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毛茸茸都爱我by一亩良田
一亩良田  发于:2024年10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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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你看花眼了,我那是打架招式,叫花路。”
“可是念念说,师父这个叫虚心,呐,就是现在这样,师父你的鹅眼珠子都飘乎了。”
“嘎嘎嘎——那个人类幼崽,讨厌死了——”
舒念从客厅里走出来,就听到大鹅在叫。
再仔细听,都是骂自己的。
她一句句听着,最后走出去,轻轻拍着鹅毛,安慰说:“你心里不高兴,我知道。”
“我没有不高兴!”大鹅叫嚣。
舒念点头,“嗯,不是不高兴,是委屈。”
“我不委屈!我能委屈什么?”
“我欺负你。”
“人类幼崽,你才没有欺负我,你怎么可能欺负得了我,我可是最凶的鹅!”大鹅梗着脖子,声音更大。
舒念继续顺毛,点头承认,“嗯,没欺负,你说得对。”
而然那个语气,大鹅听得更加抓狂。
就好似自己所有的攻击,全部打进棉花里。对方说话软绵绵,还每一句都顺着自己,可怎么听,都觉得不得劲儿。
“没欺负。”
“嗯,没欺负。”
“不,你欺负了,你很烦。”
“嗯,你受委屈,摸摸,不哭。”
“不要,走开。”
“大鹅,你炸毛了。”
“啊啊啊!人类幼崽,你怎么一直欺负我!!!”
大鹅“嘎嘎”乱叫,在院里子到处扑腾。
小黄狗看得有趣儿,笑嘻嘻说道:“念念好像很高兴,她都会开玩笑了呢,虽然她的表情很严肃,但我就知道,她特别开心。”
狸花猫蹲在柴垛上晒太阳,听到这话,嗤了声。
“嘴皮子功夫,不是真本事。等我成年,肯定打遍村子所有猫,让它们臣服。”
“咪咪,你这样,嗯……很暴力。”
小黄狗努力找形容词,实在不明白,明明长得这么可爱的猫猫,为什么每天这么凶。
咪咪是一只长毛狸花,浑身的毛发不是黄色,也不是灰褐色,而是无限接近老虎纹的那种深棕色。
其尾巴竖起,每一根毛都是散开的,一阵风吹过,如同荡漾开的芦苇花。
村子里的老人们见着这只猫,都得夸一句品相好。
然而,明明能靠脸吃饭的咪咪,非得用实力证明自己。
听到小黄狗又开始碎碎念,狸花猫直接亮出自己的猫爪,从未修剪过的指甲,已经被磨得珵珵发亮。
“大狗,我昨天抓了六只老鼠,其中一只,和我身体一样大。”
“什么?”小黄狗没听懂。
狸花猫发出一声长长的“喵呜”,原地宣誓,“从今以后,这个家的所有老鼠洞,都归我管。”
小黄狗的兼职,就这样结束了。
然而寒假第一天,狸花猫却给老唐家一个意外的惊喜。
大清早的,天还濛濛亮,舒念就被一声尖叫吵醒了。
尖叫声之后,伴随着急匆匆的脚步声,接连不断的咳嗽声,以及最后骂骂咧咧的声音。
舒念穿好衣服下床,打开房门往外看,只见爷爷奶奶进进出出。
垃圾畚斗,抹布,扫帚,脸盆……
“爷爷?奶奶?”
舒念疑惑,踢踏踢踏走过去。
张桂花赶紧喊住,“念念别过来!”
舒念停住,眨巴眨巴眼睛。
唐庆国几步走过去,把人抱到走廊尽头,这才说道:“昨晚上窗户没关,家里的猫不知怎得发疯,弄了一堆死老鼠进来。”
猫抓老鼠,这是天性。
但是这个天性,在自家这只狸花猫身上,似乎太过释放了。
那一堆死老鼠,就没一只完好的,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没了老鼠头。
“你奶奶起床喝水,打开灯那一下,看到一桌子血淋淋,当场就叫了。那猫,对,就你的咪咪,还窝在桌子上睡大觉。”
舒念听完,不自觉点头,“咪咪,厉害。”
“嗯,是厉害,家里的老鼠,估摸着不死也得连夜搬家了。”唐庆国忍不住笑道。
爷孙俩同时转向屋里,看张桂花一边清扫,一边骂猫。
“咪咪不见了。”
舒念没找到猫,有些遗憾,本来想当面夸夸的。
唐庆国抱着孩子往走廊另一头走去,“念念,外头冷,爷爷送你回屋,你再继续睡。”
“睡不着了。”
“那爷爷陪你玩一会儿,等天大亮了,你就下楼耍去。”
“嗯。”
两人回屋,唐庆国顺手开灯,然而转头的一瞬,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在自家孙女洁白的大床上,就在枕头旁边,一只跟拳头大小的老鼠头,赫然醒目。
然而更夸张的是,那老鼠头上的鲜血,竟然还没有完全凝固。
也就是说,这是一只新鲜的老鼠头。
唐庆国一把遮住孩子的眼睛,而后把人放下,又快速走过去,用纸抱住那鼠头,急匆匆离开。
一边走,一边骂,“那猫呢,猫呢!找打——”
舒念看到爷爷把鼠头包走了,却依旧往自己的大床走去,然后蹲在床头边,低头看。
地上一排,整整齐齐摆着从小到大,从短到长,十几根尾巴。
“老鼠尾巴。”舒念很确定说道。
“喵呜,都是我抓来的,一共二十根,厉害吧?”
狸花猫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站在一堆尾巴旁边,仰头骄傲,“我一个晚上,就能抓二十只老鼠。我还抓到了鼠王!”
“鼠王?那只大大的老鼠头吗?”
“对,那可是我发现的鼠王,大不大?大不大?可恶,你还没仔细看,就被爷爷拿走了。”
狸花猫昨晚战绩丰厚,特意将鼠王脑袋和二十根老鼠尾巴送给小主人,至于其他的鼠头鼠身,自己吃不完的,就送去唐庆国夫妻俩那边。
谁承想,一个两个的,全都不接纳。
狸花猫气呼呼,觉得自己的心意被藐视了。
舒念却是一把抱住猫,很亲昵的蹭了蹭,“咪咪真厉害,超级棒,很喜欢你。”
狸花猫扭头,有些不敢相信,“你不骂?你不嫌脏吗?”
明明之前,在爷爷奶奶那里,它听到的都是骂声。
舒念摇头,“不会,这些都是,咪咪的战绩。”
狸花猫心里舒坦了,这才是自己认可的两脚兽,才不是那些愚蠢的人类。
“呐,你肯定不知道,我还打赢了一只狸花,它长得比我壮,但我就是打赢了。”
“咪咪,出去打架了?”
“当然,我可不是普普通通的猫,我就出门随便溜跶,就发现了隔壁邻居家的那只狸花,长得花里胡哨的,黄黢黢,没我长得凶。”
狸花猫看其他猫,只关注一点,那就是谁比谁凶。
从眼神到头型,再到发型,最后是体型。
老唐家的毛茸茸们都知道,家里的狸花猫虽然叫咪咪,但其内心一直想要当大佬。
舒念抱着狸花猫,蹲在边上,听对方讲抓老鼠的有趣事情。
没一会儿,天亮了。
张桂花下楼烧火做早饭,顺便把浸了血的床单泡上。
“念念,你和爷爷赶紧吃饭,吃完了坐公交车去县里。”
今天,又到了舒念去复诊的日子。
舒念应了声,放下狸花猫,刷牙洗脸。
永唐村到底是个村子,不似镇上那么方便,从村里到县城的公交车,一天只有两班。
在平时,是按照学生上下学时间排的,早班车进村六点,晚班车进村四点半。
学生放假,班车略微改动,早班车进村七点半,晚班车进村五点半。
舒念吃完早饭,和毛茸茸们说“再见”,而后牵着爷爷的手,去村口等车。
两人坐上车,找了个靠窗的双人位置坐下。
唐庆国不大爱坐车,尤其是一会儿停一会儿起步的公交车,坐着头晕。
没一会儿,他就搂着孩子闭上眼,开始打盹。
正眯得香,身体忽然被人推了下。

唐庆国睁开眼,车里已经都是人,位置坐满了不说,车厢里也站满了人。
一个老太太挤在他旁边,身边带着个小孩儿,直接说道:“你起来,给我孙子让个位。”
唐庆国瞧着老太太身材矮小,步履蹒跚,似乎站不大稳,就准备起身让座。
然而一只小手,直接拽住自己。
“念念,怎么了?”唐庆国扭头。
舒念看向爷爷,摇头,“不起来。”
“念念,这个奶奶腿脚不好,咱让一个位置。”
“不要。”
舒念第一次语气坚定,话说完,视线转过,直直盯着对面看。
“你个女娃娃,看我干什么?”老太太不高兴,自己大孙子还站着呢。
舒念皱着眉,很平静说道:“你坏,才不让座。”
“嘿!你个没教养的女娃子,怎么说话呢。”
“念念,咱要讲礼貌。”
“她坏,刚刚在那边,偷东西。”
舒念指向车厢另一个方向,很清晰地描述自己看到的事情。
无非就是一个女乘客的包拉链没拉上,老太太带着的孙子手脚快,从里面摸出来一张纸币,老太太瞧见了,非但没有阻止,也没还回去,直接就把那钱揣兜里了。
“一张一百块,一张二十块,还有一张五块的,一共一百二十五块。”
舒念话音刚落,那女乘客脸色大变,的确是自己丢钱了。
顿时,矛盾转移,老太太和女乘客激烈争吵。
“你个女娃子,满嘴胡说八道,半点不学好,冤枉人。”老太太扭头,又骂了句。
舒念抬头看车厢,认真解释:“车里有摄像头,偷东西,都知道。”
唐庆国点头,“虽说为了一百多块钱,耽误事儿。但是你个老太婆要是再污蔑我孙女,咱就去派出所,当面看监控。”
老太太寡不敌众,拿出顺手塞口袋里的钱,还了之后,拉着孙子缩在一旁。
时不时的,拿眼瞪人。
舒念没有躲闪,面无表情回望对方,然后说了句,“老坏人。”
“小朋友,骂人是不对的。你已经好几次说这个脏话了。”边上有“正义之士”提醒。
舒念转过头,看了眼,想到花婆婆说的,想了下,这才说话。
“老人好的,是老人。坏人老了,就是老坏人。”
“你刚刚看热闹,还偷偷笑,是虚假的好人。”
“所以,你是假好人。”
唐庆国简直惊呆住,自家孙女,什么时候这么能说了?
尤其是这脑子,忒清晰。
啊不是!
唐庆国顿时发现更重要的事情,“念念,你愿意看别人了?”
孙女不喜欢和别人目光直视,就算是渐渐改善,也不过是愿意接触家里人,且仅仅是短暂的一会会儿对视。
但是就在刚刚,无论是看向那老太太,还是边上的年轻人,孩子竟然不躲闪了。
唐庆国心头激动,这,这算不算是一大进步?
舒念不明白爷爷在激动什么,她只如实讲出自己的情绪,“他们的眼睛里有东西,好的,和不好的。以前都不喜欢,不过现在,我有一点点喜欢,好的东西。”
咪咪说过,人类的眼睛最拙劣,一点都藏不住情绪。
好的坏的,多看一看,就全都知道了。
好的,就可以靠近,不好的,就要远离。
咪咪能做到,所以我也能做到,我要比咪咪勇敢一点点才是。
唐庆国年底忙,最近都没怎么注意孙女的情况,一下子看到孩子进步如此大,心里别提过高兴。
下车时,他一把推开靠边的老太太,恶狠狠瞪眼,“满嘴喷粪的老太婆,上梁不正下梁歪,自个儿当贼,孩子也当贼,恶心玩意儿,我孙女碰到你,简直晦气!”
说完,抱着舒念拍衣服,“念念,等回家,爷爷摘点枇杷叶,给你去晦气。”
舒念没听懂,但不妨碍她点头。
唐庆国更高兴了,哼着小曲儿,大步朝县医院走去。
复诊的流程差不多,医生询问近况,了解病人近段时间的具体表现。确认没有问题后,就让大人出去,单独和孩子交流。
比起上一次,舒念给予的反馈变多了。
医生挺高兴,又问道:“听你爷爷说,今早你在公交车上,和人争嘴了?”
“坏人,要骂,才不是吵架。”
舒念喜欢这个医生阿姨,不想被误会。
医生点点头,“嗯,你爷爷都说了,做的不错,小小年纪很勇敢。不过念念,我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变得不紧张了?看别人的眼睛,能看到有趣的事情吗?”
舒念:“有的,很多东西,不高兴,难过,生气,坏坏的想法,都能看到。”
“那念念,不害怕那些坏的情绪吗?心里有没有不舒服?”
“以前不舒服,现在没有。”
因为咪咪说,好的和坏的,都是很有趣的东西。只是看到它们,又不是变成它们,所以没什么可怕的。
舒念的内心想法,医生不得而知,但孩子近乎直白的表达,让她意识到,这个孩子正在朝着一个自己能够和解的方向去发展。
这或许不同于一般孩子,但那又怎么样呢,没有谁规定,每一个孩子的发展都必须一模一样。
“只要不是病态的,无论多么离谱或者不正常,其实都应该是正常。不过是我们大人固定思维,认知限制。打破框架,就一切都变得平常了。”
“念念的情况还在继续进步,说不上特别好,但绝对不坏。”
“如果你们大人放心,也愿意尝试,那就让她自然自在吧。”
舒念的自闭症已经很轻,作为医生,她坚信再过不久,应该就能痊愈。
但痊愈的背后,却是这个孩子超乎同龄人惯有的行为意识,她很担心,这些会不会被家长认为,又是一种疾病?
然而她的担心,却是多虑了。
唐庆国知道孩子的自闭症快要好了,笑得满脸褶子,“医生,这个病好了就成,至于你说的那些个事情,我们从不拘着。孩子想干嘛干嘛,没准儿我家娃娃脑子太聪明,所以才和其他孩子不一样,那树上的苹果往下掉,砸中的不止一个人吧,咋就只有一个牛顿呢?这说明,我家念念,就是聪明人。”
医生:“……”
得,白担心了,家长接受度十分良好。
从医院出来,唐庆国心里喜滋滋,带着孙女去隔壁的水果店,买了一箱车厘子。
若是搁在平时,这种几十块一斤的水果,他是舍不得的。
但现在?买!
“念念,你还想吃什么,爷爷都给你买。”
舒念没说话,看着架子上的草莓发呆。
这个是草莓吗?
是不是坏了,为什么都不是红色的?
唐庆国理解错误,以为孙女想吃草莓,于是拿起一盒走去收银台。
收银台小姐姐立刻笑开,“叔叔,你真会挑,这是今天刚到的白雪公主,都特别新鲜。”
“什么玩意儿?”
“就是白草莓的一种别称,也叫白色恋人,很受欢迎呢。”
“这一盒多少钱?”
“一盒198,叔叔,这个白草莓一点都不贵,比起红草莓,它的果肉更紧实,味道特别甜,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唐庆国顿时牙酸得厉害,一盒198,数来数只有十八颗。
合着一颗草莓,得十块钱?
特么咋不去抢呢!
唐庆国心里骂骂咧咧,骂这世道坑爹的物价,骂完之后,利索掏钱。
左手拎着一盒车厘子和一盒白草莓,右手抱着孩子,唐庆国脚步走得飞快,去坐公交车。
回到家,张桂花得知草莓天价,把老伴儿骂得狗血淋头。
唐庆国乖乖挨骂,提着草莓去清洗,洗完之后,拿出三分之一,递给老伴儿。
“我不吃,这么贵的东西,我可吃不起。”张桂花还在心疼。
唐庆国直接塞对方嘴里,又拿起一颗塞自己嘴里,一边吃一边说:“又不是王母娘娘的仙蟠桃,怎么就吃不起了!谁规定这玩意儿就得有钱人吃?咱老百姓今儿心里高兴,嗳!我就买来吃,我也买得起!”
说完,又吃了一颗。
剩下的一盘子白草莓,唐庆国直接塞给孙女。
“念念吃,要是喜欢,爷爷明天还买。”
“你这老倔驴。”
张桂花笑骂一声,扭头却对孙女说:“念念吃,对,喜欢吃啊,爷爷奶奶再给你买。”
舒念听爷爷奶奶的对话,终于知道,这个白色的草莓,很贵。
她想到自己攒起来的零花钱,小金库里好像有三百块。
今天吃了爷爷奶奶买的,等过年的时候,我也给爷爷奶奶买。
这是爷爷奶奶的心意,要接受,吃好吃的不能有坏情绪,要开心。
“嗯,喜欢,谢谢爷爷奶奶。”
舒念捧着一盘草莓,走去客厅,看到狸花猫在猫窝里懒洋洋,就直接走过去,蹲下。
她拿出一颗草莓,递过去,“咪咪,好吃的草莓,你吃。”
喂完狸花猫,舒念又去院子里,挨个儿的送草莓,每只毛茸茸都分到一颗。
最后,找了一圈儿,找到玩耍回来的大公鸡。
“花球,吃好吃的草莓。”
大公鸡一听这草莓非常贵,顿时升起“小主人超爱我”的念头。
然而小猪已经吃完,扒拉着猪栏眼巴巴看着,“念念,你再给我一颗,我都没尝出味儿呢。”
大公鸡一听,顿时傻眼了,原来自己不是第一个?
所以,不是超爱?
“原来它们都有,我还以为只有我有。”
等看到小主人又喂了一颗草莓给小猪,大公鸡直接emo了。
猪还吃两颗,它吃两颗!!
大公鸡不高兴,哼哼唧唧。
舒念摸摸公鸡毛,想了想说:“八戒吃人参果,吞下去就没了,都没尝出味道。孙悟空都不给第二个,我才不是孙悟空。”
所以小白,可以吃第二颗。

第70章
放寒假的第三天,下午时分,张桂花从杂物间里拿出一大袋米,然后找了一个大水桶,把米倒进去清洗。
清洗过后的大米,再次灌满水,就那么浸泡着。
舒念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大米一起洗,她跑回厨房,看一眼家里煮饭的锅,又再次跑出去。
“奶奶。”
“啊?”
“锅有点小,米好多。”
这么多米,一锅都煮不完。
“姑姑他们,要来吃饭吗?”
每一次姑姑姑父他们来,奶奶就会特意煮很多米饭,奶奶说姑父是大饭桶,哥哥是小饭桶,都很会吃大米饭。
“这么多煮米饭,吃不完的。”
舒念皱眉,虽然吃不完的不浪费,可以给毛茸茸它们吃。可是又感觉,有点浪费啊!
张桂花听得稀里糊涂,好不容易听懂,直接搂着孙女哈哈大笑。
“我的宝啊,你这话多起来,奶奶还怪不适应的。”
“奶奶,不喜欢吗?”
“喜欢,喜欢得很。奶奶心里高兴,至于这些个大米,那不是拿来煮饭的。”
“那做什么?”
“做年糕。”
张桂花说起这些,眼神都温柔了,“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要做年糕,过年吃年糕,来年节节高。不过念念说的也对,等做年糕那天,你姑姑他们是要过来。”
“明天做年糕?”
“一天不够,得泡上两天。后天,后天吧,等你姑姑他们来,我们一家子去做年糕。到时候啊,念念就待在奶奶边上,新鲜做出来的年糕,你第一个吃。那个年糕香得勒,又软又嫩又滑……”
年糕,城市里随处可见,哪哪儿都有的买。
舒念在超市里,在小菜场,在路边摊,都见过年糕。
炒年糕,汤年糕,煮年糕,火锅年糕,她全都吃过。
但她从来不知道,这些年糕,竟然是用大米做出来的。
“好神奇,大米一粒粒的,为什么会变成年糕?”
舒念站在牛棚里,一边给老黄牛喂稻草,一边聊天。
老黄牛听到这话,摇摇头,“这个不清楚哦,但是我知道,你爷爷奶奶每年都要做很多年糕。每年快要过年的时候,就会泡很多大米和糯米。”
“糯米?没有。”
舒念回忆昨天的洗米全过程,确定奶奶并没有拿出过糯米来。
大米是粳米,和糯米长得一点都不像,她能分得清楚。
老黄牛继续吃草,甩甩尾巴,“那念念去问问。”
舒念点头,立刻转身跑去厨房,小小的身影因为急切,跑得很快。
老黄牛看着那背影,不禁感慨,“念念刚来的时候,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一点都不爱问。”
小黄狗点头,“是的呢,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她每天有好多事情要做,去花婆婆家玩,和大鹅斗嘴,和咪咪讨论抓老鼠的技巧,给小白讲《西游记》的故事……”
大公鸡“喔喔”啼鸣,打鸣结束,一脸傲娇说道:“那都是我们的功劳,念念和我们在一起,每天都可高兴了。”
“你个不知羞的,那是爷爷奶奶的功劳。”母鸡从鸡窝里探出脑袋。
大公鸡不服气,“才不是,明明一开始,念念是因为我们才开口说话的,是因为我们。”
“那也是爷爷奶奶心地好,不然你这只鸡,已经被宰了腌成腊鸡,等过年上桌了。”
“啊啊啊!你这只母鸡,简直可恶。不要提这件事,好嘛好嘛,爷爷奶奶也有很大功劳。”
两只鸡吵个不停,舒念这会儿工夫已经跑到厨房。
她从侧门推进去,找到坐在椅子上的张桂花,询问为什么不泡糯米?
“奶奶,你忘记了吗?”
舒念有点担心,怕没有糯米,就不能做年糕了。
那急切的小表情,将心思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张桂花却摇头,“没忘,不过今年的年糕,咱家不放糯米了。”
“为什么?”
“因为念念要吃啊,医生不是说过,你吃不了糯米,奶奶家的年糕可香了,等做出来后,变着法儿的给你做好吃的,要是放了糯米,这些好吃的就没你的份喽!”
舒念完全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能吃糯米,所有有关糯米的食物,她都不能吃。
很小很小的时候,舒念有一次外食,不小心吃了掺杂糯米类的糕点,还没回家就肚子疼得厉害,直接被送去医院急诊。
或许是肠胃问题,或许是天生不适应,总之,医生判定,糯米和这个孩子是无缘了。
除非,长大后有所改善,又或出现奇迹。
在乡下的大半年,每一次吃东西,舒念都会主动避开糯米相关的食物,尤其是在幼儿园里。
但是在家里,好像真的没有吃到过糯米呢。
“奶奶不做,是因为我,不做?”
舒念虽然年纪小,但很聪明,一下子猜出关键。
张桂花“嗯”了声,“你刚来家里,你爸列的一个大长条单子,爷爷奶奶看了好几天,全都背下来了。咱念念啊,不能吃糯米,不喜欢吃绿色的豌豆,吃蛋糕不喜欢奶油,酸奶要喝无糖的,面包不喜欢吃夹心,饼干也不爱夹心的那种……”
张桂花搂着孩子,对这些小细节如数家珍。
说到最后,自己都笑了,“奶奶记性好吧,一把年纪了,脑子还挺好使。”
舒念心里热乎乎的,眼眶也热乎乎,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顺应本能,一下子抱住对方。
“念念?”张桂花问了声。
舒念紧紧抱着,没撒手,好一会儿才松开。
奶奶真好,都记得,和自己记得一样清楚。
就连爸爸妈妈,都记不全呢。
所以,我要吃很多很多年糕,这是奶奶专门为我做的。
舒念对做年糕这件事,更加期待了,明明只要再过一天,就可以去做了。
但是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千四百四十分钟,八万六千四百秒,每秒每分,都过得特别慢。
心理期待一件事情,时间就仿佛被无限拉长了。
舒念再一次从被窝里钻出脑袋,在枕头底下摸啊摸,找到自己的电话手表。
手表屏幕亮起,时间显示,凌晨三点五十二分。
怎么还没有天亮啊!
天亮的话,姑姑姑父就会来了,他们一来,爷爷奶奶就会带着泡好的大米出发,这样就可以去做年糕了。
嗯,还有哥哥也会来,他肯定喜欢吃。
翻个身,舒念把电话手表塞回去,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第二次摸出手表,凌晨四点十八分。
第三次,五点零二分。
第四次,第五次……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舒念是被吵醒的,耳边很熟悉的声音一直在叫自己的名字,身体也被摇晃得厉害。
她猛地睁开眼,就和赵文轩小朋友四目相对。
赵文轩眼睛眨啊眨,嘿嘿一笑,“妹妹,快起床,太阳都晒屁股了!”
舒念的脑子是蒙的,为什么天不亮,哥哥就来了?
难道是做梦吗?
但随着赵文轩拉开窗帘,明亮的太阳光照射进房间里,舒念才明白,原来自己睡过头了。
之后起床,穿衣服,洗脸刷牙,吃早饭,舒念做得比任何一次都快。
赵文轩像个跟屁虫似的,妹妹干什么,都杵在旁边看。
时不时的会问:“妹妹,你为什么也会睡懒觉?外婆说,你从来不睡懒觉的。”
才不是睡懒觉,只是睡过头了。
舒念心里回了句,因为着急吃饭,根本不想说话。
赵文轩又继续问,叨叨叨,叨叨叨,像个小老太。
“哥哥。”
舒念放下包子,眼睛直视对方,“你好吵。”
“啊?哦!那我不说话。”赵文轩乖乖闭嘴。
然而十秒钟后,叨叨声再次响起,“所以妹妹,你为什么睡那么晚?是因为放寒假了,所以每天睡懒觉,和我一样吗?”
“才不是。”
“那是为什么?”
舒念没有回答,她不好意思告诉对方,自己大半夜的没有睡觉,总是翻来翻去的看手表,最后太困,才睡过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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