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青蝉坠落by丁墨
丁墨  发于:2024年11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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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思翎蹲下,抱着女儿:“亲妈妈一下。”
钱思甜在妈妈脸上重重啵了一下,甜甜地笑了。
“听老师的话,在幼儿园要全用英文,不能说中文哦,以后你生活的地方,所有朋友都说英文。”
“好的……啊,OK,mommy.”
向思翎端详了女儿一会儿,接过保姆手里的书包给她背上,又摸摸她的头:“去吧。”
孩子飞一样地冲进幼儿园,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向思翎才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开。保姆看着她微红的眼睛,用流利的中文说:“思翎,你舍不得她。”
向思翎说:“当然,她是我这辈子最珍贵的宝贝。”
保姆又说:“我还是不明白,虽然孩子的独立性很重要,Angel还是太小了,为什么你舍得把她送出国?”
向思翎抿了一下唇,戴上墨镜,姿态优雅地坐进劳斯莱斯:“因为只有远离这里,她才能拥有更好的未来。等下个月出了国,她就靠你照顾了。如果事情顺利……”她顿了顿,“我很快会去和她团聚。如果不顺利,希望你善待她至成年,我不会亏待你。”
中午,这辆车驶出华誉集团总部,驶向一家私密性极好的顶级餐厅。有人在那里等向思翎。
包厢里只有一张小桌,放了两套餐具,却足有二十多平米宽敞。向思翎走进去,看了眼正在翻看菜单的男人,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男人已站起来,似乎想过来迎一下,但又站着没动。
向思翎的姿态却比他从容多了,走到桌前坐下,翻了翻菜单,语气熟络:“点菜了没有?”
钱成峰盯着她依然美得惊人的容颜,喉结滚了滚,答:“没有,等你来点。”
向思翎笑了笑,也不推辞,按下服务铃,等服务员来了,随手点了几个菜,说:“我们不叫,别进来,要聊事情。”
服务员很快退了出去。
“考虑得怎么样了?”向思翎开门见山地问。
钱成峰露出为难神色:“突然让我去美国,我英文也不好,资源人脉都在国内……”
向思翎打断他:“他们有甜甜重要吗?而且我会成倍地补偿你,你过去,就是美国分公司的老大,不管业务发展得好坏,我在那里购置的固定资产,都足够你们父女俩挥霍一辈子。”
钱成峰却看着她的眼睛:“那你呢?”
向思翎就笑:“怎么,关心我啊?”
钱成峰盯了她几秒钟,“嗯”了一声。
向思翎神色微滞,端起清茶喝了一口,说:“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就过来。这么大的集团,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钱成峰转而问:“听说前些天,你干了件大事?举报了李美玲,给你那个心肝肉洗白?”
“大公无私而已,我是个尊敬守法的好公民。”
钱成峰沉默着,拿起茶杯在手里转了转,说:“我一直在猜测一件事。”
“那你最好不要问出口。”
“罗红民是不是你杀的?”
向思翎坐得笔直,纤细的腰仿佛有着最坚韧的力量,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与他对视了几秒钟,说:“那你呢,七年前,你们到底干了什么?你上次还没有回答我。要玩交换秘密那一套吗?”
钱成峰感觉有些头疼。如果说四年多前,向思翎和他结婚时,还是个沉默,冷傲,纯真的女人。现在的她,就像吐着信子的细长美女蛇,既富有侵略性,又足够妩媚蛊惑,让人难以招架。
他避重就轻地说:“那个年代的直播,你知道的,大家都乱来,没什么节操。我也没能独善起身。但我们也没做特别过分的事,和别人相比,不算什么。”
向思翎嗤笑:“警察可不会因为你做过几段无伤大雅的直播,就拿着张死人照片,到处问。既然咱们要为了孩子结盟,你最好有点诚意,说实话。”
钱成峰多精明的职场中人,心知向思翎就是要拿他的把柄。不过他也早已不是当年结婚时,对她掏心掏肺的那个傻男人了。于是他说:“真没干什么,就有一次,我们打伤了一个警察,后来那警察跑了。”
向思翎暗暗记下这一点,不再问了,说:“美国的房子也准备好了,你们过去之后,就可以正常入住。甜甜的学校我也已经联系好了,生活上有保姆照顾。你只要在发展海外版图的同时,尽好父亲的职责就行。”
钱成峰脱口而出:“你什么时候来?”
向思翎的回答同样似是而非:“我现在出不了国,警察一直盯着。如果这次能够全身而退,我就把华誉的股份和资产全都卖掉,来美国和你们团聚。如果到时候你还愿意,咱们一家三口,可以像以前那样生活。毕竟这一次,再也不会有人,插到我们中间了。”
钱成峰神色震动:“你愿意……跟我复合?”
向思翎就笑了,低头看着桌面:“我说自己曾经真的被感动,爱上你了,想跟你在一起。当年你就不信,现在,已经没有人能控制我了,你还是不信吗?”
“不是……我只是……”钱成峰喃喃,这几年,这个女人离他的生活远远的,他也以为自己早就不在乎了。可此刻他惊讶地发现,眼里涌出了泪。
“你不是和骆怀铮走得很近吗?”他酸涩地说,“怎么舍他而选我,我可没他帅,也没他年轻。”
“他呀。”向思翎叹了口气,钱成峰看得出来,谈及那个男人,她是真的心平气和,她说:“不瞒你说,他就是我少女时代的一个梦,这段时间,是我逼着他,给我鞍前马后,圆梦而已。我们并没有发生什么,连一个吻都没有。你学生时代难道没有暗恋的白月光吗?现在我的人生,已经没有遗憾和心愿了。能够去美国和你们一起生活固然好,如果不能,我会永远怀着美好的心情,想念你们。”
说完,她就起身走过去,坐在钱成峰大腿上,吻了上去。钱成峰只呆了一瞬,就紧紧地抱着她。这个吻,两人都用尽了全身力气,仿佛狼一样撕咬着彼此。最后,向思翎靠在他怀里,他抬起手指抹去她脸上的泪水,说:“我去美国,什么都答应你,等你过来。因为我还爱着你。”

次日清晨。
向思翎穿着比基尼泳衣,披着浴巾,走进小区会所的游泳池。有时候这里一整天,只有她一个人。但是会所工作人员,依然保持着水质的清洁新鲜,这也是她喜欢来这里游泳的原因之一。
时间太早了,连救生员都还没来,池边只有一个穿着保洁制服的年轻女工在低头忙碌。然而向思翎意外地在池边躺椅上,发现了一个多日未见的熟悉身影。
他今天穿得,倒是比之前在华誉进出时,随意很多。没有西装革履,而是穿了件黑色长袖T恤、运动长裤,衬得他的肤色更白,很有几分当年的少年气。
向思翎丢开浴巾,娉婷走近,不出意料地看到骆怀铮微微偏头,避开直视她的身体。
向思翎噗嗤一笑,弯腰凑近:“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被我耍得不够?你要的东西,不是都给你了吗?”
骆怀铮这才抬头,目光钉在她的脸上:“我是来道谢的。”
向思翎直起身子,在场边做起热身动作。骆怀铮又扭头望向水面。
“很不必谢,这是我欠你的。”她说。
骆怀铮的心绪复杂难言。他说:“如果说不再怨你,你可能不相信,我现在也做不到。但我也清楚,那时候,你也是个孩子,比我还要小几个月。一个女孩子被人控制威胁,即使不做什么,也不能说是你的错。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最惨的。但其实,我在狱里,也有人关心,有人引导,让我不要走上歪路,不断有人告诉我,我的人生还可以重来,很多人帮我。但是你没有。我听说了你的一些事,那几年,你并没有比我好过,你活在另一座牢笼里。”
向思翎停下了热身动作,侧头看着他。然而骆怀铮就是这样一个人,永远像大海一样宽容平静。当你望向他澄澈宁静的眼睛,就知道,他是真的这么想。
向思翎一扭头跳进了水里。
骆怀铮双手交握,坐在矮矮的沙滩椅上,弯腰低头,沉默地看着她一口气游了一千米,中途不歇,这才重新露出水面,趴到他所在的池边。
“我冷静了一下。”她满脸是水,似笑非笑地说,“差点被你忽悠。原谅也好,欺骗也好,真心也好,假意也好。我猜,你今天来的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替李轻鹞,来探我的虚实吧?毕竟某个案子,他们查了这么久,也抓不住凶手的把柄。”
一刹那,骆怀铮的心中闪过心虚。但他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然而,于向思翎而言,他一瞬间的迟疑足以判断。
她偏头,用手臂枕着脑袋,用孩童一样天真的姿态看着他,说:“上次你陪了我两个月,才换来我想起李美玲杀人的事。当然,大脑的记忆,也是预料不到的。这回,你想拿到另一个真相,难道打算又委屈自己,陪我两个月?”
骆怀铮干脆不否认,盯着她的眼睛,说:“我没想那么多。但是从你说出李美玲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做这么多,只是为了帮我,对你自己没有任何好处,甚至给你带来了麻烦。
所以我想,你和我之前想的不太一样,也许你并不愿意做坏事。不管是七年前,还是现在,你做的那些决定,或许有苦衷,你也许被人逼到了绝路。不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其他人并没有权力去评价你的人生,就像他们没有权力去嘲笑和评价我是如何从一个清华保送生变成了监下囚,尽管那样的人当年也有很多。”
向思翎有片刻的怔然,但很快不屑地笑了,她沉默了一会儿,把下巴搁在双掌上,盯着骆怀铮说:“就算你现在想来哄我套话,我也没有那个心思了。梦一旦醒了,人就该回到现实,迎来她所要面对的结果。可是,谁让……你是你呢?今天换任何一个人来试探,我都不会搭理。
也好,骆怀铮,你不就是想知道,我是不是杀死罗红民的真凶?我告诉你答案。不过,这是我最大的秘密,所以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欠你的,我们终于两清了。骆怀铮,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对你感到愧疚,我也解脱了。”
这天,骆怀铮是在天快黑的时候,赶到警局的。
李轻鹞和陈浦正各抱着一叠证物袋,往外走。骆怀铮案告一段落,两人又开始仔细读叶松明的日记本,但迄今为止,还没有收获。
看到骆怀铮,李轻鹞先开口:“骆怀铮,有什么事吗?”
骆怀铮郑重点头。
两人立刻把他带到会议室,骆怀铮先掏出了李轻鹞之前给他的窃听器。
音频播放完毕后,骆怀铮神色凝重地说:“然后她就做了一件事。这件事很奇怪,我不知道和罗红民的死有什么关系,所以我决定马上来告诉你们。”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什么事?”
骆怀铮脑海里浮现,今天一整天看到的一幕。美丽纤细的女人,头一次露出冷酷神色,如同翻飞的鱼儿,在水中畅游着,不知疲惫,不肯停歇。
“她一直在游泳。”他说,“她游了整整5个小时,中途只起来上了一次厕所,喝一瓶能量饮料,还有两片药,但我不知道是什么药。我记数了,她游了120个来回, 12公里。这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但是她的速度很稳定,最后出来的时候,整张脸都是白的,差点晕倒,但是她做到了。”
骆怀铮走后,陈浦和李轻鹞立刻铺开明雅湖地图,摊开他们的探案笔记本,对比各项记录,很快得出结果——
之前他们找不到向思翎的在场证明,是因为他们做了错误的预判,只从别墅前后5公里处查监控,预设了向思翎当晚来回最多游10公里。毕竟当时是春天,湖水寒凉,人的体力有限。
可今天向思翎却告诉他们,她可以在5小时内游12公里,那么,她就可以在离监控更远的、绝对安全的位置下水。
“可是……时间不够。”李轻鹞迟疑。
“够。”陈浦斩钉截铁地说,“你记不记得,第一,是那个夜班车司机,当时他故意开得很慢,2个半小时才开到,我们是按照正常1个半小时车程预估的。但如果当晚,司机比平常开得还快呢?那就有可能缩短到1个小时之内。再加上步行半小时和游泳时间,她正好能在2点左右赶到别墅,杀死罗红民,再与2点10分抵达别墅的路星汇合。
第二,我们当时就推测过,影竹山营地的服务员,有可能根本就没有在早上7点半,见到向思翎本人,她被误导了。那么,她实际达到影竹山的时间可能更晚,那样时间就更充分了。”
“可是她的孩子只有3岁多。”
“如果那个孩子,就是能够配合母亲,伪造不在场证明呢?”
李轻鹞沉默了。
陈浦冷笑着说:“向思翎已经明明白白向我们承认了,她就是杀死罗红民的真凶。但她之所以敢暴露给骆怀铮,就是知道,我们找不到证据,她下水的地方没有监控,司机也没有见到她的正脸。她完全‘隐形’。”
李轻鹞心念一动:“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漏洞。路星,只要抓到他,就能得到口供;还有那辆来路不明的面包车,丁队那边只要能找到源头,说不定就能查到向思翎身上!”
“没错。”陈浦说,“抓她,是时间问题了。”

骆怀铮的事情发生后,向思翎有过四次逃离。
第一次,是在高考结束后。那时候,她已经知道自己考砸了,只能上专科线。罗红民给她选好了几所学校,全都在湘城本地,有一家甚至在他公司附近。向思翎就像块木头似的,他们说什么,她都听着,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到了志愿填报系统开通的第一天,半夜3点钟,她从沉睡的罗红民身旁起身,打开他带来的次日用来填报志愿的笔记本电脑。她掏出手机,里头有查好的几所外地大专,不是在XJ,就是在内蒙。她刚把第一所院校的名字输入,猛地被人从电脑前拦腰抱开。她吓得魂飞魄散,耳边是罗红民的狞笑:“我就知道你不会听话,骨头怎么这么硬啊?非要找教训是吧!”
“志愿是我的!我想填哪里就填哪里!”向思翎哭道。
“你是老子的!你早就被卖给老子了!”
李美玲听到动静也赶出来,搞清楚发生了什么,连声骂向思翎不懂事,帮着罗红民把她关进房间。罗红民也怕夜长梦多,叼着根烟,当场替她把志愿填好提交。
向思翎从这个家的第一次“逃离”,一败涂地。
整个暑假,向思翎都被人看着,大部分时间是李美玲,有时候是罗红民派来的小弟。开学那天,“父母”亲自送她去学校,豪车、名表、最新款手机、奢侈品包包和衣服,令同寝的同学们叹为观止,从此她成为了许多人羡慕的富家小公主。可没人知道,就在半年前,向思翎还住在贫民窟般的旧房子里;也没人知道,她前一天晚上,还躺在罗红民床上。
然而罗红民深谙一张一弛的道理。开学两个月,向思翎都没有主动回家,他也没有去找过她。每月只按时打来丰厚生活费,像是完全把她忘了。向思翎感受到阔别已久的自由味道,加上在大学校园里,没人知道她的过往,她是人人追捧的明星,也收获了新的珍贵友谊。正当她对新生活和新朋友产生了感情和依恋时,罗红民也感觉火候够了,一辆豪车和一名司机,停在宿舍楼下。
“这个周末回家。”他给她发消息。
“我有课。”
罗红民发了张她的床照过来。
当晚,向思翎不再像一条死鱼,她用恨毒了的眼神看着他,在某些时候激烈反抗。然而她依然不是壮年男人的对手。罗红民看着她的眼神,却越来越炽热。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辈子玩过的女人,数不胜数,可都两年了,他还是对这个小姑娘,有着强烈的渴望和占有欲。
也许是她太美了,是他生平罕见的绝世容颜;也许是她太单纯善良,被他和她亲妈骗了无数次,也没有能够变得更强,任他揉捏,无力抵抗;又或许是她太倔强,一身傲骨,他弯折了那么多次,也不能令她真正屈服。他越来越乐在其中。
他爱她,他想。越爱,他就越想全面控制她。那么大学生活,当然就是第一步。
向思翎的大学三年,就这样维持着畸形的平衡,平静度过。
周一到周五,她是所有人可望而不可及的校花,高冷、勤奋、优秀、富有。她只和几个玩得好的女生,形影不离,任何男生的追求,都会被她无情拒绝。但大家也都能接受,觉得她一看将来就是要嫁给门当户对年轻有为的富二代,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可以肖想的。
到了周末,她就必须回到罗红民在市区的家,做他的隐秘情人。
这时候的向思翎长大了,称得上是一个女人了。她开始注意到罗红民的眼神:炽烈、痴迷,有时候还夹杂着一丝痛苦和幽怨。她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对他的态度,也渐渐有了变化:在收到礼物时,她不再冷若冰霜,而是会蚊子般低声说一句“谢谢”,这足以令罗红民眉眼一亮;在床上时,她依然不会逢迎,但结束后,偶尔她会把手放在他的胸口;她在家中也开始有了笑颜,会在饭桌上,提起一两件学校的趣事……罗红民的眼神越来越专注,出手也越来越大方,几乎对她予取予求。
就在罗红民以为,向思翎终于接受现实,愿意接纳他,并且开始产生情感时,她执行了第二次逃离。
这次,她的计划比以前周密多了。她积攒了足够多的钱,买通同学、老师,就业招生办的工作人员,和远在东北的一家企业,签订三方合同。那只是家普通的民营企业,稳定性和待遇都一般。但是向思翎义无反顾。她成功购得机票,跑去东北,办好了入职手续,甚至还火速租好了一套小公寓。
新的住址,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可在十天后,罗红民和李美玲,带着两个保镖,还是出现在她的新家门口。李美玲迎面就是一个巴掌,打得她头晕眼花,罗红民则颇有兴致地步入她的小窝,参观一番后,摇头:“怎么住这种地方,回湘城,我给你买套江景大平层,写你的名字。”
李美玲以母亲的名义,去公司闹了一番,拿回来解约合同。向思翎气得发疯,要去报警,鱼死网破。罗红民却让李美玲先回酒店,心平气和地劝她。
他说,你现在还闹什么?咱们都好这么多年了,两情相悦的证据,视频,照片,转账消费记录,我有一大把,吃我的用我的大学都是我供的,谁信?你要是第一次被我上的时候,血性一点,不顾一切去报警,说不定我就在牢里了,可惜你没有,现在可没有后悔药吃。
就算你闹出来,我最多被人说一句道德败坏,能让我少赚一分钱?可你不一样。你还想有同学,朋友,工作吗?我知道你舍不得这一切。跟我回湘城,进家里公司,一进去就让你当部门经理,谁都越不过你去。只要你踏踏实实跟我,我没有亲生子女,今后一切都是你的。
说真的,向思翎,我对你已经够可以了。谁对自己女人,这么耐心,你都跑几回了,我也没把你怎么样。我还在你身上花这么多钱,这个世界上,哪个男人会像我对你这么好?
向思翎的第二次逃离,依然以失败告终。

第16章 (向思翎篇无男女主请按需购买)
其实真要再跑,还是很容易的,罗红民不可能24小时派人盯着她,尽管她的身份证被他扣着,钱也被拿走了,也不是不能跑。可跑了之后,她要怎么生活?没有钱,学历又低,举!目无亲,她也许连工作都找不到,房子也租不起。而且她想,我为什么要去过那样的生活,他们欠我太多了。相比之下,每周伺候罗红民几次,她已经习以为常,不是那么难以忍受的事。
回湘城后,向思翎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她按照罗红民的安排,进入华誉,工作不算太积极,也不消极。她沉默寡言,冷艳不可方物,几乎没有朋友。她的嘴角时常带着讥讽的笑,而她在床上,又恢复了僵尸状态。对罗红民,再无半点亲近。
这令罗红民心中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罗红民哄了她好多天,都没用。渐渐的,他也恼羞成怒了。他要的是彻底征服这个女人,得到她的身心和意志,而不是一具不会哭不会笑的躯壳。他也怕她再跑掉,毕竟现在是法治社会,她要真的豁出去,他也没辙。而且万一下次跑了,找不回来了,怎么办?
他不能没有向思翎。她是他的情人,也是他的孩子。是他已经失去的青春,迟来的爱情和最终极的欲望。
他得想个办法,一劳永逸。
这一次,他必须彻底击溃她的意志,控制她的精神,让她不敢也不想再离开。罗红民认为,人只要有了绝对的恐惧,随之而来的就是敬畏和依恋,甚至还会有爱。女人就是这么矛盾的生物。他对向思翎的驯化还不够,之前是他感情用事了。
之后,罗红民有很长时间,都没有碰过向思翎。他去夜总会玩女人,去李美玲的按摩会所玩技师,好像已经对她失去了兴趣。而向思翎对此反应平平。
后来有一次,罗红民和李美玲带她参加酒会,那是向思翎第一次见到钱成峰。
再然后,又有几次,向思翎都遇到了钱成峰,每次两人都说了话。很快,钱成峰开始给她送花送礼物约吃饭,全力以赴地追求。
一开始,向思翎对钱成峰这个人,印象平平。他并不十分帅,能力倒是很强,但过于精明世故,和向思翎曾经喜欢的类型截然相反。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可向思翎不知道,钱成峰有罗红民在背后鼓励,普通的挫折哪会令他放弃?向思翎看着他着了火般的双眼,知道这个男人,是真的被她迷住了。
动静闹得太大,公司很多人都知道了。向思翎虽然对他没有好感,却不希望他因为自己,被罗红民穿小鞋。于是在一次吃饭时,她对罗红民说:“那个钱成峰,最近总找我,你管一下。不过他什么都不知道,你别为难人家。”
没想到罗红民问:“那你觉得他怎么样?”
向思翎忽然想起,他们已经有三个半月没有做过了。
她答:“一般。”
“我倒觉得他不错,年轻,有能力,也有野心,有点像年轻时的我,前途不可限量。你要是觉得他行,可以和他先相处试试。”
向思翎:“你什么意思?”
罗红民神色平淡地说:“我早就对你说过,你妈也说过吧,我不会缺女人。你陪我几年,等我兴致过了,亏待不了你。现在你也大了,总不交男朋友也不像话。你要是喜欢上谁,谈恋爱可以,结婚也可以。我会遵守承诺,陪嫁房子车子,把你当亲女儿嫁出去。过去几年,我对你都是真心的。我从来不会亏待跟过我的女人,更何况是你。以后多笑一点,准备迎接新生活吧。”
那天,向思翎回房间,独坐了很久。
第二天,她就答应了钱成峰的追求。
之后,他们两人,按部就班的约会,恋爱,出双入对,亲吻,拥抱,上床。公司所有单身男人,都羡慕死钱成峰了,懊恼自己怎么没有大胆一点。
钱成峰却骄傲地想,能一样吗?我是董事长亲自选中的女婿,可见他多么欣赏我。尽管向思翎很多时候都显得忧郁,沉默,对他的态度算不上热烈,但是一个女朋友该尽的义务,她全都做得很好。钱成峰本就爱得卑微而热烈,也不会深究。
也不知道罗红民跟李美玲说了什么,她也成了哑巴,当着钱成峰的面,虽然敷衍,也会说几句场面话。更多时候,她会盯着女儿冷笑。
直至和钱成峰领了结婚证,搬去他用尽全部积蓄买的那套新房子时,向思翎还有种在做梦的感觉——她就真的这样离开那个家,那个困住她几年的魔窟?她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拥有了一个全心全意爱她的丈夫和看似美满的婚姻生活?
结婚前三个月,生活简单安稳得让向思翎不敢相信。虽然还是有半数的夜晚,她会从梦中惊醒,等着她的,是钱成峰温暖的怀抱和充满怜爱的安抚;她不喜欢床上那档子事,钱成峰一个体格健壮的年轻男人,竟也尽量忍耐着,一切以她的意志为主,绝不委屈她,新婚期间,两人一共才寥寥几次——就是这一点,令向思翎真正开始思考,和这个男人白头偕老的可能性。
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工作中越来越自信。她对钱成峰越来越好,真有了几分相濡以沫的滋味,他们成了集团里人人羡艳的一对佳偶。她以为木已成舟,罗红民再无耻,也不能对下属的妻子下手,钱成峰也不可能容忍。
这一切,罗红民都看在眼里。
一个周末,罗红民邀请他们夫妻回别墅吃饭。邀请是对钱成峰发出的,他自然热衷和大老板亲近,向思翎没有理由拒绝。
当晚,钱成峰彻底醉酒,不省人事,被保姆扶进向思翎的卧室。
向思翎被带进罗红民的卧室。
“我结婚了!”向思翎激烈反抗,“我的丈夫就在楼下!你不是说对我没兴趣了,放我去结婚吗?”
罗红民把玩着手里的安全套:“可我又有兴致了怎么办?”
“你不是人!你这个畜生!”
他却亢奋地逼近了她:“你老公怎么样?有我厉害吗?这可是我精心为你挑选的男人,能不能伺候好你?叫啊,叫得再大声一点,最好把钱成峰叫醒看看,你在你的爸爸、他的董事长床上是什么德性!”
向思翎一下子僵住了。
她想她是真的喜欢上钱成峰了,喜欢上这个虽然油滑,对她却真挚;虽然粗糙,对她却细心的男人。他那么掏心掏肺爱她,她根本无法想象,如果知道这一切,他会是什么反应。她一点都不想伤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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