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出去后,耿婧娴在屋里走动起来,屋里的摆件位置基本和梦里没什么两样,只今天算是她大喜的日子,屋里的布置倒是略微喜庆一些。
然而妾室就是妾室,没有十里红妆,迎亲拜堂,甚至是合卺酒都不会有。
不过耿婧娴看的开,如果没有那个梦境她或许会有些许失落,但是现在的她不会,像梦中一般,平平安安活到最后,再保护好自己的孩子,这就是她最大的目标了。
用过晚膳,耿婧娴在屋里溜达,霜红陪着她,给她说着打听到的消息。
霜红:“格格,奴婢听说贝勒爷从早上出府后一直未归,今儿是您的好日子,贝勒爷若是回府,定然是要过来的。”
怕自家格格会想太多,霜红特意开解着。
耿婧娴笑笑,没说话。
她知道,四贝勒最是注重规矩,她不曾得罪过四贝勒,耿府也没有得罪过四贝勒,今天是她入府的日子,四贝勒不至于让她没脸,肯定会过来。
这只是早晚的问题。
说起来,她的梦中并不是没有四爷,有他身着朝服从她这儿离开的背影,有穿着便服走在前头的背影,也有后来身着明黄色龙袍离开的背影,无一例外,全都是背影。
她还真没在梦中看清过四爷的模样,也不知梦里梦外,她的‘夫君’是什么模样。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屋里开始点了灯,然而四贝勒还是没来。
霜红不由的暗暗着急,听说四贝勒已经回府,就在前院,可是怎么还不来呢?
如果四贝勒今晚不过来,她们格格不就成笑话了?
她们格格这才第一天进府,如果四贝勒不过来,那以后还能有安稳日子吗?
霜红是着急了,耿婧娴倒是不担心,虽然梦中她不是什么受宠的人,但是四贝勒也不会拿她消遣,故意给她没脸,只要不是紧要的事绊住,晚一些也还是会来的。
戌时一刻左右,主仆二人听到外头有了响动,是院里奴才请安的声音,这个时候能过来她院子的人,除了四贝勒外不做他想。
耿婧娴和霜红站在正厅与卧房分界处,低眉敛目的等着四贝勒进来。
几个呼吸间,耿婧娴垂着的目光只见一席靛蓝色夹杂着银朱色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滑过,还来不及看清,那人已经坐在了正厅的椅子上。
余光瞥到那人坐稳,耿婧娴几不可见的吸了一口气,然后低头上前,在那人跟前跪了下来:“婢妾耿氏给主子爷请安,主子爷吉祥。”
耿婧娴的仪态规矩都是有嬷嬷教导过的,虽然内心有一点点紧张,但好在是没出错。
“免礼,起身赐座。”
清冷的男声响起,似是在耳边炸开一般。
低着头的耿婧娴不由皱了皱眉头,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啊?
可是,她又不见外男,怎么可能会觉得素未谋面的四贝勒声音耳熟?
或许,是因为在梦里听过吧,所以便觉得耳熟。
只是这时可由不得她细想,向四爷道谢后,低着头在他下方坐下。
胤禛:“耿氏,抬起头来。”
胤禛声音响起,似是带着些戏谑一般。
耿婧娴皱了皱眉头,大概是错觉吧,从未谋面的二人,四贝勒怎么会用戏谑的语气同她说话?
于是,耿婧娴慢慢抬起头来,只刚抬眼对上四贝勒,‘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
眼前的男人不是花灯会上她错抓的人又是谁呢?
看着耿静娴丝滑的跪了下去,胤禛忍不住眼角抽抽,他很吓人吗?
胤禛:“怎么,爷很吓人?还是说你喜欢跪着?”
耿静娴摇了摇头:“回爷的话,不是,只是婢妾第一次见到爷,被爷的英姿惊叹住,有些不由自主。”
耿婧娴的话把胤禛给逗乐了。
胤禛:“起来,可用过膳了?”
见胤禛态度柔和,耿婧娴又坐了下来,心想,四爷这态度,应该是没认出她来。
也对,她本就不是什么国色天香让人一见难忘的姿色,而且那晚又天黑,街上人又多,就只是一个小插曲,四爷不会记住她。
这么想着,耿婧娴也淡定下来,回答着胤禛的话:“回爷的话,婢妾已经用过了,爷可要用夜宵?”
难不成四爷饿了?
耿婧娴并不觉得四爷会是个和自己来话家常的人。
胤禛盯着耿婧娴看,屋里点着红烛,烛光摇曳印照着,越发显得耿婧娴温婉柔和。
“既然用过了,那就陪爷说说话,中秋那晚的灯会可好看?”
瞧着耿婧娴放松下来,胤禛勾起嘴角,饶有兴致的问道。
本以为胤禛不会记得那天的事和那天的她,冷不丁胤禛突然又提起,还明明白白点出来,耿婧娴觉得自己的腿又软了,差点儿再次跪下去。
好在是用手扶着桌子才没跪下去。
耿婧娴低头想了想,脑子飞快的转着,随后半抬头笑笑:“原那天是碰着爷了,婢妾真是失礼了。”
只说那天抓住他是失礼的事儿,坚决不提其他。
虽然那时指婚的圣旨还没下,但是留了牌子就代表是有主了的,不管是进皇子阿哥府还是王公大臣府上,那都是板上钉钉的事,确实不应该在外乱逛。
可话又说回来,虽然是留了牌子,但到底指婚的圣旨还没下,也不知道去哪家,她还是耿府的格格,跟随阿玛额娘出府也不算大错。
这全看四爷是怎么想的了。
可是瞧着四爷这态度,似乎也不像要怪罪的模样,所以耿婧娴是坚决不提。
胤禛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那日的灯笼可买下了?”
耿婧娴:“回爷的话,买下了。”
胤禛点点头:“那盏灯笼着实不错,做工精致,适合你。”
耿婧娴闻言微微有些诧异,四爷这话的意思是真的记下了哪盏灯还是随口的敷衍?
那场小意外不过眨眼,四爷真的会记下?
可是,若说是敷衍,四爷又有什么需要敷衍她的呢?
胤禛挑眉:“不信爷记得哪盏灯?是一盏嫦娥奔月可对,那嫦娥还抱着一只肥兔子。”
胤禛忘不掉那天突然被一只纤细白嫩的手抓住,下一刻便看到一张发自内心,笑靥如花的少女的脸,那抹的笑容让胤禛深深记住了她。
耿婧娴:“……”那只兔子哪里肥了?
可是耿婧娴不敢反驳。
“爷记性真好,确实是一盏嫦娥奔月的花灯,还抱着一只小兔子。”耿婧娴在‘小’字上特意强调了一下。
胤禛乐了,还有小脾气呢?
“过来。”胤禛声音低沉,不带笑意。
耿婧娴心里一咯噔,四爷这是生气了?
可是为什么,她什么也没做不是吗?
怪不得在梦中,当今圣上曾说过四爷喜怒不定的话。
耿婧娴站起来,略微踌躇一番后还是走到胤禛跟前,心想,就算四爷不知道为什么生气了,总不至于对她动手吧。
耿婧娴在胤禛跟前站稳,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过,突然胤禛伸手牵住她的手腕,然后再一个用力,耿婧娴旋转小半圈后,跌进胤禛的怀里,直接坐到胤禛的腿上。
反应回来发生了什么事的耿婧娴彻底僵住了。
虽然她是四爷的格格,在梦中还生下了一个孩子,可是,梦中可没有这么亲密的画面。
除去梦见的事,四爷是他除家人外第一个接触的外男,而且还这么的亲近,亲近到能感受到四爷沉重的呼吸,以及身体接触部分传来的温暖。
耿婧娴瞬间红霞爬了上来,双颊绯红,又羞又急,眉目含羞又带着无措的望向胤禛。
“爷,婢妾……”耿婧娴咬了咬唇,想开口说什么又停了下来,欲语还休。
胤禛:“想说什么?”
耿婧娴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这个时候,这个场景她能说什么?
胤禛另一只手环在耿婧娴腰际:“那就说说那晚之后的事,灯会可好玩?”
苏培盛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看似一本正经,实则心头有些惊讶,不知是主子爷心情好呢还是这位耿格格是真得爷的心。
耿婧娴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胤禛还颇有心思的和她话家常,不过既然问起,她自然是要回答的。
耿婧娴:“灯会自然是好玩的,婢妾从小出门的机会并不多,也仅这几个热闹的日子,阿玛额娘才会带婢妾出府。”
胤禛:“看来你阿玛额娘对你颇为疼爱。”
耿婧娴听他这么说,微微抿了抿唇,笑了笑:“是,婢妾的阿玛额娘确实很疼爱婢妾。”
二人说了好一会儿话,都是胤禛在问,耿婧娴小声回着话,因为凑的近,耿婧娴身上淡淡的兰香萦绕在二人周身。
突然,胤禛把耿婧娴打横抱起,朝卧室走去。
“今晚是你我的好日子,若是辜负了可就太可惜了。”
耿婧娴在胤禛怀里低着头,脸却红了起来,特别是白嫩圆润的耳垂更是瞬间红的滴血。
胤禛唇角上扬,显然心情很不错。
四周的床帏被放下,烛光顿时昏暗下来,摇摇曳曳。
床帏内却又是另一个世界,火热起来。
苏培盛早早就有眼色的带着霜红退了出去,并不走远,就在门口站着,以防主子吩咐听不见。
听着里头依稀传来的声音,未经人事的霜红不由的红了脸,有些心疼担心格格但又替她们格格高兴。
霜红:“苏公公您去休息吧,这有奴婢守着,您明日还得伺候贝勒爷,须得养足精神才好。”
门口除了他二人自然还有奴才伺候,霜红也想卖个好,给格格结个善缘。
苏培盛乐呵呵的笑了:“你这小丫鬟倒是好心,是跟着耿格格进府的?。”
“是。”
一来二去倒是聊了几句。
不知过了多久,里头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不过须臾又传来主子爷叫水的声音。
一直到临近子时,院里终于恢复了宁静,这个时候,苏培盛才去一旁的耳房小憩,就像霜红说的,他终日得跟着爷伺候,自然得养足精神才行。
寅时过半胤禛便醒了,早已养成了习惯,今日得上朝,更是要起早。
胳膊边有一处热源,耿氏正紧紧贴着他,睡相倒还是规矩的,双眼紧闭,显然睡得正香。
依着规矩,耿氏得起身伺候他更衣,不过想着昨晚是她初次,又闹了那么久,便不打算叫她,正想悄悄起来,外头倒传来苏培盛报时辰的声音。
胤禛:不省心的东西。
而床上的耿婧娴果然在听到苏培盛的声音后醒了过来。
身体有些酸痛,听到声音耿婧娴睁开眼,正好对上胤禛那双幽深的眼,四目相对,耿静娴意识回流瞬间想起昨晚的种种,羞赧上了心头。
再一看胤禛已经下床,立刻忍着酸痛爬了起来:“爷,婢妾起晚了。”说着从床上下来。
胤禛虚扶了一把,“你身子不爽利,不必伺候了。”
耿静娴笑笑:“爷体恤婢妾,婢妾可不能恃宠而骄。”说着还是起身伺候胤禛穿衣。
谁知道四贝勒的那句话是不是故意试探她的?若是她顺势应下真的不伺候,四贝勒生气了怎么办?
她虽然从梦中窥探到自己的一生并不受宠,也打算不作为不改变就同梦里一般度过一生,但是,能讨好四贝勒,在府里生活的更舒心一些又何乐而不为呢?
只要四贝勒不是厌弃了她,一个月能来她院里一次,她在府上就不会过得困难,而且,她还盼着四爷能记着她,她可有个儿子在四贝勒那儿,她还想儿子能顺利来到她身边。
耿婧娴要伺候她穿衣,胤禛就不再拒绝,任由耿婧娴动作。
“你再睡会儿,今日要去给福晋请安,爷若是下朝回来的早就陪你过去。”
临走前胤禛突然这么说了一句。
耿婧娴先是一愣,随即心里有些欢喜。
她入府第一天请安,也是去见四爷后院其他女眷,四爷在不在场有很大的区别,一般来说,四爷不在场也没什么,毕竟四爷又不是困于后院的女眷,他自有公务要办,可是,要是四爷能在场,至少说明一点,四爷目前对她还算满意。
四爷的满意对于府里的女眷来说那就是荣宠,在看人下菜的后院里,有这份荣宠,那就会过得好。
虽然她是没想过要什么争宠,但是她也想过得舒心,毕竟有那么多年去了,天上掉的馅饼她为什么不要?
这是四贝勒自己应承的,她没有往外推的道理。
“是,婢妾等爷回来。”耿婧娴笑着把胤禛送出院子。
入府第一天,四贝勒对她应该是满意的吧。
怀着这个猜测,耿婧娴再次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卯时过,还是霜红特意把她叫醒。
辰时三刻请安,今日是她进府的第一天请安,只能早到而不能晚,最迟也需辰时二刻到达福晋的雅沁院。
院里的丫鬟从大厨房提了些点心过来,让耿婧娴垫垫肚子,若是请安时间久了,怕她会饿着。
梳洗用过点心后已经到了辰时,还是没有见到四爷的身影。
不过耿婧娴心里倒也不是太失落,毕竟四爷上朝之前说的是回来的早便陪她去请安,而且再加上梦中她一辈子并没有什么宠爱,她也不觉得刚进府就能改变梦里的情况,于是若无其事的带着霜红朝福晋的雅沁院而去。
耿婧娴到时,只有三人在偏厅坐着,见她过来,有两人起身朝她微微福了半身,至于另外一位,只是看着她微微一点头,并没有起身。
梦中梦到的片段不多,所以昨日进府后她便让霜红打探了一下府里的消息,当然,打探的都是她们能打探能知道的事。
所以耿婧娴大致能猜到三人的身份。
这两位站起来朝她福身的恐怕是后院伺候四爷的张姑娘和伊姑娘,是没有位份的侍妾。
和她们不同的是,她虽然也是妾室,但是却是经过选秀,由万岁爷指进府里,上了皇家玉牒,有名分的妾室。
而坐着的那位恐怕就是和她同为格格的宋氏,据梦里的片段和霜红打听到的消息,这宋格格是四爷的第一个女人,并且为四爷生下第一个孩子。
虽然生的是小格格,但对四爷来说,这是第一个孩子,意义自然非同一般。
然而让人惋惜的是,小格格并没有平安长大,还未满月便夭折了,是件让人同情的事。
宋晓玥看着走进来的耿婧娴,手里的帕子不自觉的拽紧,往后后院里如耿氏这般年轻貌美的女子只多不少,她比主子爷还要大上两岁,膝下又无子,以后该怎么办?
然而这想法也只是一瞬间,宋晓玥便朝耿婧娴露出一个微笑来:“这便是耿妹妹吧?果然是个如花的美人,快过来坐下,福晋这会儿正在梳洗,正好方便我们姐妹说说话。”
耿婧娴也朝宋晓玥笑了笑,朝她微微福了福身。
按身份,她们俩都是格格,可不行礼。
只是宋氏毕竟进府比她早,不仅是四爷第一个女人,还替四爷生下第一个孩子,虽然没有养住,但同刚入府的她来说,行个礼也不会觉得低她一等。
果然,宋晓玥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真诚起来。
耿婧娴也顺势坐到她的旁边,朝她微微笑着,安静而又含蓄。
宋晓玥:“耿妹妹刚入府恐怕还不认得,我们主子爷后院简单,伺候的人不多,福晋也最是仁慈,这位是张姑娘,这位是伊姑娘,她二人住在西边的桃香阁,我住在泞淑院,妹妹若闲来无事,可来找我坐坐。”
宋晓玥虽没有介绍自己,但是她相信耿婧娴能知道她是谁,毕竟后院的女人委实不多。
总不会是有身孕的李侧福晋会对她这般热情吧!
耿婧娴:“妹妹只怕打扰了宋姐姐,姐姐若是不嫌弃,妹妹自是高兴来同姐姐说说话儿。”
果然,她知道的,宋晓玥心下道。
宋晓玥:“妹妹说的哪里话,你能来找姐姐啊,姐姐又怎么会嫌弃。”
于是二人‘热络’的聊了起来,期间张姑娘和伊姑娘也说了几句。
而厅里的情况早已有人汇报给了正在梳洗的福晋乌拉那拉·莘桐。
乌拉那拉·莘桐头不动,只看着梳妆台上的镜子倒映出的自己,红唇微启:“你是说耿氏向宋氏福了身?”
“是。”
乌拉那拉·莘桐笑了起来,这耿氏倒也是个妙人儿,聪明。
宋氏虽也是个格格,但是宋氏资历摆在那儿,虽然大格格没有养住,但是那也是四爷的孩子,而且是第一个孩子,宋氏是孩子的生母,就凭着这些,耿氏向宋氏请安就没有不妥。
耿氏应该是个聪明人,就是不知道相处起来会是什么样了。
乌拉那拉·莘桐戴上护甲,漫不经心道:“李氏可过来了?”
“厅里还未见李侧福晋的身影。”丫鬟回话时低着头,显然是怕福晋会生气发难。
乌拉那拉·莘桐:“有了身孕便有了护身符,倒是越发的不懂事起来。”
好在乌拉那拉·莘桐也没再说什么,梳洗打扮好后,带着人往请安的厅而去。
有小太监唱名,耿婧娴和宋晓玥停下话题都站了起来,迎接福晋的到来。
乌拉那拉·莘桐走进去,在上首坐下。
“婢妾给福晋请安,福晋万福金安。”几人给福晋请安行礼。
乌拉那拉·莘桐:“大家都是姐妹,快起来,不必多礼了。”
“谢福晋。”几人起身,落座。
“这位就是新进府的耿格格了吧,抬起头来让我瞧……”乌拉那拉·莘桐话还未说完就听到外头又有小太监唱名说贝勒爷到。
刚一说完,只见四贝勒还穿着朝服,大跨步的走了进来,在福晋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其余几人自然是都站了起来。
耿婧娴的心瞬间就定了下来,四贝勒居然真的出现了。
胤禛:“请安已经开始了?”
乌拉那拉·莘桐笑道:“正准备开始呢,爷怎么有空过来?妾身让人伺候爷先换衣裳?”
朝服穿着可不比便服舒适,回到府里自然还是换了衣服的舒服。
“嗯。”胤禛看了看站着的几人,“怎么不见李氏,告假了?”
乌拉那拉·莘桐:“怕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倒是未告假,妾身还想着若是李妹妹不过来,一会结束请安后让人去韶落院看看。”
闻言,胤禛没说话,只是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乌拉那拉·莘桐打量着胤禛的脸色,“爷还是先换衣裳吧,说不定一会儿李妹妹就到了。”
李氏若是收到胤禛过来的消息恐怕也是坐不住的,肯定会过来。
胤禛的目光又扫向站着的几人后,沉默寡言的嗯了一声,起身去了乌拉那拉·莘桐的卧房,那里有他的便服。
胤禛换衣服倒是不慢,还没一柱香的时间便再次出现,刚坐下不久,只见门口一个挺着肚子,身着玫红色旗装,容貌明艳动人的女子出现,扶着丫鬟的手,缓步走了进来。
“妾给主子爷请安,主子爷万福,给福晋请安,福晋万福。”李茹芸一手扶着肚子,一边给胤禛和乌拉那拉·莘桐请安。
胤禛没说话,乌拉那拉·莘桐窥了窥胤禛的脸色,然后朝李茹芸抬手:“快起来吧,你如今有了身子,可不比从前,来人,扶侧福晋坐下。”
看着李茹芸故意挺着肚子,时时刻刻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乌拉那拉·莘桐眼角微微有些抽搐,这才四个多月,真没必要做出这副姿态来。
胤禛:“人到齐了,请安开始吧。”胤禛手放在桌上,众人的目光自然是随着他走。
乌拉那拉·莘桐:“爷说的是,今儿是耿妹妹入府的第一次请安,误了时辰可就不好了。”
于是有人端了茶来。
耿婧娴在众人的注视下,稳步走上前,在胤禛跟前跪下,然后端起茶盏,奉上:“主子爷请用茶。”
胤禛没让她端久便接了过来,喝了一口:“后院的事一切有福晋做主,你既进了爷府上,有什么事便找福晋,可记下了?”
耿婧娴低眉敛目:“婢妾记下了。”
看着乖巧的耿婧娴,胤禛心里满意的点了点,“苏培盛,赏。”
首次请安自然是会有赏的,只不过四爷不可能走哪都带着赏赐,所以说这一声是告诉苏培盛,一会儿别忘了把赏给送去。
而且昨晚耿婧娴是初次承欢,他也是该赏的,双重赏赐,当然就更丰富一些。
耿婧娴:“谢主子爷赏赐。”
随后又在乌拉那拉·莘桐面前跪下:“福晋请用茶。”
乌拉那拉·莘桐也很快的接过茶盏,微微抿了一口:“耿妹妹新进府,自当遵守府里的规矩,伺候好主子爷,为主子爷开枝散叶。”
耿婧娴:“是,婢妾谨记。”
不止是她,也不仅是他们府上,整个大清的女子,进入夫家后,谁不盼着能生儿育女?
并不为其他,只为自己以后有个依靠。
乌拉那拉·莘桐:“如此便好,赏。”
轮到给李茹芸敬茶,因为李茹芸只是侧福晋,她倒不需要跪下请安,只需行礼,然后敬茶。
李茹芸看着递过来的茶盏,微微侧目,她没想到主子爷会来,如果知道今天请安她就不会故意晚到。
而且今天的请安主子爷来了,这到底是主子爷对这个耿氏很满意还是只是恰巧过来?
一时间让她有点拿捏不住。
原本还想着在请安时给耿氏一个下马威的,这会儿当着主子爷的面,而且又在她来晚的情况下,也不敢做什么了,只得老老实实的接过茶盏。
因为有身孕,李茹芸只是略微沾了沾唇便让人把耿婧娴的见面礼拿了出来,是一对玉镯子。
与宋晓玥见礼时,因着都是格格,便不必行大礼,耿婧娴同样只福了半身,宋晓玥便扶了她起来,送了一支银簪子。
而张姑娘和伊姑娘则是送了绣帕。
有胤禛在,各怀心思的女人们也不敢表露出来,耿婧娴入府后的第一次请安也算是有惊无险的结束。
请安结束后,胤禛自然是留在雅沁院陪乌拉那拉.莘桐用早膳,其他人想伺候也被叫了回去。
耿婧娴倒是不想留下来伺候什么,昨晚折腾了一晚上,她身子不适,又得赶早过来请安,本就是撑着。
于是在李茹芸不高兴的出门后,耿婧娴也跟着离开了。
还没走远,倒是看到雅沁院伺候的两个丫鬟出来,说是去前院请大阿哥过来陪阿玛额娘一同用膳。
耿婧娴只看了一眼便由霜红扶着离开了。
这位大阿哥她是不打算多接触的,当然,作为四爷的妾室,她也没什么机会同四爷的儿子接触,特别这儿子也不是她生的。
回到清漪院,耿婧娴便躺在贵妃椅上不动了。
身子还是有些难受,不想动弹。
身体不动,脑子却不曾停过,耿婧娴还想着请安的事。
从梦中的琐碎片段以及霜红打探来的消息,她大致了解了一些事。
四爷的后院还算‘干净’,女眷不算多,张姑娘伊姑娘只是没上玉牒的侍妾,无论是梦中还是霜红打探的消息,她二人都没什么宠爱,梦中四爷登基后给她们的位份也只是答应,格格的身份。
对她二人,需防备但却不必过多在意,她们的身份已经注定,哪怕再有心机也难再上一层,若不是四爷最后登上皇位,她们恐怕至死也只是侍妾的身份。
而宋晓玥,和她一样都是格格身份,但是宋晓玥比她强在进府时间长,是伺候四爷的第一人,而且为四爷生下过大格格以及目前这个时候还没有怀上的三格格,在四爷心里,应该是会有点位置的。
这一点是她比不过的。
今天第一次见到宋晓玥,对她倒是很热络,不知是想笼络她还是宋晓玥就是这样的人。
对于宋晓玥,能交好自然是最好的,如果不能交好,也不要得罪。
福晋乌拉那拉·莘桐她只说了几句话,对她的了解也是来源于其他人,据说四福晋温婉贤惠,最是和善人。
可是,一个女人,面对自己夫君接二连三纳进府的妾室,真的能大度和善吗?
耿婧娴把自己想象成乌拉那拉氏之后,她觉得,她自己是做不到这般大度和善的。
而目前最应该防备的便是有着身孕的侧福晋李茹芸,李茹芸已为四爷生下两子一女,府里的孩子,除了福晋剩下的大阿哥外,所有孩子皆是李氏所出。
这有两个可能,一个是李氏真的聪明,能护得住自己以及孩子,二一个则是,福晋乌拉那拉氏真的贤惠。
耿婧娴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仅仅只是一个请安就不是简单的事,真是头疼。
今日请安李氏故意来迟,究竟是想给她下马威还是想下福晋的面子亦或是二者都有?
如果今日四爷不曾过来的话,只怕不会这么轻易就散场。
正想着,霜红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什么事?”耿婧娴抬眼看去。
霜红便先笑了:“格格,是不是让院里的奴才进来给您请安,认认人?”
虽然昨天下午以及今儿个早晨已经使唤过他几个,只是到底不曾正式拜见过主子,还是不够的,虽然他们格格只是格格的身份,但是没有意外的话,将会是他们一辈子伺候的主子,奴才拜见主子才正常。
而且也是为了安他们心,让他们也了解一下自己的新主子。
耿婧娴:“你说的是,我倒是忘了,霜红你把人都叫进来吧。”
霜红:“哎,奴婢这就去。”
院里的奴才们原本就在院里等着,因此得了霜红的准信后都一一跟着进来,齐齐跪了一地。
“奴才给格格请安,格格万福。”
除了霜红是耿婧娴自己来带的丫鬟外,清漪院里一个丫鬟两个小太监。
其实按着耿婧娴格格的身份是没有资格一个人住一个院的,只不过四爷后院女眷不多,她因此得福能自己住一个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