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好手续,主任和叶烦把车开到叶烦家,叶烦送主任登上公交车就回家教几个舅舅和张小明骑摩托。
三轮摩托非常好上手,等几个舅舅敢上路, 叶烦就带他们打油,然后载着张小明送几个舅舅回于家村。
待叶烦回到家, 已是晚上七点。张家院小没法放车,车便停在叶烦家。叶烦到家看到耿致晔, 惊呆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耿致晔:“刚下公交就看到你开着摩托往南去。累不累?”
下午半天跑好几个地方, 叶烦精力旺盛也受不了, 忍不住点头。
耿致晔心说, 真难得, 认识她这么多年终于等到她承认累。
叶烦跟耿致晔相亲那年身体不是很好。她经常锻炼, 锻炼两年,期间陶春兰不怕花钱,给她买鸡买鱼补身体, 叶烦才跟常人无异。
婚后叶烦没着急要孩子,可那个年代的计生用品质量一般般, 等她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了, 已经快俩月了。
叶烦不抗拒生孩子,便留下大宝。大宝出生后, 陶春兰遇到工作调动,而她也到退休年龄,索性直接退休在家带大宝。
陶春兰念叨再来一个女孩就完美了。叶烦就觉着这种事顺其自然,然后就很自然有了二宝。
叶烦在供销社工资高,耿致晔又把工资交给她,她舍得往自己身上花钱,人家生一个老五岁,她把自己伺候的好就跟没生过一样。
起初有大宝的时候陶春兰担心奶水不足,叶烦说不用担心。陶春兰想问奶水充足吗。然而没等她问出口,就听到叶烦叫大宝喝奶粉。
二宝也是喝奶粉长大的。
陶春兰迷信,认为奶粉没有母乳有营养,心疼俩孩子摊上这么狠心的妈,所以等可以给大宝二宝添辅食,陶春兰每天不是做鸡蛋就是做鱼肉,把大宝和二宝养的两岁前没生过病。
陶春兰这个妈当的可比叶烦前世的妈用心,所以但凡老太太不是提什么过分要求,叶烦都通通满足她。
耿致晔说:“那我明天载着张小明去于家村?”
叶烦:“你怎么知道我明儿去于家村?”
于文桃从厨房出来:“我说你明儿去于家村拉一头猪和一只羊。饭热上了,你吃了就洗洗睡吧,我明儿起来收拾。”
叶烦点头:“大宝和二宝呢?”
耿大宝大声说:“大宝写作业,二宝也写作业。”
叶烦推开厢房们,看到大宝和二宝趴在一排写作业,他俩对面是耿犇犇,不禁挑了挑眉:“这么用功啊?”
大宝点头:“奶奶明天带我们去少年宫。妈妈,我还没去过少年宫呢。”
叶烦很想说,你妈我上辈子也没去过少年宫。
“到地方别乱跑啊。”叶烦道。
大宝抬抬手,“你吃饭去吧。”
叶烦点头:“我走!”紧接着说一句,“亏我还想问你有没有钱。”
大宝立刻下来拉住妈妈:“妈妈,累不累?坐下歇会儿。爸爸,去给我妈盛饭。”
耿致晔白了他一眼,拉起叶烦。耿大宝拉住他妈另一条手臂。叶烦哭笑不得,“松手。”
大宝盯着他爸:“叫你松手,没听见?”
叶烦:“我说你俩!”
耿致晔松手,大宝见状不得不松开,但他又移到叶烦对面挡住她的去路:“妈妈,我错了,是我不懂事,原谅我一次好不好?我再犯,你,你打我屁股!”
耿大宝要面子,不许爸妈打他屁股,可是打脑袋怕把孩子打出脑震荡,打身上怕气急了失手打断他的肋骨,所以这两年叶烦和耿致晔很少动手。
耿大宝都这么说了,叶烦点头,掏出三块钱:“跟妹妹和哥哥一人一块。”
耿犇犇惊讶:“还有我的?”
叶烦:“你婶今儿心情好,有你的。”
耿犇犇立刻从椅子上下来:“我祝小婶明天猪羊肉大卖。”
耿致晔没眼看,再次拉住叶烦:“走了!”
大宝接过钱挥挥手:“妈妈慢走。爸爸,带上门。”
春寒料峭,屋里很冷,耿致晔担心孩子着凉生病,没有故意跟孩子作对。门关严实,耿致晔就和叶烦去厨房。
厨房温暖,叶烦索性在厨房用饭。
饭后,耿致晔把厨房收拾干净,准备跟叶烦洗漱后睡觉,二宝从大宝房里出来。叶烦问:“有没有灌热水袋?”
二宝点头。
叶烦不放心,到二宝被窝里摸一下,里面很热,让二宝早点休息。
翌日清晨,于文桃跟往常一样起来。洗漱后,于文桃用电饭锅煮粥,然后在锅里放几个豆腐白菜包子。
六点多,耿致晔起来洗漱后正好喝粥吃包子。
天蒙蒙亮,耿致晔把车开出去叫张小明。张小明早上五点就醒了,爬起来上厕所,特意从叶烦家门口过,见里面漆黑漆黑,就回家睡个回笼觉。叶烦家院里亮灯,早起的张大爷看见了,让老伴儿拉炉子做饭。
吃过饭,张小明用他爸的军大衣裹上自己,只露一双眼睛在院子里来回转悠。听到耿致晔喊他,张小明立刻出去。
上周末,叶烦买了两把秤,耿致晔到于家村和张小明先收菜,然后装猪肉和羊肉。于家村的猪和羊依然是村民自己收拾,叶烦拿提成。菜是按照收购站的价格卖给叶烦。
耿致晔的车装满,就到于大舅家汇合。
于大舅年龄大在外跑一天吃不消,他在家搞后勤,于小舅和他一个堂弟出摊,赚的钱四家平分。
于小舅车上也拉了一头猪一只羊和一些青菜。
张小明和于小舅的堂弟都瘦,他俩分别坐车上总重还没超过四百斤。车跑起来不费油不吃力,不到八点就到公园门口。
考虑到于家两个舅舅头回卖东西可能怯生,叶烦等在公园门口帮他们,耿致晔载着张小明去前面邻居家。
邻居家今儿娶儿媳妇,前几天就问于文桃她儿媳妇能不能弄到猪肉和羊肉,钱不是问题。
所以叶烦才这么着急——买到车就出摊。
邻居看到猪和羊都是刚杀的,猪肉里面还温热,非常满意,要十斤五花肉,十斤排骨和五斤羊肉。
猪肉和排骨都是一块一斤,羊肉耿致晔算一块八。算账的时候别的街坊听到羊肉只要一块八,叫耿致晔给她割两斤。
别的街坊羡慕,两斤羊肉几天工资没了。那个街坊说:“菜市场的羊肉一块九,还没耿同志的新鲜。”
话音落下,一个老大爷靠近,问:“耿同志,羊头怎么卖?”
耿致晔道:“你看着给?”
猪下水要三毛一斤,猪肉比羊肉便宜一半,大爷不敢说太少,担心耿致晔生气,也怕被街坊四邻奚落:“七毛一斤?”
耿致晔点头:“就七毛吧。收拾的不太干净,你拿回家再收拾一下。要不要羊杂?羊杂也按照这个价。羊杂也没细收拾。”
大爷看看羊杂,回家洗两遍就可以下锅,“羊杂也给我吧。”
有个街坊也想要羊杂,但不好意思跟大爷争抢,就要猪大肠和一副猪肝。她自己带的盆装满不到三块钱,足够全家人吃中午和晚上两顿,顿时觉着合算。
其他街坊见状要猪蹄猪耳朵,说一个猪耳朵可以做一份凉拌菜,四个猪蹄够全家老小啃的。然而这么多东西也只要一块五,还没有一斤羊肉贵,买猪蹄的街坊也觉着合算。
耿致晔听到有个街坊抱怨来晚了,就说:“菜市场还有。”
“不想去菜市场。”街坊嘟囔,只因很多职工觉着高人一等,街坊宁愿多花几分钱买耿致晔的。
耿致晔问:“要不要菜?还有三筐青菜,都是早上摘的。”
街坊勾头看看,又说不好看。正好一个大妈过来,说:“没加一点水肯定不好看。这样的菜实惠。耿同志,给我称半斤,今儿儿女都过来,用菠菜做个汤。”
耿致晔给张小明使个眼色,张小明慌忙拿称。大妈看着他长大的,对他弟用蹩脚理由抢走他的工作很不满,安慰他:“不着急。”
大妈之所以用抢,是当年张家要有两个孩子下乡,张大爷的意思叫大儿子和二儿子一起。可是老二不愿意,就让比他大一岁的姐姐去。
早年回城名额有限,老大让给妹妹,然后张大爷就说等老大回来让他接班。
七八年老大回来,正好这一年张大爷退休,结果去上班的人是张小明的弟弟。以至于附近街坊都替他感到不值。
张小明不好意思地笑笑,称半斤就问大妈:“是这么多吧?”
大妈看到称高高的,笑着点头:“倒篮子里。”把买菜篮子递过去,“有没有小葱和蒜苗啊?有的话我再称一斤猪肉就不用去菜市场。”
耿致晔回答有,但不多。
大妈看到葱和蒜上面没有多少泥土,收拾的很干净,没必要挑挑拣拣,就抓两把让张小明帮她称。
菜和蒜苗、小葱跟菜市场差不多,但他的称高高的,人精的大爷大妈觉着张小明的半斤等于菜市场六两,干脆也找他买。
由于这边人多,爱看热闹的路人过来一看是卖菜卖肉的很失望,正准备离开,听到耿致晔说,“大骨头不卖,送您。”
路人挤进去,问:“还送骨头?”
耿致晔:“没了?”
大骨头一开始没剔出来,所以就没送给娶儿媳妇的街坊。今儿娶儿媳妇的街坊心情好,看到街坊四邻都在她家门口,自家人气足越发心情好,就帮耿致晔招呼街坊四邻。
耿致晔把肉剔出来,街坊顺嘴问骨头怎么卖。耿致晔就把两个猪大骨都给娶儿媳妇的街坊。
娶儿媳妇的这位街坊一手拿着一个骨头,笑呵呵解释:“我买的多送的。”
耿致晔点头:“几十斤。”
路人看到门上的“喜”,瞬间明白她要那么多肉干嘛。路人看到羊肉,问:“是羊肉吗?”
耿致晔点头:“一块八一斤。”
“咱又不是没钱。”
耿致晔笑着说:“先说好省得误会。要多少?”
“给我割两斤,正好今儿都在家,涮锅子。”路人给他钱。
耿致晔收钱,张小明称重。路人盯着秤,见高高的,以为张小明会往前拨,结果张小明放下秤就用麻绳把肉系起来,远比在肉摊买肉爽快,路人很高兴。
这位路人家也有秤,早年他祖父走街串巷用的,到家称一下,二斤一两秤砣都不往下坠,顿时忍不住跟家人说,俩大老爷们还怪实在。
快到九点,耿致晔拉的这车东西只剩四成。耿致晔就叫张小明上车,换个地方继续卖。
比较同情张小明的大妈说:“等一下。”到自家接一点水洒菜上,“这样多好看。耿同志,回头找个瓶子,菜干了就洒点水。”
一个大爷说:“这话该跟小明说。耿同志得上课。”
耿致晔笑着说:“谢谢大妈。小明也听见了。”
大妈很是得意地翻个白眼,然后瞪一眼大爷她才回家。
离开熟悉的街坊,耿致晔就让张小明卖菜,然后提醒他一毛一分或两分可以要一毛,一毛五分或者六分,先别说多少,给对方加一点菜凑够两毛。对方如果说只要一毛钱的,你再把菜拿下来。
一开始被问是不是卖菜的,张小明一个劲点头。耿致晔很想给他一脚把他踹出声。可他也知道这事急不得,便自己招呼,跟人解释除了菜还有肉。明儿有鸡蛋鸭蛋和鸡鸭。
称重量的时候张小明很积极,耿致晔见他还有点眼力见儿,就原谅他不会说话。
最后只剩几斤菜和肉,张小明才敢学着招呼。
叶烦比耿致晔快,因为公园的大爷大妈都认识她,看到她就呼朋唤友。叶烦嘴上说帮舅舅卖菜,又说不能再送东西,依然给人家几根小葱几根蒜苗。
调味菜就是放一点调个味道,大爷大妈都没嫌少。
也是因为收钱的人是于文桃的小弟,所以大爷大妈都相信叶烦此次纯属义务帮忙。
十点半,两辆车到叶烦家门口。
耿致晔算他那笔钱,叶烦帮两个舅舅算账。因为不是第一次,夫妻俩都熟练,一会儿就把账目整理清楚。
耿致晔把肉的提成拿出来,剩下的钱给小舅:“回去帮我给村里人。”
小舅点头:“我们的钱是现在分还是月底分啊?”
叶烦很无语,这事问她?叶烦问:“当初怎么协议的?”
合伙买车签了协议,叶烦也带他们公正过,卖菜卖肉的小钱没必要,所以叶烦不清楚他们怎么商量的。
于文桃的堂弟说:“当时不知道能赚多少钱,就说把东西卖出去再说。”
叶烦:“要不前三天赚的钱当本钱?第四天再分?明儿不是找村里人收鸡蛋鸭蛋和鸡鸭吗?肯定需要一大笔钱。”
张小明闻言就说:“那我们也三天后再分?”
耿致晔点头:“也行。”拿出账本把今儿赚了多少钱先记下。
于文桃的两个弟弟识字不多,耿致晔提供本子,耿致晔帮他们记下。记好后耿致晔把本子给小舅:“以后到家算账,哪怕赚两块钱也记下来。这样以后才不会闹矛盾。”
两个舅舅都觉着他太仔细,他们才不会因为一点钱闹矛盾。碍于耿致晔不是亲外甥,不敢抱怨,又看在叶烦带他们赚钱的份上,俩人郑重点头,心说麻烦就麻烦点吧。
北方少雨,卖了半个月才迎来一场春雨。
这场雨是半夜下的,第二天早上路上无法行车,张小明就当放假休息。于家村几个舅舅也当放假休息。
第二天五人都不踏实,第三天路上勉强可以走人,五人开始心慌。第四天终于可以收鸡蛋鸭蛋,他们干劲十足。
这一天叶烦需要上学无法参与,三个“胆小鬼”一起出摊,去的还是叶烦卖过猪肉的地方。
有些人认识于小舅,就问:“外甥媳妇没来?”
于小舅露出憨厚的笑容:“要上学。”对同龄人解释,“这个是小明,烦烦家邻居,车他和烦烦买的,赚的钱也分烦烦一半。”
大爷不禁说:“你外甥媳妇真会做生意啊。”
小舅就说要养孩子,夫妻俩都上学学校给的补贴不够养娃。其实耿致晔是拿工资的。部队给了工资,加上学校补贴,没比他在岛上少太多。但是大家更爱听到于小舅这样说。
这话也是叶烦交代的。
村里人问于小舅赚了多少钱,他就说自己要在城里吃东西,给车加油,还要补胎等等,赚的钱四家平分,不知道何年何月能把车钱赚回来。
哪怕村里人觉着他胡说,由于始终没听见他说赚了多少钱,便没法羡慕嫉妒。
村里有一辆车,乡亲们种的东西能出去,所以天气刚转暖大家都在田间地头种东西。
香椿芽露头,村里人就去割香椿芽,洋槐花开花,村里人撸洋槐花,苋菜长大就摘苋菜,以至于只要天气好,张小明和两个舅舅都会出现在首都大街小巷,卖的也全是农产品。
两人拉的菜肉眼可见新鲜,偶尔还有新鲜热乎的鸡蛋鸭蛋,所以认识他们的人都爱找他们买东西。
五月最后一天,张小明和叶烦回到叶烦家,叶烦把钱平分,算一下账,就问张小明知不知道三个月赚了多少钱。
张小明:“总共?”
叶烦点头。
张小明:“一千出头?”
叶烦心说,真老实,居然没自己算过,“我们一人分一千零十块!”
张小明张口结舌:“这这——这么多?那那不耽误我弟十一结婚?”
叶烦很无语,竟然只想到他弟:“你还没对象吧?”
张小明挠挠头,笑的很羞涩:“我不急。”
“你都三十了还不急。”叶烦说起他,瞥到坐在一旁的耿致勤,耿致勤起身出去:“我帮妈做饭去。”
叶烦气笑了:“我说你了吗?”
“有合适的我肯定嫁。”耿致勤摆摆手,“我才二十七,还没三哥结婚的时候大。”
巧了,今儿周末,耿致晔也在家,道:“我像你这么大都和烦烦订婚了。”
耿致勤:“你怎么就知道我下半年不能订婚?”
耿致晔道:“身边连个异性都没有,你跟谁订婚?”
耿致勤装没听见,问她妈晚上吃什么。
于文桃没好气地说:“你不吃!”
耿致勤去侄子房中,问大宝玩什么呢。大宝瞥一眼他小姑:“遭人烦了吧?小姑,我要是你,明儿带回来一个堵住她们的嘴。”
耿致勤:“少给你姑下套。听你奶奶说给你在少年宫报了几个班?”
大宝:“其实就是玩儿。”
“好玩吗?”
大宝点头:“有的好玩,有的挺傻,奶奶还叫我上,说可以磨炼意志。我还未满十二岁,这么小就磨炼,也不怕把我磨坏了。”
耿致勤失笑:“二宝喜欢吗?”
大宝:“二宝跟个老大爷学法语,大爷说喜欢二宝,免费教她。小姑,我觉着你要有个后爸了。”
耿致勤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你——你别胡说!知道什么是后爸吗?”
“咋不知道?奶奶就是后妈啊。”大宝点头,“真的。我一开始以为那个老大爷是大骗子,给二宝带进口糖果和巧克力想把二宝骗走。奶奶说我想多了,二宝聪明又好看,人家就是喜欢二宝。我陪二宝学几天才发现,大爷教二宝的法语都跟奶奶有关。不信下周末上午跟我去少年宫,你听听就知道。”
这事可不小。
耿致勤问:“你妈知道吗?”
“我妈说老年人也有春天,顺其自然。”
耿致勤:“先别告诉你奶奶,我问问你妈。”
叶烦还在正房撺掇张小明找张大爷要钱。
耿致勤过去就问:“小明哥,张大爷有没有说等你把买车的钱赚回来,以后就跟你二弟一样每月往家里交一点生活费?”
张小明摇摇头,问;“咋了?”
耿致勤无语:“你们兄弟三个啊。不说清楚,回头你二弟结婚有了孩子,你还赚钱养他一家啊?”
“我是当大哥的——”
耿致勤打断:“你又不是爹妈,凭什么让你养?你本来一天赚十块钱,可以送你儿子女儿去少年宫,可是钱被你弟分走,你儿子女儿得不到更好的教育,让他们将来给你一样起早贪黑?”
叶烦:“你家也住不下,该考虑房子问题。再说卖菜这事也不知道能干几年,不存点钱,由着你二弟闹着要这要那,钱被他糟蹋,以后你爹妈病了,你拿什么给他们看病?”
张小明也觉着以自家条件不用充大头给女方买“三转一响”。三转一响是指手表、自行车、缝纫机和收音机。他家暂时不需要缝纫机和收音机,父亲的自行车还可以骑,也没必要买新的。
女方说没有三转一响就不嫁,那就分手呗。
什么样的条件找什么样的媳妇,泥腿子找个公主也养不起啊。
耿致勤又提到儿女,张小明希望儿女像叶烦一样厉害,就是考不上京大,可以上个农大或林大。
想到这些,张小明觉着应该跟父亲聊聊,可是不好意思跟父亲算那么明白,便一脸为难。
叶烦朝厨房看一下:“你说不出口,给你于婶买点好吃的,让她帮你问问。”
之前张小明刚进胡同就看到他妈和于文桃聊天。于文桃看到叶烦回来就回家做饭。张小明想起俩老太太说说笑笑很有的聊,觉着请她闲聊的时候说一句也不是不行。
“我想想吧。”张小明又道,“回去问问我爹要不要给小军的对象置办三转一响。”
耿致勤:“你回去就问问。”
叶烦把今儿赚的钱给张小明,“你家也该做饭了,先回家吧。下午好好休息,明儿还要早点起来呢。”
现在天亮的早,张小明四点多起来,五点多吃过饭就下乡,几乎不到七点就到城里。虽然每天十二点前能回来,但也跟人家一天工作八个小时差不多。
再说了,张小明要开车,不休息好很容易出车祸,张小明也不敢托大:“我知道。耿哥,你也好好休息。”
今儿耿致晔跟张小明下乡,回来换叶烦和张小明卖菜。耿致晔抬抬手让他放心,等他出去,耿致晔就直摇头:“老实人还愚孝,幸亏遇到我家叶烦烦,不然得打一辈子光棍。”
耿致勤点头:“了解他们家的人都不敢嫁给他。”说到嫁,想起她妈,低声说:“嫂子,大宝说我妈要有第二春?”
耿致晔没听清,叫她再说一遍。
耿致勤瞬间明白她哥不知道。她拿个小板凳,坐到哥嫂对面,说:“大宝说少年宫有个大爷看上老于同志,这事嫂子也知道?”盯着叶烦等她回答。
叶烦点头:“耿大宝个小机灵鬼发现这事当天就告诉我了。”
“那您是怎么想的?”
叶烦:“那是你妈,应该问你怎么想的。”
耿致勤:“哪有闺女拦着娘不许嫁人?”
“也没有儿媳妇不许婆婆嫁人啊。”叶烦道,“大宝没说我说顺其自然?”
耿致勤问:“装不知道啊?”
叶烦点头:“不然呢?我说多了又该觉着我撵她。你说多了,又该觉着我撺掇的。”
“这老太太看着也不年轻啊。会说法语的老大爷肯定很洋气,居然能看上老于同志。”耿致勤想不通,“老于同志连二十六个英语字母都不认识,看上她啥呀?大爷说《茶花女》,老于听成祝英台,人家说《巴黎圣母院》,老于说故宫博物院,还不得天天打架啊?”
叶烦想笑:“谁家过日子聊这些?”
“那早上三四点醒来睡不着聊什么?她可以跟我爸聊抗日,也跟人大爷聊这些?大爷也不见得对打仗感兴趣啊。”
叶烦:“问题关键在于姨。于姨不乐意,我们聊再多都白搭。”
“要不我去问问?”耿致勤说着就去厨房。
耿致晔想叫住她,一个字还没出口,她人到厨房了。耿致晔不禁问:“她又想挨骂啊。”
话音落下,听到于文桃吼:“这么闲你做菜!”说完就出来,嘴里还骂骂咧咧,“脑子有病!”
耿致晔乐了:“看来老太太没打算开启第二春。”
叶烦:“我去问问她怎么说的,把人气的忍不住骂人。”话音落下,耿卉卉和耿犇犇从外面进来,叶烦不禁问:“你俩咋这个时候来了?姥姥没叫你们在他们家用饭?”
今儿一早叶烦就提醒侄子侄女,几周不去楚家该去看看了。等小明回来,叶烦帮他们买几斤村里种的早桃,叫他俩带过去。
耿卉卉翻个白眼:“别提了,没空搭理我俩。奶奶,做饭了吗?多做点,我俩在家吃。”
于文桃乐于看到她带大的孙子孙女烦楚家亲她, 闻言便回到厨房叫耿致勤滚出去。
耿致勤悻悻地出来。
耿卉卉不禁问:“你和奶奶吵架了?”
耿致勤没好气地说:“我闲的啊。”
耿卉卉点头,我看你也挺闲。
耿致勤被她的态度堵得有口难言, 又去烦大宝。
大宝一听堂哥回来,立马从卧室出来,到门口差点撞到小姑,还被她吓一跳,大宝一脸无语地看着他姑,你很闲吗。
耿致勤摸摸鼻子,转过身没话找话,问:“卉卉, 你姥姥姥爷星期天还工作啊?”
耿卉卉下意识说:“不工作啊。”
“那怎么没空搭理你俩?”耿致勤眼神示意侄子说。
耿致晔从正房出来:“我也想知道。”
耿卉卉一看她叔神色严肃,仿佛要找她姥姥姥爷讨个说法的样子, 赶忙和稀泥,“也不是故意不理我们。前些天我大舅妈在我表哥单位附近买一处房子, 好像因为这点大表哥的未婚妻就要结婚。我姥姥姥爷带着我表哥, 还有大舅大舅妈, 跟女方家吃饭去了。小舅和小舅妈忙装修。”朝东南方向看一眼, “就是那处房子。家里只有我们几个小的。我表弟问我中午吃什么, 我不想伺候, 就说奶奶做我们的饭了。”
耿致晔皱眉:“你小舅中午不回家?”
耿卉卉:“现在应该在回去的路上吧。不过因为我姥姥姥爷中午不回来,我小舅小舅妈早上肯定没买多少菜,没啥好吃的。”
耿犇犇点头, 又问:“中午吃什么?”
于文桃从厨房露出头:“饿了啊?”
星期天公交车上人很多,姐弟俩不想挤上去, 走着去的又走着回来, 来回几公里早消化了,可不是饿了咋的。
叶烦:“屋里还有桃。”
耿犇犇到屋里拿四个, 到厨房洗干净擦干净,给姐姐弟弟各一个,就问:“二宝呢?”
叶烦朝厨房对面看一下。耿犇犇到二宝房里:“小二宝,干嘛呢?”
二宝在少年宫学画画,最近迷上画画,想到什么画什么,跟个小艺术家似的。
叶烦不希望因为家人时不时打扰导致二宝对画画失去耐心,所以不许家人打扰她。要不然大宝也不会一个人在卧室跟自己下跳棋。
耿犇犇见小丫头很认真,桃放桌上就带上门出去。
到外面,耿犇犇看到他姐大口吃桃:“甜吗?”
叶烦疑惑:“你俩之前没吃啊?”
早上叶烦买了桃就和张小明出摊去了,不知道几个孩子有没有吃桃。那个时候耿犇犇和耿卉卉刚吃过早饭看啥都没胃口,就没碰桃。
到了楚家耿犇犇有点渴,打算洗个桃子尝尝,正好碰到他姥姥出门。耿犇犇随手把桃放茶几上送姥姥出门,回来桃子已被他小舅妈收起来。
耿犇犇不好意思找他小舅妈要桃子,就给自己倒杯水。再后来就不想吃了。耿犇犇把这些事大概说一遍,耿致晔眉头紧皱:“你小舅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过?”
耿犇犇无所谓地耸一下肩表示不清楚。
叶烦:“可能因为刚吃过早饭他小舅妈觉着都不饿就先把桃收起来。”
耿卉卉嘀咕:“谁知道她怎么想的。我说不买你非让买。”小声嘟囔一句,“还不如把钱给我。”
叶烦无语又想笑:“去你姥姥家,难道要空手去啊?”
耿卉卉:“我姥姥通情达理不会在意这点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