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几个丫鬟奴才都是格格伺候人的规格。
耿婧娴:“起来吧,都说说自己叫什么,会干些什么。”
这三人都不是梦中熟悉的身影,耿婧娴也不知道是后续人员有变动还是怎么的,只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不必费心思。
左不过是其他院里派来的钉子,她小心着就是了。
三个奴才依次说自己的名字,秋霜,小喜子和小安子。
耿婧娴:“今儿算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不出意外的话,你们在清漪院伺候将是一辈子,我初来乍到,府里的一些规矩还不清楚,但是你们要知道,你们是清漪院的奴才,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守本分,可明白?”
耿婧娴年纪虽小但并不是什么都不懂,更何况她梦里还梦到一些事,对这些奴才,她有自己驭下的准则。
“是,奴才定会恪守本分伺候格格,绝不敢有二心。”三人异口同声道。
耿婧娴看了霜红一眼,霜红心领神会,拿出三个小荷包来,分别递给三人:“这是格格给的见面礼,你们都是府里的老人了,我随格格刚进府,很多规矩不懂得还得请你们多提点。”
霜红虽是耿婧娴身边的大丫鬟,可是这初来四贝勒府,什么都不懂,确实得仰仗一下府里的老人。
“奴才都是伺候格格的人,自然是要尽心尽力的,还请霜红姑娘放心。”三人收下荷包,秋霜开口应道。
霜红笑笑,随后看向耿婧娴,耿婧娴微微一颔首,霜红便挽着秋霜的手说着话走出去,小喜子小安子跟着一起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霜红又回来了。
耿婧娴:“回来了?那秋霜……?”耿婧娴只看了她一眼,面上并无好奇,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霜红:“格格,这秋霜可是大有来头。”
耿婧娴:“噢?你说说,打听到什么了?”
霜红:“格格,这秋霜算是这府上的家生子,她是四贝勒奶娘的孙女儿。”
耿静娴被霜红的话惊到,秋霜是四爷奶娘的孙女?
那秋霜为什么会被分到她院里来?
她刚进府,模样不算出彩,家世更不显赫,看起来就不是个有前途的主子,秋霜怎么会到她这儿来?
耿婧娴若有所思片刻道:“这是你问旁人的还是秋霜自己透露的?”
霜红:“这,是她自个儿提起的,奴婢还没问出口,她自己说起府里的事她都熟悉,以后会尽心伺候格格。”
自己把自己的身份摆明,还说会尽心伺候她?
这秋霜在打什么主意?
既然是四贝勒奶娘的孙女,她的背后又会是谁?
“你说她是四爷奶娘的孙女,那她祖母可还在世?还在府里?”耿婧娴想了想继续问道。
霜红:“在,秋霜自己提起,她祖母在贝勒爷前院做事,专门给四贝勒看守私库。”
耿婧娴更惊讶了,说是看守私库,但其实就是在府里养老了,这样看来,四爷对这位奶嬷嬷是看重敬重的,既然这样,秋霜就更不可能来伺候她了啊。
耿婧娴是百思不得其解。
霜红:“格格?”
耿婧娴揉了揉太阳穴,真是头疼。
耿婧娴:“不管了,在这府里我们初来,只要不是太过分,让让她,先看一段时间再说。”
看看把秋霜派到她这儿来,背后之人究竟有什么打算。
霜红:“是。”
又躺了一会儿,主仆二人便一起把昨日进府带来的东西都归拢起来。
因为只是格格的身份,耿婧娴能带进府里的东西并不多,除却几身衣裳和首饰外,也就是佟佳氏给的那些体己钱。
刚收拾好,听到秋霜的声音在外头响起,主仆二人对视一眼,耿婧娴让霜红去叫秋霜进来。
秋霜进了门未语先笑,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
秋霜:“格格,这是奴婢从大厨房提回来的点心?您尝尝。”
耿婧娴:“你有心了,放桌上吧。”
“是。”秋霜规矩的应了一声,随后把食盒放在桌上。然后打开,把食盒里的三小碟点心摆了出来。
耿婧娴看着秋霜利索的动作,脸上是恭敬的,一点看不出被派来伺候她这个刚进府,什么都不懂,还不一定会受宠的格格有什么不满的。
突然就起了试探之意,毕竟她并没有说想吃点心,秋霜自己便巴巴的去提了回来,对她似乎还挺上心,真当自己主子一样伺候了。
耿婧娴:“你是叫秋霜是吧?”
秋霜:“回格格的话,奴婢秋霜。”
耿婧娴:“我听霜红说起,你是家生子,是马嬷嬷的孙女儿?”
秋霜:“回格格的话,奴婢的祖母确实是马嬷嬷。”
耿婧娴笑了:“既然是这般,想来马嬷嬷在主子爷跟前也是有面子的人,你又怎么会来清漪院了?”
秋霜也有些意外,这位新进府的耿格格,她的新主子会问的这么直接,不过还是老实回答。
“回格格的话,奴婢长在府里,本就是府里的奴才,格格虽是新进府,但也是奴婢的主子,奴才伺候主子,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秋霜回答不卑不亢。
耿婧娴就那么看着她,这秋霜看着年纪不大倒是老成,稳重,瞧瞧这话说的,多中听。
耿婧娴正准备开口时,外头又传来响动,是小喜子的声音,说是苏公公送主子爷的赏赐来了。
第一次承欢后,如果主子爷满意是会送赏的,而女主人也会看男主人的态度来行事,而刚刚请安时胤禛和乌拉那拉氏也说了要赏的。
耿婧娴知道这份赏赐定然不会少的,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这苏培盛可是四贝勒跟前贴身伺候的大太监,由他亲自来送赏赐,也是给府上众人一个信息。
耿婧娴:“霜红,快请苏公公进来。”
霜红立刻出去请苏培盛进屋,而秋霜则是把点心往后摆了摆,腾出一些位置来,然后把食盒收到偏厅去。
苏培盛进屋,身后跟了好几个小太监,手里都捧着托盘,盖着红布,看不见托盘上是什么,唯独几匹布匹没有遮住。
苏培盛:“奴才给耿格格请安,奉主子爷之命,前来给耿格格送些东西……”
苏培盛一一把东西的名字都大声的说了一遍,有一套鎏金头饰,一套镶珍珠玳瑁的头饰,一对玉镯,一只嵌珠镂空金手镯,一对嵌珠耳坠,一对玉葫芦耳坠,还有云锦,素软缎等四匹料子。
苏培盛每念一个,耿婧娴的心就提高一下,这赏赐未免也太多了些,或许对于四贝勒来说这些都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她这个从梦中窥见自己一辈子无宠的格格来说,那就是太多了。
耿婧娴不清楚自己在梦中时第一次承宠后是不是也一样有这么丰厚的赏赐。
应该是没有的吧,否则她的结局又怎么会是那样,同样是生了儿子后进宫,钮钴禄氏是高居妃位,而她只是嫔,硬生生让她儿子矮了一头。
耿婧娴看了霜红一眼,霜红会意的拿出一个荷包。
耿婧娴:“辛苦苏公公了,这点儿心意请苏公公喝茶。”
苏培盛脸上的笑不变,收下荷包:“耿格格客气了,给主子爷办事儿是奴才的福气,奴才不打扰格格休息,先告退了。”
耿婧娴:“霜红,送送苏公公。”
四爷给的东西满满当当的放在偏厅的桌上,耿婧娴站在桌前一一看过,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转念一想耿婧娴又不免有些为自己的想法失笑,皇子的赏赐,东西再差又会差到哪去?
秋霜:“格格,东西可要收起来?”
耿婧娴看向秋霜,“先慢着收,秋霜你之前是在哪个院?”
因为苏培盛送东西被打断的话,耿婧娴也不继续,只问起其他的问题来。
这并不是什么不能说的话题,秋霜答的也很坦然:“回格格的话,奴婢之前是在前院跟着奴婢的祖母,做些粗活儿。”
她其实没有撒谎,在前院她其实就是个三等丫鬟,都不可能进书房伺候,只是因着祖母的关系,前院的人都挺照顾她,做着简单的活计,却拿着二等丫鬟的月钱。
耿婧娴:“纵使是做些粗活,但在前院总好过在这清漪院,怕是要委屈你了。”
秋霜脸上出现一丝慌张,跪下道:“奴婢进了清漪院便是清漪院的奴才,只要伺候好格格,能让格格舒心,又怎么会委屈,还请格格相信奴婢。”
耿婧娴笑了笑,弯腰扶起她来:“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你这么说,我自然是相信的,你是府里的老人了,以后还需你多提醒着些。”
秋霜:“格格折煞奴婢了,奴婢定当尽心尽力伺候格格的。”
二人说着,霜红走了进来。
耿婧娴:“苏公公送走了?”
霜红:“是,苏公公回前院了。”
耿婧娴点了点头,看了看霜红又看了看秋霜,笑道:“你二人倒是有缘。”
一个秋霜一个霜红,听着跟两姐妹一般。
霜红便笑了:“格格说的是,以后还请秋霜姐姐多提点提点奴婢。”
秋霜连连说不敢。
二人年纪相当,你叫我姐姐,我叫你姐姐,也算是各论各的。
秋霜的事似乎就这般轻轻放过。
耿婧娴:“霜红,你二人看着把主子爷的赏赐都收起来吧。”
二人动起来,首饰这些自然好归拢,只看着那几匹布匹,秋霜道:“格格,奴婢瞧着您进府并未带太多衣裳,这布匹可要制成新衣换上?”
耿婧娴摸了摸手里的素软缎:“可麻烦?府里的绣娘不都是定时裁衣裳?”
秋霜:“若是找府里的绣娘便要额外给些赏钱,奴婢在针线房也待过两年,格格若是放心,便让奴婢替您裁衣?”
府里女眷衣食都是按着身份规格来的,绣娘虽拿着府里的工钱,但也只是做着份内的事,像这般额外做的新衣,自然是要给绣娘一些好处的。
当然,若是后院女眷受宠,为了在主子跟前卖好,也有人上赶着不要好处来做事的。
她们格格刚进府,只怕其他人还在观望中,这时候若是想做衣裳,少不得得破费一点。
耿婧娴:“你还有这手艺呢?倒是手巧,我哪有不放心的。”
这些布匹算是交给秋霜,由她来负责了。
刚给耿婧娴量了尺寸,清漪院又迎来了乌拉那拉氏派来的人,也是来送赏赐的,一套头面,一对玉镯,两只金钗,还有两匹布匹。
送走雅沁院的人后,耿婧娴望着乌拉那拉氏让人送过来的东西,忍不住笑了,入府第一天,收获倒是不少了。
而雅沁院里,送赏赐的春穗回了雅沁院便去向乌拉那拉氏回消息。
乌拉那拉氏一手执黑子,一手执白子,正自己与自己下棋,瞧见春穗回来,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乌拉那拉氏·莘桐:“回来了,东西可送到清漪院了?”
春穗:“回主子的话,赏赐已经送过去了,耿格格接了赏赐,还给奴婢赏了二两银子。”
春穗事无巨细一一禀报,连耿婧娴让霜红给她的荷包,里面有多少银子都说了。
乌拉那拉氏便笑了一下:“给你的你拿着就是,这就不必说了,你瞧着这位新进府的耿格格怎么样?”
春穗:“奴婢和耿格格只今儿见了一面,说不上了解,不过就刚刚耿格格接赏赐的表现,奴婢觉得,耿格格很稳重。”
乌拉那拉氏这回笑的更深了:“你看人倒是挺准的。”
乌拉那拉氏挥了挥手,春穗安静的退了下去。
未时过半,清漪院里安安静静的听不见人声,耿婧娴睁开眼,并没有动弹,就那么静静的躺在床上。
因为初次承欢身子不爽利,用过早膳,又在院子里走了几圈后便早早的上床午睡,一直到刚刚才醒来。
她又做梦了,梦里的她也是初次承欢后第一次去给福晋请安,四贝勒并没有出现,李侧福晋和现实一样,不仅晚到,还仗着自己有身孕还把福晋气了一通,福晋面色也不怎么好,她的请安被搞得一塌糊涂。
耿婧娴望着头顶的床幔有些发愣,梦里的场景究竟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因为刚刚经历过请安,所以梦到的?
毕竟她经历的请安,除了李侧福晋晚到以外,没有其他相同之处。
四贝勒出现了,福晋也没有被李侧福晋气到,反而看起来心情似乎还挺不错的样子。
想不明白。
所幸耿婧娴并不是一个爱钻牛角尖的人,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不管梦里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她因为惦念着所以才会梦到请安的场景,第一次请安的事已经过去了,并且结果算得上很不错,她又何必去纠结呢?
走一步看一步,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才是真理儿。
耿婧娴坐起来,喊了一声霜红,不多时就听到霜红的应声,接着门被推开。
霜红:“格格您醒了?奴婢伺候您起身。”
耿婧娴嗯了一声,“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霜红:“已过未时,格格可饿了?秋霜去大厨房了。”
耿婧娴:“去大厨房?拿点心?”
府里用饭都是有时间的,并不是什么时候想吃都有,不过点心倒是随时供应,愿意花点钱的就吃金贵点的点心,舍不得钱的就吃府里提供的点心就可以。
霜红笑了笑,她们没有给钱,去了大厨房可不就只有拿简单的点心了。
霜红手巧,一会儿的功夫就给耿婧娴挽好了发髻,想着时间也不早了,又不用出院子,耿婧娴便不化妆了。
没一会儿秋霜回来了,提着个食盒笑意盈盈:“格格您瞧奴婢带了什么回来。”
“是什么?”
秋霜把食盒放桌上,把东西拿出来,揭开盅盖。
“燕窝?”
耿婧娴有些惊讶,秋霜居然从大厨房给她端来了燕窝?
倒不是说她没吃过燕窝,虽然耿府家境算不上什么,但是一年到头吃几回燕窝还是供得起的,她只是惊讶,秋霜是怎么从大厨房把燕窝要来的,刚刚霜红的意思可是没给秋霜拿钱。
这要是想让大厨房的人帮炖一盅燕窝,可少不得要给好处。
秋霜:“是燕窝,奴婢一去大厨房,梁大厨就把燕窝提了出来,让奴婢给格格带回来。”
耿婧娴故意道:“府里的大厨都这么大方?”
秋霜笑了笑:“格格,主子爷和福晋接连送了赏赐来,府里待久了的人,最是有眼色。”
有的人或许还在观望,有的人早已伸出巴结的手,比如这位梁大厨。
耿婧娴:……
还真是这样,哪都不缺有眼色的人,只是,这位梁大厨的破费怕是要打水漂了。
秋霜:“格格快尝尝,这位梁大厨做炖品可是颇有心得。”
“尝什么?”
一道男声响起,声音刚落,人也走了进来,胤禛大跨步的走到椅子边坐下,一气呵成,倒是把屋里的主仆三人吓一跳。
坐着的耿婧娴也站了起来给胤禛请安。
“免礼,你也坐下吧。”胤禛随意抬了抬手,示意耿婧娴起来自己坐。
耿婧娴‘听话’的坐下,看着突然造访的胤禛,想开口问问他怎么来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虽说昨晚他们有了肌肤之亲,而且无论是梦中还是现实,胤禛都算是她的夫,但是对她来说,他们还是陌生的。
胤禛也不在意,扫了一眼桌上的燕窝,“刚在说什么?尝什么?”
耿婧娴心高高提起,这刚进府第一天,才得了赏赐,她的桌上就摆上了燕窝,四贝勒会不会认为她恃宠而骄?
如果解释这是大厨房的人送的,四贝勒又会不会觉得她刚进府就不安分?
这真是个头疼的问题。
可不管怎么不好答,四贝勒开口问了,要是不回答那更是错,更何况四贝勒又不瞎,那么一盅燕窝放在桌上,他会看不见?
耿婧娴面上有着红晕,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赧然道:“回贝勒爷的话,婢妾在家时便是爱吃一些,听闻大厨房梁师傅炖的燕窝是一绝,所以就想尝尝……”
说到后面声音越发小了起来,仿佛也觉得自己这么大个人了,又是姑娘家的还这么贪吃,还被四贝勒抓住,挺不好意思的。
胤禛:……
看着耿婧娴‘羞红’的脸,胤禛倒是笑了。
想想耿婧娴的年纪,确实不大,比他小了十岁有余,再看看耿婧娴小脸上的红晕,越发显得娇俏起来。
年纪小爱吃又怎么了,能吃是福,愿意吃就吃,他皇子府上还供不上个燕窝了?
胤禛:“想吃就让人去大厨房要就是了。”
耿婧娴柔柔的笑笑,说了声‘是’,顿了一顿又道:“爷也吃一点儿?”
说着站起来就要动手给胤禛盛。
胤禛扫了一眼那一小盅燕窝,只怕还不够她自己吃的,不由的,眼里的笑意更深了,倒是个不护食的,也不知道是原本的性子就是如此,还是说是对他不护食。
胤禛:“不用忙活了,你自己吃。”
耿婧娴侧过头去看向胤禛,胤禛点了点头,又说了一句‘你自己吃’,耿婧娴这才又坐下,秋霜利落的从食盒里拿出小碗来,盛了一小碗燕窝出来,盅里的燕窝立刻下去一大半,确实没有多少。
顶着胤禛的目光,耿婧娴颇有些艰难的吃着燕窝,如果胤禛没来,她自会好好的享受这盅燕窝,可现在,顶着这灼灼目光,她哪还有品尝的心思。
原以为自己会有些食不下咽,可嘴里燕窝的香甜嫩滑让耿婧娴不由得眼前一亮。
刚刚说给胤禛的理由也不全是撒谎,在家时她确实也挺爱吃的,只是藏的好而已,没传出去让外人知晓。
胤禛瞧着耿婧娴的神色,只觉得有趣,果然是个爱吃的。
吃完小碗里的,耿婧娴让秋霜把剩下的也给她盛出来,反正她已经告诉四贝勒自己在家就是个爱吃的,把东西吃完才正常,而且,根据梦里情况,依她不受宠的程度,以后想吃可就得花钱了,这没花钱的当然也不要浪费了。
耿婧娴吃的慢,胤禛也不催她,就静静的看着她吃,直到吃完,秋霜把东西端下去,霜红端了茶水过来,胤禛才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胤禛:“饿了?早膳没吃饱?”
耿婧娴:“回爷的话,吃饱了的,就是嘴馋,大厨房做的燕窝果然比婢妾在家时吃的要好吃些。”
胤禛:“你倒是实诚,爷让苏培盛送过来的东西可都看过了?有喜欢的吗?”
胤禛一提起这赏赐,耿婧娴又站了起来,然后给胤禛行了一礼:“爷的赏赐婢妾都很喜欢,婢妾谢爷赏赐。”
差点忘了谢恩,原本在四贝勒进来时她就该先谢恩的,谁知被燕窝的事一打岔给忘了,现在四贝勒提起,她当然得表示一下,迟点谢恩总比不谢恩要好。
胤禛抬手扶了耿婧娴一把,让她安坐在凳子上:“不必这般客气,原也是你应得的。”
胤禛原也不曾为后院女眷的首饰上过心,所以听耿婧娴说都喜欢后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胤禛:“今年多大了?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胤禛不说话,耿婧娴也就不说话,二人巴巴的坐着,胤禛心里叹口气,倒是不见她那晚的活泼,于是开口问道。
耿氏年纪小,又初入府,心里恐怕也是不安的,而且看起来还有些怕他,这可不好。
胤禛想着说点什么,叫耿氏不必这么紧张。
听到胤禛这么问,耿婧娴心里的紧张确实是少了一点点,便乖乖回答起来,这一问一答的,胤禛态度也不冷冽,气氛倒还挺不错的。
快到用膳时间,霜红有些局促的去问苏培盛,看主子爷是否留在清漪院用晚膳,如果用,这就说明了主子爷晚上会留宿清漪院。
霜红自然是希望主子爷能留宿的,在后院生存,除了娘家家世强大以外,能靠的就只有主子爷的宠爱。
别说什么聪明沉稳,聪明在后院只能让你做到自保而已,想要过得好,手里没有钱,娘家没有人,还没有主子爷的宠爱,府里任何人都都能踩一脚。
她们格格娘家家世不显,帮不到格格,格格若想在府里过得安稳过得好,最大的倚仗就是主子爷的宠爱。
霜红找来,把话一问,苏培盛就懂了,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霜红后,这才进屋去问话。
其实苏培盛能猜到自家主子的意思,这个时候过来,自然是要留膳留宿的,只是他可不敢擅自给主子做主,当然要问过主子的意思。
不出意外,胤禛自然是留下的。
霜红压下心头的喜色,匆匆去大厨房去。
胤禛说留下,屋里的耿婧娴心里有些惊讶,白日做梦时,梦里她进府的第二日,四贝勒可是没有留下的,看来,梦境和现实有一样的地方也有不一样的地方。
或许,梦境和现实在大事件上是一样的,比如她和钮钴禄氏进府,小事有不同似乎也没什么影响。
该怎么验明一下呢?
“在想什么?”
冷不丁的,胤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耿婧娴心下一颤,稳住心神。
她怎么敢在四贝勒跟前走神,要是下意识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可就麻烦了,以后还是得多注意才行。
耿婧娴微微摇摇头:“没想什么,婢妾只是没有想到爷会留下来,有些惊讶。”
这个回答算不得错,也是她此刻能想到的最好回答,毕竟这可是真话,她确实是为四贝勒留下而走神的。
胤禛:“惊讶?你这是不想爷留下来?”
耿婧娴脸上更惊讶了,丝毫不掩饰:“爷怎么会这么想,爷能留下来,婢妾心里只有高兴,怎么会不想?”
这是耿婧娴的心里话。
虽然梦里她不受宠,在现实里也做好了不受宠的准备,但是能留住胤禛的机会,能得到宠爱的机会,她为什么要错过?
她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孩子考虑啊,虽然现在这个孩子还并不存在,但是在梦里,在她那漫长的一生中,弘昼就是她的一切,她现在虽然还没有经历过梦里当额娘的心情,但是也能理解。
现在是在这后院中,以后再进入牢笼般的后宫,唯有弘昼是她血脉相连的亲人。
同样是潜府进宫,同样是生下一个儿子的侍妾,钮祜禄氏入宫即为妃,而她只得一个嫔位,虽已是一宫之主,但终究矮了一头。
都说后宅之中母凭子贵,其实又何尝不是子凭母贵呢?
她比不过钮祜禄氏的家世是满洲镶黄旗,满族八大姓之一的钮祜禄氏,虽是旁支却也比她要强的多,她能改变的,似乎也只有获得四贝勒更多的宠爱。
最不济也不过是像梦里一样无宠但安稳。
所以,耿婧娴虽然没有想过要怎么去争宠,但是,四爷要是自己送上来的宠爱,她怎么也不会往外推的。
耿婧娴的话和表情大大的取悦了胤禛,苏培盛打眼一看就知道主子爷目前心情很不错。
不一会儿大厨房的人便把膳食送了过来,然而还不等二人开始用膳,秋霜进来了。
秋霜:“主子爷,格格,李侧福晋跟前伺候的白芷求见。”
耿婧娴给胤禛盛汤的动作顿住了。
胤禛自然注意到了耿婧娴的停顿,伸手接住汤碗。
耿婧娴在胤禛手碰上来的时候回神,顺着力道把碗端给胤禛,放在胤禛跟前。
胤禛这才看向秋霜:“她来有什么事?”
秋霜:“回贝勒爷的话,白芷并未告诉奴婢,只说要求见贝勒爷。”
耿婧娴不动声色的看了胤禛一眼,这个时候把人派过来,李茹芸打的什么主意并不难猜,不过是想把四贝勒从她这儿截走罢了。
端看四贝勒会做什么决定。
李茹芸现在还怀有身孕,四贝勒大概会过去吧。
也真是好笑,她才进府第二天,就惹得受尽宠爱的李侧福晋巴巴过来截人,也不嫌难看。
而且,梦中这截人这一出不是后来的年侧福晋惯用的一招?年侧福晋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倒是被李侧福晋用在了她身上。
胤禛面色不改,只是声音冷了不少:“让她进来回话。”
很快,白芷就跟着秋霜身后走了进来,一进屋就扑通一下跪了下去:“奴婢给贝勒爷请安,贝勒爷吉祥。”
胤禛:“你不在侧福晋身边伺候,找过来做什么。”
白芷磕了个响头:“回贝勒爷的话,主子说肚子疼的难受,想请贝勒爷过去瞧一瞧。”
听到白芷的话,耿婧娴低下头,掩住眼里的情绪,拿肚子里的孩子做借口,四贝勒大概会过去吧。
胤禛冷声道:“你主子是拿爷当太医了还是当大夫了?她肚子疼请爷过去有什么用,爷过去她就不疼了?肚子疼就去找大夫,大夫看不好就请人通知福晋,让福晋拿帖子去请太医。”
胤禛的话让白芷直接就愣在那了。
她们主子肚子里可是怀着贝勒爷的孩子啊,以前主子怀二阿哥的时候不是也用过这个借口从宋格格那儿把贝勒爷请走了,这次怎么就不一样了?
胤禛:“没听清楚?”
还不等白芷说话就被苏培盛给请出去了,白芷根本不敢在贝勒爷跟前造次,被苏培盛带出清漪院时内心惶恐不安,她没能把贝勒爷给请过去,主子肯定会生气,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就不会抢着过来了。
这结果不仅出乎白芷的预料,也让耿婧娴感到意外,贝勒爷居然没有要去看望李侧福晋的意思,不光没有去,甚至连让苏培盛过去瞧一眼的意思都没有。
这,难道贝勒爷和李侧福晋之间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贝勒爷这么不给面子?
是的,耿婧娴可不觉得刚进府的她能够得到四贝勒如此‘宠爱’,如果只是李侧福晋不舒服贝勒爷不过去还是说得通的,可李侧福晋现在怀有身孕,说的还是肚子不舒服,她不认为自己在四贝勒的心里会比他的子嗣还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