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人什么德行你二嫂不知道?”于文桃问,“她认真跟他们谈谈有这些事?”
叶烦揉揉额角:“二嫂常年不在家,她说你和犇犇、卉卉挺好的,楚家会怀疑她只看到冰山一角。”
耿卉卉忍不住点头:“我姥姥姥爷就是这意思。还觉着我爸妈工作忙顾不上我们,他们应该替他们盯着我们。”说到此不禁嗤笑一声,“我俩都多大了,脾气性格定型改的过来吗?”
叶烦:“改的过来,需要伤筋动骨。今天不就伤着了。”
耿卉卉无语又想笑:“他们不会觉着棍棒底下出孝子吧?”
叶烦点头:“兴许就是这种思想。你想想你姥爷的年龄,上私塾不听讲老师要动戒尺。也就他们是大学老师,不好打大学生,否则一定会准备一把戒尺。”
耿卉卉:“那我该庆幸犇犇今天把姥爷家砸的稀巴烂。不然他们以为我们妥协,又该得寸进尺?”
叶烦心说,很有可能。
耿磊磊今年依然没回去过春节,闻言就问:“他们那么大年龄还能分不清妥协和体贴吗?”
叶烦:“在他们眼里不懂事的小孩不可能体贴长辈。那么小辈退一步不闹,他们便认为是小辈妥协,他们拿捏住小辈。”
耿磊磊无法理解:“他们也年轻过,没被长辈误会过不懂事?”
“他们有可能真不懂事啊。”叶烦道,“再说了,就是有过碍于面子也不能承认,不然以后怎么教育晚辈啊。”
耿磊磊:“那这事无解?”
叶烦点头:“犇犇不想委屈自己,他们又拉不下脸承认犇犇和卉卉现在这样很好,以前是他们多管闲事——”
耿卉卉:“我小舅说我姥姥姥爷多管闲事——”
耿犇犇打断:“他真这么觉着姥姥姥爷不可能找到家里。他上午那样说是说给妈听的,让你们都认为我不懂事——竟然让舅舅向我道歉。”
耿卉卉张张口:“他——这么有心计?”
叶烦:“不是心计,你舅擅长道德绑架而已。”
于文桃后知后觉:“所以你叫陈小慧跑出去那么说?”
耿卉卉不由得好奇说了什么。
于文桃见状把陈小慧当着楚家邻居的面说的话复述一遍。耿犇犇问:“三婶,有用吗?邻居都不认识我们,他们肯定更相信那家人。”
叶烦心说,竟然连姥姥姥爷都懒得喊,看来心里还有气。
“有用啊。因为‘苍蝇不叮无缝蛋’,还有‘无风不起浪’的心态。”叶烦道,“李大妈的儿女没闹过吧?要是今天上午听到李大妈的外孙大闹,你会不会怀疑李大妈干了什么?”
耿卉卉点头。
叶烦:“如果你姥姥对邻居说你俩不懂事,邻居问你俩是不是社会闲散人员没教养,你姥姥肯定要说实话,不然被人发现她岂不是更没面子。她说实话邻居就会认为她对你俩要求过高。对比她孙子孙女考的学校要么不如卉卉的好,要么不如犇犇的体面,邻居愈发认为她严以律人,宽以待己。”
耿磊磊:“还有一点,你姥姥姥爷要面子,肯定觉着家丑不外扬。小婶叫陈小慧把这事捅出去,单这一点他俩就受不了。”
很受不了,晚饭没吃,夜里没睡,第二天早上没了精气神。
学生前往楚家拜年,看到光秃秃的墙壁,家里像被抢劫了一样,问他们出什么事了。楚家老两口没好意思讲,楚家小辈抱怨摊上个混账东西。
这几人问耿犇犇家在哪儿,楚家老两口唉声叹气不言语,也没有阻止小辈道出正确地址。
几人从楚家出来就直奔叶烦家。
到叶烦家门口看到一辆军绿色吉普,几人怀疑找错了。大宝和二宝在过道下玩,其中一人不确定地问:“耿犇犇住这儿吗?”
大宝看看他的年龄,不到三十岁,但肯定不是犇犇的同学:“你们又是谁啊?我不认识你。”
“我们是楚教授的学生,想跟耿犇犇聊几句。”
大宝笑一下,“我帮你喊他。”想到妈妈爱跟人讲道理,爸爸是军人不好跟人动手,他到厢房告诉奶奶,楚家老两口找几个学生来收拾犇犇哥。
于文桃昨儿没打到楚家人一直不甘心,闻言跑去厨房抄起擀面杖,二话不说朝四人身上打。
四人慌忙说:“你谁呀?怎么打人?”
“我是耿犇犇的奶奶!”于文桃手上不停,“俩老不死的快把我孙子逼死,还敢叫她学生来收拾我孙子,不打死你们这些王八羔子,我不姓于!”
李大妈听到动静从屋里跑出来,看到俩年轻人攥住于文桃的手臂,抄起早上铲雪放在门口的铁锨就砸。
俩人吓得躲开,叶烦西边邻居跑出来问:“出什么事了?”
“楚家嫌犇犇不听话,找几个人打犇犇。”于文桃有点“家丑不外扬”的心理,但她认为楚家丢脸又不是她丢脸,上次楚家老两口走后,邻居问于文桃他们干嘛的,以前怎么没见过,于文桃就跟街坊四邻说犇犇卉卉写对联赚钱,楚家人认为俩孩子丢人,亲自过来教育他们。
叶烦西边邻居很羡慕叶烦家几个小的字好,可以卖对联赚钱,对楚家嫌卖对联丢人,反而认为他们“不知民间疾苦”。普通市民最讨厌这类高高在上的人。如果高高在上的人每家每户给几万块钱也行,偏偏还让人家自食其力。
西边邻居烦这种人,平时不敢招惹,难得有机会,一边打一边说“当耿家没人?上次过来就想收拾”等等。
叶烦在院里听一会感觉差不多了叫耿致晔出去。耿致晔到外面一手抓住李大妈一手抓住他后娘,吼一句:“住手!”
众人停下,四人后退几步问耿致晔是不是耿犇犇的父亲。
耿致晔:“我是他叔。”
“那她是你什么人?”指着于文桃问。
耿致晔问:“你们又是什么人?来我家门口闹事。”
“我们没闹事,我们是想跟耿犇犇聊几句。”
耿致晔问:“耿犇犇认识你们?”
四人下意识摇头,紧接着其中一人就说:“我们是楚教授的学生。”
耿致晔:“原来是学生。据我所知,犇犇姥姥姥爷桃李满天下,每个学生都找过来,犇犇都要见,他见得过来吗?”
“你你,强词夺理!”
耿致晔拉下脸,“知道犇犇因为什么跟他姥姥姥爷闹矛盾?看着精明,一个个被人当枪使都不知道!”朝屋里喊,“磊磊,去公用电话亭报警,说有人寻衅滋事。”
四人脸色微变,其中最年轻气盛的人说:“我不是吓大的。”
耿致晔:“三人以上就是聚众滋事。楚家人涉嫌挑唆。你说打黑除恶的档口公安会不会慎重对待?你们打的还是一群年过半百的老人。”
四人难以置信:“谁打谁?”
耿致晔道:“这话跟公安解释去!磊磊,给他们三秒钟。”
耿磊磊立刻数:“一,二——”
四人愣了一瞬拔腿就跑。
趴在门边看热闹的大宝和二宝乐得哈哈笑。耿致晔瞪一眼俩孩子,低声说:“小点声!”
大宝和二宝捂住嘴笑。
李大妈后知后觉地问:“不是流氓啊?”
耿致晔叹气:“昨天二嫂为了娘家人打犇犇,犇犇气得砸楚家客厅,今天应该还没收拾好,学生过去拜年问怎么回事,楚家人告诉他们犇犇闹的。”
李大妈下意识问:“那他们怎么知道犇犇在——”想起耿致晔说的话,“楚家告诉他们的?他们还是犇犇的亲姥姥亲姥爷吗?”
耿致晔:“大概没想过让他们动手,只是来数落犇犇一顿,让他觉着羞愧。”
李大妈不可置信:“那也不该把别人扯进来。有本事他们自己来啊。”
其他人连连点头,让别人收拾亲外孙算什么本事。
耿致晔:“烦烦在家,怕烦烦吧。”
李大妈气笑了:“觉着大宝妈不敢跟外人动手?我刚才就应该多打几下!”
耿致晔道:“下回来再打。”
于文桃:“再来我拿刀劈了他们!”
耿致晔顿时很无语,叹了一口气:“擀面杖就挺好,打击面广。”
于文桃看看擀面杖:“不能要了!我去菜市场再买一个。”
叶烦从院里出来:“别扔,留给小舅搅猪食。”
“对!”于文桃又捡起来,“犇犇和卉卉呢?”
叶烦:“我叫他俩在屋里待着。”
李大妈好奇这么大动静楚风禾怎么没出来,就问叶烦楚风禾呢。
叶烦朝背面看一眼:“跟小勤在后面。”
李大妈问:“你二嫂咋想的?”
叶烦:“一边是爹娘兄弟,一边是儿女,她咋想也不能两全其美啊。儿女割舍不掉,也没法为了儿女不要爹娘。先这么着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张小弟也被动静吵出来,问:“犇犇姥爷就没想过犇犇妈在中间左右为难?”
叶烦:“他们为了犇犇好,犇犇妈应该感激他们。”
张小弟气笑了,不禁嘲讽:“又是为小辈好。”忍不住说,“小勤姐的对象父母别为他好,说不定小勤姐都结婚了。这些当爹妈的就会打着‘为你好’的名义指手画脚。”看到他爹拄着拐杖出来,瞥一眼他爹。
张大爷气得想揍他:“我是说过上军校不如上师范,也没叫你复读重考。说都不能说?”
张小弟:“你这辈子没出过四九城,现在也不是你年轻的时候,你的观念都是老黄历,凭什么断定上军校不如上师范有前途?”
“我——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多!”
张小弟摇头:“以前家里穷吃不起盐,说不定跟我吃的盐一样多。”
张大爷又想揍他:“我说一句你顶十句是不是?”
“要骂我不懂事跟长辈顶嘴?”张小弟问。
张大爷到嘴边的话出不来。
李大妈笑着劝说:“说犇犇和他姥爷家的事呢。你爷俩吵什么啊。”
张小弟:“我也不想跟他吵。是他前几天还说我不该上军校。我都大二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张小芝出来劝小弟少说两句。
张小弟去叶烦家找犇犇。
叶烦向街坊四邻道一声谢,就叫婆婆回家。
于文桃把擀面杖给她:“你先进屋。”
叶烦明白,要跟街坊四邻骂楚家人。今儿犇犇的脸肿起来,于文桃看见就难受的想哭,叶烦明白她心里不痛快,就让她在外面发泄。
再说那四人,跑出胡同口,怀疑他们是不是真被当枪使。可是楚家老两口啥也没说,他们确定自己不傻。然而于文桃生气不像装的,耿致晔敢叫人报警也不像装的,四人不敢管闲事。
四人各自回到家被父母数落一顿——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们只是学生就敢出头,活该被打!不过他们的父母也心疼孩子,就找人打听耿家的情况,是不是自家孩子活该。
耿致晔是军官,叶烦是京大学生,楚家口中不成器的耿卉卉在师大,耿犇犇在军校。因此四人父母认为老两口要求过于严苛,便不许他们管楚家的事。
耿致勤和陈小慧卖衣服的时候闲聊,陈小慧听说老两口撺掇学生去耿家,等学校开学,跟同学扯闲篇的时候她把此事透露出去。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开学一个月,爱八卦的师生都知道楚家二老因为不尊重亲家,家被亲家带大的外孙砸了。他们口中的戏子其实是文工团演员,要不是没干几年就转到幕后,人家可能都有军衔。再加上犇犇是大学生这一点,知道此事的师生都认为楚家老两口没事找事。
陈小慧的教授知道陈小慧认识楚家人,问她谣言是不是真的。陈小慧先说不清楚,但知道一点,楚家嫌耿犇犇的小婶不会教孩子,然而人家不光是军属,还是京大学生。
楚家老两口以前也在陈小慧教授面前说过外孙不懂事让他们操碎了心,小小年纪就要房子等等。现在教授闻言觉着那是一面之词。
老教授到家忍不住跟家人说认识了多年的人突然感觉陌生,心里蛮复杂的。他老伴问他出什么事。他把这些天听到的以及楚家的一面之词大概说一遍。他老伴震惊,回过神就告诉他,楚家买了两套房。
楚家也不缺房子,耿家小辈要房子是胡闹,楚家买房是什么呢。
老教授不敢想,越想越觉着楚家善伪装很可怕,他见着自己的学生却忍不住提点,以后离楚家远点。
四月下旬,周六下午,陈小慧从学校出来就去叶烦家。
叶烦还没回来,陈小慧暂时跟于文桃“摒弃前嫌”,把她最近干的事分享给于文桃。
于文桃高兴,给她拿一把馓子,又给她倒一杯水。
陈小慧吃完馓子,叶烦回来,看看天色:“什么事不能明天说?一会怎么回去?”
于文桃:“太晚就跟二宝凑合一晚。去后面跟小勤将就一晚也行。”
叶烦心说,天上下红雨了吗,这两人也能聚到一起。
于文桃:“小慧,晚上别走了,我去做饭。”
叶烦:“还没到六点,吃太早大宝睡前还得再吃点东西。”正长身体的年龄,吃少了半夜会饿醒。
于文桃:“那我多做点放锅里温着。小慧,咱吃完看电视。”
话音落下,李大妈进来,问:“还没做饭啊?我一会再来。”
陈小慧问于文桃:“找你啊?那我和叶烦做饭吧。”
叶烦:“你真不回去?”
陈小慧道:“我跟妈说了,今儿在你家。赶紧做饭,做好了咱们看电视。”
叶烦想起这几天周围没电视的人都来她家,脑海里闪过一丝什么,太快她没抓住,问:“你说的跟我婆婆说的是一个电视吗?”
陈小慧不清楚,说出电视剧名字。
叶烦一听确实都是进口脚盆鸡的电视剧,忽然明白刚才想什么,她叫陈小慧和耿致勤做饭,叫耿卉卉陪她出去打电话,通知服装厂看电视做演员同款服装。
服装厂相信她的眼光,也没盲目相信。第二天厂领导到厂里问谁家有电视,最近喜欢看哪部电视剧。确定工人跟叶烦说的是同一部,立刻叫师傅分析面料打板。
四月的最后一天, 张小明替叶烦通知常光荣,这周六随她去南方。
常光荣在外面买一处房子当库房, 平时他和妻子也住那边,因为家人不支持他倒腾货物,见着他就烦。
张小明走后,常光荣看看堆满仓库的东西纳闷:“还能卖一个月啊。”
常光荣妻子是农村人,能被常光荣带进城只因长得好脾气好。他妻子进城前被家人交代,城里和农村不一样,进城后多看多听多学。
所以他妻子同样疑惑也不敢轻易下断言:“要不要问问叶烦?”
“叶烦应该不敢害我。”常光荣以前不爱存钱,叶烦说火车上人多眼杂容易被偷, 他最近赚了钱就存起来,带着存折去南方。
常光荣叫妻子把存折找出来, 给他收拾几件薄衣服。
到了南方,常光荣怀疑叶烦脑子有病, 已经进了不少裙子和男士短袖, 干嘛还来一趟啊。天越发热了, 叶烦还进毛衣。叶烦就不怕进多了砸手里。
考虑到以后还要指望叶烦帮他拿货, 常光荣硬着头皮把存折给她。
回到首都, 叶烦叫常光荣守在电视机前。
常光荣不明所以, 晚上准时打开电视,他直皱眉,问妻子:“这不是你前几天看的吗?怎么又重播?电视台没别的片子?”
常光荣妻子没工作, 平时就在家帮他理货。今天到的货她大概看一下,越看电视越觉着眼熟。闻言她跑到厢房提两个包, 打开编织袋, 一个袋子里的毛衣跟男女主的毛衣一样,一个袋子里的裙子跟此刻女主身上的一模一样。
常光荣看看衣服又看看电视剧, 半晌憋出一句“叶烦是什么怪物?”
常光荣的妻子感叹:“她好厉害啊。明天带一些这样的,带一些别的——有人爱跟风就有人不爱跟风。”
常光荣本人是个社会闲散人员,没资格申请电话,他出去用公用电话给朋友们打电话。
起初被常光荣“坑”几次,朋友不敢跟他折腾。后来常光荣告诉朋友他的货是叶烦帮他拿的,没有正经工作的朋友才敢找他拿货。
张小明等人还是帮叶烦卖,常光荣这边批发给朋友。
朋友最近赚了钱,一听又有新货,翌日一早就跑过来。常光荣的朋友都是男人,看到纯白色的裙子,穿在身上跟披麻戴孝似的,深深怀疑常光荣的眼光。
常光荣保证不好卖他把钱退给他们,一人就拿三包,两包电视剧同款和一包之前进的衣服。
叶烦也叫张小明等人搭配卖。叶烦这样做是以为只有爱看电视且赶潮流的年轻人买,其他人会买性价比更高的衣服。
傍晚叶烦从学校回来,张小明等在叶烦家告诉她也有老人买,希望女儿穿上裙子跟电视剧女主角一样文静。
叶烦见生意这么好打算忙完毕业论文再去一趟南方。
不过去南方之前,叶烦在首都饭店摆一桌,请计算机系的同学吃饭,顺便跟他们聊未来。
碍于叶烦的家世背景同学不好意思说难听的,就问叶烦答应的电脑什么时候买。言外之意,没钱提供电脑是你不讲信用,不能怪我们不念同窗之谊。
叶烦答应他们学校的事忙完就买。
五个同学不信卖衣服能赚很多钱,就问她有多少钱。
叶烦没直接回答,只表示能搞到五台电脑,届时几人可以随她去港城,来回花销她包了,到了港城电脑让他们自己选。
几个同学粗粗算一下,叶烦没十万块不敢说这样的话。
据他们所知叶烦才卖两年,几人不由得倒抽一口气。
叶烦又表示她打算找个合伙人分摊风险,跟以前说的一样,以三年为期,三年后一事无成,她补给同学们每人三千块。三年后成了,给他们分红,但他们不占实股。
有个同学认为分红股票都是小事,因为叶烦的公司离不开他们,以后可以再商量,关键是一台电脑涉及到很多产业,叶烦哪来的勇气搞电脑。
叶烦此刻是没那个勇气,了解到现在的电脑全英文,跟叶烦上辈子用的不一样,叶烦决定先搞汉卡。
“汉卡”二字一出,同学震惊。
叶烦见状赶紧补一句:“找代生产。”
几个同学面面相觑,紧接着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
叶烦不禁问:“汉卡也是我异想天开?”
几个同学了解过“汉卡”,下意识摇头,又忍不住说:“那你怎么不直接说搞汉卡?”
叶烦皱眉:“不是,就国内精雕制作水平,想也知道我不可能一上来就搞电脑啊。”
几人松了一口气,没了心理负担。
叶烦见状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儿,无语又想笑:“电脑是我的设想。也许了解之后发现太难等汉卡赚了钱我就不干了。”
几人摇头,不约而同地表示她不是这样的人。
叶烦:“就算决定生产电脑,也是买别人的东西卖组装机。电脑赚了钱再买国外淘汰下来的机器招人研究——”
“为什么买淘汰的机器?”
叶烦翻个白眼:“读书读傻了啊?谁舍得给你先进的机器?最重要的元件你自己生产,其他的键盘、显示屏内地生产的都能凑合,我们的成本降低电脑便宜,他们的电脑几万块钱一台还卖给谁?”
几人恍然大悟。
叶烦:“真读书读傻了。”
有个同学不看好自己研究,就提醒她:“自己研究是一条漫长的道路吧?”
叶烦点头:“我知道。但是也值得。假如卖主板的嫌我们的组装机抢市场,不卖给我们,我们的产业链断了,岂不是亏更多?”
几个同学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跟叶烦关系近的一个同学问:“你打算以后都干这一行?”
叶烦没有直接回答:“哪个行业泰斗不是一辈子只专注一件事?”
几人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她居然想当行业泰斗!
叶烦纳闷:“又怎么了?”
有个同学笑着说:“我说实话你别介意,我们一直以为你为了钱。”
叶烦点头:“我是为了赚钱,但是现在的生意风险高,指不定哪天就因为‘投机’进去。我不能连累我爱人和我的孩子,就要找个踏踏实实的工作。可是我又不想帮别人打工,也不能碰自己不熟悉的行业,就只剩现在这行。”
同学问:“凭你的家世还有人坑你?”
叶烦想笑,这一个个都把老叶当什么了:“我父亲在首都空军确实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可他快退休了,出了空军大院谁认识我啊?如果自己没有核心技术,以后干这个的多了,低价抢我们的客户,我堂堂京大毕业生年过四十破产多丢人啊。”
几位同学并没有因为叶烦的这些话而头脑发蒙,有人又提出一个问题:“五台电脑也不够啊。”
叶烦点头:“我们跟学校合作,用学校的设备。学校入股也行,学校不看好不参与,那就等汉卡出来成本价卖给学校。以后无论学校找我们买什么一律七折。电脑搞出来也可以赠给学校几十台。校领导应该不会把我们拒之门外。”
几人眼睛一亮。
叶烦顿时觉着有戏:“但是咱们要签保密合同——”
“等等——就算我们明年搞出汉卡,三年之内也不一定能赚到钱。因为像你这么有钱的人不多,汉卡没市场。”
叶烦不禁摇头:“真是在学校呆久了。我两年可以积攒十万,别人小打小闹能积攒一万。过几年我们的汉卡出来,千万人口的首都有一万个有钱人不多吧?他们舍得用汉卡,再加上事业单位和机关单位,我们一定能见到回头钱。”
“你能搞定机关单位?”
叶烦笑:“京大都用我们的汉卡,其他学校会拒绝吗?学校跟很多事业单位有来往,我们再说自己是京大的,凭‘京大’两个字,有几家单位舍得拒绝我们?”
这些年只知道读书的几人没想到可以这么“扯大旗”。他们心说难怪叶烦两年赚十万。
叶烦见几人还有点犹豫,忍不住说:“我能发现这些,其他人肯定也可以。他们在我们之前搞出来,我们的处境就艰难了。”
几人想说,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拿出这么多钱。
其中一个同学忽然想到一个传闻:“我好像听谁说有个师兄打算辞职?不会吧?”
叶烦点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没什么不会。大家要是觉着咱们这几个人太少就再拉几个人入伙。前几年只拿工资,以后拿分红,从我的那份里头出百分之一二吧。”
几人算算叶烦一年能赚好几万,百分之一二也不少:“可以。但是你不能诓我们。”
叶烦:“白纸黑字,可以去公证。”
“等等诸位!”有个同学想到关键问题,“个人没法办企业。”
叶烦半真半假道:“我听到风声,明年可以注册公司办厂。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电脑是我提供,办公室和工资来自合伙人,我们都不怕,你几位担心什么?”
“担心你的钱打水漂!”
叶烦道:“既然我把几位叫到这里,肯定不是一拍脑袋决定的。我跟合伙人说好,这两年由他负责工资和租金,两三年后我盯着诸位的研究成果,给你们提供研发费用,他负责生产和销售,因为他门外汉不懂研发。”
几人愿意陪叶烦吃顿饭,不止因为她家世显赫,而是这几年叶烦时不时语出惊人,在他们看来叶烦比他们有天赋,就是事太多无法专心搞研究。
叶烦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如果说她是学霸,她的这些同学就是学神,所以偶尔说一句帮他们解惑,不敢深聊,就怕他们说的自己听不懂。
几个学神一听叶烦不叫门外汉插手,还帮他们一起研究,再想到叶烦的赚钱能力,顿时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饭后,几人就表示他们尽量多找几个人。
翌日,叶烦到学校见着经常劝她读研要亲自带她的教授给出明确回复,她不读研,想自己搞个公司,还想跟学校合作。至于怎么合作由学校决定。
教授以前跟叶烦说过学校打算搞个项目,怀疑叶烦跟学校的项目一样,就问叶烦搞公司做什么。
叶烦表示先研究“汉卡”,赚了钱搞电脑。生产电脑跟学校不冲突,教授之前很可惜叶烦钻钱眼里,闻言知道她不会离开这一行,不会荒废天赋,决定帮学生一把。
叶烦南下那天,教授找校领导谈此事。叶烦此番不是去甬城,而是去羊城,看看羊城时兴什么,她再到港城问问电脑怎么报关。
常光荣出发前才知道叶烦去羊城,他不得不请张小明告诉他妻子一声,到车上还抱怨叶烦会故弄玄虚。
叶烦等他说累了就跟他认真详谈——批发服饰这行能做长但做不大,除非搞个批发市场。可是批发市场买地建房需要大笔资金,还容易被人替代,所以她想干别的。
常光荣自然知道叶烦不会无缘无故跟他提这事,就问需要他出多少钱。叶烦直接表示给常光荣三成,常光荣给她三万。以后常光荣想搞批发市场,她可以出三成资金帮常光荣分摊风险。
叶烦说的是三成资金,不是三万。三成有可能是三十万甚至三百万。常光荣认为叶烦有诚意,从南方回来跟家人商量此事,家人见他终于要踏实下来,合伙人还是京大毕业生,都支持他跟叶烦合作。
六月初,叶烦学校的事就忙得差不多了。征求了几个同学的意见,叶烦拿着常光荣的钱在学校附近居民楼里买了上下两套房,上面作为办公室,下面作为员工宿舍。
客厅、卫生间、厨房一应俱全。五位同学和三位比叶烦低一届的校友对房子很满意。
木门安上防盗门,房子收拾出来,叶烦带五位跟她一样闲的同学办通行证,南下从经济特区鹏城前往港城。
港城的高楼大厦灯红酒绿让几个同学目不暇接。五人见叶烦好像不意外,便问:“你之前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