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弟微微一笑:“住我家。”
叶烦正是这个意思:“男人不在乎住哪儿,只在乎孩子跟谁姓。孩子跟你二姐夫姓,他父母肯定支持他住你家。”
耿犇犇皱眉:“那不是倒贴吗?”
叶烦:“要是小芝也没房,男方可以找别的有房的女同志,或者找一个跟他一样有铁饭碗的同事在外面租房。正式工比临时工多出的工资足够人家租一套咱家这么大的房子。”
张小弟:“二姐月月往家里交钱,以后结了婚肯定继续交钱,她的工资算是夫妻俩的,我父母不算倒贴。”
叶烦很意外小弟能想到这点:“还有,你二姐和丈夫住娘家,你二嫂肯定忍不住阴阳怪气,这点你不用担心,就说再敢胡说八道,就举报她请假做生意。”
张小弟摇头:“不行,她会举报你和大哥投机倒把。”
叶烦:“她不敢。她的工作掉了只能做生意,要是把我们举报掉她也别想干。”
张小弟恍然大悟:“我们比她多一张牌?”
耿犇犇又忍不住说:“我们把她的工作弄掉,她岂不是因祸得福?”言外之意做生意比上班赚钱。
叶烦:“犇犇,我和小明做生意赚钱是因为我们有车有货源。她就算买了车,找谁拿猪肉收青菜?乡下人不认识他们,肯定按市场价卖给他们。”
张小明的菜和蛋拿的是批发价,就是农民卖给农副产品收购站的价格。不然叶烦和张小明甭想每天分十来块钱。
猪肉因为拿提成,过了腊月二十一天几头猪,只是肉每天每人都能分二三十块钱。更别说还有青菜鸡蛋鸭蛋和羊肉。
耿犇犇闻言放心不少,可是看到张小弟手里的冰棒又忍不住说:“他们骑车卖冰棒油钱省了肯定比你和小明哥赚的多。”
叶烦摇头:“小明开车不累,一个小时能逛遍东城,王爱荷不行,否则非中暑。”
张小弟忽然想到一件事:“叶姐,我二嫂好像让她小弟跟她一起干。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他们在自个屋里说的。”
耿犇犇脸色骤变:“小婶,不会过几天到处都是卖冰棒的吧?”
叶烦:“也得有自行车啊。小弟,你二嫂家有几辆自行车?”
不是一辆就是两辆。张小弟不清楚:“您的意思二嫂学你批冰棒让她弟在公园卖?”
耿犇犇气得霍然起身。
叶烦让他坐下:“气性真大!到了部队不好好训练教官朝你屁股上踹,还不得闹退学?”
耿犇犇坐回去,依然气哼哼的。
叶烦道:“他敢跟卉卉抢生意,大不了都不干。”
耿犇犇点头:“他家没钱,我家不差那点钱。”
叶烦乐了:“那还气吗?”
耿犇犇摇头:“小弟,我们去公园看看。”
张小弟在家也没事,便和他去公园。
大宝和二宝跟耿磊磊去少年宫,于文桃嫌家里闷,早早跟耿卉卉在公园等张小明。张小弟和耿犇犇前脚到公园,后脚张小明就把冰棒送过来。
张小明看到耿卉卉昨天卖冰棒的地方站个男青年,再仔细一看,是他弟媳妇的弟弟,顿时忍不住变脸。耿卉卉在大门另一边树下冲他招手:“放这边吧。”
张小明叹了口气,小声安慰她:“卖不完别着急,咱们下午去另一个公园。”
耿犇犇已经跟她说过小婶有法子,所以耿卉卉不慌:“没事的。”
张小明愈发觉着她懂事,他弟媳妇不懂事,就一边卖冰棒一边去叶烦家告状,说他从冰棒厂出来他弟妹才到,可是他弟妹的弟弟早早把耿卉卉的位置占了。
叶烦问:“我婆婆没说什么?”
张小明摇头:“没见着于婶,估计在公园里面跟人聊天。”
“没见到就好。”叶烦真怕她一把年纪跟王爱荷打起来,被王爱荷推倒摔个半身不遂,“如果让你把车上三箱冰棒给别人,你再跑一趟,你愿意吗?”
张小明一脸迷茫。
叶烦:“就是帮人家批发,一箱收两块?”
张小明算算油钱,来回最多三块钱,三蹦子前面有棚,太阳晒不进来,坐在车里并不热,“可以啊。谁还要啊?”
“现在不好说。你先去卖冰棒。”
张小明走后叶烦就出去,在路边看到很多人,叶烦问大爷大妈家没工作的人要不要卖冰棒。她和张小明在批发价的基础上收两块钱,一箱冰棒卖十个送一个还能赚两三块钱。一天两箱五六块钱入账。
大妈问:“怎么不自己卖啊?”
叶烦:“自己也卖。不瞒诸位,我有个条件,必须在王爱荷弟弟旁边卖。”
大爷不禁问:“去年跟你学卖对联,现在又跟你们学卖冰棒?”
叶烦点头:“她自己骑车卖,我懒得理她,可她叫她弟把卉卉之前卖冰棒的位置占了,我再忍气吞声,她能得寸进尺。”
几个大爷大妈家有没有工作的儿女,恐怕他们拉不下脸,一个大妈问:“要是我卖呢?”
叶烦:“也行。”
“那能赚多少钱?你给我交个实底。”
叶烦道:“去掉给我们的油费,两到三块钱。主要还是我们一次买七八箱比张小军批的便宜。”
大妈:“一天卖两箱一个月的肉钱出来了?”
叶烦点头。
大妈认真算算,自己骑车去,这么热的天有可能爆胎,还有可能中暑,没有捆绑结实冰棒箱有可能掉地上,确实不如从张小明手里拿合算,“可是我们没有冰棒箱。”
“随便找个木箱,把干干净净的小被子放里面保住温度就行。”叶烦道,“大妈,刚到三伏天,能卖一个月。”
大妈立刻说:“干!”
跟大妈关系好的大妈忍不住问:“她干我是不是不能干?”
叶烦:“你可以在公园里面或者出口处。我明儿叫卉卉去北边公园入口,你也可以到北边公园出口处,但是不能恶意压价。”
这位大妈说:“能卖掉肯定按照你现在的价格卖。谁跟钱有仇啊。”
叶烦:“那就这么说定了?”
一个大爷问:“咱们就是不恶意降价,也会影响卉卉的生意。”
叶烦摇头:“没关系。我任由她嚣张下去,以后她敢把七大姑八大姨弄过来把两个公园全占了。便宜他们不如便宜咱们自己人。”
两个大妈立刻回家,一个大爷见状心动,也跟叶烦说他先弄一箱试试。
叶烦:“您跟那两位大妈说好在哪儿卖就行。卉卉说了,赚不赚钱无所谓,不蒸馒头争口气。”
大爷回家叫老伴找两个木箱,再把家里干干净净的棉花弄出来用白色的布缝小被子。
大妈大爷们行动利索,翌日上午就对叶烦说搞定,一人要两箱,因为叶烦答应他们到了下午三点只卖一箱的话,剩下一箱她拉走,两块钱辛苦费还给他们。
有叶烦兜底,大妈大爷们没了后顾之忧。一个大妈到王爱荷兄弟对面就吆喝:“豆沙味冰棒五分钱俩,一分钱一个的冰棒十个送一个,雪糕二十个送一个。”
王爱荷的兄弟立刻说冰棒五个送一个。大妈大概数一下,一个不送一箱可以赚四块多。闻言立刻说五个送一个。
王家人不敢往下降。大妈遇到老熟人卖三个冰棒送一个。老熟人不禁问:“要亏本吧?”
大妈为了把这个小兔崽子挤走,盯着对面说:“我亏本也高兴!”
傍晚,王爱荷跟张大爷和张大妈闹,说公园那几个卖冰棒的就是张小明找的。
张大妈很生气,嫌大儿子不讲究。张大爷了解儿子:“小明想不到这个主意。叶烦的主意。你又惹人家了?小国,去叶烦家问问怎么回事。”
张小国:“我知道,她让她弟在公园跟卉卉抢生意就算了,还提前过去把卉卉经常卖冰棒的位子抢了。王爱荷,你以为别人拿你没办法?”
第97章 满身铜臭
叶烦家和张家中间的李大妈隔着一堵墙听到王爱荷闹事, 立刻去叶烦家说:“王爱荷跟老张告状你不让她好过。”
去公园卖冰棒的一个大妈是李大妈妯娌,帮叶烦把王爱荷弄下去, 她妯娌能多赚点钱,所以她这么积极。
叶烦也是昨晚跟婆婆聊起俩大妈和一个大爷才知道其中一个大妈是李大妈的嫂子。叶烦因此不怀疑李大妈在中间搬弄是非,“我去看看。”
到张家门口,叶烦抄裤兜问:“聊什么呢?也让我听听呗。”
张小弟在不要脸的人面前干出什么来都能保持镇定坦然,在自尊自强自爱的人跟前他觉着丢脸,本能想糊弄一句——没什么。到嘴边认为他不诚实就是“助纣为虐”,“我二嫂说你叫人在公园卖冰棒抢她弟的生意。”
叶烦点头:“我抢了。王爱荷,不怕告诉你, 这个暑假我都在公园赔本赚吆喝。有本事就跟我杠到底!”
叶烦去年赚了四五千,把王爱荷和张小军卖了也不值这些钱, 王爱荷哪敢跟她杠到底,但不妨碍她放狠话, “这是你说的?别后悔!”
叶烦点头, “我说的, 不后悔!”
“我明儿就去工商局!”
张大爷赶忙阻止:“小军媳妇不能——”
“那你别让老大帮他们拉冰棒。”王爱荷脱口而出。
车不是张小明一个人的, 张小明做不了主。合伙做买卖这事还是张大爷找的叶烦, 张大爷也不好开口劝叶烦。
王爱荷见状来劲了, “叶烦,你给我等着!”
叶烦点头:“明儿你前脚进工商局,我后脚去你单位, 谁不去谁孙子!”
王爱荷猛然变脸。
冰棒只能卖一个暑假,虽然赚钱, 可暑假结束不上班难道坐吃山空。再说了, 做生意哪有铁饭碗稳。
叶烦这话让王爱荷害怕,她恼羞成怒把自己气哭了。
“行, 你去,我死给你看!”王爱荷泪眼模糊地指着叶烦。
哪来的无赖呀?还是泼妇只会这一招啊。叶烦不禁腹诽:“那你死吧,我给你偿命。”
王爱荷震惊,没想到这招不好使。可狠话放出来总要做做样子,不然她的脸往哪儿搁。王爱荷往四周看一下,朝她婆婆旁边墙上撞,“我去死!”
张大妈伸手想阻止,张小弟一步冲过去拦住他妈,张小军吓傻,张大爷身体不好反应迟钝,王爱荷一看没人阻止,慢下来往墙上倒去。
张大妈被小儿子挡住没看清,着急大喊:“爱荷——”
“没死!”张小弟打断他妈,“王爱荷,我数三声,不起来我拿刀劈了你,省得你把这个家搅得鸡犬不惊。”
王爱荷一动不动。张小弟立刻去厨房拿刀。张小军回过神,慌忙把她拽起来。王爱荷本能挣扎,叶烦在门口看到这一幕:“没死啊?亏得我正准备去公安局自首。看来你家墙不怎么样啊,都没把你撞死。大宝,大宝,把咱家老鼠药拿来。”
王爱荷爬起来,指着叶烦:“你敢灌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祖宗!”
大宝跑出来:‘妈妈,你说什么?’
“把你奶药老鼠的老鼠药拿过来,瓶装的那种。”
大宝眨眨眼,您闹呢。
叶烦瞪眼,快点!
大宝一脸无语地回屋找老鼠药,然后把药倒下水道里,灌一瓶自来水。
叶烦接过药瓶就对王爱荷说:“有本事出来!”
“我怕你?”王爱荷看到张小军想跟上,“站住!都不许出来,我看她怎么弄死我。”
张大妈胆小吓哭了,大喊:“小叶,她不懂事,别跟她一般见识。”
“张大妈,今儿我必须跟她一般见识,再让她搅合下去,你家日子不好过,我家日子也不好过。不如弄死她两家都清净。”叶烦等王爱荷走近,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往里灌。
老鼠药流到嘴里的那一刻王爱荷脸色煞白,慌忙挥手打掉,老鼠药溅她一身,药味呛鼻,王爱荷张口结舌,嘴角哆嗦:“你你——你想杀了我?张小军,报警!”
李大妈立刻说:“我正好给叶烦作证!”
王爱荷急得破口大骂:“老不死的!滚一边去!”
李大妈的儿子孝顺,闻言跑出来朝她脸上一巴掌。王爱荷痛的尖叫抓李大妈的儿子,李大妈的儿子本不想踹她,担心脚重把人踹出问题,可是见她张牙舞爪往他脸上挠,不得不后退一脚踹开她。
王爱荷扑通一声坐在地上,李大妈的儿子居高临下指着她:“再骂一句!”
张大爷、张大妈、张小军、张小弟和张小芝跑出来,后两个不慌,张大妈和张小军最急,一边一个架着王爱荷起来。王爱荷又要死不活,李大妈的儿子指着张大妈和张小军:“松开!让她死,我给她偿命!”
李大妈的儿子比叶烦大两岁,上的是中专,文革开始前已经工作几年,十多年过去,他现在是国企中层领导,板起脸跟张小军和王爱荷的领导一样气势惊人,吓得王爱荷不敢吭声,死死抓住张小军的胳膊。
张大爷叹了口气,给李大妈道歉。李大妈说:“不关你的事!”
张大爷立刻叫王爱荷道歉,王爱荷倍感难堪,推开婆婆和张小军往屋里跑。张小军看看叶烦、李大妈母子俩,犹豫片刻去追他媳妇,而不是向李大妈道歉。
张小弟一脸无奈地说:“李大哥,大妈,对不起。”
李大妈的儿子怒气消散:“与你无关。张大爷,张大妈,不要怪我不给您二老面子,王爱荷再骂我妈,别怪我不客气!”
张大爷连忙保证没有下次。
李家长子拉住他妈:“回家!”
叶烦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大妈:“有没有人教过你惯子如杀子?”捡起地上的老鼠药就回家。
张大妈闻到药味,不敢置信地问:“真是老鼠药?”
叶烦脚步一顿,继续往家去。
张大妈看向小儿子,真的?
“你以为人家吓唬她?”以张小弟的经验叶烦就是吓唬他二嫂。张小弟不介意借着这茬再来一次,“大不了灌肚子里再给她洗胃。万一失手人死了,就说二嫂自己喝的。我们在院里没看清,李大妈不说,她自己不承认,法官也没办法——以叶大姐的家世办案人员不敢严刑逼供!”
张大妈想说,这世上还有没有王法啊。
张小弟仿佛看出他妈想什么,“叶大姐不跟你儿媳妇计较,真当人家是普通市民好欺负?再作下去我保证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话声音不小,在屋里的王爱荷听得一清二楚,终于想到叶烦的父亲是将军,回家配着枪的那种。
这话也把在旧社会长大见多了黑暗的张大爷吓住,更别说本就胆小的张大妈,恨不得现在就回娘家,离叶烦远远的。
李家院里李大妈和她儿子无奈地笑了,这个小弟啊,真能吓唬人。
之前张小弟报警抓王爱荷娘家人——娘家人来拉“三转一响”那次,李大妈跟儿子絮叨,张小弟不省事。
李家长子说不省事却聪明走正道的人将来不简单,李大妈想想张小弟的学习成绩,据说全班没下过前十,大学稳了,不得不赞同儿子的话。
叶烦在自家院里听到张小弟的话也不由得笑了。
大宝心累地问:“你还笑?”
叶烦小声说:“吓唬她呢。”
“你都把药灌嘴里了还吓唬?”大宝一脸无语。
叶烦低声说:“我赌她怕死。”
“赌输了呢?叫爸爸给我和二宝找个后妈吗?”大宝见他妈冥顽不灵气得小手叉腰瞪着他妈。
二宝从房间里出来:“哥哥,妈妈没输过。”
大宝瞪妹妹:“你是在夸她吗?耿二宝,闭嘴吧。”
二宝嘀咕:“妈妈又不傻。”
叶烦弯腰拉下儿子的小手:“叉腰累不累啊?凭王爱荷结婚那天中午要跟张小军各奔东西,下午又跑回来,说明她是个没骨气的。今儿这事换成你小姑我都不敢这么干。”
耿致勤在厨房做饭,闻言出来:“嫂子,我不想跟她比。”
“做饭去!”叶烦瞪一眼她,别耽误我教孩子。
耿致勤悻悻地滚回厨房。
叶烦道:“大宝,妈妈胆大但不鲁莽。”小声说,“相信妈妈。”
“不信你我敢把药给你?”大宝反问,“可是我相信你不等于支持你那么干。”
叶烦点点头:“好,下不为例!”
“还想有下次?”大宝发誓爸爸回来就告诉爸爸。
叶烦收起笑容,“没完了?”
“我担心你,你还敢跟我生气?”大宝不可置信。
叶烦无语又想笑:“耿大宝,瓶子里装的什么非得我说出来?”
耿大宝眨眨眼,不禁问:“你知道啊?”
“瓶子没打开过外面怎么还有水?”叶烦指着湿湿的标签,“这瓶老鼠药我又不是没用过,只剩半瓶,刚才我一打开就发现满满的,药味也变淡了,全是水吧?”
大宝张口结舌:“我我——我怕你被王爱荷气昏了头做傻事!”
叶烦:“那谢谢耿大宝关心我。”
“那你给我保证以后不这么鲁莽?我刚才要被你吓死了。”
叶烦叹气,这小子怎么比她妈还麻烦,“你不信我我天天保证也没用啊。你看二宝就不担心妈妈。大宝,你身为哥哥怎么还没妹妹淡定啊。”
二宝点头,妈妈说得对,哥哥不如我。
大宝瞪妹妹。
二宝扭头回屋。
大宝追进去教训妹妹,大意是以后他功课忙放学晚她盯着妈妈别干傻事,叫他知道她跟刚才一样不拦着还认为妈妈干得好,他揍她。
叶烦听不下去:“耿大宝,不许吓唬妹妹。”
“我和妹妹的事你少管!”大宝出来回一句又回屋继续数落妹妹。
叶烦气笑了。
耿卉卉笑不出来,没想到一点小事闹这么大,“小婶,我还是不卖冰棒了。反正被我姥姥发现又得数落我。”
去年楚风禾叫儿女去楚家,叶烦就不同意,可是卉卉和犇犇毕竟不是她生的,叶烦权当自己没听见。
叶烦道:“我给你出个主意吧,你姥姥再叫你过去,问你怎么又在公园卖冰棒。你就说没钱买笔墨纸砚,纸要宣纸,笔要宣笔,墨要徽墨,砚要歙砚。你妈说你挑剔,你说没要宣纸当中最好的,毛笔也没要湖笔,不舍得给买就直说,不要找理由。大不了你自己赚钱买。”
耿卉卉:“我姥姥一定说我无理取闹。”
叶烦:“你不会说我就买得起。大宝二宝要什么我给什么。”
“你会把大宝和二宝惯坏的。”耿卉卉道,“我姥爷会这样说。”
叶烦笑了:“你表兄弟姊妹没被惯坏,谁考上京大?”
耿卉卉眼睛一亮,“我好像知道怎么对付他们!”
叶烦:“他们不许你卖冰棒本就属无理取闹,你不要跟他们讲道理,试图让他们理解你。这招儿没用!”
耿卉卉点头:“要比他们还能胡扯。”
叶烦很是欣慰:“孺子可教!”
一墙之隔,在院里乘凉的李家一大家子听得一清二楚,顿时觉着叶烦比王爱荷会胡搅蛮缠。王爱荷的钱财家世都不如人家,还不如人家狠和有脑子,也敢跟人家对着干,活该刚才吓个半死。
然而王爱荷好了伤疤忘了疼。
翌日清晨吃过饭,她又回娘家,叫她弟今儿继续卖冰棒。
在王爱荷弟弟对面卖冰棒的大妈昨儿到家算算,一天一动不动赚了四块五,比儿子上班工资多,今儿继续,理由是谢谢去年街坊四邻捧场,今儿买的多送的多。
王爱荷说她是张小明的弟媳妇,冰棒厂的人问张小明是不是。张小明说远房亲戚。远房亲戚也可以帮忙捎一箱啊。想到这点,冰棒厂的人意识到两家关系不好。人家也不认识王爱荷,给她的价格高。
她弟昨天卖的又比大妈便宜,以至于回家算账,赚了一块七毛,分给王爱荷一半还不如在厂里当临时工。
今儿大妈还这么干,到傍晚王爱荷来帮她弟拉箱子,她弟受不了不干了。王爱荷让他再坚持一天。
大妈依然“大酬宾”,连着三天白忙活,王爱荷撑不住,滚去她家附近公园卖冰棒。
叶烦家附近公园里的大爷大妈不知道王爱荷的弟弟请假卖冰棒,王爱荷娘家邻居一看她弟没上班就猜到跟厂里请假。
这年头没工作的社会闲散人员多的都成祸患,王爱荷的弟弟有工作却请假,是可忍孰不可忍!第二天就被捅给领导,领导找到公园证明此事属实就把人开了。
王爱荷的母亲很生气,怪她撺掇她弟卖冰棒,又问她现在没工作怎么办。王爱荷叫张小军把车子借给她弟,让她弟专门卖冰棒。
车子没了,以后还没法赚钱,王爱荷认为全是叶烦害的,回到婆家就骂骂咧咧。
张小弟朝隔壁的隔壁喊:“叶烦大姐,快来,我嫂子骂你不得好死。”
张大妈不敢置信地指着小儿子:“你这不是害你嫂子吗?”
张小弟:“你惯着你儿媳妇,叶大姐没义务惯她!不想叶大姐弄死她就让她闭嘴!”
叶烦慢悠悠走过来,张小军吓得慌忙关上门。叶烦乐了。李大妈听到动静出来,看到院门紧闭,小声说:“怕了?”
叶烦摇头:“不清楚。”低声说:“明儿让你嫂子十点半再去。没人占位置的话,说明她怕了,就按照平时价格卖。”
王爱萍怕了。
翌日十点半,张小明把冰棒放下,公园门口只有大妈一人。来公园乘凉的大爷问:“今儿那个小同志怎么没来?”
大妈胡扯:“回厂里上班了。”
大爷很意外:“他也有工作啊?”
大妈:“要是他没工作需要赚钱糊口,他天天给我添堵,小叶也不会叫我在这里赔本赚吆喝。”
大爷大妈们可惜没有争抢买不到便宜冰棍,可他们更痛恨站着工位不工作的人,便你一言我一语讨伐王爱荷的弟弟。
叶烦也没放过王爱荷,傍晚听到王爱荷的声音走出家门,“大孙女,叫声祖宗听听。”
“跟谁说话呢?”王爱荷问。
叶烦:“你啊。你说我敢灌你以后都是你祖宗。这么快就忘了?”
“你——别欺人太甚!”
叶烦笑:“对,我就喜欢欺负人!你敢动我?我全家不论谁少一根手指头,我弄把枪把你全家突突了!”
王爱荷冷不丁想起同事说的“有恃无恐高干子弟”,心里咯噔一下,灰溜溜钻回屋。
大宝一听他妈跟王爱荷吵起来就慌忙趴门边盯着,准备拦住他妈犯浑,见状很意外,看向他妈,王爱荷怎么了。
叶烦闹不明白,到自家门口小声问:“被我吓住了?”
王爱荷被吓到了,夜里不断做噩梦。
叶烦不认为王爱荷这么胆小,第二天傍晚听到她的声音再次从屋里出来,叫王爱荷喊祖宗,才不管张大爷高不高兴。张小明买车的钱早还给张大爷,现在的车就是张小明和叶烦两人的,张小明不生气就行。
不过王爱荷今晚没做噩梦。中午在食堂吃饭,王爱荷问同事高干子弟是不是特嚣张跋扈。
最近两年高干子弟风评不好,主要是被长辈溺爱坏的那些人。可王爱荷没说男女,也没说叶烦是京大学生,她同事以为她说的是那些人,就说男的一堆女友,女的抽烟喝酒跟流氓没两样。
傍晚回到家,王爱荷闹分家。
厂里人多但住房少,无论分给谁都闹,张小军厂领导干脆想一个办法,可租可买,租的话两毛一平,买的话论套,小的一两千,大的三四千,谁出钱买先给谁。
很多工人认为不出钱厂里以后也得给安排房子。其中就有张小军。可是王爱荷要房子,还要大房子,不算大阳台,单单室内面积就有八十平的大房子。于是要把张大爷分给张小军的房子卖给张大爷,两间三千。
张小弟指着西边:“知道叶大姐家那么大多少钱?没到一万!大哥要买的房子九千!咱家房子七千没人要,你占四分之一还想要三千,做梦!”
王爱荷不敢相信房子这么便宜,就看张小军,真的假的。
张小军点头。
张大爷说:“跟我去公证,以后我和你妈不在了你们不许再闹着要这个房子,我给你们一千五。”
王爱荷嫌少。可是跟叶烦家比起来,张家这么逼仄的环境,两小间一千五良心价。王爱荷犹豫一晚就去公证拿钱,下午去娘家借点钱就跟张小军去单位交钱拿房。
平时到家吃现成的习惯了,忙了一天回来两口子都不想做饭,没几天就哄张大妈跟他们住。张大妈也愿意,说家里有小儿子二女儿照顾老伴,她在家也没事,应该过去帮小夫妻一把。
最近几天叶烦下午卖冰棒忙起来顾不上收拾王爱荷,张小明上午卖完菜到叶烦家,说他上午没空拉冰棒,要叶烦辛苦一天,因为他要给他妈搬东西,叶烦这才知道王爱荷动作这么快。
叶烦想想后世的房价,八十平的大房子很值钱,可是远不如这边的学区房价格高,单单王爱荷卖掉的两间地皮就能买她两套房,以至于叶烦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张大爷身体不好,肯定走在老伴前面。以防张大妈做主把房子给张小军,傍晚见着张小弟,叶烦撺掇张小弟把房产证上的名字改了。
张小弟觉着他大哥二姐都干不过他二嫂,就哄他大哥把大哥那份让给他,然后叫他爹把房子过给他。
张大爷为人老派,不想自己还活着就把房子给儿子。可是二儿媳妇那样的,他小儿子又说回头叫闺女女婿住进来,以防以后打的头破血流,第二天就把房子过户。
这事除了叶烦和张小弟以及张大爷,谁都不知道。
此时也不过七月底。
去年这个时候耿致晔都回来七八天了,至今没影叶烦忍不住着急。八一建军节,周日,少年宫今年正规许多,学生星期天不上课,叶烦早饭后就问在屋里玩的儿子:“耿大宝,你爸真被狐狸精挖走了?”
大宝哼一声:“现在知道急了?”
“我不急,我是怕你和二宝没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