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萧韶鄞的期望和苏棠差不多,健康快乐长大就行。毕竟萧韶鄞好好活到现在已是不容易。
不过太后和贵妃的出现对苏棠而言不是一点儿没好处。
苏棠听说最近宋昭仪尤其勤勉,三天两头跑去给太后问安,打理起宫务也格外卖力。
因此宋昭仪就没功夫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苏棠在想自己是不是该发展些势力才好,每次遇到这样的事情都被动得很,好在萧景榕和皇后还算站在她这边。
可将来若是没有这二人的照拂,她岂不是任人掐扁捏圆。
唉,让她躺平不好吗?想想斗来斗去那些事都觉得累。
苏棠回就日宫的路上,正巧碰到来找她的方小仪。
“二皇子模样长得真好,要是妾身肚子里的孩子也如此就好了。”方小仪说这话时眼睛里满满是羡慕。
怎么说呢,人眼里是想要占有的那种嫉妒还是单纯的羡慕其实特别好分辨。
苏棠通过这段时日跟方小仪的接触发现她好像确实没有某些嫔妃的那种野心。
还有她动辄让她爹拿出黄金千两这事就能看出,他爹对她应该不错。
她跟时鸢的经历还是不大一样的。
苏棠怪自己前几天没想清楚这事,轻易就动了恻隐之心。
“你怀着身子就别四处走动了,安心养着才是。”
言下之意,别来找她。
方小仪抚着肚子,脸上带笑,“妾身除了来娘娘这儿,少有出门。”
商人脸皮厚那一套她倒是学得挺好。
苏棠拗不过,只能请她进殿坐着。
“妾身口渴,想讨娘娘一杯水喝。”方小仪眼巴巴地看着苏棠。
“你若是喝出什么问题本嫔负不起责。”苏棠板着脸驳回。
“妾身知道娘娘这儿的水干净着呢。”方小仪依旧笑着,两个酒窝讨喜得很,“娘娘当初肯救二皇子,足可见娘娘是慈悲心肠。”
她救萧韶鄞这儿发生在王府,应该只有萧景榕和皇后知道才对吧?
苏棠还没从宫里其他人口中听说过这事。
这方小仪有问题。
“娘娘别多心,妾身家里是从商的,向来谨小慎微,少不得要把高门大户的动向把握在手里。”方小仪主动开口解释。
嗯?这就是所谓的扮猪吃老虎?
苏棠感觉这话一出,方小仪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不过王府的事情是妾身自己想打听的。”方小仪撑着脑袋,一脸怀念,“妾身在昭南见到世子的第一眼就发誓妾身的孩子要和这样的男人生。”
她又赶忙摆手,“娘娘放心,妾身没有要争皇上的意思。就是从没见过长成这般的男子,觉得不和他留个孩子可惜了。”
这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发言,苏棠自认一个现代人也说不出这样的话。
“我爹不同意我一辈子留在家里,说女子总归要出嫁,可我自幼跟着我爹和我哥走南闯北见过太多薄情寡性的男子,早没了那种期许。”
方小仪碎碎念一大堆,好像把苏棠当做知音全部倾吐出来。
苏棠表示她好像什么也没问吧。
这就是所谓的一见如故?
不过苏棠倒是想起另一个问题,“所以你在除夕宴上是故意的?”
“宋昭仪见妾身出身商户打妾身进宫起就想拿捏妾身,要是妾身明着跟她作对难免得罪她。不如让她察觉妾身的蠢笨主动和妾身撇清关系。”
苏棠手指轻叩桌面,“孩子的事你只怕也不需要本嫔帮你吧?”
“除夕宴妾身就觉得娘娘怪有趣的,想和娘娘结交一番罢了。”方小仪眯着眼睛笑。
“若是娘娘不肯帮,妾身自然就另想它法。事实证明,娘娘还是心软。”
苏棠勾唇一笑,“是你给得够多。”
“娘娘还想要更多吗?”方小仪眨眨眼睛,“只要娘娘当妾身孩子的干娘,妾身给这孩子的,便都是娘娘的。”
干娘?这关系放在她们俩的身份之下显得好奇怪。
“你不是要喝水吗?”苏棠转移话题,“沉鹭,给方小仪倒杯白水来。”
“娘娘真是贴心,怨不得皇上喜欢。”方小仪接过茶杯一饮而尽,“贵妃一来,后宫局势大变,娘娘若有需要可以找妾身。”
苏棠只觉得这后宫中果然没有简单的人。
“宫里的局势怎么变都碍不着本嫔这样的小人物不是?”
方小仪轻轻摇头,“娘娘可不是什么小人物。您有多得宠瞒得过她们,瞒不过妾身。”
方小仪这话苏棠是没什么概念的。
虽说萧景榕对她的容忍限度的确超过正常认知中的帝王,但她毕竟没见过萧景榕和别的嫔妃独处是什么样。
不过这也不重要,人生嘛,自己开心最要紧,没必要把别人对自己的态度看得太重。
苏棠和方小仪又说了一会儿话,皇后宫里来人通传消息。
大致意思是三月春来,按照惯例皇室每年会在这个时节前往青麓山进行春猎,为新年猎得好彩头。
去年萧景榕刚登基,百废待兴,没把这事儿提上日程,今年少不得要大办一次。
苏棠没想到自己也在随行名单之中。
“皇上的意思,劳娘娘带着二皇子和大公主一并前去。”
“有劳公公。”苏棠示意时鸢递上赏钱。
把小孩儿都带上,大概跟春游一个意思吧?在宫里待了这么久,她还真想出去走走。
“娘娘收拾行装,妾身便不多打扰了。”方小仪起身请辞,她怀着孕自然是去不了的。
苏棠想着人家开诚布公说了这么许多,自己也没必要端着。
“沉鹭,给方小仪装些梅干带回殿里。”
她又看向方小仪,“我怀孕时常吃这个,你也试试。”
“多谢娘娘。”方小仪憨憨地笑着,一点儿瞧不出适才精明洒脱的样子。
沉鹭待方小仪走后才问苏棠,“娘娘给她吃食怕是不大好吧,万一她以此为由陷害娘娘怎么办?”
哟,小姑娘长脑子了,但是不多。
“你家娘娘有儿有女,用自己送的吃食害她,这话说出去傻子才相信。前几日防备她是怕她在就日宫出了问题麻烦,不是怕她陷害我。”苏棠一边淡定解释,一边想着自己该带些什么东西出行。
还不等她想明白,时鸢已经井井有条地安排起来,“春猎两日,奴婢给娘娘和小主子各带三套换洗衣物,各式零嘴装一些在路上吃,小主子的平日爱玩的拿上两样……”
“娘娘想带哪本书路上看?”时鸢和沉鹭一起收拾好行装,还不忘问苏棠一句。
彻底躺平的苏棠直接一个大熊抱,“好姑娘,有你们在我就安心了。”
苏棠悠哉悠哉等到出发那日,坐了大半天马车才到达目的地。
青麓山地处京郊,山背后是片平原,草长莺飞,碧空如洗,更远处树木丛生,一看便是游猎的好地方。
苏棠深吸一口广袤自由的空气,心中无比惬意。
姩姩和萧韶鄞两小只刚一下马车就左顾右盼,新奇都写在脸上。
苏棠环顾四周。
帝后从同一辆马车上下来。
苏棠本以为皇后身子弱不会来,转念一想这毕竟是皇帝登基后的第一次春猎,群臣在场她怕是不好缺席。
此外还有贵妃、白淑妃、宋昭仪、孟婕妤。
云婕妤跟苏棠讲过她月事身子不爽,不愿来回奔波。
只是不知昭修媛和兰御女这两位曾经出过些风头的为何都不在。
其他低位嫔妃似乎都没资格参与这次活动。
正式的围猎明日才开始,今日算是稍作休整,不过皇帝要先上青麓山山顶的玉华寺祈福,也是为明日的春猎求个好彩头。
“臣妾受不住风吹,便由贵妃陪皇上上山吧。”皇后没在身体的事情上逞强,直接把机会留给贵妃。
萧景榕颔首。
和皇帝共同祈福是何等殊荣。
白淑妃在一旁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毕竟如果没有贵妃在,理应轮到她才是。
苏棠看着眼前连绵的山路表示,幸好没她的事。
祈福讲究心诚则灵,哪怕是皇帝亦要徒步上山。青麓山虽不高,但没有两三个时辰只怕也走不完一趟。
难得有片草原可以肆意撒欢,苏棠可不想浪费时间在爬山上。
她请示过皇后,进马厩挑了一匹小矮马,在驯马女的帮助下骑上小马在安全区域四处走走看看。
顺便让姩姩和萧韶鄞也体验了一把骑马的感觉,算是带两娃长长见识。
“阿娘,姩姩会骑马了!”姩姩刚一坐上小马就兴奋地手舞足蹈。
“别乱晃,仔细掉下去。”苏棠心里暗道,这小马还没驴高呢,哪里就算得上会骑马了?
不过对于萧韶鄞这小崽子而言一匹小矮马就够高了,平时鬼精灵的小崽子坐在马上一双小手把马毛攥得死紧,看样子挺害怕。
苏棠也不敢让他吹久了风,略溜达半圈便让乳母把人带到帐子里去。
苏棠自己却仍不满足,又找来一匹正常高度的马,只是她也不敢策马奔腾,只是坐在上面由人牵着。
跟驯马女略学一学骑马的技巧。
苏棠抬头可见的青麓山上,皇帝的仪仗已到半山腰。
举着华盖的宫人在侧,皇帝和贵妃在中。
贵妃跟在皇帝身后半步,轻声道:“皇上可曾听闻鸣雾山?”
萧景榕脚步微顿,复又前行,“鸣雾山乃昭南第一山,朕长在昭南,自然知晓。”
贵妃闻言微微一笑,“臣妾很是喜欢鸣雾山。”
萧景榕心中回忆起鸣雾山,因为走蛟堵路的缘故,他幼时曾被迫在鸣雾山脚下的村庄住过一段时日,经历过许多人许多事。
贵妃突然提起鸣雾山是跟他那段岁月有关?
可他脑中记忆最深的不过是和村里小子逗鸟捞鱼那档子事。
有话直说不好吗?非跟他绕弯子。他在朝堂上应付那帮人已经够费神了,实在懒得再去琢磨女人的心思。
萧景榕加快脚步,只想赶紧到玉华寺敬完香回去,免得贵妃半道上再冷不丁来一句。
李培顺在一旁看得怪。
明明皇上和贵妃站一起那叫什么,对,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怎么总觉得眼前二人又好似缺点什么似的。
陈姑姑若有所思地瞥向贵妃,心中有了猜测。
她作为皇上的奶娘一直跟在皇上身边。
记得当时还是小世子的皇上贪玩溜出去,回来身上多了一只小女娃的荷包。那荷包上的绣样是大户官宦人家才做得出来的手艺。
兴许和这位贵妃娘娘有关系。
只是瞧她家皇上这样明显是忘了。
男人跟女人想的想法压根就不在一个层面。
女人讲故事,男人玩现实。
第64章 猎场遇虎,皇帝受伤
第二日苏棠从猎场这边的侍女口中得知远处不只有苏棠入眼可及的密林,林中还有河流穿过,形成大片湖泊沼泽。
对于动物而言是天然宜居之地。
整个猎场除了寻常的獐子、野兔、麋鹿等,深处兴许还有老虎豹子。
围猎场外摆了宴席,她们这些不下场的人坐着观赛吃酒,很是惬意。
萧韶安和小寿王虽说年纪尚幼,但早已培训过骑射课程,少不得要趁这个机会上场实践。
两人身着骑装,一红一黑,脚上踩着鹿皮靴,背上背着弓箭,倒也挺像那么回事。
苏棠怀里抱着萧韶鄞,这小崽子昨天骑个小矮马战战兢兢的,这会儿又用羡慕的眼神盯着二人。可惜凭他的身子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拉得动弓。
“阿娘,姩姩也想骑马拉弓。”姩姩在一旁亦是眼馋。
“你去求你父皇,兴许他能答应教你也不一定。”苏棠自然把问题甩出去,毕竟她也不会骑射。
不过她不会不代表后宫的嫔妃都不会。
贵妃今日换上一身月白色劲装出现在猎场,她旁边……居然是孟婕妤。
孟婕妤身上的骑装是暗红色,比起贵妃的侠女风,倒更有女将军的风范。
她平时在宫里太过低调,苏棠都快忘了宫里还有这位将门之女。
二人作为宫妃应当不会同男子一起下场打猎,似乎只是做个开场表演。
面前围着许多只箭靶,苏棠一时没数过来。
二人同时策马而出,取箭,拉弓,朝着离自己更近那一侧的箭靶射击。
随着“咻咻咻”几声,飞箭破空,正中靶心。
二人击中箭靶的速度和准度几乎不分上下。
直至最后一块在二人正前方的箭靶出现,二人同时拉弓,均射中靶心。
只是孟婕妤的力道更大,把贵妃那只箭给震歪了,堪堪挂在箭靶上。
周围一片叫好夸赞之声。
苏棠都忍不住给她们鼓掌。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这话从来都不局限于男子。
萧景榕也在此时宣布,“诸位下场去吧,一个时辰以后,以猎物多少定胜负。”
除开萧韶安和小寿王以外,还有不少皇室宗亲和朝中官员的子弟下场参赛。
只可惜苏棠她们这些女眷为了避嫌,离那边太远,苏棠压根看不清脸。
鲜衣怒马少年郎什么的,苏棠还是挺向往的。
萧景榕主持大局,似乎也不会下场去。
可惜了,萧景榕骑马的样子肯定是能大饱眼福。
苏棠琢磨着七七八八没用的事,忽然发现身边白淑妃和宋昭仪的眼珠子都要望出来了。
她顺着她们的视线一瞧,萧景榕坐在主位,旁边是皇后,另一侧则是刚演完开场秀的贵妃。
贵妃正给萧景榕敬酒,貌似十分融洽。
刚刚险胜贵妃一筹的孟婕妤却已经回到她们这边自顾自饮了一杯烈酒入喉。
“要我说孟婕妤骑术分明在贵妃之上,怎么你却不曾留下,实在不公平。”宋昭仪开始拱火,看样子贵妃的存在的确让她危机感十足。
“这是皇上的意思,昭仪娘娘有意见?”孟婕妤开口就是将门虎女的暴脾气。
“我不过是为你抱不平罢了。”宋昭仪也没气恼,给人的感觉她早知孟婕妤的性子。
不过二人同是世家女,在入宫之前见过也不奇怪。
孟婕妤又是一杯酒下肚。
苏棠感觉她心里也不是很服气,毕竟赢的人是她,在高台上受赏的却是贵妃。
并不为萧景榕宠爱的缘故,只是单纯觉得不公平,孟婕妤一看就是很有气性的那种人。
计时的香过半,却有侍卫来报,大皇子和寿王遇虎。
苏棠听得心中一紧,怎么说有虎还真给遇上了?
萧景榕立马派所有侍卫跟过去,自己也起身让人牵马来。
皇后的动作似乎是在拦他。
苏棠不知皇后心里该有多急,但她帮不上忙,只能等二人商议好再过去安慰皇后。
最后萧景榕还是翻身上马,跟着报信的侍卫策马进入密林之中。
最需要得到安慰的皇后却在此时不得不镇定下来安抚众人。
苏棠没想到贵妃竟然也上马跟着萧景榕去了。
难不成这就是真爱?
苏棠顾不得许多,连忙把两娃交给乳母带下去,到皇后身边同她一起安排好待命的太医和宫人。
好在增援的人去得够及时,萧韶安和小寿王都无大碍,只是保护他们的侍卫有一人重伤,几人轻伤。
听闻是小寿王眼尖发现一只白绒绒的狐狸,起了心思要把它追到,萧韶安放心不下也只好跟进去。
没曾想两人却误入深处老虎的巢穴。
苏棠猜兴许狐狸是有意把他们引过去,毕竟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能小瞧了动物的聪明和求生本能。
“皇上,赶紧让太医给您处理伤口才是。”贵妃跟在萧景榕身后,满眼的担忧快要溢出来。
苏棠开始以为她是冲着权势进宫,看样子她没准是真心喜欢萧景榕也不一定。
萧景榕却并未理会她。
随行的太医只有三人,萧景榕让一人先给小寿王和萧韶安检查,剩下两人去照顾受伤的侍卫。
在这种情况下萧景榕的处理方式无疑是正确的,同时凸显了天家的仁慈和威严。
在这种情况下必须给这些侍卫足够的安抚。仁君和暴君的区别立显。
“那让臣妾到帐子里给您包扎吧。”贵妃连忙提出新的建议。
萧景榕回头看向苏棠,“宁昭容跟朕进来。”
“是。”苏棠有点懵,突然叫她是怎么回事,感觉贵妃的眼神能把她刀了。
“把伤口边缘清理干净,将这个粉撒上,用绢帛包起来就是。”萧景榕怕她不会还耐心教她一遍。
苏棠很是不理解,既然人家心心念念要照顾你,你让人来不就好了吗?
人贵妃一看就比她专业。
把她扯进来干什么?
感觉这下是要彻底得罪贵妃了。
不过萧景榕的伤倒也不重,就是手臂上端靠近肩膀的位置有一个划痕,不知道是走得急被树枝划的还是真被老虎抓了。
跟他之前受过的伤比起来确实是小巫见大巫。
第65章 太容易来的就不理睬
本来上药这事萧景榕可以找李培顺,但他瞧见苏棠事不关己的样子就改了主意。
他身上的伤只有她看全过,也就她不会在他耳边絮絮叨叨。
她越不情愿,他越是想让她做。
再者贵妃那副架势,仗着自己是嫡母塞给他的人,似乎不管他愿不愿意都得顺着她,捧着她。
他忍她一次两次便罢,她现在是以为说一句他就得听?
他不是靠任人拿捏才坐到这个位置。
“皇上,包扎好了。”苏棠替萧景榕换下划破的衣服。
萧景榕颔首,“明日记得替朕换药。”
苏棠无语,真是给他脸了。不过谁让他面子确实大呢?
“是。”苏棠把药瓶子和纱布收到一边,预留着明天再用。
萧景榕叫来李培顺安排接下来的事宜。
受伤的侍卫多有品阶在身,补偿封赏虽有旧例,但仍需斟酌,春猎后续流程也要作出一定调整。
萧景榕处理起来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苏棠在旁边听着,权当是学习。
后面萧景榕要再召见两位外臣,苏棠顺势离开帐子。
诸事未定,嫔妃们也不能各去安置,都聚在一处等。
苏棠进帐子见着贵妃的时候,她已经恢复常色,看向苏棠的眼神不再带有攻击性。
就像苏棠刚刚看到的她只是苏棠自己的幻想。
倒是白淑妃直直剜苏棠一眼,宋昭仪垂着眸子也没什么好脸色。
孟婕妤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把连弩拿在手里摆弄,身上又带着淡淡的酒气,苏棠感觉她下一刻就要提着弩去打虎了。
“宁昭容,皇上的伤如何?”贵妃问。
“回贵妃娘娘的话,皇上的臂膀上有约莫一寸长的划伤。已然上药包扎,想必并无大碍。嫔妾适才见太医正往皇上的帐子去。”苏棠事无巨细地答了。
贵妃态度和蔼道:“有劳宁昭容。”
乍一听没什么问题,但这话何尝不是在宣誓主权?
苏棠更加肯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贵妃失态是因为在意,现在冷静也是因为在意。
她对萧景榕的确有不一样的感情,和白淑妃、宋昭仪二人有本质上的区别。
前者为情,后者为权。
可萧景榕表现出来的态度不像是领她的情。
大概因为她给人的感觉太殷勤?初见爱慕之人难免情难自抑,巴不得把自己以为好的全都给他。
可男人不会因为你爱他而感动。
苏棠其实挺惋惜。
凭贵妃这样的条件大把男儿任她挑,即便萧景榕再优秀,可皇帝不是轻易能被人掌控在手里的。
把心交给皇帝,十有九伤,剩下的那个也注定不得圆满。饶是“六宫粉黛无颜色”“三千宠爱于一身”的杨贵妃亦难逃身死马嵬坡的结局。
不过苏棠不是圣人,贵妃这样的心思注定她会比白淑妃她们更难缠。
她需得以保全自己为要。
苏棠不想留在这儿碍人眼,跑到皇后的帐子里看萧韶安和小寿王。
皇后问起萧景榕的情况。
适才皇后满心满眼都是儿子,直奔儿子而去,都没顾得上萧景榕这个丈夫。
“皇上只是小伤,已经上过药了。倒是二位殿下可伤着哪儿?”苏棠瞧了瞧二人,表面上倒是看不什么。
“马被老虎咬住腿,好在寿王反应快,跌下来的时候只是手心和膝盖擦破些皮。至于安儿……”
“母后。”萧韶安难得打断皇后说话。
皇后无奈勾唇。
“不就是摔着屁股墩儿吗?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小寿王搭上萧韶安的肩膀。
萧韶安闻言憋得耳朵红红,却无法反驳。
苏棠的第一反应是怎么又是屁股遭殃?
不过她也不能帮着小寿王欺负萧韶安一个正经娃,只能教育小寿王,“若非救殿下,大皇子怎会跟着遇虎,您怎么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小寿王收回手蹭蹭鼻子,“本王记着呢,以后会报答他的。”
嗯?这熊孩子好像比以前好说话了。
还是说因为他跟萧韶安关系比较好的缘故?
不过两小只的胆量都不错,一点儿没看出什么应激反应。苏棠也算放下心来。
“既然大皇子和寿王都无大碍,娘娘可要去皇上那边?嫔妾守着他俩就是。”
“也好。”皇后本就打算去找皇上,毕竟还有一些事情需他们二人共同商议。
苏棠让人把萧韶鄞和姩姩两个一起带过来照顾着。
明明也就四个娃,但苏棠晃眼看过去感觉到处都是娃,那些生五六七八九个的家庭简直想都不敢想。
“哥哥没事吧?”姩姩一来就拉着萧韶安问。
“无妨。”萧韶安摇头。
小寿王表示吃醋,“你怎么不问本王?”
“小皇叔不是好好地站在这儿吗?”姩姩昂着小脑袋看他。
“本王都出血了。”
“哪里?”
小寿王把敷着药膏的手递给姩姩看。
姩姩敷衍地呼呼两下,又问萧韶安,“哥哥真的没事吗?”
小寿王:………
萧韶鄞蹬着腿子往苏棠身上爬,苏棠看他费力八叉半天,终于大发慈悲把他抱到怀里。
“二皇侄你作为男娃娃怎么能日日腻在女人怀里?”
现下周围只有苏棠熟悉的两个乳母,她干脆直接给了寿王一个大比兜,“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小寿王揉揉脑袋,“孔子曰:‘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色难道不是指女人吗?”
苏棠觉得是不是该普及一下性教育。
上次小黑的事情她以为他很懂,结果好像有点跑偏。
“色不是指女人,而是……一种你不懂的感觉,等你长大些就明白了。”苏棠表示教孩子真的很难。
“嘁,卖什么关子。”
“安分些坐着吧,腿不疼吗?”苏棠撩起小寿王的袍摆,他的裤子还卷在膝盖上边儿。虽有药膏覆盖着,但仍能看出伤口处的斑驳。
“小小伤口能影响到本王?”
“那嫔妾平日里摸你两下你嗷嗷叫什么?”苏棠瞪他。
“本王哪有嗷嗷叫……”
小寿王撇撇嘴,他好像是有“嗷嗷”叫来着,“本王乐意,你管得着吗?”
“行行行,您最大行了吧。”
苏棠懒得跟熊孩子计较,不就是想引起她注意吗?她懂。
小寿王多少是有点缺爱的娃。
苏棠这才发现萧韶鄞趁他们说话的功夫走到一个角落里去了。
“吉羊,你干什么呢?”
萧韶鄞转过身来甜甜一笑,又往苏棠的方向小步蹬过来。
苏棠太了解这娃了,一定有猫腻。
果然没一会儿,要去如厕的小寿王开始四处找他的鞋。
“本王鞋呢?”
此间事了,春猎照常进行。
还剩半个时辰多的时间,萧景榕仍放其余人下场。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老虎已除,更可以安心捕猎了。
没了对大皇子和寿王的顾忌,底下人反而更兴奋起来,毕竟他俩在的时候赢不赢还是个问题,现下便能敞开了干。
苏棠往猎场入口那边看,正好有一人的视线也往苏棠这边。虽说并不能看得太清楚,但苏棠凭直觉认为那人在看自己这边,而且尤为明显。
许是哪位嫔妃的亲戚吧。
苏棠靠着剥栗子打发时间,没一会儿锣声三响。
“咚!咚!咚!”
预示着狩猎结束。
陆续有人提着猎物回来,狐狸、兔子、野鸡都有,还有些苏棠认不得的獐鼠一类。
很难想象真能单凭弓箭就射得这样迅捷的猎物。
残忍、暴力,同时凸显着这个时代独有的王朝气息。苏棠虽然不太能接受,但她承认每个时代独有的文明。
最后四个侍卫合力抬着一头鹿进场,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将气氛推向高点。
“禀皇上,这只鹿的脖子上插着两支箭,一支来自怀化将军之子孟淮,另一支来自右卫将军之子李云彻。微臣无能,难以分辨这鹿葬身谁手。”
嗯……现实版“鹿死谁手”?
以这头鹿的大小,基本它属于谁,谁就是这场围猎的冠军。
不过那位孟淮似乎是孟婕妤的兄弟吧,从衣服颜色来看,适才往这边看的也是他。
萧景榕一点儿也不墨迹,给出解决方案,“如此二位再加赛一场如何?”
二人同时抱拳,“臣遵旨。”
苏棠本来以为也就射个靶子什么的,没想到萧景榕直接让人取出几只关在笼子里的鸽子。
空中射鸟?
苏棠还在想着的时候,那位右卫将军的儿子李公子已然拉好满弓。
随从将笼子里的鸽子放飞,“咻”的一声,箭尖正中鸽身。
虽然残忍,但的确观赏性十足。
孟婕妤的兄弟孟淮就更逆天了,拿出一根布带蒙着眼,听声辨位将鸽子射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