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毛茸茸都爱我by一亩良田
一亩良田  发于:2024年10月28日

关灯
护眼

没有人,没有任何一个坏人,可以伤害我的小主人。
小黄狗的眼睛无比坚定,那是哈士奇从未见过的神情。
哦不对,它也见过的,在它的好兄弟飞天身上,也见到过这么坚定的眼神。
可是飞天是一只警犬,遵守纪律,牢记使命,是从小训练出来的。
“黄仔,你又不是警犬,为什么也要这样?”哈士奇不懂。
小黄狗却笑了,“我也不是很懂,我肯定比不上警犬,但是我知道,念念在这里的每一天,我都要保护她,让她开心,让她安心,让她放心。”
哈士奇招揽失败,只能去找永唐村其他狗子。
舒念洗完手,就不愿意再去外面了,干脆搬了小椅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小黄狗走过来时,她很自然的摸了摸,忽然说道:“小黄,老师说,快要放寒假了。”
小黄狗顿时高兴了,咧开嘴笑,“那很好呀,这样念念你每天都可以待在家里了呢。”
舒念看看太阳,阳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但她有点困惑。
“可是放寒假以后,就会过年了。”
“过年,不好吗?”
小黄狗听不明白,但它忽然感觉到,小主人的情绪好像不太高。
于是蹭过去,脑袋搭在对方的膝盖上,“念念,过年,我们也都陪着你呢。等大年三十那一天,我和花球说好了,一起陪你睡觉。”
顿了顿,又说:“小白也想上楼陪你睡,不过它那么胖,我觉得它走不上楼梯。”
猪又不像鸡,会飞。
猪也不像狗,跑得轻快。
那么肥的猪,如果晚上偷偷上楼,会被爷爷奶奶发现的吧?
舒念想了想,跟着点头,“嗯,会被发现的。”
“小黄,你不要乱说,我可是很厉害的猪,不过是二层楼,我随便那么一迈,就能上去了。”小猪听到声音,开始反驳。
小黄狗摇头,“我不信,你的蹄子吧嗒吧嗒,走路哼哧哼哧,像打雷。”
“啊啊啊!小黄你污蔑我,我要跟你决斗!”
说话间,小猪直接跃出猪栏,却因身体太肥,摔了个猪啃泥。
然下一秒,它快速站起,直奔小黄狗而去。
小黄狗立即躲开,满院子乱窜,一边躲闪一边叫唤。
整个院子热闹极了,舒念看着猪狗打架,也跟着笑。
笑着笑着,就感觉到,裤脚被扯了。
低头看,是小猫咪。
一个多月的狸花猫,越发灵活好动,从客厅的猫窝爬出来,在院子里溜跶,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舒念很自然的抱起小猫咪,搁在自己膝盖上,一下一下摸着对方的脑袋。
小猫咪被摸得舒服,“咕噜噜”呢喃。
“咪咪,你怎么出来了?”舒念问道。
原本眯着享受的小猫咪忽然睁开眼,它扭过头,蓝绿色的眼睛很专注的看向小主人。
“两脚兽,你在想妈妈。”
舒念愣住,表情错愕。
小猫咪点头,再次肯定说道:“你肯定在想妈妈,我以前想妈妈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我能闻到你身上那种味道。”
舒念想起昨天晚上,临睡前口渴,但是房间里没有水。
她只能走出房间,去找爷爷奶奶要水喝。
但最终,舒念没有走进去。
因为她听到奶奶说,妈妈生了一个妹妹,他们过年的时候,不回来了。
所以,爸爸妈妈期待的新的孩子,一个不会生病的孩子,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了吗?

第二天早上,舒念坐在餐桌旁吃早饭。
张桂花在厨房烧火,准备煮一大锅红薯和菜梗,捣成猪食。
她时不时的扭头张望,看一看孙女,见孩子坐在那儿乖巧吃饭的模样,欣慰又心疼。
多好的孩子啊,长得文文气气,干干净净,虽然有点内向,不爱说话,但是已经会主动喊人,甚至会笑了。
这么大的变化,当父母的,竟然都不回来瞅一眼。
“哎,当真狠心,好歹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张桂花无意识念叨。
唐庆国从厨房侧门走进来,听到这话,冷哼一声,“你胡咧咧啥,人家刚生完孩子,又是遭了罪,指定得坐满双月子。过年夹在中间,不回来是常理。”
顿了顿,又继续说:“舒玉华对念念的确不咋好,我不知道她究竟怎么想的,那是儿媳,我管不着也管不了。但是我儿子,老子真特么想呸死他!”
“那不是玉华不让振杰回来嘛,女人坐月子,总归心思重,一个养不好,下半辈子也遭罪。”
张桂花话音未落,唐庆国直接开骂:“他媳妇叫他吃屎,他是不是也得乖乖去?他丈母娘在,就回来个三两天,咋滴,天能塌了不成?媳妇和小女儿是他心头肉,大女儿就不是了?有这么当爹的么!他要是一碗水端不平,当初就不该生……”
“你轻点,念念在吃早饭呢。”
“念念虽小,心里门清,你以为她不知道!”
唐庆国最生气的,就是儿子的不作为,跟死了一样,这可比儿媳可恶多了。
简直就是个棒槌,扔到太平洋去就嫌污染海洋环境。
又骂了一通,唐庆国走出厨房,去到前屋。
在小黄狗的提醒下,舒念知道爷爷来了,扭头看过去,并且甜甜的喊了声,“爷爷”。
唐庆国心里熨帖,但看着孙女那笑,顿时笑不出来了。
若是没见过孩子真心流露的笑容,那么这个笑,他是会高兴的。可是不是啊,孩子发自内心的笑容,根本不是这样子的!
“念念。”
唐庆国走到餐桌旁,蹲下,抬头看过去,“你要是不高兴,咱就不笑。笑和哭,都得随自己心意来,任何时候都不用勉强,知道吗?”
“看到爷爷,高兴。”舒念又说了句。
唐庆国摸摸孩子的头,却道:“可是爷爷知道,念念现在心情不咋好,一个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算看到喜欢的人和事,也可以不用笑的。你要是觉得别扭,也不用非得和爷爷打招呼。”
“不礼貌。”
唐庆国听到这三个字,心一下酸了,从心口涌起密密麻麻的心疼。
他一把抱住孩子,一下一下拍着对方的背,“念念啊,你这样乖,爷爷心疼啊!”
“爷爷?”
“咱做人啊,有时候不能太规矩,只要不犯法不背德,还是活得自在些好。谁规定的,见到人就一定要打招呼?那是天王老子还是财神爷啊?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咱心里不高兴不乐意,那也甭搭理……”
唐庆国喜欢乖巧懂事的孩子,但若是这个孩子是自己的孙女,他只希望对方能够多一些“叛逆”。
舒玉华生了二胎,是个妹妹,这件事情,唐庆国很平静的告诉孙女。
说完,又补充一句,“你妈之前对你不咋地,爷爷也生气,是她不好。但这回,你妈生你妹妹遭了罪,得好好养几个月,的确是不能回来看你。就这件事上,咱不能怨她。”
舒念点头。
原来妈妈生妹妹,差点死掉了吗?
所以,自己差一点点,就没有妈妈了。
“不过念念,你爸不地道,做事不靠谱,没个当爹的样儿,他不回来看你,爷爷很生气。这玩意儿,也不知道是不是读书读傻了,还是心里那根苗歪了,比你小姑还不行……”
唐庆国三个孩子,个个都是名牌大学毕业,在村里,他是享受独一份的“荣誉”,是被其他村民挂在嘴边羡慕的对象。
但他自己知道,三个孩子,都有些不大不小的毛病。
大女儿幼年吃苦太多,能忍,有点付出型人格。又重感情,无论什么时候,自己永远不会排在第一位。
小女儿没吃过苦,又得家里和长姐多番照顾,天真烂漫,没经历过磨砺,抗风险能力差得很。
至于儿子,一门心思只知道读书,耳根子软,性格上还有些懦弱。小时候听父母的话,结婚后听老婆的话,自我主见少。
唐庆国抱着孙女,靠在躺椅上,一边摇,一边晒太阳,一边絮絮叨叨。
“你爸和你姑们,人都没有坏心眼子,但是做人,都不咋干脆。这点随你奶奶,尤其心软这点,像个十成十。你说爷爷年轻的时候,一张嘴能怼死人,他们仨咋就没学点我的好?”
舒念听着爷爷的念叨,忽然想起来,就在前两天,爷爷和一个同村的老奶奶吵架了。
那个老奶奶叫了好几个同样年纪的奶奶,围着爷爷一起叽叽呱呱。
爷爷一点不跑,吵架好厉害,全都骂回去了。
当时,小黄说:“爷爷骂人从来不看对象的呢,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只要占理,骂得可凶了。”
舒念想起爸爸,从来不骂人,唔,好像不会骂人。
有时候遇到什么麻烦的事情,爸爸总是第一时间道歉,总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大姑也不骂人,总是笑眯眯的,说和气生财。
小姑,小姑……不太清楚。
舒念转头,看向爷爷,顿时觉得眼前这个老头儿特别神奇,如果有神仙的话,他一定一定是最厉害的骂神。
“爷爷,超厉害。”舒念忍不住鼓掌。
“什么?”
唐庆国忽然被夸奖,一脸懵逼。
舒念狠狠点头,表情认真极了,“爷爷会骂人,会吵架,非常厉害。”
“哟!你还喜欢骂人啊?你不是经常说,好孩子不能吵架的嘛!”
“可是,如果别人不对的话,不能输。”
舒念在幼儿园,跟着小伙伴们一起玩耍,唐礼和张瑶瑶是吵架小能手,嘴巴叭叭叭超级会说。
舒念在家里,每天听毛茸茸骂来骂去,跟着爷爷出门,又隔三差五就能见到怼人场面。
她仔细观察,自我思考,行为意识不知什么时候,悄然发生变化。
做错事,要主动道歉。
如果没错,不用道歉,也不用认错。如果别人不讲理,可以骂回去。
“如果没错,不能输,可是吵架,我不会。”
舒念讲述自己的苦恼,同时又一脸羡慕,“爷爷,唐礼,张瑶瑶,都会,小白和花球,也很厉害。”
唐庆国主动忽略后面两个名字,只听得孩子说起幼儿园的同学,于是笑了。
“怎么了呀,咱念念和同学吵架吃亏了?”
舒念摇头,“没有,是好朋友,不吵。但是,他们和别人吵,都能赢。”
孩子脸上的羡慕真真切切,唐庆国越看越稀奇,怎么会有孩子喜欢吵架呢?
难道说,小孙女这是遗传自己了?
要是学会吵架,那一天天的得主动说多少话?
每天叽叽喳喳的,那个什么自闭症,还不得自愈了!
唐庆国一拍大腿,直接说道:“念念,打今儿起,爷爷教你吵架。这个吵架不能随便吵,咱自个儿要是没理,那是不能凶的。可要是有理,天王老子来了,都得让道……”
舒念在爷爷的腿上坐了一下午,仔细聆听吵架精髓。
唐庆国说到最后,嘴巴都干了,这才把人放下。
“你好好理理,没事儿就自己演练几遍,就在院子里找棵小树,跟它吵吵。嘴皮子利索了,脑子条理清晰,吵架就不会输。”
舒念“嗯”了声,抱着毛绒狗去后院,当真找到了一棵果树。
那棵树比她高出不知多少,舒念站在树底下,将对方想像成和自己吵架的那个“坏人”。
然而,试了几次,说出来的话都是干巴巴的。
无非就是,“你好坏”,“你不对”,“你才错了,我没错”之类。
大公鸡在树底下打盹,听了半天,睁开眼说道:“念念,你好弱哦,你骂人的时候一点都不凶,软软的,像面条一样。”
舒念“啊”了声,顿时无措。
“那,那怎么办?”
大公鸡眼珠子一转,顿时笑开,“念念不怕,我带你去找我师父,它每次教我本事,骂得可脏了。你跟它学,一准儿能够学得会。”
舒念想到花婆婆家的那只大鹅,好像真的是,骂得可厉害,能够一直连续不断的骂骂骂,和爷爷一样呢。
“那,那我要带拜师的礼物吗?”舒念又问。
大公鸡脑子顿时卡壳,不确定回道:“应该,应该不用的吧?”
“念念,你带一小袋玉米粒去,就算学不会,也可以找那只鹅耍一耍。”牛棚里,传来老黄牛的声音。
舒念很相信家里的老黄牛,它和爷爷一样德高望重,总是懂得很多。
于是点点头,带着大公鸡去杂物房找玉米粒。
小黄狗也要跟着去,走到半道儿,就被狸花猫绊住了。
“咪咪,你走开,我要跟着念念一起,我得保护她。”
狸花猫“喵喵”叫着,却说:“你不要跟着,两脚兽好不容易忘记妈妈,不去想不开心的事情,她和那只鸡,在一起很自在呢。”
“那我……”
“你话太多,太烦,两脚兽和你在一起,不自在。”
小黄狗顿时蔫了,这话没错,花球的确咋咋呼呼不咋靠谱,但是情绪最直接了,念念和花球在一起,总是很轻松。
嗯,就算是小白,也比它要好。
“呐,你也不要丧气,你还是有点用处的,就偷偷跟在后面,保护她好了。”
小黄狗点头,“那肯定的,我可不放心花球带着念念出去玩。”
狸花猫直接扒拉狗腿,尾巴摇一摇,“大狗,你蹲下,我坐你背上,一起去。”
“你?”
“干嘛,瞧不起我?你可不要忘了,之前打拐子,我可是军师大人。”
狸花猫终于坐上小黄狗的背,它稳稳当当趴在狗头上,眼前的视线都变得开阔了。
等走出院门,看到外面的世界,忍不住心飞扬。
这些,这些,还有那些,以后,都是猫猫我的天下!
不过现在,还是去照顾两脚兽吧,弱弱的人类幼崽,竟然会因为妈妈不能回来就伤心难过,明明都不用喝奶了,比猫猫还不如。
“大狗,走慢点,不要让两脚兽发现了。”
“咪咪,你不要总是两脚兽两脚兽的叫,那是小主人。”
“哼,才不是,两脚兽能够拥有猫猫我,是无上光荣,所以我才是她的主人。”
“咪咪,你的想法有问题。”
“闭嘴大狗,傻乎乎的,不和你说话。”
身后不远处的热闹,舒念一点不知道,她拎着一小袋玉米粒,跟着大公鸡,去往花婆婆家。
熟门熟路走到院子后面,把玉米粒递过去。
大鹅欣然接受,欢快加餐,然而刚吃完,就听到一句,“师父,要教我骂人。”
“嘎嘎?”
大鹅一脸懵逼,抬头看向对面,瞅着眼前的大公鸡,“徒弟,你的声音咋变了?”
大公鸡摇晃脖子,笑嘻嘻说:“才没有,刚刚是念念和你说话呢。”
“嘎?”
人类幼崽,为什么叫一只鹅师父?
这个人类幼崽,要开始发疯了?
“你想干嘛?你不要乱来。”大鹅顿时警惕。
舒念一点都不害怕,主动走上前,伸出小手,轻松就摸到对方的脖子。
而后一点一点往下,给大鹅梳理羽毛,其手法没有一点规律,但大鹅就是感觉到特别的舒服。
“人类幼崽,你不要有坏心思,不然我的喙,可是很厉害的。”
舒念点头,“嗯,师父打架很厉害,骂人,更厉害。”
“都说了,不要叫我师父!”
“可是,你吃了我的拜师礼,就是师父。”
“那不是那只鸡带来的吗?”
“没到七天,是我的。”
舒念一本正经,又再次点头,“所以,就是师父。”

大鹅不喜欢大公鸡,因为教对方很久,打架本事没一点见长,很丢脸。
大鹅也不喜欢人类幼崽,因为教对方很久,吵架依旧软绵绵。
一只鸡,一个人,生生把一只鹅,折磨的快要抑郁了。
“想我打遍村子无敌手,骂遍村中所有鸡鸭鹅,没有任何对手。为什么,为什么!收了两个徒弟,都那么笨?”
大鹅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大公鸡脖子一缩,吧嗒吧嗒走过去,用自己的喙亲昵的啄了啄。
“师父,你不要丧气嘛,我已经很厉害了,昨天我和一只小鹅打架,都没有输。”
“没有输,你就骄傲了?”
“对啊,没有输,就代表有赢的机会,今天不会赢,总有一天,也会赢的。”
大鹅惊呆住,这是什么逻辑?
打架,不就应该一战即胜?
“师父,你长得壮,体型大,鸡不一样,所以要打持久战。反正,最后能赢就可以啦。”
大公鸡说完,扭头看另一边,“念念也一样嘛,学得不好又有什么关系,没有谁规定她一定要学得很厉害啊!只要学到一点点,以后吵架能还嘴,不会输,就可以啦!”
至于能不能吵赢,大公鸡觉得,自己的小主人应该不在乎。
舒念确实不在乎,赢不赢的,其实没有关系的。
只要在别人和自己争辩的时候,能够很有道理的说出来,就可以啦。
而不是像现在,有时候在幼儿园被别的小朋友“欺负”,等回家,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还要不断去想,自己为什么在那个时候说不出话来。
明明,事情结束之后,又能想起有很多话可以说的。
大鹅听了人类幼崽的理由,直接点破,“你不是嘴笨,你那是脑子不够活络。”
“脑子不好吗?”舒念反问道。
大鹅摇头,“不是脑子不好,是脑子太慢,就像打架,其他鹅为什么打不过我?因为它们打架不熟练,不像我,时刻准备着,每一次打架都尽全力,时间久了,我脑子都不用想,下一个动作就自己蹦出来了。哦,骂人也一样的,骂着骂着,就习惯了。”
大鹅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小操场,谢根花开启一连串叫骂。听骂的内容,应该是村子里哪个小孩儿调皮捣蛋,把她家门口刚种下的菜苗给拔了。
那骂声,又尖又细,夹带一些特有的方言,听着朗朗上口,特别有韵律。
大鹅听主人骂,摇头晃脑,甚至跟着不断重复,并且在最后几句,一人一鹅神奇的同步了。
舒念看呆了,“你和花婆婆,一样的。”
大鹅:“那当然哦,随主人嘛。我主人每天骂得那么凶,作为她的看家鹅,不学会很丢脸呢。”
舒念看着大鹅,思维发散,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大鹅骂得这么厉害,那它跟着学习的花婆婆,岂不是更厉害?
师父的师父,才是最有本事的吧?
“花球,我回家去。”
舒念想到什么,转身急匆匆走人。
小黄狗和狸花猫本来在后头看热闹,见着小主人一路小跑,疑惑不解。
“两脚兽不学了吗?”
“念念是不是想要回去上厕所?她都不在外面上厕所的。”
“好麻烦,猫猫想在哪里尿,就在哪里尿。等我长大了,整个村子都尿一遍,都是我的地盘。”
“咪咪别说话,我们跟上去。”
舒念跑得不快,小黄狗很快追上,这一次,倒没有遮遮掩掩。
“念念,你尿急了吗?”小黄狗直接问。
舒念完全不会因为这种问题感到羞耻,只是摇头,“不是,拿好吃的。”
“你饿了吗?”
“不是,给花婆婆。”
一猫一狗听不懂。
舒念一路跑回家,去客厅的茶几上,拿了许多吃的。想了想,又上二楼自己房间,找了小伙伴送给自己的巧克力。
她将所有吃的装在一个塑料袋里,鼓鼓囊囊的,又提着回去。
谢根花整理菜地,刚把塑料棚子盖回去,一抬头,就和人类幼崽四目相对。
孩子笑容天真,两手高高举起,把东西使劲往自己跟前抬。
声音更是糯糯的,软软的,“花婆婆,给你吃。”
谢根花在永唐村,收到过很多人给自己的东西,有政府人员,有村长村书记,有邻居,有旁亲。
但唯独,从没哪个孩子,给自己送东西。
孩子啊,小小的一个,别家有孙子孙女,谢根花看着那些老太太追在孩子身后给吃给喝,她只有眼热的份。
谁曾想,今天竟然被一个孩子送吃的。
“我不吃,你拿回去自己吃。”
谢根花心头发热,嘴上却是一口拒绝。
舒念打定了主意,十分认死理,如果花婆婆不收自己的礼物,那就不能拜师。
这样,就不能学到本事了。
但要她说好话,撒娇,那是完全不会的。
于是乎,一老一小,各自僵持着。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最终,谢根花先投降了。
她接过塑料袋,打开看,本以为是一些孩子吃的糖果饼干。
但其实不是,里头装的都是易嚼易消化的糕点,只除了一盒巧克力。
舒念见人收了礼,立即笑了,忍不住多说几句,“我奶奶喜欢吃,她牙齿不多,吃得动。花婆婆也牙齿不多。”所以可以和奶奶吃一样的。
这小孩儿,倒是体贴人,张桂花有个好孙女。
谢根花拿出袋子里的巧克力,笑问:“这玩意儿我可吃不惯,你奶奶不吃这个吧?”
舒念点头,想了想,又说:“张瑶瑶说,吃巧克力会高兴,不高兴的时候吃一颗,就又高兴了。花婆婆不高兴时,也吃一颗。”
张瑶瑶是谁,谢根花不知道。
但是孩子真诚坦然的话,却十足打动人心。
“不高兴的时候吃一颗,吃了就会高兴了。”
谢根花想起自己走过的这些年,似乎已经忘了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不高兴。
但她现在,很清楚的知道,心里头挺高兴的。
一个老太太,竟然有点贪恋小孩子的东西了。
谢根花收了礼,领着孩子回家,翻箱倒柜寻找小零食,想要找一些糖果之类当回礼。然而翻遍所有,却没有一颗糖。
谢根花恍然想起,自己家里没有小孩儿。
“念念,婆婆给你零花钱,去小店买好吃的。”
谢根花递过去五十块钱。
舒念没收,眼睛清澈明亮,小心翼翼的问道:“花婆婆,我想跟你学,学吵架。可以吗?”
这一句话,问得特别谨慎,仿佛自己是个做坏事的小朋友。
谢根花愣住,反问道:“小孩子学吵架做什么?”
“不会吵架,会输。”舒念懊恼回道。
谢根花忽然就笑了,摸摸孩子脑袋,收回了五十块钱。
“行,我就教你嘴皮子功夫,以后去上学,肯定吵得过。”
“谢谢花婆婆,礼物不够的话,我可以,回家再拿。”
谢根花摇头,无声微笑。
够,哪能不够,实在是太多了。

舒念跟着花婆婆学嘴皮子功夫,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认真,两人相处十分融洽。
花婆婆本就不希望教得小孩子和自己一样泼辣,只希望这个隔三差五来看望自己的娃娃,能够在回嘴的时候不吃亏,最好就是一击即中。
“吵架这种事情,讲究的是个你情我愿,要是一方一直不动嘴,那是吵不起来的,一个巴掌拍不响。”
“但不动嘴的那一方,却有两种可能,一个嘛,就是跟你现在这样的,不会说话,憋屈。”
“那另一个就是,懒得吵,但总能在关键时候,一句话戳中对方。”
谢根花说完停顿,看向对面,瞧着舒念眼睛亮晶晶的,就知道孩子爱听。
于是又继续说道:“你不爱说话,那就别学你爷爷,叭叭叭的跟炮仗一样说个不停,咱就学那个一句话噎死人的本事。”
“爷爷,炮仗?”舒念忍不住问。
谢根花点头,笑了声,“你爷爷这个人啊,嘴巴毒,还喜欢讲大道理,赢了还不够,非得把人弄得认错才肯罢休,搁三十年前,和他吵吵的村里人,每天没十个也有八个。这会儿老了,吵得人就少了。”
“老了,就不吵架了?”
舒念想到村子里的几个老太太,她们还是会经常和爷爷吵架的。
有时候,是为了田埂的路归谁家的;有时候,是怀疑菜地里的菜叶子,是不是被牛吃了;有时候……反正什么都能吵得起来。
谢根花:“那都是比他年纪小的,你爷爷嘴强,以前就喜欢和比自己年纪大的吵,吵赢了就得瑟,你太爷爷还活着时,老骂他没大没小,现在那些老人啊,没几个还活着了。”
“花婆婆?”
“和你一个娃娃说这些干什么,来来来,婆婆教你怎么说话。”
“哦。”
临近放寒假的最后几个星期,舒念的生活变得十分规律,星期一到星期五去幼儿园上学,等放学回家,就和家里的毛茸茸们玩一会儿,接着就去花婆婆家里坐一坐。
要是周末休息,干脆就带着家里的毛茸茸们集体出发,去花婆婆家里玩耍。
一起跟去的毛茸茸,至少两三只。
花婆婆知道孩子喜欢,从来都是好脸色,即便舒念牵着老黄牛和猪进院子,也是眉眼和善。
倒是几只大鹅,饱受折磨。
尤其是领头的那一只,当真感受了一番人类所说的社死。
“徒弟,那个人类幼崽再把它们带过来,我就不教你了。”
大鹅终于扛不住了,内心更是嗷嗷的,谁家好人拜师学艺,还连带一串儿家属围观的!
今天猪狗,明天牛猫,后天猪狗鸡猫,大后天……
大鹅会打架,会吵架,但却不是社牛。
面对一双双看热闹吃瓜的眼睛,只觉浑身不自在,服帖的鹅毛都快支棱起来了。
“师父,你害羞了?”大公鸡忽然发现事实。
大鹅“嘎嘎”叫着,坚决不承认,“那不能,我可是和我主人一样强大,脸皮厚着呢。”
“那师父,你为什么刚刚,打架的时候崴脚脖子了?你那么大的鹅掌,怎么和鸡爪子一样,差点绊倒了呢?”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