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都快闲出屁了?。
徐宁在他膝上翻了?个身,好躺得更舒服点儿,蓦然想起,“对了?,那盅古董羹你带回去没有?”
齐恒沉默,“……忘了?。”
景德帝赏的那锅子?可?比佛跳墙还贵重呢,怎么?能忘?徐宁拿小拳拳捶他胸口,气死了?,回头肯定得叫人捡漏。
说不定收拾残局的还会把鱼翅看成粉丝呢,暴殄天物。
齐恒心?道,其实他也尝不出鱼翅跟粉丝有啥区别,不都一个味么??
但看爱妻如丧考妣的模样,齐恒还是答应明天帮她问问,实在找不出的话,就另外煮一锅向她赔罪。
徐宁道: “你亲自?煮么??”
“当然。”齐恒诧异她何必多此一问,不如此哪能表现诚意?
徐宁默默闭上嘴,她觉得,还是别抱有期待好了?。
李凤娘到底心?虚,没敢明指徐宁害她小产,而是默认了?吴王妃的说法。
但,徐宁又岂肯轻易放过?她?隔天就带着白芷去到慈宁宫,向邓太后阐明原委,也包括李凤娘是如何收买白芷、意图陷害自?己的。
比起儿媳妇心?思歹毒,惠妃更在意这孩子?竟是假的,“静王妃可?得慎言,你有把握凤娘她并未遇喜?”
徐宁坦诚,“没有。”
她不过?是靠连蒙带猜,便是李凤娘也没明确对白芷说过?自?己假孕,只是试图想借这胎扳倒徐宁罢了?。
惠妃如鲠在喉,儿媳妇小产,她原本觉着怪可?惜的,可?如果凤娘根本不曾怀孕,那她这几个月的嘘寒问暖就成了?笑话!她好歹是位妃主,竟被人如此戏耍。
邓太后沉吟,“你说这些?,可?有何凭据?”
即便徐宁是她最喜欢的孙辈,她也不会听信一面之词。
徐宁让白芷挽起衣袖,露出腕上一对玉镯来,“惠妃娘娘您瞧瞧,是否四嫂之物?”
这还是她从?方姨娘身上学到的,要扳倒敌人,就必须做好充分准备,方姨娘吃亏在她是个外姓人,敌不过?徐家上下一心?,饶是如此,也从?徐家人身上狠狠咬下了?块肉来,害得王氏母女失和,而徐馨到底亦被流言所污。
惠妃认得那对玉镯,还是成婚次日来敬媳妇茶时她亲赏的,若非李凤娘自?己给出去,如何能到一个丫头手里?
要这般重利引诱,李凤娘打的什么鬼主意还用说么??
惠妃脸色铁青,即刻命传楚王妃进宫。
李凤娘本来还在装产后失调,想着静养到年?后再说——虽说不是真的小产,可?背上那一下摔的真够重的。
得知惠妃召见,心?下便颇狐疑,但再想不到东窗事发了?,还特意画了?个憔悴枯槁的妆面,好尽量博取同情。
怎料见面之后,却黑压压围了?一屋子?人,惠妃更是厉声道:“跪下!”
事已至此,李凤娘哪还有不明白,立刻将矛头对准徐宁,“娘娘,都是她栽赃我,故意找人陷害。”
徐宁差点笑出声来,这不自?爆卡车么?,人家还没说呢你就知道什么?事了??
更显得白芷方才所言真实可?信。
为四嫂面子?着想,徐宁就不留下旁观了?,舒舒服服告退,只留下白芷同她们对簿公堂——若连这点自?保的本事都没有,那白芷也不配在她身边干活了?。
结果不出所料,邓太后请了?三位太医联合看诊,皆指楚王妃未曾有孕,而李凤娘仅存的那点侥幸也消失无踪,只能涕泗横流跪求原谅:她太想有孩子?了?,谁叫楚王天天都睡在几个侍妾房里,不到她寝殿里,她逼急了?才会出此下策。
惠妃差点没被她气死,不是你自?己拦着不许懋儿亲近,这会儿倒说人家不来,有你这般颠倒黑白的么??
可?当着太后面,惠妃到底没好意思将闺房私语宣之于口,只能在一旁干瞪眼?。好在邓太后自?有决断,命李凤娘回去闭门思过?,以后宫中家宴也都不必来了?,她自?会派人赐菜去。
相比于上回抄佛经?,这可?是更加严重的处罚,等同于将她从?社交场上除名,往后她这王妃岂非形同虚设,还有谁肯高看两眼??
李凤娘双膝一软瘫倒在地,可?也不敢辩驳,她太知道邓太后的脾性,倘惹恼她老人家,恐怕不止被逐出宫那么?简单,连玉牒上她的名字也要被划去了?。
陈贵妃等人虽也觉得处罚过?重,但,到底并未多说,拿皇嗣开?玩笑是太过?分了?点,但愿楚王妃回去修身养性,早日求得太后谅解罢。
感谢李凤娘的失意,这个年?过?得清净许多,连节礼也不必送去了?,反正楚王府这会儿门可?罗雀,哪还有闲情走?亲访友?
楚王对那个未出生的孩子?倒不十分在乎,他本就是个浪子?,潇洒惯了?,哪里肯被家庭琐屑拖累?李凤娘是否假孕,根本碍不着他什么?,可?她害得自?己跟瘟神似的见人就躲,这就忒可?恶了?,连翠红楼的头牌莺莺小姐见了?他,都会问起他家中那个愚蠢的婆娘,楚王觉得这些?人怎就那么?闲呢?
徐宁因为身躯渐渐累赘,也减少了?出门次数,只除了?必备的几家,也多是人家前来看她,她烹羊宰牛准备待客就行了?。
除了?吴王妃外,杨九儿与她的走?动亦渐渐频繁起来,谁叫她此地没个朋友,杨家那些?亲戚又当她是心?智未全的傻子?,相形之下,跟静王妃还算有共同话题可?聊。
徐宁也觉着这女孩子?单纯讨喜,不过?,对着这样一张年?轻脸蛋唤她嫂子?也难为情的,好在杨九儿并不介怀,两人索性你一个三嫂我一个姐姐的乱叫。
徐宁挺好奇男女主相处模式,这女孩子?难道有受虐癖吗?由着人家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当然,传言不可?尽信,三皇子?脾气未必坏成那般。
直到这日,杨九儿喝茶时?挽起袖管,徐宁清楚地看见腕上几道红印,不由得沉下脸来,“你也太好性了?,由着人家欺负到头上?”
就算杨家没人,也可?以告到宫里去啊,邓太后最见不得打老婆的男人。
杨九儿弱弱道:“你误会了?,不是……”
徐宁痛心?她这会儿还在帮忙遮掩,有没有点骨气,还是对权贵的畏惧已然深入骨髓?
杨九儿见说不通,只得叫了?碗清水来,蘸了?绿豆面子?用力往“伤处”擦去,随即露出洁白如雪的手腕,“你瞧。”
她原本不爱化妆的,今早上突发奇想,觉着大过?年?该添点喜气好,又怕胭脂颜色选的不对,这才先?在胳膊上试试。
不止她,三殿下胳膊上更惨烈呢。
徐宁:……
徐宁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理由, 在三?皇子胳臂上试胭脂?亏她怎么想的。
这跟书里写的貌似不太一样啊,男女主不该虐恋情深吗?
徐宁咦道?:“三?殿下没欺负过?你?”
杨九儿:……这话?听着怪怪的,静王妃巴不得她被欺负?
她摇摇头, “没有。”
三?皇子脾气是阴沉了?点,也不怎么好相处, 但, 杨九儿不理会他就是了?。到饭点就喊他一同用膳,至于晚上, 齐忻多数睡在书房,那间寝殿交由她一人?独居, 她想怎么打滚放赖都可以?,哪怕在上头做瑜伽呢。
最近一个月两人?倒是熟稔了?些,因?快到年关么,多多少少有几家送节礼来, 杨九儿本来发愁如何?还礼,齐忻让她不用理会, 说人?家不在乎这些。可杨九儿不好意思,哪有只进不出的, 她就琢磨着缝几个福袋, 装些金子宝石什么的, 也就够意思了?——原先她以?为三?皇子穷得叮当响, 嫁过?来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库房里堆的东西不少,只是无人?清洁整理罢了?。
当然, 她知道?静王夫妇最是风雅, 看不上这些铜臭之物?,因?此?她决定另辟蹊径, 从?园子里折几支红梅相送。她住的寝宫屋后就有一片梅林,冬日里看去红彤彤的,漂亮极了?。
徐宁:!
是哪个造的谣言,说她视金钱如粪土的?她可没从?没嫌弃过?。
但,看着杨九儿满脸真诚,徐宁也只得罢了?,难得有人?把她捧如此?之高,她就不破坏杨九儿心中的美好形象了?。
徐宁只奇怪,三?皇子从?哪来的钱?何?嫔虽也得宠过?,可获罪之后便被封宫,按理她的私房也该收缴才是。
何?家也并非大富大贵之家。
杨九儿咬着指头,她也不知,便是去问齐忻,齐忻总板着副死人?脸——根本他就很少同她说话?,杨九儿嘴唇都快磨破了?,换来的也不过?是几个单调的音节,“嗯”“好”“哦”之类。
徐宁看她这副越挫越勇的架势,总算明白?为何?她会是女主了?,非得有百折不挠的精神?,才能感化那座冰山,怎么不算虐恋情深呢?
杨九儿又讪讪道?,对最近的灾情她也略有所闻,想着做点什么才好,不过?府库里那些非她所有,不如把她身上那套头面变卖了?,或可解燃眉之急。
徐宁蹙眉,“那怎么行,初一十五你得进宫朝贺,光秃秃的像什么话??太后娘娘瞧见也不高兴。”
虽然她正经婆婆隐居避日,可陈贵妃胡贵妃这些人?眼光也都挑剔着呢,保持仪容雅洁,同样是身为宗妇的使命。
杨九儿面露踌躇,她就想做点什么才好,否则自个儿躲在王府吃香喝辣,人?家却在冰天雪地里受苦受难,心里如何?过?意得去?
圣母光环照耀大地啊,徐宁以?前觉着这些长在象牙塔里的小妞太过?天真,但,经历的事情多了?,她反而宁愿世上这类人?多些,单纯的善良,总好过?无休无止的埋怨,还自以?为看破红尘似的。
徐宁想了?想,“这样吧,我先借你一笔银子,等你有余暇再还我。”
杨九儿惊喜不已,“那怎么好意思?”
徐宁笑道?:“不妨事,就当你暂且将头面抵押在我这儿得了?,放心,我总比当铺出价要高的。”
杨九儿千恩万谢,看徐宁这位弟妹亦倍觉亲切,浑然没发觉徐宁的小心思:等着看吧,人?情就是这样越欠越多的。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到合适的时机,她自然会索要这笔债。
晚上齐恒回来,徐宁便跟他说了?这件奇闻,如果三?皇子的财宝不是凭空来的,那就只有另一种可能,三?皇子背地里做着其他副业。
齐恒对此?不甚在意,三?哥懂得自保倒是好事,尽管外头有不少谣传,说齐忻并非景德帝血脉,但齐恒可从?未怀疑过?三?哥血统,无他,只因?三?皇子这副孤拐脾气跟他们的皇爷爷——太宗皇帝一模一样,天底下还能找到第二个这般怪胎么?
徐宁望着他那副自鸣得意模样,心想这人?从?没意识到自己有时候也挺轴的,若非遇上她,齐恒的口碑怕也好不到哪儿去,反正都是男人?不喜女人?不爱的类型,别看外表恁般吸引人?,真说起过?日子,没颗金刚心休想运筹帷幄。
徐宁呵呵两声,只盼着腹中孩子能跟她这般乖巧懂事,别学他爹那样——葛太医悄悄告诉她,腹中多半是个男胎,徐宁虽不知仅凭脉象是怎么看出来的,但葛太医经验丰富,还从?没出过?错,徐宁自然信之不疑。
然她还是叮嘱葛太医保守秘密,一则没十足把握就嚷嚷开?不太好,万一再冒出个李凤娘来,她又该焦头烂额了?;二则,万一生下来是位小郡主,难保有人?会失望,她知道?齐恒不在意男女,可是温妃……恰如普天之下的婆婆一样,永远盼着生出的第一个是孙儿,与其先喜后悲,不如提前打剂预防针,留点悬念。
齐恒轻轻将耳朵贴在她隆起的小腹上,聆听里头细微胎动。
徐宁故意问他,“孩子跟你说什么了?”
齐恒神?色专注,“说你最近偷吃了?两顿火锅,还下了?三?包泡面,他在里头都闻着味了?。”
徐宁大惊,这也能知道?难道世上真有神?迹,婴胎也能说话??可随即见齐恒满面促狭,方才意会,这人又拿她开涮呢!
定是府里几个耳目逮着她偷吃,借此?来警告她,徐宁没好气道?:“我可没瞒人?,光明正大让厨房做了?送来。”
只是那时候他恰巧不在家而已,难道?她还要事无巨细向他禀报?
齐恒拉着她的手温声道?:“我并没拦着你打牙祭,只是劝你注意身子而已,它不只是你的骨血,更是咱们的骨血,为人?父母者,不都希望孩子们越长越好么?”
相处日久,齐恒早已摸透她的脉门?,硬的不成就来怀柔,这会儿他轻言细语,比那些疾言厉色的警告更令妻子受用。
徐宁的头渐渐低下,仿佛满怀愧疚。
齐恒瞧着却又不忍,只是偶尔放纵一回而已,自己实不该太过?苛责,便道?:“这样吧,一月里头许你破两回例,这般可好?”
话?音未落,就见徐宁猛地抬起头来,眼睛闪闪发亮,“说好了?,不许反悔!”
齐恒:……又被她骗去了?。
唉,一山还比一山高。
虽然因?着冬汛生出些许波折,这个年依旧过?得热闹非凡,诚意伯府双喜临门?,长子娶亲继而中举,似乎坐实了?徐家势头蒸蒸日上,前来走访的亲朋几乎踏破门?槛。王氏也久违地体?会到身为当家太太的风光,只一样美中不足,萧兰芝带徐椿回家过?年去了?,说她爹腿脚不便,经不得长途跋涉,徐椿闻言,立刻自告奋勇要去兰陵拜访老丈人?,王氏虽有意让儿子出出风头,可过?年都不在家中待客而是跟他媳妇,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毫无疑问,这场婆媳大战她又败了?。诚意伯倒是无所谓,徐椿腼腆木讷,待人?接物?总差点,可不是还有枫哥儿在么?他年已十四,也该渐渐历练起来,方姨娘虽被赶去庄子,诚意伯不能当没这个儿子,反倒愈发要尽心培养,哪能由着他长歪了?。
徐婉回来瞧见这般,心里方才熨帖了?些,可继而听闻大哥中举,脸上又不怎么好过?了?,明明二哥比大哥聪慧,怎么至今连个秀才都没考上?
言语里颇多埋怨。
徐枫听着很是不快,以?前姨娘天天训他也就罢了?,可二姐姐已经嫁去王家,还总插手娘家的事,让人?听见会笑话?的。
徐婉火冒三?丈,这就翅膀硬了?,想捡高枝飞?姨娘不在,她们二房更该彼此?齐心,哪能让长房看笑话??
待要继续耳提面命,徐宁不知何?时轻飘飘地过?来,“二姐难得回来,不先去拜见父亲,怎的教?训起弟弟来了??父亲已将二弟交由我娘抚养,他哪里做的不好,杜姨娘自会教?他,再不济,也还有身边嬷嬷们管教?,何?时轮到王家少奶奶在此?大放厥词?”
徐婉下意识就想怼回去,回娘家还想摆王妃的谱?她也不过?是泼出去的水。
可瞧见徐宁那身宽大衣裳,到底还是偃旗息鼓,万一这蹄子来个碰瓷自己可就麻烦了?,谁叫她腹中那块肉金贵?
徐婉没这福气,但好在青桃已平安诞下一子,这趟归宁,她连庶子也一并带来给?父亲瞧瞧,好让众人?知道?她多么宽宏大量。
原本青桃也想随行,徐婉当然不许,她认准了?自个儿受孕困难,打算将这孩子据为己有,最好是想个法子解决了?青桃,一劳永逸。
第107章 吵闹
晚间用膳时, 王珂亦瞧见徐宁高高隆起的肚腹,神色不?由?黯淡几?分,却还是勉强向她道?喜, 又?从颈上解下一挂长命锁,作为给小世子日后的见面礼。
徐婉嗔道?:“瞧你, 明年又?不?是不?回来, 何必急在一时。”
顺势将他剥好?的一碟蟹黄挪到自己跟前——静王妃如今怀着身孕,食不?得螃蟹这等寒凉之物。
王氏虽厌恶方?姨娘母女, 那孩子却是王家的种恨不?起来,抱到怀里慢慢哄着, 甚是喜爱,“跟六郎小时候一模一样。”
婆子凑趣道?:“可不?是,细看还有?点像静王妃呢。”
她是新来的,并不?知?这家内情, 只因徐宁乃座上位份最尊之人,帮着奉承两句罢了。
怎料徐婉闻言便摔了筷子, 声称身子不?适先行回房去了。
婆子满面尴尬,不?知?哪说错话, 王氏也不?便解释, 让她下去看看甜羮煮好?了没有?。
诚意伯看在眼里, 唯余叹气, 他是过来人,怎会瞧不?出徐婉刻意挑了个跟王妃几?分相似的丫头来收房,好?把女婿心甘情愿拴在家里, 如今如愿以偿了, 却又?生哪门子气?长得像静王妃本是情理之中,不?像才奇怪呢。
到底还是太过心窄, 自己迈不?过那道?坎。
看徐宁津津有?味吃着家常菜,全然没把适才插曲放心上,诚意伯愈发觉得三丫头得他真传,这才像个做大事的模样,儿女私情无非小节而已。
难得一家子热热闹闹吃顿团圆饭,就别想那些?不?痛快了,诚意伯待要举杯,却发现少了一人,“馨姐儿呢?”
从前她往娘家跑可是最积极的。
王氏无精打?采,“给女婿送饭去了。”
文思?远可真是,大过年也不?回家,害得馨姐儿牵肠挂肚,就算从前有?何龃龉,都快小半年了还不?能?冰释前嫌?这样耿耿于怀,不?像个男子汉。
他栖身的那户人家也不?帮着劝劝,哪有?让私塾先生在自家过年的?人家还有?家小呢。
王氏不?由?得瞥了徐宁两眼,说起来那温家还是姻亲,半点人情世故都不?通,私自收留文思?远就罢了,逢年过节也不?来打?声招呼,虽然送了点薄礼,不?过是些?自家种的菜蔬、咸鱼腊肉之类,温妃娘娘的母家竟如此寒酸!
殊不?知?此为温家表达亲近的方?式,若非看得上眼,他们才不?会送这些?东西,日出日作日落而息有?多辛苦,留着自己享用不?是更好??
王氏正准备差人去温家看看,若是方?便,就把女儿女婿一同接过来,齐聚一堂正好?,她也懒得问女婿挣多少束脩了,照温家这寒酸模样,横竖多不?了。
外头小厮跺了跺脚正要出门,就见一个面庞好?似活鬼的女子直冲进?来,倒唬了一跳。
徐馨直奔后堂,扑进?王氏怀中大哭,“娘!”
脸上红白斑驳,泪水冲刷出道?道?粉迹,看上去活像块五花肉,还是夹生的。
王氏从未见过女儿此等情状,忙让人打?洗脸水来帮她好?好?擦拭,大过年的,何至于这样狼狈?
文思?远随后进?门,亦是气喘吁吁,却还不?忘先向岳父岳母、静王妃施礼,随即才上前去拉徐馨胳膊,“咱们回去再说。”
徐馨用力甩开,柳眉倒竖,“有?什么可说的,自己做了亏心事不?敢承认?”
徐婉机伶地支起耳朵,又?怎么了,她只听说大姐夫落榜,可本就是天?意弄人,大姐姐大姐夫怎的跟有?深仇大恨一般?
王珂坐立难安,不?欲掺和?徐家家事,待要先行撤退,奈何徐婉听得入迷根本不?想走,他也只好?继续坐着。
文思?远眉间攒聚着怒意,仍努力心平气和?,“我都说了是误会,你看差了。”
他越是镇定,徐馨越感到背叛的苦楚,“文思?远,你当我是瞎子吗,你俩分明搂在一起,怎么,还得怪我破坏了你俩好?事?难怪你天?天?不?着家,原是在外头另结新欢,好?啊,我真是看错你了!”
文思?远道?:“你讲讲良心,我为何不?肯回家,你难道?心里没数?”
这句话是咬着牙关说出来的,费了十分力气。
徐馨也自有?些?心虚,但,她不?能?承认文思?远对她的冷淡是为惩罚之前过错,只能?归结到其他理由?上。
枉费她天?天?翘首盼望,做着热汤热饭等他进?门,他倒好?,在外边跟别的女人有?说有?笑,他怎么对得起自己?
徐宁听了半日,仍觉云里雾里,徐馨虽然莽撞,按说不?会无的放矢,难道真是有所误会?可温家哪还有?别的女人?
“文先生,你不?妨说明白,若真是误会立刻解开了也好?。”
徐馨趴在母亲怀中放声大哭,文思?远这会儿也顾不?得避嫌了,只得开口解释,那会儿温家小姐发现他前襟上一颗纽子松了,才动手帮他缝补,实在没有?别的意思?,谁知?徐馨贸贸然闯进?来,二话不?说破口大骂。
徐馨愤然抬眸,“你教的是温家少爷,怎会跟他姐姐有?牵扯,还敢说不?是故意?”
要她说,便是那温姑娘居心叵测故意勾引,当然文思?远也没能?很好?地把持住,若非她去得及时,只怕早就干柴烈火不能自拔了。
文思?远沉默下来,温长宁婚事屡屡失意,他才多安慰了两句,但,那仅仅出于男人普遍的怜香惜玉之心,并不?为别的——即便有?,他一个成了家的穷秀才,温家怎可能?将女儿许人?如同云泥之别,连想一想都不?该有?。
徐宁这会子总算听明白了,原来这桃色新闻还关乎齐恒表妹,身为温长宁的表嫂,徐馨的妹妹,她本有?义务居中调停。
可她实在懒得管这档破事,他们夫妻俩口角,不?该牵扯到一个无辜的姑娘,绯闻一旦传出,文思?远倒无妨,温长宁就别想嫁人了。
徐宁道?:“还请先生给个说法。”
解铃还需系铃人,麻烦是他惹出来的,也该由?他解决。
文思?远颔首,“王妃放心,我会处理妥当。”
对徐馨道?:“明天?我就去温家请辞。”
徐馨面露喜色,她并不?是很确定,但,从源头斩断总是最好?的。那姑娘生得年轻秀丽,若任由?文思?远长久在温家担任西席,朝夕相见,难保不?会日久生情。
本来她就看不?上这寄人篱下的职业,那么空闲,跟她做点小本生意不?好?么?他头脑聪明,总归能?赚到钱的,还不?必分隔两地。
诚意伯也觉得女婿十分受教。
然而文思?远下一句就令徐馨如坠冰窖,“我要同你和?离。”
成婚一年多他也算看透了,根本他们在一起就是不?合适的,不?如趁早分开。
徐馨霍然站起身来,“我不?答应!”
她绝不?答应,千辛万苦选了这条路,如今却告诉她要前功尽弃,拿她当猴耍么?她徐馨可不?是好?欺负的。
诚意伯虽觉得女婿不?近人情,然而徐馨这样坚决地挽留,同样令他面色尴尬:要吵架的是你,如今不?肯分开的还是你,到底怎样才能?满足?
大概女人天?性都是善变的。
王氏虽巴不?得这桩婚事作废,可女儿真要是被休了,将来未必寻得着好?人家。且徐馨的脾气,还真就只文思?远能?够包容,王氏便劝道?:“婚姻大事岂可儿戏,思?远,还得深思?熟虑为宜。”
文思?远知?道?没那么容易脱身,他今日只是表明态度,省得徐馨继续胡搅蛮缠。
“我会写好?放妻书,要不?要接,请诸位商议后再做决定。”
说完,便顶着满头风霜出门。
徐馨呆若木鸡,再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只想给个警告而已,他道?了歉认了错,保证跟那女子不?再联系就是了,何至于此?
一顿饭吃得惊心动魄,王珂再不?敢逗留,说什么都得拉着徐婉回房。
徐婉虽有?心看看嫡母嫡姐的笑话,总算她懂得见好?就收,再待下去,父亲脸上就该不?好?看了,遂知?趣告退。
诚意伯十分疲倦,岁岁如此,一到过年总得有?些?不?顺心的故事,难道?是风水不?好??他何尝不?知?道?馨姐儿的难处,夜夜独守空闺,怨气自是越来越重?,可再如何气恼,也得顾着男人家的面子,这么不?顾体面地大闹,也难怪女婿撂下狠话。
诚意伯道?:“阿宁,麻烦你回去跟殿下解释,我诚意伯向他赔罪。”
馨姐儿一路吵嚷回来,外头免不?了有?些?风言风语,若真损伤温姑娘的名誉,那罪过可就大了,便是殿下跟娘娘也未必肯轻拿轻放。
徐宁颔首,“您放心,我省得。”
诚意伯扶额,还好?萧兰芝不?在家中,否则不?知?该如何看轻徐家——多亏他有?先见之明,趁早把儿子婚事办了,照馨姐儿这般折腾法,没一个能?安生的。
回府之后,齐恒脸色亦不?甚好?看,显然温家也有?所知?觉。徐馨这么一闹,但凡有?点脾气的都受不?住。
辞退文思?远亦成了共识。虽然他这几?个月表现不?错,温长恭在他教导下也颇有?进?益,仓促里想再换个合适的先生,还真未必容易找到。
但,长宁的名声势必不?能?被玷污,温家这点上还是很拎得清的。
齐恒没好?气,他原看文思?远是个不?错的苗子,怎料如此不?知?忌讳,本事再高,私德上若缺乏检点,到底不?堪大用。
徐宁忍不?住说句公道?话,“表妹自己也该仔细些?,瓜田李下,怎不?叫人起疑。”
缝扣子是太亲密了点,温家又?不?是没仆人,若实在麻烦,脱下来拎在手里反倒自然点,冬日里又?不?止穿一件单衣。
温长宁据她看来,其实是有?点缺爱的,先前没嫁成齐恒,她便心生郁闷,后来三皇子不?选她,她又?愤愤难平,这样一个人,别人稍微对她好?点,很容易就沦陷了。
第108章 北戎
齐恒面冷心热, 素性护短,别看他平日与温家并不十分亲切,真发生冲突的时候, 还是偏向舅舅那边的。
徐宁本意?也不是说温家坏话,只是点明两边都有责任, 见齐恒默认, 她便知趣闭嘴。
好在?两人达成共识,罪魁祸首还是文思远, 他是个男人,若他行的端做得正, 不搞这些令人误会的事儿?,还用得着?起风波么?
齐恒叹道:“可见请先生不能请长得好的。”
稍微俊点,就容易使人分心,谁家没几个大姑娘小嫂子, 但凡春心萌动,总有许多?尴尬之处。
徐宁道:“若是个歪瓜裂枣来讲学, 就更听不进去了。”
颜值也很重要有木有,学生时代稍微帅点的老师都能收获一大堆拥趸, 也没看成绩差哪儿?去呀, 反倒是秃头班主任教的课总有开小差的, 要不靠武力镇压, 老早就作鸟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