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同人)养成系男友里包恩by鸟窝窝
鸟窝窝  发于:2024年10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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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人连打字发言都显得元气满满,感叹号、可爱符号与颜表情齐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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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盈冒气泡的清透酒液荡在杯底,托着一小簇薄荷叶摇曳着。我饮下最后一口,细润的、 爽快的清甜顿时漫过味蕾。
再倒半杯,玩玩别的调制花样。
上网打发的时间转瞬即逝。
搜搜彭格列,这种有头有脸的大家族真有个完整的大词条;查查彩虹之子,跳出一串彩虹糖的广告和在意大利看到彩虹的博客,索性点进去欣赏一下旅客拍的照片。
顺着相关搜索看完世界各地旅居博主写的日常趣事,不知不觉又刷到其推荐的短篇小说。
津津有味地读完,抬头才发现快凌晨五点。
客厅巨大的落地窗两侧半掩着巴洛克式窗幔,层层叠叠的细软窗纱束着腰,从流苏之间垂落在沉密的皎洁的月色里。天仍然黑得无动于衷。
我感受着脑子毫无困意的精神,百无聊赖地趴在吧台椅背上盯两眼窗外的高楼夜景。
转头再拿平板搜一下数学家柏林。
网速飞快,页面跳转。我看着百科附上的照片里戴着学术帽开讲座的二头身小婴儿,缄默两秒,被萌笑。
还真有啊!在讲台后面要垫好高的凳子吧!
戳开学术论坛分享的讲座视频。小孩微笑着面向话筒,咬字清晰不怯场。那稚嫩而清亮的熟悉嗓音跨越屏幕、时空与炎夏的过往,稍显失真地响起。
不仅是讲数学,还是英语授课。
我抱着研究的心情看了十五分钟,从饶有兴致到意兴阑珊,梦回大学高数课堂。原本饱满的精力直线骤降,走神一会儿回来就压根不明白台上小老师在说些什么非人类的话。
听困了。
这一觉昏昏沉沉睡到早上十点。
我穿着酒店提供的毛绒睡袍,慢吞吞地洗漱完毕,换上前一晚委托私人管家送来的新衣服。由于行李不在身边,只能姑且先买一套用来换洗。
下楼吃个自助。大堂装潢豪华,主打日料和法国菜。我空手来,吃饱后拎着赠送的大袋小袋礼品回房。
再摸了摸鱼,才悠闲地收拾好贴身物品出门。
罗马里欧并不在酒店。作为加百罗涅的高层干部,他一早就去工作了,不忘给我短信留言,表示有事可以直接找他。而我回复简讯,跟他和迪诺说明安排:决定自己先逛一逛,等晚点他们有空的话再联系。
罗马里欧:【收到,祝您玩得开心。】
迪诺则还没有回。
我戴上围巾,把两部手机都放进羽绒服兜里,溜达出酒店。
并盛町位于东京一角,景色与另一个世界没有太大出路。居民住宅的类型主要是一户建。从酒店出来,不远处就是车站。
交通便捷,人流量大。旅游业在周边发展得如火如荼。即使才刚过完年,也有不少商店继续开始营业,赫然一片安定的欣欣向荣。
这边好像还没下过雪。天气干冷,但接近中午的时间点风不大。太阳正聊胜于无地注视着这座和谐而安详的城镇。它仿佛也被冬乏催得困了,直视也不刺眼。
正值正月假期,街上尽是年轻活力的面孔。
呼气间,轻微的白雾弥散。目光越过以红绿灯相连的街道,可以望见车站附近伫立着的巨大易拉宝海报。上面字体显眼地介绍地下商业街的新促销活动。
一些学生样的少女少男结伴前去,不紧不慢地闲聊嬉笑。
我混入人群,钻进车站。
乘电梯向下,似乎前不久才翻新过的商场入口便映入眼帘,明亮开阔。平整的地砖上贴着各个街道方向的指示图标。恰逢新春,梅花、竹子与松树枝的卡通立牌憨态可掬地摆在过道口,店铺前都挂着暗喻吉祥的饰品。
车站商场功能繁杂,人们形形色色。打着电话快步路过的、拎着行李箱的、驻足挑选商品的,各有各的忙事。
现代化的商场布局大差不差。
我走没两步就瞄见动漫周边店,进去看两眼。
另一个世界大热的IP在这里完全找不着影。我自诩博览群漫画,身处其中竟然像个被无形排挤的冷圈人。
墙上的特写主角团海报不认识,衣架一排联名T恤写着不认识的梗和图案;店内平板屏幕播放着乙女游戏PV,里面一个赛一个邪魅的纸片男人更是陌生至极。
我本来还期待说不定这个世界有健康长寿且勤快的富○义博,已经把《全职猎人》画到完结了呢。
看来异世界也没什么好待的。
在二次元街道失望离开。走之前望见挂在店门口的电视在放送新番片段,忍不住停下脚步鉴赏片刻。
超能力打斗番,有点意思。买来看看。
商场不算非常大,闲逛二十分钟就算结束。我没看见有卖漫画的店铺,便只到美食街道吃了碗拉面(川平当时非得踩我世界里的拉面没创新,我觉得这边味道也谈不上惊艳,中规中矩罢了!)。随后拎着购物的战利品回一趟酒店。
迪诺在此期间回了讯息。说是天太冷了,他和他师弟原本起床了,却在被炉里打盹,懒到中午才惊觉太晚,连赶着起来吃第一顿饭。
接着嘱咐了一声在外面注意安全,玩完了联系他云云。
冬天多睡觉是本能。我很理解,回了个好的。
赖在酒店小憩一会儿。
下午快三点。
我照着管家给的路线,抵达当地最受年轻人欢迎的综合书店。
它昨天歇了一天,今天就勤劳地开店接客:有三层楼。一层是小说、杂志、教辅与文学书籍,二层是漫画、CD、同人志等等,三层是可供自习的小咖啡厅。甚至划分了成人区,里面是贴好相关标签的本子,各个性向与癖好百花齐放。
比起早上,午后出街的小朋友更多。涵盖不同年龄段的学生遍布店内,整个书店都充斥着蓬勃的朝气。
我在一楼扫了一圈,果然这个世界有名的作家都没听过。倒是那些经典的文学巨著还是一样的。
转一转,挑到两册感兴趣的杂志,以及一本悬疑小说。
上二楼。
那部引起我注意的新番应该就是当季大热门之一,主角团的立牌相当显眼地站在中央。
本品鉴大师和其余顾客一起站在专门摆畅销书的圆柱形书柜旁,试读了第一卷 的上册。情节紧凑,总体而言设定还算新颖,主角是搞笑役。
遂拿下前两卷,决定留给晚上睡前品读。
书店只有第三层禁止大声喧哗。一、二楼都有不少人三两扎堆,跟伙伴交头接耳,从四方传来讨论声与不时溢起的压低的笑声。
而我身旁无人能蛐蛐剧情内容。一匹孤狼晃悠在塞着满满当当的书册的书架之间,没看到其它对胃口的漫画,便提着书篮子,准备下楼结账。
不想刚走到楼梯口,一阵压着嗓子的争执声忽地从楼下响起。
我放慢步伐,多迈下两个台阶。以俯视的视角正好瞧见有个穿着蓝色厚卫衣的小男生搭着扶手,似乎正要上楼,却被什么绊住似的,回头和谁吵着架。
“我都说了我就看看而已!”
男生听起来抓狂得很,语气带着三分无奈,两分不耐烦与五分浓浓的不爽,低声抗议道:“你凭什么不让我看漫画啊,好不容易放个假,在家还整天整天地被你们强迫学习已经很累了好吗?我就看一眼!”
“你今天睡了一早上。本来的安排是英语补习,缺掉的课程下午要补回来。”
我微微睁大眼睛。停下脚步,站在阶梯上。
死扒在一楼楼梯口的男生口气变得苦不堪言,“早上你不也在充电吗?!我知道了啦,这和我现在看看漫画有什么关系啊。”
“你一松懈下来就很难回到原来的节奏里,”有个小孩被挡在他的脚跟后面,声线稚气可爱,说起话来却一板一眼得颇有机械感,“有这个看漫画的功夫,不如多买几本练习题。”
话音一落,一声清脆的枪支上膛声蓦然乍响。
男生:“噫?!”
我:“……”哦。
这位一头棕褐色头发的学生吓得一个激灵。随着他翻身跌坐在台阶上,我得以看清其身后小萝卜的真面目:
二头身,黑西装,戴一顶黑毡帽。有着一双黑黢黢大眼睛的小婴儿面容无辜,正轻松地端着一把凶残的步枪,枪口直愣愣地抵着男生屈起的膝盖。
紧接着枪身一抬,正对额头。
“还是说,你不想和笹川京子一起读高中了?”小孩慢条斯理道。
男生霎时怔了怔。
在他凝噎般仿佛陷入什么回忆的时候,凶手陡然扣下扳机。子弹在沉闷的枪响中不偏不倚地飞驰而去,正中卫衣男孩的脑门。后者毫无抵抗能力地仰倒在台阶上。
脸色发白,死不瞑目。
我被硬控在原地,提着篮子贴墙站,脑海里蹦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转眼望去,周围在挑书或闲谈的顾客居然都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然而他们的悠闲时光时日无多了。我眼睁睁地看着那名年轻的死者忽而眨了一下眼,继而猛然间暴起,厚实的卫衣和长裤如纸屑般爆开:
“复活——!”他粗着嗓音宣誓,作出大力水手的姿势。
我:“…………”
只见男生头顶冒火,浑身上下仅剩一条喜庆的红色四角内裤,气势高昂地跳起来。旋即在旁人震惊的注目中一路尘烟滚滚地冲进一楼书架间。
那边我就看不见了。于是连赶几步迅速下楼,到楼梯底层探头一瞧。
在大冬天裸奔的男学生犹如强盗突袭,正飓风过境似的搜刮着教辅区的中考学习材料。仔细听,还能听清他自言自语地喊着“学到死掉也要和笹川京子一起考高中”、“国语习题册在哪里”、“英语单词背诵本?All in!”之类的豪言壮志。
周身形成真空地带,包括店员在内无人敢近。
但由于东京本来就什么怪人都有,一些顾客发现不是什么恐怖事件,也就将就着继续干自己的事去了。
至于我刚消化完震撼感,忽而感到裤脚被谁轻轻扯了扯。
低头一看。罪魁祸首不知何时来到脚边。小不点仰着脑袋,在对上我的视线之际松开手,反而抬起两只短短的手臂,讨抱似的开口:
“新奈。”
我觉得他萌得很离奇。
在一片混乱声中蹲下来,一手拎着书篮,一手将小孩搂在臂弯里抱起身。我观察着他脸上细微的机械纹路,有点意外地眨眨眼,扬起眉毛。
“你真是机器人啊。”我说,“会认出我是因为本身就有相关的指令吗?”
小婴儿乖乖坐在怀里,“是喔。因为老板是出资人之一。”他回答着,伸手抱住我的脖颈,便像进入待机状态一般毫无动静。
意思是我发的工资和奖金都用来制造斯巴达魔鬼教师机器人了么!
我无语半晌,想想算了。毕竟能看到小时候的里包恩还怪感慨的,时间过得真快。
绕出楼梯口去前台结账。
店员看起来被吓得不轻,惊魂未定,仍不时往裸奔男孩那边瞅。仿佛是凭着肌肉记忆才顺利地扫到条形码、装袋并找钱。但她的试胆大会还没结束。
我刚拎起装好书籍杂志的袋子,一阵邪风便从身侧呼啸而来。
紧随一声闷钝的“砰”,又是倒塌的“轰”声:男生细胳膊细腿,竟然生生抱着一大摞练习册与辅导书冲到前台。店员惊呼出声。在她恐慌的视线中,那摇摇欲坠的书山一经放下,便几乎不带考虑地瞬间铺满收银桌。
罗刹般面目狰狞的国中生猛一伸手,拍在其中一本数学题册上:“全都给我包起来!”
店员的泪花飚出:“好、好的……”
我站在一旁,冷静地远离两步,给他腾出结账空间。吐槽欲在心底翻滚激荡。
这种比守护甜心形象改造还可怕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明明一开始看这位同学(我猜他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纲吉君了)不是这么热血到恐怖的性格。
不用想都能知道肯定是和机器里包恩开的一枪有关系。
说起来,风之前好像提起过,有什么特殊的子弹可以激发所谓的决命状态。虽说不知道别人如何,但我是能看见他额头上燃烧的澄澈的火炎。那么应该就是人点燃死气的状况之一吧。
这样真的没问题么。我心想,黑手党继承人的社会颜面难不成可以无限刷新,等继位之后见过他裸奔的人都会被相关工作人员使用一忘皆空吗?
那工作量未免太大了,牛马也不能这么使的。
腹诽间,眼前气喘吁吁的男生绷紧的肌肉开始慢慢放松。很快,他额间的火炎熄灭,凶神恶煞的神情也逐渐变得正常而茫然。
店员欲哭无泪地努力嘀嘀扫条形码;回过神来的国中生欲哭无泪地抱紧自己的赤膊,以一个崩溃的内八夹紧哆哆嗦嗦的腿。
“好好好冷,好冷!”他原本粗犷的声线瞬时细若蚊吟,压根不敢往周围看似的满脸通红,“我怎么会拿了这么多……阿嚏!……嗯?”
男生愣愣地转过头,手指下意识捏住被披到肩上的羽绒服衣领。
我穿着打底的白色保暖高领长袖,外套一件雾蓝色的针织毛衣,已经足够御寒。一边重新拎起事先放在地上的书袋,一边向他抬了抬下颔示意:“不介意的话先穿着吧,感冒就不好了。”
呆滞的国中生这才反应过来。他本就脸红,这回一路不知所措地烧到耳朵和脖子。
“谢、谢谢您……!”
我:“不用不用。”放着不管反而说不过去吧。
脱外套前被我放到前台柜子上坐着的小婴儿机器人:“别愣着,阿纲。赶紧付钱。”
阿纲同学似乎早就习惯了,一点也没有跟魔鬼教师算账,只是被提醒着连忙试图翻找,“对了,钱包——我钱包呢?!”
和衣服一起爆体而亡了。
我毫不意外。
“同学,你等一下。”
“啊,好的。好的?”
他身形一顿。我让他把羽绒服穿好(由于是长款,我穿了衣摆垂至大腿,比较矮、腿也偏短的男孩基本能包到膝盖以下),拉链拉上。随后从其口袋里拿出钱包。
收银台的店员兴许是见恶霸疑似转性,人也镇定不少。她用两个大袋子装好书册,顺畅地收钱找钱,然后深深地朝我们鞠了一躬。
“请慢走。”
我清点余额,完事收起钱包,也向她颔首:“辛苦了。”
接着侧头望向被羽绒服包成企鹅般的男生。
“这些你一个人提得回去吗?”我问,目光对上他仿佛要流下宽面条泪的眼睛,“我自己也有一袋,可能帮不动,要不要找两个朋友过来?”

国中生正要回应, 孩童稚气的声音却唐突地率先打断:
“他不需要。”小机器人绅士说道。他——或者准确地说它,丝毫没有以己度人是不好的行为的自觉,从柜台上站起身, “这点程度的重量, 对现在的阿纲来说只是小意思。”
纲吉:“我怎么不知道?!”
小孩:“我说过了,你对自己的潜力缺乏自觉。”
它嘿咻一声, 灵活地自柜台一跃跳来。我只稍一抬手,前者就精准降落在臂弯:很轻, 比不上真正的实心小孩的体重, 抱在怀里也没那么柔软。
但当它仰起脑袋看过来,那双与原主极为相似的黑眼睛仿佛依然能生动地闪烁。
“抓紧时间回去吧。”小老师放话。
然而, 不甘于被轻易摆布的少年人显然没被说动。阿纲同学眼睛一瞪, 根本无法理解机器人行为逻辑的似的皱起眉, 便不赞同地伸手要来扒拉它:“你不要莫名其妙就让这位姐姐抱你, 明明出门的时候都充满电了吧。赶紧下来,人家可是好心帮……噗嗷!”
机器里包恩收回小短腿。颧骨上赫然多出一枚泛红鞋印的男生生无可恋地捂住侧脸,“疼疼疼!我说错什么了?!”
事发一秒钟不到。我感到脑壳也有些奇异的幻痛。
小孩语气不改:“少啰嗦。”
我冷静地暂且把袋子挂腕上,用另一只手捂住它的嘴部开关,“好了。同学, 你没事吧?后面有人要排队结账,我们先出去。”
“我还好……”
纲吉以一种在心里腹诽痛得快死了的神情下意识应道。接着才猛地回过神, 赶忙放下捂脸的手, “啊,好的!”
我于是弯腰把穿西装的小机器人放地上,先帮国中生将两大袋教辅拖到店外。
沉甸甸的书袋安顿在门口边上的角落。
男生险些被知识的重量累垮, 但终于松开袋子挂耳后还是坚强地直起身。
显然,这个有礼貌的孩子非常不好意思给陌生人添麻烦。他首先做的不是马上联系朋友来帮忙。而是光速鞠了好几躬, 用力地,期期艾艾地闷头说着感谢的话,敬语横飞。
我摇摇头,一律驳回。他说对不起浪费您的时间,我说我正在放假没什么事;他说谢谢您的衣服我回家洗好明天还给您,我说不用着急。冬天要晾干比较花时间,晚一点也没事,送你也无妨。
学生的客套话太极拳打不过万恶的成年人。纲吉君别无办法,脸上一清二白地写着世上果然有好人,打算先把外套口袋里的物品还给我。
摸出兜里的两部手机之际,他愣了一下。
本以为他会产生疑问,结果年轻的小男生将注意力的重点全数放在触屏机(它在这个世界尚未完全普及)的先进程度上,惊讶地想知道这是不是改造机。
我诚实否认,表明是直接买的。收获对方疑似看待有钱人的目光。
户外寒意凛然。米白色的羽绒服尽职尽责地套着他纤瘦的身躯,只露出裸露的半截小腿与双脚。男生的鞋子也在热血复活之中惨遭蒸发殆尽。
不过他貌似早已习以为常,有了基本的防寒外套后就没当一回事,反而朝着面前海纳百川的习题册愁云惨淡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会写得完啊。”他说。
一月的低温简直能让学子应试的苦涩酿成冰美式。
虽然现在看来,读书时代,的确在某种层面上说完全称得上最无忧无虑的时候。各种祭典、部活与校活动同样承载了一拨又一拨少年青葱的峥嵘岁月。那时世上最复杂的东西无非是功课与人际关系,其它社会性的压力远在天边。
但如果要我再经历一次准备升学考的复习阶段,我绝对是不乐意的。
“挑着写就好,”我打开翻盖机,一边理解道,“全写完未免太反人类了。”
小机器人跳上鼓鼓囊囊的书袋。它刚才只乖乖背手在一旁看着,直到现在才适时插话:“阿纲很快就要接手彭格列了,黑手党的BOSS能把这些做完是应该的。”
两句话击穿国中生护甲。
纲吉同学脸色一白。像才发现它还在似的,霎时冷汗如瀑,向我急急摆手:“没什么没什么,哈哈哈,请不用听他乱说。小孩子不懂事闹着玩的啦。”
不懂事的小孩:“我可一句都没开玩笑。如果你这次没有考上高中,就给我去意大利的黑手党学校上——”
“啊啊啊啊啊!”国中生如同突然被踢了一脚的汤姆猫似的虎躯一震,两手抓头发,试图以更大的分贝盖住家庭教师恐怖的发言,“我不要!你别在人家面前胡说八道了,什么都没有的事!你电池藏哪了?!”
他边说边蹲过去,似乎想把小孩的电池抠掉。结果手指刚扒住机器的嘴就被噼里啪啦一顿闪光带火花地哇呀呀触电,瘫倒在街道门店的墙边。吓得几个路人惊疑不定地远离。
电麻了似的两眼无神,整个人焦黑。
我维持着点开拨号界面的动作:“……”
发生什么事了?里包恩做的这个机器人是高压带电体吗?不会死人吗?
善良的学生以身体力行交出答案:不会。年轻人超乎寻常得抗造,下一秒就找到失落的灵魂般慢吞吞地爬起来,浑身隐约滋滋带着电光,眼角含着泪花。接着一低头。
阿纲同学被电得像花猫一样的脸上那副“我是不是快死了”的表情赫然惊恐地转变成“我真的要离世了”。
我随着他的视线看去。白的羽绒服爆改焦黄色,糊着一片片不规则的焦痕。
“对、对对对对不起!”他又猛鞠躬。
青少年身体素质真好,还能如此迅猛地甩头折叠。
纵使我自认已经能心平气和地面对各种奇特的突发情况,好不容易回过味来,也不由在震撼中委婉吐槽:“不不,这不是该急着道歉的时候吧,我说过衣服送你都可以,虽然这种情况还是扔了比较好。你真的没事吗?”
纲吉似乎都快用眼泪下面条了,“没事,就是感觉麻了一点。”
我看向小机器人。后者立于辅导书之上,欣赏风景般抬头看天。
装无辜的样子和原主一模一样。
太真实了,就像又回到小出租屋里的时光似的。我不打算放过它,蹙起眉头:“你干嘛电人家?”
小豆丁这才望来。“明明是他先威胁我。”语气板正。
“他威胁到你哪里了?”
“他刚才要抠我电池。”
我在阿纲同学忽而怔愣的、欲言又止的辗转视线中面无表情道:“你跑掉不就好了,人家天寒地冻光着脚还能来追吗。”
里包恩(电子)无动于衷:“小孩都是风之子,在冬天也能抗冻地跑来跑去。”
我:“抗不抗冻那是相对的,现在他除了外套什么都没穿啊。”
里包恩(电子):“他还有一条内裤。代表火的红色。”
我嘴角一抽:“它红归红又不会真的热起来!”
本还有点不知所措的纲吉顿时崩溃开麦:“不用强调这个也可以!”
没错,现在不是吐槽强词夺理的魔鬼教师的时候。
我一经提醒便迷途知返,重新摁亮按键机,“抱歉。得赶紧叫人过来帮忙,记得朋友或者家里人的电话号码么?”
“呃?”
男生好像迟疑地想说什么,但听到问话就马上被打断思路,条件反射般回道,“记得,记得几个。”然后眼神一虚,极为小声地自言自语一句“应该吧,说起来根本没刻意去背过”。
我当没听见,把手机递给他。
阿纲同学感动地接过。
他拨了一个号码,将手机贴到耳边。那边很快就接通。国中生立刻开口:“喂?妈妈?”
我无意听小年轻给家里打电话。扭头观察四周,商业一条街的店面井然有序,有的仍未开始营业。冬天的白昼冷清得发白。一开始被吓到的路人在观望片刻后竟然就离开了,如今除了进出书店的顾客,没什么人会朝这里多看两眼。
是因为短视频未普及,大家还没有建立看热闹必拿手机录的习惯,还是并盛町的住民都习惯了这种动静呢。
第二种可能性怎么想都太核平了。
养老还是在原世界最好。
心想着,余光瞥见脚边又凑来一个小身影。
我观察性地歪头看着它。西装革履的机器小朋友犹如程序使然般,伸出圆圆小小的手揪了揪我的裤腿;我装作看不懂它想干什么,它也毫不气馁,仰着脑袋,相当委屈地扁了扁嘴。
两条没发育长开的细眉毛原先就又淡又塌,一耷拉下来更显可怜。
神态倒是做得很鲜活。
我被萌了一秒,心软了。弯腰把机器人抱起来。
“……总之,就是不小心买太多了啦。”一旁的阿纲同学朝听筒说着,目光无意间落到这边之际话音一卡,表情略有崩坏地继续保持着通话,眼皮狂跳,“啊,呃。什么?迪诺先生已经走了?偏偏是这个时候……别让蓝波他们来!好好,我知道了,我去问一下别人。”
他跟妈妈说了再见,便放下手机挂电话。
紧接着迅速找回状态吐槽抠不掉电池的机器人:“你怎么又爬到——那、那个——”
我这才想起忘记自我介绍。
“友寄新奈。”我熟练道,“叫我友寄就好。”
男生也发现自己忘了,当即脸颊泛红地交换名字。他有时的神情让我想起尤尼。这两个年轻人身上好像有着某些无形的共同点。
但彭格列的继承人会更有强势的气焰,即使吃过苦头也毅然地将正义贯彻到底。
阿纲同学道:“你不会不好意思吗,为什么非得——”
怀里的小萝卜倏地抬手,手背跟金刚狼一样猛然歘一声伸出锋利而巨大的铁爪。
阿纲同学惊悚地住口了。
而我嘴上没贴封条,几乎在同一时刻顶着死鱼眼担任嘴替工作:“这还没有我半个掌心大的手背哪里塞下的金刚狼爪子啊!”
阿纲同学顿时投来高山流水遇知音的充满希望的目光。

第107章
迫于电子斯巴达教师的恐吓, 弱小又无助的国中生只好当作没看见。他纠结地抱着手机低头,努力回忆朋友手机号码之际,偶尔也会悄悄瞄我一眼, 瞟机器人一下, 好似有什么天大的疑问难以启齿。
我替他开口:“怎么了,沢田君?”
棕头发的男生登时略一紧张地抬头, 随后才稍微放松,慢吞吞地坦白道:“没什么, 只是在想能遇到好人真是太好了什么的……对了。”
他将手机递来, 倒霉认命,“我实在想不起来朋友的号码, 果然还是自己搬回去好了。”
这样啊。
我点点头。腾出一只手接回长条形的按键机, 提议:
“你这样不方便, 我直接叫人来帮忙吧。”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没关系, 你应该也认识。”我边拨通电话边说。
阿纲同学一愣,像是没反应过来一般眨了眨眼。明显无法把书店偶遇的陌生人和自己交际圈里的人联系在一起。
“嗯?”他费解道,“我认识?”
三分钟后,一辆高调炫酷的红色法拉利从街道拐角绕出,堂堂在我们面前靠边减速, 停车。紧接着车门推开。在国中生吃惊的注目中,随着率先自驾驶座上迈出的长腿, 金发青年清俊的脸庞带着意气风发的笑意跨出跑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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