧元宸的衣衫,在他?洁白的中衣上画出山水图。
水汽氤氲,暧昧突生。
沈初宜仰着?头,伸出纤细洁白的胳膊,轻轻环住了萧元宸的脖颈。
她的唇瓣在萧元宸脖颈边一张一合,吐气如兰。
“陛下来暖房,为的不?就是此事。”
沈初宜面上绯红,可说出来的话却带着?浓浓的引诱。
犹如熟透了的果子,引人采摘。
沈初宜声?音轻柔甜腻,她一边说着?,一边微微仰头,看向萧元宸被热气染红的薄唇。
一个仰头,便唇齿交融,肌肤相亲。
萧元宸的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喟叹,他?的手不?自觉用力,几乎要把
妖娆的女子融入骨血里。
一时间,暖房只?剩下细微的呼吸声?。
一个深重,一个娇弱,若有外人听见,定会面红耳赤。
过了许久,沈初宜才?红着?脸拍了一下萧元宸的肩膀。
萧元宸定了定心神?,好不?容易放开她,垂下眼眸才?发现她嘴唇都红了。
殷红的嘴唇染上一片水光,越发让人心动。
萧元宸伸手抚摸着?她的侧颜,拇指在她唇上轻轻摩挲。
很软,很烫。
有些过分暧昧。
沈初宜压下心中悸动,她的手顺着?萧元宸宽厚的胸膛慢慢下移,很快就来到了他?劲瘦的腰身上。
当那灵巧的腕子下滑,萧元宸神?情一变。
他?一把握住了沈初宜的手。
“沈初宜。”
萧元宸抬起眼眸,定定看向她。
“朕不?需要你做这些。”
沈初宜愣了一下。
萧元宸不?给她反应的机会,他?直接起身,取过厚实的绵巾子,轻轻给她披在了身上。
“出来吧,时间太久,你会头晕。”
沈初宜维持着?姿势,她半跪在浴桶里,很久都没有开口。
萧元宸依旧有些心绪起伏。
他?强迫自己转过身去,不?去看水中的佳人,努力压下心里的火热。
可他?毕竟年?轻力壮,精力旺盛,这一时半刻的,还真难压下去。
就在此时,他?却发现身后一直没有水声?。
萧元宸正要回头,却听到沈初宜声?音轻缓:“陛下,等?一等?我。”
萧元宸站在那,没有动。
这六个字,褪去了平日的娇柔,没有故意?掐出来的柔媚,是很清润的嗓音。
干净,清澈,一如清泉涌上心头。
萧元宸心里的火气莫名就消散了。
他?背对着?沈初宜,道:“让宫人进来伺候你吧。”
说着?,萧元宸推门而出,没有继续留在暖房。
沈初宜裹进绵巾子,把红透的脸也埋入其中。
许久之后,沈初宜才?低低笑了一声?:“真是。”
等?沈初宜重新回到寝殿时,一头乌黑长发都已经干了。
她依旧选了最喜欢的银红发带,松松把一头长发系在脖颈边。
长发微垂,在身前晃荡出俏皮的弧度。
沈初宜脚上踩着?软底的麻面鞋,轻轻踏入寝殿,抬眸就看到萧元宸换了一身竹青色的中衣,正坐在贵妃榻上读书。
他?显然已经沐浴过了。
皇帝陛下身前放了盏莲花灯,照得他?面如冠玉,皎若明月。
卸去帝王威仪的萧元宸,显得十分年?轻,此刻才?会让人想起他?不?过才?刚二十三岁。
甚至今年?的万寿节还没到。
听到脚步声?,萧元宸抬起眼眸,看到沈初宜的那一瞬,萧元宸眼底泛起浅浅笑意?。
“洗好了?过来坐。”
沈初宜点点头,她足尖轻点,转身就来到萧元宸身侧,被他?拉着?坐在了身边。
萧元宸在读她最近刚开始看的游记。
“陛下怎么看起这个来?”
沈初宜有些不?好意?思:“这都是最简单的词句,也都是圣京左近的见闻,没什么新鲜事,妾用来学字的。”
这本游记内容简单,用词粗浅,适合沈初宜这样刚入门的人。
换成萧元宸,就不太适合了。
萧元宸笑了一下,道:“朕从?未看过这本,如此看来,倒是还挺好看的。”
“比如这里写柳州大旱颗粒无收,朝廷赈灾的情景,这些朕都未曾亲眼见过,只?能?根据这些游记来拼凑。”
沈初宜见他?关?心这事,想了想,才?开口:“陛下,妾年?少时,家乡也有过一次赈灾。”
萧元宸抬起眼眸,看向沈初宜。
沈初宜很认真回忆过往,错过了萧元宸眼底深处的情绪。
等?回忆结束,沈初宜才?开口:“妾是溧水县梧桐村人,记得在妾七岁时,整个溧水县都闹了蝗灾,那一年?的蝗灾特别?凶,整个县城几乎颗粒无收。”
“妾的父亲会打猎,家里并?非全依靠种田,所以那一年?的日子没有难过得活不?下去,却也很难熬。”
“妾记得,那时候总是饿,饿得睡不?着?觉,胃里总是火辣辣的,好似有火烧。”
萧元宸合上书本,他?转过身来,轻轻揽住了沈初宜的细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沈初宜靠着?他?,忽然发现回忆也没有那么苦涩了。
大抵现在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再回忆过往的艰苦,都成了旧日里的掠影,不?再被反复盘桓。
她慢慢说道:“我们村的人也爱种芋头,蝗虫吃光了粮食,但芋头却留了下来,所以村子里还算好,没有饿死人。”
“外面就不?一样了。”
“那真是让人害怕。”
沈初宜顿了顿,才?道:“不?过朝廷的赈灾很快就发下来了,就连我们村都有。”
沈初宜说着?,不?由?叹了口气:“那时候我年?纪小,才?发现赈济的粥米里有砂子,当时我觉得委屈,不?敢在外面说,回来就同母亲抱怨。”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粥里有砂子,是因?为灾民饿得太狠了,若是吃的太急,很容易噎死人。”
“若是粥里多砂子,一边吃一边吐,速度会慢一些,空了许久的肠胃才?不?会因?为忽然进入的食物而剧痛。”
这还真是萧元宸不?知道的。
他?忽然开口:“每逢灾情,父皇总是日夜难眠,那时候,我也跟着?觉得难熬。”
“年?少的时候,我就开始关?心赈济银能?不?能?如实下发,那些粥米百姓究竟能?不?能?吃到口中,那些流亡在外的百姓们是否能?有遮风挡雨的栖息地,还有那些大大小小的灾情。”
“我希望以后再也不?会有。”
“但我从?来都没有关?心过,也没有询问过,究竟要如何赈灾,就如同往粥里放砂子的情形,是我想不?到的。”
“若是旁人告诉我,我会以为是朝臣贪墨粥米,以次充好。”
沈初宜笑了一下。
她握住了萧元宸的手。
“陛下,世间本来就应该如此。”
“您要处理天下事,九州四?海,黎民万千,每日那么多大事小情,全要靠陛下一人,那陛下就是每日都不?睡觉,也是忙不?完的。”
“所以才?有那么多朝臣,忠良,有那么多人为百姓奔波,才?会有一次又一次的科举。”
“陛下要做的,就是选出最合适的人,让他?们去打理这偌大的国家。”
沈初宜的话很粗浅,却也直达人心。
这同萧元宸的所思所想不?谋而合。
他?不?由?动了动手腕,一根一根寻到她的手指,十指相扣,手心紧紧贴在一起。
“沈才?人,眼光甚是长远,”萧元宸夸奖她,“有些多读了几十年?书的读书人,怕是都想不?到这一层。”
沈初宜笑了一下。
“若是陛下想听,我以后可以多给陛下讲民间事。”
“这些,旁的娘娘怕是都不?知道。”
萧元宸也笑了一下。
他?道:“你说得好,朕就有赏赐。”
沈初宜抿了一下嘴唇,她道:“关?于赈灾,还有一事,陛下可能?也不?知情。”
萧元宸说:“你说来听听。”
沈初宜垂下眼眸,好半天才?道:“妾不?记得当时是哪位大人赈灾了,他?命县城的衙役发放赈济粥的时候,只?有一个要求。”
“必须要家中的女子来领。”
“若是家中没有,需要里正带着?,亲自去县衙说明。”
说到这里,沈初宜没有继续开口。
而萧元宸迅速明白了这一条政令的意?义。
当出现□□时,最先被舍弃的就是老少病弱,若是粥米只?能?由?家中的女子来领,无论是母亲还是妻子,无论是妹妹还是女儿,总能?让她们好好活下去。
不?会从?一开始就被牺牲。
这名官员,的确细心又仔细。
萧元宸认真想了想,道:“这一条的确不?错。”
“以后会同各地方官员宣讲,告知他?们如此做的意?义。”
沈初宜浅浅笑了一下。
“那妾就替天下万万女子,谢过陛下。”
萧元宸转过头来,深深看向沈初宜:“今日最想说的,其实是这一句吧。”
沈初宜仰着?头看她,眼睛透着?单纯的崇敬与?爱意?。
她眼眸里有着?说不?出的喜悦,那是被认可的欢喜,也是心愿得成的开心。
“妾敢说,因?为陛下是明君。”
“陛下总是为天下黎民着?想,从?不?会拒绝上奏。”
沈初宜换着?萧元宸的腰身,柔软地靠在她身上,弱柳扶风,娇小可爱。
她很自然地把话题引到了两人身上。
“所以方才?,妾不?是为了讨好陛下。”
沈初宜的手,悄悄在萧元宸腰身上捏了一下。
“妾只?是想跟陛下一起快乐。”
————
萧元宸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再度被沈初宜点燃。
他?一把揽过沈初宜的细腰,把她整个人锁在腿上,舍不?得放她离开。
当火热的唇再度碰触在一起时,整个寝殿里瞬间安静下来。
过了许久,跳跃的火焰都未曾熄灭。
沈初宜最后有些支撑不?住,轻轻推了一下萧元宸的肩膀,声?音有些娇嗔,却也有笑意?。
“方才?陛下还装正人君子。”
“陛下,您不?必在妾面前坚持那些体统。”
萧元宸微微放开她的唇,却没有放开她的人,他?依旧紧紧搂着?她,不?可能?放开分毫。
“不?是伪装,是真的不?舍让你为难。”
沈初宜趴在萧元宸胸膛上,小手轻轻在他?宽厚的肩膀摩挲,带起一阵热流。
“陛下,妾并?不?为难。”
“夫妻二人,本就应该鱼水之欢。”
沈初宜说到这里,顿了顿,道:“虽然,妾并?非陛下的妻,可陛下却是妾的夫。”
这话实在是情谊深重。
萧元宸眸色微深,他?温柔地摩挲着?沈初宜的后颈。
沈初宜的心机和聪慧,他?从?来都知道,可他?却并?不?防备沈初宜。
因?为她所做的一切,所思所想,都只?为他?。
她卖力地讨好他?,逗他?开心,一心一意?都是他?。
他?自然不?会去揣度她的真心,计较她的心机。
即便这真心里掺杂着?私心,也无可厚非,他?之前就告诉过沈初宜,是人就有私心。
没有人活着?不?为自己。
正因?为放心,所以此刻沈初宜显而易见的引诱,才?令萧元宸越发控制不?住。
他?本不?想让她以为自己不?被尊重,可显然的,沈初宜甚至是故意?的。
他?眸色一深,左手微微用力,轻轻牵掣住了沈初宜的后颈。
萧元宸抬起头,眼眸中有着?深重的锐利锋芒。
他?如同野兽看到猎物,就那样直勾勾看着?沈初宜。
沈初宜心中一惊,现在想要逃离,却发现已经走投无路。
灯花啪地跳了一下,也是凑巧,刚点燃的宫灯倏然熄灭。
沈初宜眼前一暗,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一双炙热的唇夺走全部的呼吸。
下一刻,沈初宜就被席卷入炙热的风暴之中。
再也挣脱不?开。
次日清晨,沈初宜醒来的时候,还觉得有些累。
昨夜虽不?似寻常侍寝,却也实在折腾个没完,沈初宜想到萧元宸摆弄她的那些手法?,一张小脸霎时红透。
她本来是逗他?勾引他?,原本只?想浅尝辄止,岂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最后求饶的也是她。
不?过此刻虽然疲累,却浑身舒畅,有一种说不?出的放松。
的确是很享受的。
沈初宜红着?脸坐起身,想起临睡时萧元宸的话,脸上几乎都要烧起来。
萧元宸当时告诉她:“起居注只?会说,帝与?沈才?人安寝。”
这是在让她安心,也是在告诉她。
以后,或许还会有许多相同夜晚。
沈初宜面红耳赤坐了一会儿,就听到自己肚子里发出咕噜噜的叫声?。
沈初宜愣了一下,旋即笑出声?来。
她心情好极。
得益于萧元宸的陪睡,沈初宜虽没升位,也没得庄懿太后的额外奖赏,御膳房却依旧不?敢怠慢。
今日的早膳依旧丰盛,御膳房甚至一早就给准备了红枣乌鸡汤,打开盖子,香气扑面而来,一口下去浑身都舒服了。
沈初宜用过了早膳,准备去小花园读书。
昨日萧元宸说的赈灾的细节,她还没有读到,书里面有不?少细节也不?太明白,想一起读完了再去请教步昭媛。
她刚读了一刻,就听到外面传来惊喜声?。
很快,若雨便一脸欢喜进来:“小主,姚大伴和礼部的大人到了。”
沈初宜愣了一下,旋即便反应过来。
“圣旨到了?”
若雨笑得满脸喜气:“是,恭喜小主。”
沈初宜也高兴,她忙扶着?若雨的手站起身,看了一下身上的衣着?,便先回了寝殿,重新戴了两支珠钗。
待她回到桃花坞前,就看到笑成弥勒佛的姚多福,还有一名清瘦的中年?文官。
这位大人身穿青色圆领官服,头上带着?乌纱帽,面容儒雅,瞧着?便是读书人。
姚多福先同沈初宜见礼,然后才?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陛下口谕,晋封娘娘为从?六品充容。”
他?一边说着?,沈初宜便向着?云麓山栖的方向行福礼,后便跪在蒲团上,安静听册封词。
因?是从?下三位小主升为四?仪,正式成为中三位娘娘,故而这一次晋封须有礼部官员到场。
这位礼部官员声?音洪亮清润,说话节奏干脆利落,一看便是常年?宣读圣旨的。
那封册封词也全是赞美,几乎都是夸奖。
等?礼部官员宣讲完,姚多福才?笑眯眯上前,亲自扶起沈初宜:“恭喜充容娘娘。”
沈初宜笑容灿烂,她亲自给了姚多福重赏,然后才?去看那名礼部官员。
姚多福很上道,忙介绍:“充容娘娘,这位是礼部员外郎冯臣,专司圣旨宣读。”
沈初宜也非常客气,给了同样的厚赏。
这是宫里规矩,冯臣并?未拒绝,反而又恭喜了沈初宜一句:“恭喜娘娘,还望以后经常得见娘娘。”
这话好听。
沈初宜客客气气送走了冯臣,倒是姚多福没走。
姚多福手里拂尘一甩,对沈初宜道:“充容娘娘,陛下晋封您,是娘娘能?得陛下圣心,陛下的意?思是,今日娘娘还得去同太后娘娘们谢恩。”
沈初宜自己心里有数,却也感叹萧元宸仔细,她道:“陛下有心了,臣妾铭记于心。”
沈初宜说着?,抬眸看向姚多福。
她脸上总是挂着?温柔的笑,让人看了便心情愉悦。
“姚大伴也辛苦了,您侍奉陛下不?易,我听你方才?有些咳嗽,正好有一瓶枇杷膏,你拿回去冲水吃。”
姚多福手一贯松,他?几乎是来者不?拒,谁送他?礼他?都收,可到了要办事的时候,却不?一定给办。
即便不?送礼,只?要萧元宸有那么一丝表示,姚多福也颠颠能?办好。
沈初宜可知道,经他?手的每一样的东西,他?从?不?对萧元宸隐瞒,收到的那些重礼,都直接归入国库,姚多福也从?来不?要。
沈初宜觉得姚多福这人真的很厉害,此刻,她也是发自内心想要送上一瓶枇杷膏。
不?值钱,却是心意?。
姚多福也笑了。
他?生的有些富态,加之司礼监太监的深蓝官服有些沉重,显得他?虚长年?岁。
实际上,他?也不?过是二十六七的年?纪。
说到底还算是青年?人。
这么一笑,他?难得显露出些许年?轻和轻松来。
“多谢娘娘,”姚多福亲自接过那瓶枇杷膏,“下臣心里有数。”
他?今日有些咳嗽,可陛下也咳嗽。
沈充容这一瓶枇杷膏送两个人,可真是一举两得。
难怪人家能?一路高升,短短三四?月就成为四?仪娘娘,这份荣宠,旁人真比不?上。
而皇帝陛下待这位娘娘的态度……
姚多福眼睛一转,道:“娘娘您且歇着?,等?给太后娘娘们谢恩了,也得去一趟云麓山栖。”
沈初宜浅浅一笑:“好。”
她亲自送了姚多福走,等?人都走了,桃花坞的众人对视一眼,瞬间爆发出开怀的笑容。
“真好,真好。”
若雨都哭了:“娘娘,奴婢好高兴。”
如烟也揉了揉眼睛,她道:“虽然一直盼着?这一日,可这一日终于来临,奴婢还觉得不?可思议。”
舒云左看看,又看看,一人在头上揉了一下,才?对沈初宜道:“恭喜娘娘。”
沈初宜抿了抿嘴唇,瞬间露出灿烂笑容。
阳光落在,洒在她明媚的笑颜上,那一瞬间,当真是冰河初融,春暖花开。
那一瞬,让人感受到未来可期。
沈初宜笑着?说:“舒云,一会儿让小顺子取了银子去一趟御膳房,咱们晚上好好吃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