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樱在这深宫里已经消磨掉了本心,忘记了自已当初的模样,她说别人谋求算计的同时却忘了她曾经对别人的算计,所以汪芙芷会取代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接下来的木兰秋围,皇上时时把汪贵人带在身边,让皇上惊喜的是,汪贵人竟然还精通骑射,皇上问起来,汪芙芷只说,她会这些不仅是因为爱好,更是因为她向往这马上自在的样子,皇上听了自然更加喜欢,亲自赐了封号惇,是为惇贵人。
此事传到青樱耳朵里的时候,她正在行宫里描眉,她已经听说了,汪芙芷的样貌和年轻时的自已颇为相似,她手中的眉笔轻轻地描摹着自已的眉毛,这是她从年轻时就喜欢画的柳叶眉,那时候皇上夸她真好看,她就画了一辈子。
青樱又找出来皇上曾经送给自已的玫瑰簪子戴上,那是皇上说的,与自已情意的不同,青樱翻箱倒柜,仍旧在梳妆匣里扒拉,她迫切地想找出一堆能够证明自已和皇上情意的东西,只要有这些,就能说明在皇上心里她是特别的。
可是,没有,除了那些用来羞辱她的黄铜做的东西,皇上已经很久没有赏赐她了,那她用什么来证明呢,青樱想到了自已和皇上独一无二的誓言,是了,墙头马上是永远不会被夺走的,那是独属于她和皇上的东西。
青樱一瞬间有了自信,她让夏雨准备一份白玉霜方糕,但夏雨很诚实地说,自已不会做。
青樱歪着头问夏雨:“你连皇上爱吃的白玉霜方糕都不会做吗?”
夏雨冷冷地说道:“认为皇上爱吃白玉霜方糕的是您,您不应该亲自去做吗,我的主子?”
青樱无语,这个夏雨怎么如此好吃懒做,她决定不带白玉霜方糕了,就这样去见皇上,干干净净的,洁净到底。
青樱出门,却正好遇见了现在在纯贵妃身边的三宝,三宝如今穿上了钟粹宫总管的宝石绿衣服,看起来神采飞扬,此时他正要去造办处去五阿哥和六阿哥的箭,看到远处自已的旧主过来,三宝仍旧恭恭敬敬地行礼:
“奴才给娴主儿请安,娴主儿吉祥。”
青樱鄙夷地看着面前这个叛主求荣的奴才,和这三宝多说一句话,她都觉得不体面,但她又想起来,如今三宝能力强了,恐怕是见过那个惇贵人的,她要向三宝打探一下消息。
“三宝,你可曾见过新晋封的惇贵人,我听说,她长得和我很像?”
三宝抬头看看娴常在,思考片刻后,他摇摇头,认真地说道:“奴才不敢隐瞒,惇贵人长得年轻貌美,实在不如娴常在您相貌稳重,您还是不要和她比了。”
青樱在思考,三宝到底是在夸她还是在骂她老,而此时三宝已经跑出去老远了。
青樱决定不再纠结,既然皇上找了一个和自已很像的女子,那说明皇上对自已情缘未了,自已还是有机会的,而汪贵人的东施效颦,邯郸学步,在她面前就会自动瓦解。
青樱信心满满地向着皇上院子里走去,却听见院里正咿咿呀呀地演着戏文,正是皇上禁止了的那一出《墙头马上》。
青樱心一动,皇上还是记得他们一起看过墙头马上的情谊的。
只是这唱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第143章 朕和惇贵人心心相印
青樱走到院子里,发现竟然是皇上亲自穿着粉色戏服,和惇贵人唱昆曲,只见那惇贵人水袖轻甩,一颦一笑皆是风情,而皇上也极为配合,和惇贵人眉目传情。
而他们唱的,正是青樱和皇上的定情之作—《墙头马上》。
两人转过身来,一同看见院门口半低着头用淬了毒的目光盯着他们的青樱,惇贵人吓得立即停了手中的动作,手足无措地用清澈的目光看着皇上,还往后退了两步。
皇上心内怜惜,将芙芷搂进怀里轻声安慰,这一幕落在青樱眼里更是觉得痛心疾首,青樱更没想到,皇上接下来说的话更加无情。
“青樱,你来的正好,快过来见过惇贵人,给她行礼道歉。”
青樱讶异地张开嘴巴,心仿佛被刀子一刀一刀地割肉,同时还感到非常羞耻,皇上这是在羞辱她!
“皇上,你是让臣妾给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女人,给这个魅惑您的女人行礼?你是在故意羞辱臣妾吗?”
皇上不解,青樱听不懂吗,低位嫔妃给高位嫔妃行礼是理所应当的,怎么在她这儿就像受了奇耻大辱,更何况他听说青樱都能给太监行礼,怎么就不能给芙芷行礼了?
汪芙芷见状,贴心地劝皇上:“皇上,想必娴常在也不是有心对臣妾不敬的,第一次见面,臣妾作为高位嫔妃,应该给娴常在些赏赐的。”
说着汪芙芷回头对身边的洗绿说道:“洗绿,将皇上赏赐的那对玲珑赤金耳环拿来送给娴常在。”
说完对娴常在甜甜一笑:“我看常在耳朵上空空无物,送常在一对儿的耳环略表心意,常在不要推辞哦。”
皇上只觉芙芷贴心,面面俱到,更觉得青樱不懂规矩,善妒挑衅,于是他又看向青樱,青樱用狠毒的目光瞪着他们,没有任何善意。
皇上心中气愤:“青樱,你这是用什么眼神看着朕,你给朕正常点。”
青樱指着汪芙芷问:“皇上不是把《墙头马上》禁止了吗,今儿怎么和她唱上了,您还让臣妾和她行礼,您在羞辱臣妾。”
皇上心中纳闷,这墙头马上难不成被青樱买断了,只许她听,她说,她唱?
汪芙芷急忙解释,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的愧疚:“娴常在,莫不是这《墙头马上》是你专属的?芙芷年纪小,实在是不知道其中隐情,只不过这场戏正像我和皇上的初见一般,所以我才和皇上一起唱的,你不要生气。”
汪芙芷低头的一瞬间,脸上有控制不住的笑意,这几年她在木兰行宫,除了练习行动举止还有骑射,唱的最多的就是这出《墙头马上》了,阿玛请了唱昆曲的班子来教她,从唱词到音调,都是婉转缠绵,为的就是这一天。
其实她是不屑的,这是什么男女淫奔之戏要让她亲自练?她们从小练习骑射的女子,从小听的是《桃花马》《山门》《花木兰》和《梁红玉》。
这《墙头马上》里的裴少俊,眼睁睁李千金被裴父羞辱,护不得爱妻,眼见她离去也不敢阻拦,忘了昔日钟情,这等唯唯诺诺薄情募义之徒,谁能看得上,这李千金竟然还把裴少俊当个宝了,最后强行大团圆的结局更是让她心里不舒服,简直是既当又立。
每次唱到这《墙头马上》里面矫情的句子时,她都对那个传言中的出虚恭的女子感到不屑。
汪芙芷又抬头含情脉脉地看着皇上,眼睛湿润润地,让人忍不住怜惜,皇上看了更是保护欲瞬间而起。
他搂住汪芙芷,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像是对青樱,又像是对她说:“朕与惇贵人心心相印,这《墙头马上》就是朕和她的定情之曲,以后也只许朕和她唱。”
青樱一瞬间脸色灰白,她瘫倒在地,如同一片在空中旋飞的落叶,最终落入泥土。
她颤悠悠地问:“皇上,那我们呢,当日我刚进宫去姑母那儿,你和我一起听了一曲墙头马上,从此定情,墙头马上是我们感情的开始,是我们矢志不渝的爱意,您是都忘记了吗?”
皇上看着眼前让人讨厌的青樱,他思索片刻,转而开口道:
“诚然,朕和你有过年轻时的美好时光,但距今已有二十多年,这几年朕和你已经是相看两厌,朕怀念曾经,才留了你的体面,朕向往从前,才宠爱芙芷,如今只要你恪守规矩,不要再胡作非为,朕可以留着你,甚至最后还能给你一个贵人的位份,所以,回去吧,青樱。”
青樱拉住皇上的袖子,目光哀切:“皇上说什么怀念曾经,若是怀念,不应该和臣妾在一起吗,臣妾也可以陪你回忆往昔啊。”
皇上一把将青樱甩开:“或许朕说的还不够清楚?朕现在厌烦你。”
汪芙芷头倚在皇上肩膀上,娇纵地说道:“皇上,臣妾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但墙头马上的情谊是属于您和臣妾的,臣妾不想让别人再提了。”
皇上温柔地看着汪芙芷:“好,听你的,谁都不能再提只属于咱们两个的墙头马上。”
说着,皇上拥着汪芙芷回了正殿,此时的青樱脑海里全都是皇上说的相看两厌,怀念曾经,给她位份。
青樱想着,事情还不算太差,如今皇上宠幸汪芙芷,是有和她赌气的成分在的,只要她回去好好筹划,汪芙芷不成问题。
“夏雨,扶我起来,我们回去。”
在后面冷眼旁观了许久的夏雨走上前来,将自已狼狈的主子扶起,刚刚她在旁边看着,皇上看主子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感情,主子还在这自欺欺人,怎么三十多岁了,脑子里还都是情情爱爱呢,听说主子也是诞育过两个孩子的人了,竟然一丝一毫的进益都没有。
青樱扶着夏雨的胳膊,又回到了自已所住的行宫别院,目前她的身份最低,住的院子也最简陋,因着今年多雨,外面未曾搭建后妃行营,因此每日她都被扔在行宫,看着其他人轮流和皇上出去围猎。
青樱又想起来了凌云彻,他现在住在后院的厢房里养病,在行宫几天了,不知道他好些没有。青樱让夏雨去皇后处请求能让自已随侍一天,在夏雨走后,她悄悄地去了后院的厢房。
厢房并不朝阳,连夜的阴雨让厢房看起来仿佛破败的很久没人住了,进去以后,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潮湿,屋里甚至没有点灯,青樱进去还能闻到里面发霉的味道。
青樱捂住口鼻,借着门缝里透进来的光寻找着凌云彻的身影,她低着头,看到床上的一角,凌云彻正自已蜷缩着。
他面色虚弱,头发凌乱,在行宫的这些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没有人管他,青樱走近凌云彻,关心地询问:
“凌云彻,你怎么样了,我很担心你。”
凌云彻嗓子沙哑,用最小声回答说:“奴才快好了,厢房肮脏,主子怎么亲自来了。”
青樱又拿出一袋子无患子,放在凌云彻手上:
“凌云彻,无患子代表着无忧无患,我把他送给你,祝你早日安康,我有一句话送给你,你必定要好起来,堂堂正正地回到我的身边来,我有一个计划,你愿不愿意铤而走险。”
凌云彻看着面前这个自已为了她做过很多事的女人,自已已经为了她赴汤蹈火,成为了最低等的太监,难道还有的选择吗?
他强撑着一口气,对青樱说:“主子有什么吩咐就说吧,凌云彻必当竭力去做。”
青樱点点头,自已没有想错,凌云彻是甘愿为了自已奉献一切的人,她要和凌云彻好好谋划这件事,让他们两个重新站到人前。
青樱靠近凌云彻,说了自已的计划………
第144章 天衣无缝野马局(一)
“皇上最近宠爱汪芙芷,我看在心里难过的很,如今我身份低,也不能为你做些什么了,你愿不愿意为我们博个前程?”
凌云彻自然是点点头,他也不想一辈子都刷马桶。
“其实没有太难,我想着,若是咱们能成为皇上的救命恩人,你还愁不被皇上重用吗?至于怎么做,我也不知道,还要看你的筹划,只是这木兰围场猎物众多,总有一些没驯化的畜牲吧。”
凌云彻被青樱的话震惊了,娴常在当真是好深的谋算。
“凌云彻,这一切还要看你自已的意思,你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只要你过得顺心如意,我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只是事情若是做,就得万无一失,你也好好想想吧。”
凌云彻听完青樱的话也不禁打了寒战,这实在是太大胆了,但是能得到的成果也很诱人。
凌云彻看着面前的娴常在,她还是这样温温柔柔的语气,总是能想出各种让他赞叹的计谋,他这次还愿意相信她,只是这次必须要付出千倍百倍的心力去做了。
青樱说完自已的安排,没有丝毫的停留,转身就出了厢房,自已身份尊贵高洁,能来这厢房亲自看凌云彻已经是屈尊降贵了,凌云彻的心里对她一定充满了感激。
屋外依旧细雨绵绵,雨水打在遍地的草场上,每走一步,青樱的鞋子都会被浸湿,青樱望着远处的城墙,鬼使神差的想往前走,再上一次城墙吧,即使这次已经没有了弘历的陪伴。
青樱来到城墙底下,抬起脚就想登上去,却被一旁的侍卫横着刀阻拦,青樱生气地看着面前的愣头青,冷冷地问:
“我是皇上的妃子,连个城墙都上不得吗?”
只见那侍卫把刀放回去,向青樱微微弯腰,却并未让开路,侍卫难为情地说道:“皇上正和惇贵人在城墙上游玩,皇上还特意把郎世宁大人从宫里请来,正在给皇上和惇贵人作画呢。”
青樱如遭雷劈,连这曾经她和弘历定情的城墙,都被汪芙芷抢走了吗?皇上还和她一同在城墙上入画,自已和皇上的美好记忆,竟然都成了汪芙芷得宠的垫脚石。
青樱还是站在原地不动,她听到了城墙之上皇上和汪芙芷的欢声笑语,汪芙芷语气娇俏清脆,皇上也用很久没有对自已用过的宠溺语气对汪芙芷温言暖语。
“皇上,您瞧,远处依旧青草延绵,臣妾最喜欢雨中的草原,也最爱雾气蒙蒙的绿,若是能做成衣服的颜色就好了。”
皇上温柔地对汪芙芷说:“这有何难,朕让郎世宁调了颜色,给织造局的人送去,你和朕一回宫,就能穿上了。”
汪芙芷惊喜地说:“皇上真好,臣妾想要什么皇上都会满足,臣妾得自已小心,别被您宠坏了。”
“这算什么宠坏,来,芙芷,让郎世宁为咱们作画。”
青樱转身,在细雨中维持着自已最后一丝体面往回走着,高处的汪芙芷看着青樱离去的背影,轻轻对皇上一笑:
“皇上,郎大人这幅画作成了,臣妾就真的能永远留住和皇上的美好瞬间了,这样就算皇上不爱臣妾了,臣妾也能聊作慰藉呢。”
皇上见汪芙芷这样说,轻轻搂住她,对汪芙芷说了自已曾经对青樱说的话:“你放心,朕和你永远在一块儿。”
汪芙芷敛住得意的笑容,轻轻地靠在皇上肩膀上,她所求不多,能让家族脱离包衣,成为佐领籍就可以了,只要她能封嫔,皇上就会给汪家这份荣耀。
青樱失落地回到自已院里,夏雨此时正坐在门口缝着青樱要用的骑装,依旧是那件藏蓝色的,青樱见夏雨在这儿悠闲,于是开口问道:
“夏雨,皇后同意我随行围猎了吗?”
夏雨起身迎接青樱,嘴里说道:“皇后娘娘心善大度,自然是同意了,奴婢这不正在给您缝骑装呢,只是都二十多年了,这骑装的布料都不结实了,您要不和其他妃子一样,也穿个红色的吧。”
青樱摇摇头,坚持说:“这骑装是当年姑母送我的,料子款式都是极好的,我就穿这个。若是和她们都一样,又有什么意思呢。”
夏雨无奈只能继续缝了,青樱又转过头来说:“你是我的奴婢,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说皇后娘娘心善,我不喜欢听,这个宫里,最心善的人是我。”
夏雨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心内竟然带了一丝鄙夷,她强压下这份情绪,面上仍旧保持着恭敬。
凌云彻在得到青樱的指示后,就找到了之前一起当侍卫这次又随行的兄弟,用了自已仅剩的十两银子,当晚就混进了围场树林中的养马司。
而凌云彻暗中做的这一切,都落到了汪芙芷的阿玛汪四格的眼里,汪四格只有一个想法,你们作死可以,千万不要带上我和我的女儿,所以他赶紧告诉了汪芙芷。
汪芙芷得知消息,劝阿玛不必轻举妄动,派两个人随时跟着那个太监就好,她说过,要把娴常在的一切都变成自已的,这也包括她的谋算。
算来算去为她人做嫁衣,想想就痛快。
而在围场树林中的凌云彻,不知道自已的一切都被人监视着,他特意从马厩取了母马的体液涂到树上,还在树林中设置了几处能绊倒人的机关,只要皇上能进这片树林那就处处都是危险。
最大的危险,就是在树林的西北角,有围场还未完全驯服的四五匹野马,因为树林鲜少有人问津,整个树林都是野马的地盘,凌云彻来到树林中,第一时间找到了这几匹野马,确定了都是公马才实施了计划。
青樱的计划就是将皇上引入树林,让皇上置于险境,自已和凌云彻再去救皇上,如此一来,自已可以复位,凌云彻也立下了大功一件,当然,如果可以顺便除去汪芙芷那是更好的。
安排好一切的凌云彻仰望星空,想起来青樱说的话,其实娴常在的话并未完全点明让他怎么做,但他仿佛能完全领会青樱的意思。
第二日清晨,今日是最后一日围猎,随行的人早早地就去了行宫前等候,琅华和晞月绿筠她们依旧选择不去木兰围场,只在行宫周围看看风景。
而颖嫔和容嫔更愿意去射击场打靶子,皇上也随她们去了,因此随行的只有汪芙芷和青樱。
只见汪芙芷携着皇上的手,身穿一身大红色修身骑装,腰上围着一圈玛瑙腰带,头发并未编起来,而是用红丝绳扎了一个高马尾,用一些松石做点缀,更显得青春活泼。
皇上任由汪芙芷搂着他的胳膊,享受着汪芙芷的小女儿情态,毕竟她才十五六岁,就算撒娇也丝毫不做作,更不会嘟嘴。
皇上看见了青樱,眉头一皱说道:
“青樱,你怎么还是穿这老气横秋的颜色,跟个嬷嬷一样,这衣服年头久了,还这么皱巴巴的,一用力不就撕裂了,是朕亏待你了吗?”
青樱在马上不自在地扭了几下:“皇上,这是以前宫里最好的料子,臣妾念旧,喜欢这一件。”
芙芷抬头亲了皇上一口:“娴常在念旧,是说皇上只喜欢臣妾这个新人,厌弃了你吗?”
皇上低头看着芙芷,很受用地说:“朕确实喜欢你。”
汪芙芷回头看看青樱,随后“善解人意”地替青樱解围:“皇上,咱们骑马,总要有个人伺候的,您刚刚说娴常在像嬷嬷,就让她跟着侍奉吧。”
青樱恨的眼睛都要滴出血来,她紧紧盯着汪芙芷,只见皇上先上了一匹红棕色汗血宝马,接着向汪芙芷伸出手来,将她拉上去,两人共乘一马。
而青樱,被侍卫扶着,颤颤巍巍地也上了后面的马,跟在皇上和汪芙芷后面。
后面的夏雨也紧紧跟上,这两日不见小凌子,主子也魂不守舍,她有预感,主子要搞事儿……
第145章 天衣无缝野马局(二)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再次来到木兰围场,青樱和上次的心境完全不一样。
上一次,她还有皇上的点点怜惜,这一次,皇上已经佳人在侧,看着前面汪芙芷靠在皇上怀里,两人你侬我侬的样子,青樱尽力让自已平静下来。
没关系,只要事情成了,皇上就会对自已重拾旧爱,到时候凭借着青梅竹马之情,她也能重回妃位。
李玉走在后面,看着马上的青樱青嬷嬷,不禁想象,此刻该来个凌云彻和娴常在在一起才般配。
李玉自恋了一下,自已这么清俊帅气,当时在江南和青嬷嬷配管家和嬷嬷实在可惜了。
夏雨一路紧紧跟着主子的马,终于在入围时,她站在了围场外等候,看到主子一脸自信的样子,她更确定主子要干坏事儿,于是她拉住走在前面要上马的五阿哥永琪。
“五阿哥,奴婢想提醒您,跟在皇上身边,看紧了。”
永琪看着面前陌生的宫女,虽然心里怀疑,可也来不及多问,既然如此,那就多多跟在皇阿玛身边吧。
永琪点点头,快马跟上皇阿玛的步伐。
此时的青樱,正听着皇上和汪芙芷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她狠狠地抽了一下马鞭,身下的马跑了几步,到了皇上的马前面,青樱回头对着皇上一笑:
“皇上,您只带臣妾和惇贵人出来,不大合规矩啊,这不算是偏宠嘛?”
皇上无语,他明明只想带着芙芷一个人出来,但是皇后说,她们几个人想在行宫里清清静静的看个景儿,请皇上带着娴常在。皇上没办法,只能答应了皇后的请求,反正有芙芷陪着,青樱嘛,不管她就得了。
皇上看着青樱,缓缓地说:“青樱啊,你现在是个嬷嬷,你年纪大了,身子又不灵活,还是别骑快马了。”
皇上暗戳戳地想报当年鹿血酒青樱说自已虚的仇,说完这句话,他感觉心里畅快了,带着惇贵人开始策马奔腾,留着青樱一个人在原地委屈巴巴的落泪。
围场外,夏雨紧紧盯着入口,果然,小凌子混在了拿马饲料的人群中,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夏雨一个快步冲过去,将凌云彻拽了过来,扯下了他的帽子。
夏雨一边拽一边说:“丑东西,戴个帽子我就不认识你了,在这木兰围场鬼鬼祟祟是不是想害死延禧宫所有人。”
凌云彻被夏雨抓住那一刻,心里想着,完了完了完了,这下子计划全都落空了,算天算地算不到夏雨会在这儿等着。凌云彻面色苍白,紧紧地捂住头,任凭夏雨对他拳打脚踢。
而周围被汪都统授意过的侍卫,齐齐装作没看到,包括被凌云彻利用过的好兄弟。要不是汪都统提醒,他被凌云彻这小子害死了都不知道,真是个害人精。
夏雨拽着被她打的半死的凌云彻回了行宫,一路上,凌云彻在想,局已经布好了,主儿一个人能不能应付的来,若是能够护着主儿让她升了位分,自已也会被提拔的,想到这儿,他就不挣扎了,任凭夏雨收拾他。
而木兰围场上,青樱看着汪芙芷和皇上在夕阳西下信马而行,汪芙芷还为皇上唱起了民谣,皇上一脸享受。
青樱看着不远处的树林,想着快了,快到了,侍卫们都离着皇上有一段距离,傅恒更是去送行蒙古王公了,这简直是大好的时机。
她不知道,五阿哥永琪正在她身后不远,静静地盯着青樱,守护着他的皇阿玛。
永琪从小苦练骑射,七年练走了三个谙达,如今十来岁,就已经是众皇子中射箭技术最好的,连大哥二哥都比不过他,这次木兰之行,他和永瑢两个人制服了一只野狼,一只猎豹,皇阿玛好好地奖赏了他们,而此时,六弟正在行宫画《兄弟行猎图》,准备送给永琪。
皇上走到树林附近,忽然看见有一只浑身血红的马在树林中奔驰,这一看就是草原上野生的马,性格最是暴烈,皇上的征服欲一下子被激起来了。
汪芙芷见皇上看得出神,不禁开口问:“皇上,您在看什么?”
皇上回头看着芙芷,信心满满地说:“芙芷,树林里有野马,朕要去驯服他,圣祖爷曾说过,驯服老虎不难,只有驯服了烈马,才是真正的巴图鲁。”
他纵身下马,拿起弓箭就要进树林,汪芙芷赶紧回头看着后面的侍卫:“皇上,让侍卫们跟着咱们进去吧。”
皇上只往前走,不回头:“进去的人多了,野马就会受惊,只让永琪跟上来就行。”
永琪闻言,越过青樱就跟着往树林里走,青樱这才发觉五阿哥一直跟着,青樱暗叫不好,只能也硬着头皮跟在后面一起进去。
皇上在前,五阿哥紧跟其后,青樱和汪芙芷并排而行,汪芙芷看着明显慌张了的青樱,轻轻一笑:“娴常在害怕了吗?莫不是觉得树林里有什么危险?”
青樱抬头看见汪芙芷亮亮的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睛,不知为何,她竟然有一丝的害怕,她猜想汪芙芷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没到过这种深林里来,自然有些不适应。”
汪芙芷轻轻一笑,“哦~那娴常在可知道,我就是从小长在木兰围场的,这野马发情起来,可是最可怕的,娴常在可要小心啊。”
而皇上一直放轻脚步,专心地听着前面的动静,永琪的双手一直放在箭筒之上,只要有什么危险,永琪立马就能护着皇阿玛。
突然,皇上停止了脚步,他听到了马蹄的声音,不止一匹马,是好几匹,他心中有了一丝慌乱,永琪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儿,这些马似乎很狂躁。
青樱看着周围,凌云彻呢,不是说好了出来救驾呢,怎么不见他的人影。
紧接着,刚刚皇上看到的那匹红马狂飞着冲着皇上跑过来,皇上大惊失色,青樱见机会来了,准备自已上前护着皇上救驾,没想到被矫捷的汪芙芷一把推到了地上。
“皇上,小心,芙芷来护着您。”
青樱不敢再起来,因为摔倒的那一瞬间,“哔咔”一声,她的骑装从后背到腿,直接撕开了。
青樱想着,这衣服料子难不成被人动了手脚?于是她第一猜想就是皇后和汪芙芷干的,她在原地半卧着不敢动。
青樱眼睁睁地看着汪芙芷挡在了皇上面前,用自已的背紧紧地护着皇上。而永琪拿起来箭,一箭射穿了野马的脖子。
但血腥味儿吸引了另一匹野马,那只野马性格更暴躁,直接从另一个方向冲着皇上过来。
皇上看着芙芷挡在自已面前,永琪为自已猎杀野马,而青樱却在原地趴着,眼睛出神,他心内气愤不已。
青樱想着,凌云彻呢,凌云彻怎么还不出来,只见汪芙芷下定决心一般,又将皇上推到一边,继续用身体护着皇上。
永琪反应过来,直接拿出刀,冲着野马的脖子砍了下去,争斗之间,永琪还是被野马踢了一脚,幸好还是拿下了野马的命。
汪都统带着侍卫匆匆赶来,将永琪救了起来。
“微臣救驾来迟,请皇上息怒。”
皇上纵然想生气,但芙芷救了自已两次,是断断不能惩罚他的阿玛的,皇上起身,将芙芷也扶起来,他心里感动,患难见真情,比起青樱,可见芙芷才是真的爱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