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婚姻,一直分居by元月月半
元月月半  发于:2024年10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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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于文桃问。
大宝想说他睡得早起得早,到嘴边想到奶奶可能跟他一样,“奶奶,你坐下,我给你磕头。”
“不用,不用,奶奶知道大宝最孝顺。”家里今年没留红纸,于文桃没法准备红包,所以直接给大宝十块钱。
大宝惊讶:“奶奶一个人给我这么多啊?”
于文桃:“你姥给多少?”
大宝:“姥姥五块姥爷五块,舅舅和舅妈搁一起十块。奶奶,你给我五块!”
于文桃退休金不多,过个年发六十块钱压岁钱她很心疼,可是她想到前两天回娘家,嫂子、弟妹都跟她夸叶烦,因为租车卖猪肉,一家多收入二十多块钱,还不用买肉过年——杀猪剩的猪下水和猪网油足够了。
叶烦叫她拿一条大鲅鱼和两斤猪腿肉回娘家,亲戚邻居知道了都夸她有福。于文桃当后娘,亲戚邻居没少提醒她后娘不好当,她以后日子不好过。
当时于文桃心说,你以为我愿意。你家穷的揭不开锅,甭说后娘,后奶奶你们也抢着当。
如今亲戚邻居担忧的事没发生,叶烦还给她做足了面子,于文桃想起这些就不由露出笑意,对大宝说:“爷爷只是不在家,又不是你没爷爷。这是我和爷爷给的,拿着吧。”
大宝接过去:“谢谢奶奶。”
于文桃很是欣慰,问:“冷不冷?”
大宝刚起来不冷,摇了摇头:“奶奶,你去厕所吗?”
“我去拿手电筒。”于文桃回屋。
大宝也回屋,把钱放存钱罐里,“犇犇哥,奶奶发压岁钱了。”
“又少不了我的。”耿犇犇把被子拉过顶继续睡。
大宝嫌弃地说:“懒虫!”然后就拿着纸跟奶奶去公厕。
回到家洗漱后天蒙蒙亮,大宝敲妹妹的门:“二宝,起来学英语了。”
二宝让哥哥先进来,等大宝进来她就说:“妈妈说过年不用学习!”
大宝:“奶奶发压岁钱了。”
“多少?”小财迷立刻下床穿鞋,这次也不叫哥哥伺候。
大宝伸出一根手指,二宝轻呼:“十块啊?”趿拉着鞋就出去:“奶奶,我给你拜年!”
于文桃又说“不用”,把钱掏给二宝,“奶奶特意去银行取的。新吧?”
二宝点头,恭维的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吐噜。
叶烦啧一声,从里间出来:“你和你哥怎么比我和你爸还能嘚啵啊?”
“妈妈过年好!”大宝跑进来说。
叶烦朝随后出来的耿致晔说:“掏钱吧。”
耿致晔掏二十块钱,大宝和二宝一人拿一张就回屋放起来。
耿犇犇听到动静睁开眼,看到大宝又往存钱罐里塞钱:“大妈也发压岁钱了?”
“我爸爸妈妈给的。我爸爸兜里还有,你快起啊。”
耿犇犇爬起来,拿到二十块钱压岁钱就塞枕头底下,叮嘱大宝:“不要告诉我妈啊。”
楚风禾担心俩孩子乱花钱,压岁钱不论多少都帮他们收起来。也是知道留不住压岁钱,耿犇犇才对压岁钱这事兴致恹恹。
大宝:“我啥也没看见。”
耿犇犇搂住他的肩膀:“以后你就是我亲弟弟!”
大宝嫌弃地拨开他的手,听到杨孟夏的声音,立刻出去:“大妈,过年好。”
杨孟夏来之前问过耿致华,给几个侄子侄女多少钱压岁钱。耿致华说不常回去,十块钱吧。所以杨孟夏把早已准备好的压岁钱拿出来。
耿致晔见状就把他给侄子侄女准备的压岁钱发了。
耿磊磊不好意思要,耿致晔塞给他:“大学生都不客气,你客气什么。”
耿卉卉嘿嘿笑着就往奶奶屋里跑,藏奶奶柜子里。之前跟叶烦去旧货商店买的东西也在柜子里。起初耿卉卉怕她妈看见唠叨,嫌她乱花钱。后来她小舅妈买了房,又怕她妈烂好心,说奶奶屋里的博古架上满了,她的东西没地儿放不如给她小舅妈几样,所以耿卉卉一直没敢拿出来。
旧物里头有个青花瓷瓶,耿卉卉写对联赚的钱都在里面,她也把压岁钱塞里面。耿卉卉看到瓷瓶里有好几张十元大钞,她心里很满足,把瓷瓶放回去就高高兴兴出去。
来给于文桃拜年的亲友走后,叶烦拿出扑克牌:“打牌?”
耿犇犇和耿卉卉一人占一个位子。楚风禾想气又想笑:“你俩能玩过你婶?”
“不许动脑子算牌。”叶烦瞥一眼耿致晔,“你忍不住就让开换大宝。”
耿致晔起开让他儿子坐下:“大宝,爸爸帮你?”
大宝:“输了我又不会哭鼻子!”言外之意,随便玩玩用得着你帮忙吗。
耿致晔坐到叶烦身后:“我帮你!”
叶烦好笑:“陪二宝玩儿去。”
二宝摇头拒绝:“我要和姑姑下跳棋。”
耿致勤陪叶烦买扑克的时候看到一副跳棋——以前供销不敢拿出来卖,又不舍得扔了,就一直放在仓库里——改革开放后仓库管理员就把以前不敢卖的东西都拿出来,只是跳棋贵也没几个人会玩,一直没卖掉。
供销社职工看出耿致勤感兴趣就便宜卖给耿致勤。
耿致挥忍不住想笑:“老三,你还是跟我们在这边嗑瓜子吧。”
耿致晔当没听见,在叶烦身后看她打牌。
一局结束,耿家大门被推开,耿致晔和叶烦同时抬头,进来几个年轻人和几个小孩。叶烦很意外,低声问:“来给于姨拜年?”
以前住在老宅,街坊四邻都认识,每到春节邻居的孩子会跑去耿家拜年。去年刚搬到这里,跟谁都不熟,耿致晔也没想到有人上门。
耿致晔小声说:“玩你的,我过去看看。”起身到门外就说“过年好”。
这些大人小孩原本有点不好意思,一见耿致晔好像挺欢迎他们就笑着走进道一声“过年好”。
耿致晔请他们进来,解释说:“外面冷,都懒得出去,就找一副扑克打牌。”果盘里有瓜子花生糖果,耿致晔抓几把给孩子们。
于文桃也没想到邻居来拜年,很高兴,拿着椅子让大人坐下,指着小板凳让小孩坐下。
这些小孩昨晚跟大宝一起放烟花混熟了,就跑到大宝身后看他打牌。大宝说:“我要打牌,不能跟你们出去玩儿。”
耿致晔失笑:“人家喊你出去了吗?”
大宝翻个白眼:“跟你说话了吗?”然后又说,“妈妈,管管我爸,哪哪儿都有他!”
叶烦:“甭理他!”
大宝不理他爸,耿致晔就跟来拜年的几人随便聊聊。几人坐一会就起身告辞。
跟他们过来的小孩不想走,叶烦就对孩子长辈说:“让他们在这里玩吧。”
几个大人离开,叶烦胡扯耿磊磊也想打牌,叫大宝让他堂哥玩一会儿。
耿磊磊在博古架前研究古玩,闻言愣住,哪个耿磊磊啊。
大宝起来:“磊磊哥,你来吧。”
耿磊磊下意识把手里的竹雕放回去,拿到扑克他才回过神,谁说他想打牌啊。
叶烦说的。大宝被换下来无聊,就跟一群孩子跑去门外玩儿。耿磊磊后知后觉地问:“小婶不想大宝玩扑克啊?”
耿卉卉心说就这还要当我哥,什么眼力见儿,“那几个小孩想跟大宝玩,可是大宝不想出去,小婶才说你要玩。”
叶烦点头:“大宝对打牌没瘾,我说你想玩他一准起来。”事实证明知子莫若母。
耿致晔:“也可以叫大宝让给我啊。”
叶烦:“你要玩的话,哪怕大宝玩腻了,都不可能让给你!”
耿致晔气得骂:“熊孩子!”
二宝问:“爸爸,想不想知道为什么哥哥让给磊磊哥都不让你玩?”
耿致晔似笑非笑地问:“想不想知道爸爸什么时候打孩子?”
“打我干嘛?我又没犯错!”二宝大声说。
耿致晔:“过年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二宝气得喊“妈妈”。
叶烦:“你甭理他不就没事了吗。”
二宝不可置信:“爸爸这么大人了,你还叫我让让爸爸?”
叶烦无奈:“我是这个意思吗?”
“你不是吗!?”二宝反问。
叶烦:“你说是就是吧。”
二宝噎住。
叶烦又问:“需要妈妈道歉吗?”
二宝顿时觉着很无力,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你和爸爸一样坏!”穿着鞋就出去,“我走行了吧。”
耿磊磊很担心:“小婶——”
“没事!”叶烦打断,“她自己先调侃你小叔,结果没说过我,自己跟自己怄气呢。”
耿致晔:“耿二宝要面子,被你婶堵得无言以对很没面子才这么生气。出去玩一会儿就好了。”
于文桃忍不住说:“你少说两句也行啊。”
耿致晔:“小孩子不能惯!”
于文桃顿时有口难言。
耿致勤乐了,问她妈:“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于文桃气得出去,还不忘拿着大宝和二宝的围巾帽子。
耿致挥见状无奈又想笑:“老三,大过年的,你干嘛啊?”
“我说什么了?”耿致晔问。
耿致挥无言以对,因为把人气走的人是他妹。
楚风禾笑着问:“怎么不说了?”
耿致挥也想出去透透气,可是又怕被人问他在工厂做什么工作,就叫耿致勤下跳棋。
兄妹俩玩三盘,耿致勤三盘皆输,顿时觉着没意思:“二嫂,你玩吗?”
楚风禾叫耿致挥让开,她和小姑子杀两盘。耿致挥就到对面椅子上坐下,跟他嫂子聊天,主要聊他大哥在那边如何。
杨孟夏就说革命刚结束,紧接着又是改革开放,事多繁琐,耿致华经常忘记吃饭。
叶烦听到杨孟夏叹着气说耿致华忙到半夜,有时候连着几天睡四五个小时,她忍不住说:“嫂子,大哥有没有说过要想富先修路啊?”
隔着博古架杨孟夏回答:“提过路难走。”
叶烦:“那跟我在岛上遇到的情况差不多。以前我是岛上的东西出不去,大哥那边地无三尺平,是山里东西出不去。我的意见是先修路,搞个农村合作社把东西卖出去。”
杨孟夏拉着椅子坐过来:“农村合作社不就是供销社?”
叶烦不答反问,“你知道我以前在食品厂上班吗?”
杨孟夏点头,“老三信里提过。”
耿致晔道:“提过几句,没想到嫂子还记得。”
耿致华说过好几次,杨孟夏忘不了,“食品厂跟合作社不一样吧?”
“不一样。”叶烦把牌给耿致晔,到一旁继续说,“当年我要搞合作社绕不开公社书记,可能要被公社领导,可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整个公社领导班子压下来,我甭想今儿卖海味明儿卖山珍,所以向公社建议搞个食品厂。我用这种办法是因为我在底层,要是上面领导同意,就不用这么迂回。”
杨孟夏:“那你说说合作社。”
叶烦:“合作社就是以政府的名义同意村里搞个供销社,但跟供销社不同,供销社是进货卖货,他们是把全村东西统一销售出去。”
耿磊磊不禁皱眉:“不用这么麻烦啊?路修好了自己卖就行了。”
杨孟夏忍不住笑儿子天真:“现在只有沿海几个城市可以自由买卖!普通百姓进城卖山货,轻则被撵出城,重则被关进去,还有可能被收摊位费。”
叶烦点头:“哪个单位都有小人,领导不可能挨个盯着他们。这样的事不需要很多,两三次,百姓就不敢进城。上面支持搞合作社,村长把大家的东西全拉出去,节省了时间和路费,也没人敢欺负。”
杨孟夏问:“其实还是个人卖个人的?只是披上合作社这层外衣合法化了?”
叶烦:“是这样。那边是不是还没搞包产到户?”
杨孟夏点头:“听你大哥的意思今年春耕前落实下去。”叹了口气,“肯定有人不同意。”
“过惯了不好好干活也能分到粮食的日子,突然让他自负盈亏肯定不愿意。这个时候提出回头收的粮食瓜果交给供销社统一销售,有钱赚的话应该就没人反对。”叶烦道。
杨孟夏不禁问:“卖给谁啊?”
叶烦:“大哥单位食堂。过年发福利也可以找农村合作社买啊。”
耿致挥不禁问:“国营单位的东西不就卖不出去?”
叶烦道:“国营单位又不生产瓜果蔬菜,跟合作社的东西不冲突。他们生产的糖果点心非常好的话,十块钱一斤也有人买。要是随便糊弄,卖不出去也活该。”
耿致晔道:“自负盈亏不是只对农民,还有各大企业。这事对上面而言属于摸着石头过河,不知道能不能成,所以先搞几个特区试验。可行的话全国推广。届时说不定要裁掉很多人。”
耿致挥不禁问:“那怎么办?”
耿致晔:“国家养了半辈子无力再养,自己想办法啊。再说了,也不是一上来就裁。这不是搞了经济特区间接提醒大家以后私企多起来势必影响到国企。”
耿致挥张张口:“——不是每个人都能认识到这点!”
楚风禾:“其实应该明确告诉全国工人以后效益不好要裁人。”
耿致晔心累,他哥嫂真是象牙塔里呆久了。耿致晔叹气:“嫂子,烦烦说以后人有了钱,几个人争一套房子,房价一定会涨,你还不以为意。你以为国家明说国企员工就信?说不定他们以为全国这么多工人,国家不敢放任不管呢。”
叶烦:“真到那一步,为了长远发展像开膛破肚一样凶险上面也得做。”
耿致晔道:“国企员工不止工作懈怠。但凡您两位去黑市看看就知道他们多猖狂。”
楚风禾忍不住说:“可是也是少数人啊。”
耿致晔:“普通工人也有监督举报的义务。他们不敢得罪那些人,对倒卖工厂货物的现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来工厂效益不好被裁很冤吗?”
耿致挥皱眉:“不是每个人都有你的胆量。你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别人也有视而不见的权利。”
“那还说什么?”耿致晔道,“把那两套房子卖给大嫂吧。”
耿致挥张口结束:“哪跟哪儿?你别胡搅蛮缠!是一回事吗?”
叶烦赶忙说:“你俩吵什么。大哥,如果一个厂倒卖现象很严重,就是门口保安也能意识到这个厂长不了。这个时候很多人都会想想退路。”
楚风禾:“哪是想想就能解决的。好比咱家,老人小孩一大家子,你敢离开家吗?”
叶烦点头:“我要是普通工人,突然有一天下岗,我敢去南方谋生。一个人不敢去,可以找几个同样下岗的同伴。”
楚风禾:“你在岛上几年,敢去沿海城市,别人不敢啊。”
“那就无解了。”叶烦道。
耿致挥问:“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叶烦叹了口气:“也可以找亲戚哭哭穷,找街道想办法。”瞥一眼楚风禾,“要是到这份上还拉不下脸,只有死路一条!”
耿卉卉怀疑她婶说的是她姥姥一家,可惜姥姥一家工作很稳,改革开放五十年后也裁不到他们。
叶烦:“话又说回来,死都不怕还怕出去闯荡吗?将来再难也没早年闯关东难吧。”
“闯关东”一出,楚风禾无言以对。
即便老人小孩一大家子离不开叶烦和耿致晔,真到那一步也可以带着老人小孩去经济特区要饭过度一段时间。很多闯关东的人就是这么撑下去的。
杨孟夏打圆场:“说你大哥那边,怎么扯到国企。你大哥那边也没有几家企业。”
叶烦:“有机场吧?”
杨孟夏摇了摇头:“有火车。”
叶烦:“火车也行。过几年可以把酒、油和烟往这边运。我记得那边有茶油?”
“有的。听说几千年前就有。不过没什么味。”
叶烦道:“肯定没猪油香。也不是让大哥现在把东西弄过来。搞了合作社先往城里卖,城里市场饱和再想办法运出来。我估计到那时候首都有钱人也该吃够了猪肉想换换口味。”
耿致挥因为刚才那番话心里很不痛快,没好气道:“说得简单。”
叶烦呼吸停顿一下,“二哥,我不想和你吵。个人出面很难,市里省里牵头很容易!好比大哥想找首都国营单位合作,国营单位不搭理他,他不会趁着开会的时候告状?你可别说大哥不敢告状。”
“什么话都让你说了,我说什么?”耿致挥气得起身出去。
耿卉卉忍着笑说:“小婶,待会儿不会屋里就剩咱们四个和小叔吧?”
耿森森躺在罗汉床上说:“还有我,我不出去。”
楚风禾道:“我出去看看他。”
耿卉卉见她妈走远就说:“我妈也生气了。”
耿致晔道:“桃花源呆久了,受不了现实的残酷。”顿了顿,“偏偏像他俩这样无法接受现实的还不少。”抬头看到于文桃进来,忍不住说,“他俩都不如你奶。咱家要是全都下岗,他俩会觉着活不下去不如死了算了,你奶想的肯定是大不了重操旧业唱凤阳花鼓。”
于文桃进来正好听清最后三个字:“想听凤阳花鼓?”
耿卉卉摇头:“不是!奶奶,大宝和二宝呢?”
“二宝跳绳,大宝斗鸡呢。”于文桃进来倒杯水,“说啥还能说到花鼓?”
耿卉卉:“奶奶,你说咱家要是突然没钱也没工作也没地,咱咋办?”
于文桃心说,大过年的胡说什么,也不嫌晦气。可能不可能遇到那种情况,于文桃也不是很介意,喝口水就说:“你叔不是说了,凤阳花鼓。朱元璋都可以,咱们怕啥。”
耿卉卉愣了一下,笑道:“小叔不愧是您带大的。”
“都什么跟什么?”于文桃听糊涂了,见叶烦没有打牌,她便放下水杯,“烦烦,你出来,跟你说点事。”
耿致晔:“您能有什么要紧事?就在这儿说。”
因为耿致晔不是耿致华,于文桃不客气地翻个白眼,拉着小板凳在叶烦身边坐下:“咱家东边的老张你认识吧?”
叶烦:“咱家邻居东边的张大爷?认识。来过咱家。找你了?”
于文桃惊得身体后仰,儿媳妇成精了!
“知道找你啥事吧?”
叶烦:“他家生活拮据是不是因为以前只有他一个人上班?他家老大跟我年龄相仿,可能早几年下乡才回来,算着时间正好是他退休前后,所以老大接他的班,老小跟犇犇同班,老二是无业游民,要跟我卖猪肉?”
于文桃张张嘴:“你告诉我,你打听过。”
耿卉卉摇头:“小婶没打听过,我可以证明。”
于文桃:“你咋知道人家老二没工作?”
“谁给他安排啊?要是有个厉害亲戚,还能不给他家老大安排房子,还要一大家子挤在一起吗?”叶烦问。
于文桃服气:“不过你猜错了,不是老二是老大没工作。对了,刚才还来过。”
耿致晔想想那几个来拜年的:“个头不高,人很瘦但是脸上有肉,一说话笑呵呵的那位?”
于文桃忍不住问:“他说他姓张了吗?”
耿致晔道:“说了。没说我也能猜到是他。不让老大接班给老二,不是老大能力不行就是他脾气好,什么都先紧着弟弟妹妹!”

叶烦不答先问:“没瞎承诺吧?”
于文桃的脸色顿时变得不自然, 杨孟夏见状忍不住叹气:“于姨——”
“听我解释!”于文桃怕耿致华,以至于有点怯杨孟夏,慌忙说:“我也是为烦烦着想。”
杨孟夏点头,继续编!
于文桃没看出杨孟夏不信她,她还真继续说:“老三不是说初九下午就得回学校?他走了回头谁陪烦烦卖猪肉啊。”
考虑的还挺周到。杨孟夏问:“叫人家帮忙不得给人家钱?”
于文桃:“叫谁帮忙都得给人一两块钱啊。”言外之意,不是张家人也会是别人。
杨孟夏问:“给你侄子侄女婿不好吗?”
“这——”于文桃忘了叶烦去乡下拉猪的时候可以顺便找乡里人帮忙,“可是,烦烦一个人开车路上不安全啊。万一忙到四五点钟, 车送到厂里再回来,公交车还停了, 你叫她自己骑车回来?”
杨孟夏忘记叶烦要把车送回去再回家。
于文桃见她无言以对,忍不住得意:“烦烦, 你说呢?”
叶烦:“我说你刚刚想到我可能忙到四五点。就没想过我一个人干兴许只干上午半天, 下午两点就到家了。”
于文桃没想过, 她张张嘴, 竟不知如何反驳。
“那, 怎么办?”于文桃不禁问。
叶烦:“您都答应了还能咋办?不过于家舅舅表兄弟问起这事, 我就说人是你找的。”
“我找的就我找的,他们又不敢数落我。”于文桃道。
叶烦点头:“回头告诉张大爷,不对, 今儿大年初一,张大爷就有心思找你问这事?他家不过年了, 还是出什么事了?”
耿致晔:“张家老大来拜年的样子可不像出事。”
于文桃后悔在屋里说这事, 原本叶烦一个她就说不过,现在还多俩, 简直毫无招架之力,“就是,就是大家都夸烦烦有本事,我没忍住多说几句,话赶话说到卖猪肉上面,老张头顺嘴接一句想叫他儿子帮烦烦卖猪肉。”
杨孟夏冷笑:“所以你想也没想就说,行啊。答应下来才想起来问叶烦?”
于文桃讷讷道:“也,也不全是。我——”
“别你了。”杨孟夏不知道说她什么好,说她攀比心重嫌贫爱富,她却答应贫穷的张家,说她一视同仁心地善良,她又整天这不好那不好,“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于文桃暗暗松了口气:“肯定没下次!”然后看向叶烦,“那这事?”
叶烦:“我说的不算啊。关键看能不能租到车。”
“肯定能!年前都把货送出去,元宵前整个厂都忙着生产,哪用得着车啊。”于文桃道。
叶烦想过这点,那天才敢答应市民元宵节过去一次,“不一定。我过几天去厂里问问。确定了什么时候用车再去村里请舅舅们联系几头猪。”
“那我回头就跟老张头说不一定能租到车?”于文桃问。
叶烦点头:“不许再乱承诺。”
“我又不是不懂事。”于文桃嘀咕一句,“我出去看看。”说完就往外走,恐怕慢一步就被杨孟夏叫住数落一顿。
杨孟夏见状叹气:“我妈前几天还说她比以前好多了。”
耿卉卉毫不意外:“她能老老实实的就不是我奶。大妈,搬过来半年我奶才搞出一件事,其实比以前好多了。”
耿犇犇:“以前也没怎么搞事。”
耿卉卉问:“小事不算啊?小婶,以前爷爷还在,她大错不敢犯,小错没断过。你不想三天两头帮她收拾烂摊子,就对她严厉点。跟训大宝一样数落她她都不敢往心里去。”
叶烦失笑:“回头你说以后少在外面说家里的事,不然过几天你叔去学校,家里全是老弱妇孺,坏人进来我们只有乖乖掏钱的份。”
耿卉卉恍然大悟:“对啊。我就说你和我叔上学学校给的补贴不多,卖猪肉赚的钱只够给大宝和二宝交学费买文具买衣服的。外人肯定也这样想。所以全家数她最有钱,届时人家摸进来肯定先找她。”说到此,耿卉卉放下扑克牌,“小婶,你来,我吓唬她去!”
杨孟夏见她说去就去,不禁张口结舌:“卉卉怎么说风就是雨?一点也不像她爸妈。”
耿致挥在生活中是个慢郎中,遇到什么都不急不躁。楚风禾不如他磨叽,也没有叶烦雷厉风行。可耿卉卉不止像叶烦养大的,她还青出于蓝胜于蓝。
叶烦:“她才十七八岁,正是容易热血上头的年龄啊。嫂子,你这么大不这样?”
杨孟夏这么大的时候正好建国初期,那个时候首都还潜伏许多特务,经常这边有一声枪响,那边有人被暗杀。杨孟夏天天想着抓特务。
“我是容易上头,但不像卉卉这么急,她奶前脚出去,她后脚追上去。她这个脾气怎么当老师?看到学生不听话,还不得忍不住动手?”
耿磊磊:“也没人规定上师范就要当老师。可以进机关单位啊。”
杨孟夏摇头:“更不行。机关单位有些人怕担责,办事磨叽就算了,还喜欢推卸责任,她哪受得了。进了事业单位,她要不是部门一把手,也受不了他们来回打太极。”
耿磊磊很好奇:“妈当初咋受得了的?”
叶烦笑着说:“你妈显然受不了。不然咋可能主动去学校。”
杨孟夏点头承认:“当初你大哥是想叫我去国企,因为有机会升迁。到学校可能一眼望到头,当一辈子老师。”
耿磊磊一直以为他妈喜欢当老师,没想过对她而言是最优选择,“怎么没听你和爸提过机关单位这么麻烦?”
杨孟夏没明白儿子的意思:“没听到我们抱怨同事不作为?这样的人也不多,不值得抱怨。”
叶烦不禁说:“要是摊上有能力的领导,比在学校当老师还省心。”
杨孟夏:“这种事要看运气。总的来说还是不如当老师省心。”
耿磊磊问:“学生不听话你不急?”
杨孟夏一开始很急:“该教的教,该教育的教育,我自己问心无愧就行。”
叶烦很意外,没想到大嫂能说出这番话:“磊磊,尊重他人命运,你会发现老师是世上最轻松的职业。”
耿磊磊想象着学生教一遍不听,说两遍不理,顿时忍不住烦躁:“我总算明白二叔干嘛这么生气。你们往重了说就是自私啊。”
叶烦点头:“你说得对。可是我们也没劝你二叔不要那么辛苦啊。如果有一天你二叔牺牲在工作岗位上,我们会以他为荣。你救人牺牲我们也会以你为荣,不会怪你救人前不想想你的父母,也不会埋怨白养你这么大。”
耿磊磊张张嘴:“——我该夸你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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