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儿除夕,可以放鞭炮,大宝想第一个起来放炮,吃过饭就要洗脸洗脚上床睡觉。
耿卉卉跟她姑小声说:“我们去后面睡吧。”
耿致勤想想她妈三四点就醒,撑不到六点起来,不是拉开炉子烧水,就是收拾院里,叮叮当当把她吵醒,还嫌她醒了不起想偷懒。
亲娘啊,早上七点太阳还没出来,正好放寒假,全家凑不出一个上班的,不需要吃太早,起来干嘛啊。
耿致勤不懂她妈,她妈也不懂她二十多岁了怎么还那么懒。
耿卉卉的主意正中下怀,耿致勤立刻叫她拿手电筒,她俩先过去。
于文桃不禁问:“你俩去后面睡?”
耿卉卉点头:“不想和你挤一张床。”
二宝问:“姑姑,今晚我一个人睡啊?”
耿致勤下意识说:“可以跟你妈睡。”看到她哥,又补一句,“让你爸自己睡。”
耿致晔气笑了:“谢谢你还记得我在家!”
说出来耿致勤就意识到错了,她哥难得回来几天,还把她哥和她嫂子拆开,换个人都得直接骂她,“不客气!”讪讪笑着扯侄女,快走!快走!
翌日清晨六点多,大宝爬起来,拉开窗帘外面是黑的,他躺下打算睡个回笼觉,突然听到开门声,大宝一下坐起来,跟做贼似的往外看。
隔壁厨房门打开,厨房灯亮了,灯光洒在院里,大宝看清来来回回的人是他奶。大宝敲敲窗,于文桃吓得一动不敢动。
“奶奶?”大宝奇怪他奶怎么不动了。
于文桃松了口气,还以为老头子回来了。于文桃到窗前就问:“怎么醒这么早?再睡会儿。”
大宝睡不着:“奶奶怎么起这么早?”
“奶奶睡不着。你跟奶奶不一样,你要长身体,多睡会长得高。”
大宝放下窗帘躺下,一会又想起来,干脆拉开电灯穿衣服。
耿犇犇不禁拉被子蒙上头:“大宝,你不困吗?”
“是不是又看小说了?”大宝没跟耿犇犇睡一头,不清楚他哥有没有偷偷看小说,只记得快睡着了灯还是亮的。
耿卉卉在学校图书馆借了许多书,耿犇犇一开始不感兴趣,看进去了觉着挺有意思。白天家里闹哄哄的,他也想出去玩,就没心情看。晚上躺下一时睡不着把小说拿出来,越看越精神。耿犇犇也不知道昨晚看到几点:“不要告诉我爸妈啊。”
大宝问:“你晚上不睡白天不起,回头开学还起得来吗?”
耿犇犇伸出手保证他过了年初五就不看了,看课本做寒假作业。
大宝惊呼:“你的寒假作业还没写完啊?”
“你的写完了?”
大宝:“早写完了。”
耿犇犇顿时觉着恐怖,立刻坐起来:“什么时候写的?”
“刚放假啊。”大宝下床穿鞋。
耿犇犇问:“二宝呢?”
大宝点头:“也写了啊。”
耿犇犇无力地倒在床上:“要命!一个小学生,一个初一新生,干嘛这么勤奋啊?”
“写好才可以天天玩啊。”大宝搞不懂他,“早晚都要写,干嘛不早点写完?犇犇哥,我出去了啊。”
耿犇犇摆摆手:“关上灯。”
大宝拉灭电灯,听到奶奶问他去不去厕所,大宝拿张纸跟奶奶去公厕。
回来一老一少洗漱后,于文桃就问大宝饿不饿,先给他煮碗面。大宝不饿有点渴,大概昨晚肉吃多了。
于文桃给孙子倒杯水就出去跟人聊天。
大宝一个人在屋里寂寞,就端着杯子蹲在自家门槛上看他奶奶跟人闲唠嗑。
耿致晔听到儿子的声音爬起来,想问他是不是不舒服,怎么起怎么早。打开正房门看到这一幕,耿致晔心说,怎么跟个老大爷似的。
担心吓着孩子,耿致晔到跟前才问:“大宝,看什么呢?”
大宝冲他爸招招小手,耿致晔蹲下去帮儿子拿着茶缸子,大宝小声说:“跟奶奶聊天的大爷就是昨儿来咱家的大爷。奶奶不叫我去他家玩,自己跟人聊天,还笑了——爸爸快看!”
耿致晔回头,几个老人也不知道聊到什么开怀大笑。
“冷不冷?”耿致晔问。
大宝摇头,小声问:“爸爸,他们聊什么呢?”
耿致晔:“这大清早的,还在外面,能聊什么正经事啊。肯定是些东家长西家短。我们回屋吧。”
大宝起来,拉着爸爸的手一蹦一跳到正房:“妈妈起了吗?”
耿致晔:“让你妈再睡会儿。还喝不喝水?”
大宝就着他爸爸的手喝掉半缸子,又问二宝起了吗。
耿致晔刚才出去的时候听到二宝房里有动静:“你过去看看?”
大宝过去敲门,二宝叫哥哥进去。大宝打开门,二宝指着地上的鞋:“哥哥,帮我拿鞋。”
“给我自己找事。”大宝抱怨一句,把鞋递给妹妹,“你要跟我练太极吗?”
二宝点头:“你陪我练军体拳,然后我们一起学英语?”
只要不叫大宝学俄语,干什么都行。“可以!你快点啊。”大宝到院里等着。
二宝跑去厕所,从厕所回来把自己收拾的利落的就跟哥哥练太极。
这个时候天亮了,炉火也上来,于文桃回来做饭,见状忍不住夸她小孙子小孙女懂事,一大早就这么爱学习。
来来回回没个安静,叶烦睡不着起来,耿犇犇后悔没去后面,看他姑和他姐多有先见之明,指不定这会儿还在跟周公约会。
耿致勤和耿卉卉没能睡懒觉,因为杨孟夏天亮起来,然后叫她俩起来收拾一下去面前。
耿卉卉敢跟奶奶抱怨,耿致勤敢挤兑她妈,俩人都不敢埋怨杨孟夏,一来她是老师,俩人不敢跟她贫嘴,二来耿家老大耿致华很有威严,她俩怕杨孟夏跟他说她俩懒。
耿卉卉拉着小姑落在她大妈和堂兄弟后面,小声嘀咕:“早知道就在前面睡了。”
耿致勤:“跟你奶奶睡你六点就会被她吵醒。现在都七点了。比以前多睡一个小时,值!”
“也对!人不能太贪。”耿卉卉瞬间把自己哄好。
因为起得早,到家饭还没做好,耿卉卉看到大宝拿着鞭炮来回转悠,不禁问:“不可以提前放吗?”
大宝摇头:“不可以。邻居李大妈说,放鞭炮除了除旧迎新驱赶年兽,还是通知爷爷家里吃饭了,他也可以过来尝尝。”
耿致勤无语又想笑,她家这个小迷信是真迷信,“你爷爷在公墓能听见?”
“奶奶点香了啊。”大宝指着正堂条几上的香炉,“很多人点香,香味飘出去,在公墓也能闻到。爷爷会循着香味进城,然后听到咱家的鞭炮就进来了。小姑,你不知道吗?”
耿致勤摇头:“头回听说。”
“我也是,都是李大妈告诉我的。”耿致勤回来前一刻,大宝拎着炮出去,在胡同里跟人聊天的李大妈问“做好饭了?”大宝回答还没有。李大妈叫他做好饭再放炮,顺便给他科普。
叶烦在院里听着一老一少神神叨叨的,无奈地直摇头。
年三十的早饭跟往常一样,米粥馒头咸鸭蛋和一个炒白菜。
饭后,杨孟夏让儿子把这几天穿的外套裤子脱了扔洗衣机里,一家三口换上新衣服。大宝见状找他妈:“你没给我买新衣服吗?”
叶烦无奈地瞥他一眼,去他房里打开衣柜,“自己看!”
大宝看到他妈半个多月前买的新衣服,因为裤腿长,还叫奶奶帮他缝一下:“我忙忘了啊。你不要生气,过年生气不吉利。”
叶烦拧一下他的小脸:“怎么这么会说啊。”松开手就问:“要不要换新衣服?”
“不要!我要明天穿。”大宝关上柜子,到门外看到妹妹,“二宝,我们明天再穿新衣服。”
二宝不在意衣服新旧,她喜欢且穿着舒服就行。不过能让哥哥高兴一下,二宝也不介意顺着他,“好啊。哥哥,我们踢毽子?”
大宝不想踢毽子,可是妹妹这么听话,他应该对妹妹好点:“我们比谁先踢到一百?”
二宝点头:“我去拿毽子。”
叶烦叫兄妹俩出去,在院里踢毽子碍事。
大宝顺手拉着妈妈一起去。
叶烦一家四口的衣服鞋都收拾干净了。耿卉卉也把她和她弟的衣服鞋洗干净,还是跟耿致勤一起洗的。离做中午饭还早,算是彻底闲下来,叶烦就到外面看着俩孩子玩。
没过几分钟,叶烦发现昨儿上午来她家聊天的大爷频频往这边看。叶烦就当没看见。那大爷过一会就回家了。
大宝眼尖看到大爷打量他妈,等大爷回家,他就到妈妈身边小声问:“那个大爷找你有事吧?”
叶烦:“上赶着不是买卖。”
小机灵耿大宝瞬间明白,等大爷按耐不住主动找妈妈。
“哎呀——”大宝惊呼。
叶烦忙问:“怎么了?”
“大忙人回来了。”大宝指着胡同口。
叶烦看过去,哭笑不得:“什么大忙人?是你二大爷和你二妈啊。”
耿致挥走近听到后一句,问:“我俩怎么了?”
叶烦:“大宝说还以为你们不回来了。今儿还有公交车?”
耿致挥不知道有没有公交车,公家的车送他到路口,司机看到他往家拐才回去。楚风禾说:“为了市民春节期间出门游玩走亲串友,初一都正常运行。”
叶烦:“快进屋吧。没吃早饭吧?电饭锅里有粥。”
夫妻俩没吃早饭,没心思跟叶烦寒暄,冲二宝点头笑笑就回屋喝粥。
大宝和二宝从小到大没缺过零食,所以也不好奇耿致挥和楚风禾拎的什么,继续在胡同里踢毽子。
五分钟后,耿卉卉出来向她小婶汇报:“我爸单位发财了吗?居然给我爸一个羊腿,两包红糖,还有两包看包装都很贵的点心。”
叶烦:“只有这么多?”
“还有两包白色圆果子。还有一些小东西。奶奶说留我妈初二去姥姥家。小婶,咱们中午就把羊腿做了?”
叶烦心说,这才是你跑出来的真正目的吧。“这事得问你妈。不然你妈还以为我没吃过羊肉。”
耿卉卉不敢问她妈,怕她妈说她馋,“二宝,想不想吃羊肉?”
二宝无语:“我说想吃,你就告诉二妈中午做羊肉,因为我馋了吗?”
耿卉卉有点不自在:“二宝,小孩太聪明就不可爱了。”
二宝把毽子扔给哥哥:“该你了!”
“我当你同意了啊。”耿卉卉不待二宝说话就往院里跑,“奶奶,妈,二宝问中午做不做羊肉。”
耿致挥道:“二宝想吃就做。”
楚风禾认为年夜饭就该比平时丰盛,直接问:“二宝中午吃还是晚上吃啊?”
耿卉卉担心夜长梦多:“中午!”
二宝在门外听到这话翻着白眼看她妈。叶烦好气又好笑:“又不是我让卉卉这么说的。你不高兴找她去!”
“不要!不吃白不吃!”二宝见哥哥没接到毽子,捡起来自己踢,“哥哥,几个了?”
大宝:“我们再踢十分钟。”
叶烦帮他们掐着时间。十分钟后,叶烦回院里,听到她大嫂在厨房洗羊肉,不禁到厨房门口看看:“全做啊?”
耿致挥蹲在墙边吃馓子,闻言道:“全做!家里这么多人,做少了不够塞牙缝。”
耿致晔从正房出来,给他二哥一个小板凳:“你就不能坐下再吃?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老大爷。还有你身上的衣服,多少年了?”
耿致挥看看身上的黑色棉袄,认真回答:“六七年了。怎么了?”
“就这一个棉袄?”嫂子都不知道帮你多做两件吗。碍于他嫂子在厨房,被她听见可能不高兴,耿致晔把这话咽回去。
耿致挥点头:“有啊。但是没这个袄耐脏。”
耿致晔总算明白他哥堂堂一大学生却胡扯自己是二级钳工怎么没人怀疑。这么不修边幅,鬼才信他月薪一两百。
耿致晔懒得说他的穿着,“在家过几天?”
“半个月。对了,我住哪儿?”耿致挥问。
耿致晔被问住:“你想住哪儿?”
“后面。我听说那两套在师大那边,要走很长一段路。”
这话让耿致晔很意外,耿致晔以为他哥不知道,“你知道嫂子买了两套房?”
耿致挥点头:“知道啊。”
“你不觉着现在买有点早?”
耿致挥以为他弟这样认为。其实耿致挥乍一听到这事是觉着楚风禾起了攀比心,因为叶烦买房她也想买。楚风禾担心他发火——买房的钱几乎都是耿致挥赚的,而她先斩后奏很不尊重他,就抢在他之前说她弟也买了,她嫂子也要买。
耿致挥离京几个月,以为首都出事了,问她出什么事了。
楚风禾说她婆婆的房子到手赚两千,她弟妹的房子到手赚五百。她又说没必要跟钱有仇,卉卉和犇犇还小,以后花钱地方多着呢,所以她才决定跟风买房。
耿致挥本想说他养得起全家,而他最近听说同事打算把孩子送到国外进修,回来报效祖国,也想把犇犇送出去,就说“买了就先放着,需要钱的时候再卖。”
因此听到耿致晔的话,耿致挥道:“是有点早。不过也不是不能卖。”
耿致晔:“你不介意多几套房还把老宅让给我?”
楚风禾忍不住说:“当时你不是没房吗。再说了,那个时候谁知道有人卖房啊。”
耿致晔:“那房子再转给你?”
楚风禾不假思索道:“我家有两套了要那么多干嘛?你家两套正好,将来大宝一套二宝一套。”
杨孟夏小声嘀咕:“这么说来我也得买两套啊。”
叶烦耳朵灵,听到这句就移到厨房门里边:“说起来应该买两套。你和大哥不定在哪儿养老。要是临退休前在首都,老大或老二可以跟你们住。大哥临退休前调到草原上或者高原上,那边的师资力量不适合磊磊和森森过去,他俩留在首都总不能让他俩等着单位分房吧。”
杨孟夏不由得说:“我比你大这么多,还没你想得远。”
“我天天在外面跑,对市场波动比较敏感。”
有了叶烦这句话杨孟夏确信买房不会亏。她父母前几年恢复工作,上面补发一大笔工资,杨孟夏打算给父母打个电话问问那钱还在不在。
杨孟夏老家金陵的,以前父母在首都工作,前几年恢复了工作便主动提出回老家。这年头各地都缺人才,金陵巴不得他们过去。
手续住所等等,那边一个月就安排好。
父母到那边不久就把杨孟夏的兄弟调过去,现在首都已经没有杨孟夏近亲,不然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至于闲得去帮大宝写春联。
羊肉炖上,杨孟夏没什么事,就去公用电话亭给父母打电话,说说她在首都这几天的情况。她父母很自然地问到婆婆待她如何。
杨孟夏顺嘴说婆婆买了一套房,正房整理出来,她住一间,一间给老二夫妻俩,孩子住厢房,婆婆住叶烦家。
杨家父母一听于文桃把正房让给儿子儿媳妇,说于文桃比以前懂事,然后就说既然这样就好好相处。
杨孟夏又说老二买了两套房,然后问父母他们周围有没有着急出国卖房,她想去那边买。
杨家父母不赞同她回来,首都比南边机会多,其次耿致晔和叶烦是磊磊和森森的亲叔亲婶,凭他俩的人脉能保俩外孙半辈子。她和老伴儿黄土埋半截,闺女到跟前,他们护不了几天,就让杨孟夏买在叶烦家附近,常来常往感情好,处久了叶烦和耿致晔能把俩侄子当亲儿子看顾。
杨孟夏这么迂回是担心父母不支持她买房,大过年的生一肚子气。闻言就说她钱不够,一套房要一万多。
杨母直接说:“我有啊。”
有了父母的支持,杨孟夏顿时不再为钱犯愁,笑着说:“先问问我婆婆。她要借给我。不够再找你。”然后又说叶烦找人买了很多虾和海鱼,又去乡下农村买很多肉,才来几天她都觉着俩孩子胖了。
杨母愈发觉着俩外孙在首都比来到她身边好。
母女俩又聊许久,杨母才舍得挂电话。
大概杨孟夏没要父母的钱,杨母跟老伴儿聊起闺女,就说她这么大了还是个孩子,买房这种小事都拿不定主意。
杨父不疑有他,说闺女又没买过房子,犹豫不决很正常,然后又说过了年给她汇两千块钱,既然要买就买宽敞点,两个外孙家都有空房子,以后闺女和女婿想住谁家就住谁家。
杨孟夏可想不到她爸妈会这样说。因为父母支持,杨孟夏到家就对叶烦说:“年后再看看房子。”
于文桃很高兴她终于想通:“我只能借给你五千!”
杨孟夏不意外她有这么多钱,她和耿致勤的工资足够全家开销和接济亲戚,老爷子的工资是净剩的:“我过几年还你。”
于文桃:“磊磊结婚再还也没事。你别忘了就行。”
耿卉卉问:“那是不是再找人问问啊?”
叶烦:“多问几套,准备买的时候把两家交易时间放上午下午或者前后两天,中间别搁太久,否则消息传出去房主一定会起疑。”
耿卉卉点头:“要是因此看出买到就赚到,肯定坐地起价。”
叶烦是有这个顾虑。
杨孟夏:“可是我只能在这边待到年初十,哪有时间慢慢看啊。”
耿卉卉脱口道:“我帮你看啊。别人问起来我就说之前看的房子一般般,你想找一处像小婶家这样可以拎包入住的。”
杨孟夏心说,您可真积极啊。嘴上说,“那就麻烦卉卉了。”
耿卉卉摇摇头:“不麻烦。”
楚风禾见女儿乐意干这事就叫她帮她大舅妈看两套。
耿卉卉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楚风禾很高兴闺女这么懂事,听到耿致晔要带大宝去供销社买烟花,给儿女各五块钱。
耿卉卉跟她小叔到门外就嘀咕:“我妈等着吧!我要帮我大舅妈看,我跟她姓楚!”
耿犇犇正想问她是不是很闲,竟然答应他妈。闻言耿犇犇不禁问:“哄咱妈呢?”
“我要说没空,大妈在中间为难,还会说想让给大舅妈。妈也得数落我。犇犇,记住,以后妈让咱们干嘛你都先答应。她在家过不了几天,等她走了哪知道我们做没做。”
耿犇犇头回知道可以这么阳奉阴违:“要叫去姥姥家呢?”
“你是学生,要写作业!”耿卉卉给他一个“真笨”的眼神。
大宝拉一下他爸爸的手,耿致晔低头,大宝踮起脚小声问:“是不是突然发现我最听话?”
耿致晔:“你这么听话那就先不买烟花,爸爸嫌冷。”
耿大宝瞳孔地震:“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最终耿致晔还是带着儿子和侄女侄女买许多各种小烟花。
二宝嫌冷没去, 耿磊磊和耿森森觉着烟花是小孩玩的,他们长大了, 没耿卉卉幼稚,也没跟过去。不过耿致晔也给他仨买了。
下午,大人包饺子,大宝跟个小老大似的叫哥哥姐姐妹妹跟他出去玩儿。
天黑下来,大宝把烟花拿出来,胡同里的小孩跑出来看,大宝很大方,给人家几个, 大家一起玩。
十来个大孩子小孩子一起放烟花,整个胡同被照亮, 噼里啪啦听起来十分热闹,在屋里吃饭的大爷大妈们都忍不住走出家门。
大宝个人来疯, 人越多他越高兴, 蹦蹦跳跳问他大堂哥:“好玩吧?”
耿磊磊觉着也就那回事。不过看小堂弟很高兴, 他笑着说:“挺好玩的。”
大宝立刻说:“屋里还有, 我去拿!”
然而他空手而回。
耿磊磊不禁问:“咋了?”
“我爸说屋里剩的烟花危险, 小孩子不能放。磊磊哥, 你跟我爸说你想放,我爸肯定给你。”大宝越说越觉着他的主意不错,夺走堂哥手里的小烟花, 用手肘推他:“快去,快去, 我在这里等你。”
耿磊磊去也没用。
耿致晔拿着一把窜天猴出来, 问大宝:“在哪儿放?”
大宝又惊又喜:“爸爸放?”
耿致晔点头:“放完吃饺子。”
大宝把妹妹拉到身边:“不要在爸爸前面。”然后又叫其他小孩后退,说窜天猴很厉害, 一不小心就窜到身上。
窜天猴上天,啪一声炸开,刚刚走出家门大爷大妈吓一跳,不禁问:“什么这么响?”
大宝乐得嘎嘎笑:“我爸爸放的窜天猴!”
大爷大妈没见过便走过来看看什么样的窜天猴。耿致晔解释:“就是一个一个的鞭炮。”
“那怎么会飞啊?”
耿致晔:“利用火箭原理做的。”
大爷大妈们让耿致晔再放几个他们也看看新鲜。等这条胡同里的邻居都看够了,耿致晔的窜天猴也放完了:“耿大宝,满足不?”
大宝点头:“满足!妹妹,我们回家吃饺子!”
二宝拉着哥哥的手一蹦一跳回屋。
耿磊磊看着堂弟堂妹欢乐的样子心说,当叔叔的儿女真好!
以前耿磊磊不这样认为,因为耿致晔是守岛军官,大宝和二宝要去岛上同他生活,不然就继续过没爸的日子。在耿磊磊印象里岛上荒凉,跟深山老林有一比,他因此不止一次问过他爸妈,小堂妹受得了吗。也不止一次同情堂弟堂妹投胎成叔叔的孩子。
堂弟堂妹在岛上也像今天这么开心,耿磊磊相信他俩能跟叔叔在岛上过一辈子。
耿卉卉拿着扫把出来打算把门外打扫干净,发现她堂哥跟魂不附体似的:“耿磊磊?”
耿磊磊回过神:“叫哥!”
耿卉卉白了他一眼:“让一让!”然后叫小孩们各回各家,不要在门外等了,耿大宝的烟花放完了。
小孩们也知道耿大宝的烟花放完了,就是刚才太热闹,意犹未尽不想离开。可是看到耿卉卉的大扫把,不走也得走。
耿卉卉把烟花纸倒垃圾桶里,回到家正好耿致勤和楚风禾以及杨孟夏盛饺子。杨孟夏瞥到耿卉卉就问:“吃几个?”
耿卉卉:“十个!吃完再盛。”
于文桃叫大家先别吃,她叫已经不在的人先尝。
大宝盯着奶奶端的一盆饺子看一会,说:“奶奶,爷爷没来。”
于文桃吓得差点把饺子扔出去。叶烦见状无语又想笑:“大宝,这就好比你吃饱了,邻居李大妈看到你说,大宝,尝尝我们的饺子。你说,不吃了,谢谢。可是人鬼殊途,无法交流,你才觉着你爷爷没来。说不定就在你身后。”
于文桃不禁看她,你说不如不说!
大宝正想问是不是因为我们搬家了,爷爷没找到。闻言大宝信以为真:“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们吃饺子吧。”
于文桃松了口气:“吃这盆里的,还是我再给你盛?”
“都行。”大宝先去厨房拿一副碗筷,到正房就让他妈给他拨十个。
叶烦:“吃得完吗?”
“奶奶调的饺子馅好吃。”大宝插一个塞嘴里,“白菜猪肉馅的啊?”
于文桃点头:“想吃茴香馅的?”
大宝吃不惯茴香:“我想吃鱼肉饺子。妈妈,咱家还有几条大鱼啊?”
叶烦嘴里有饺子便比划三根手指。
“可以做鱼肉饺子吗?”大宝问。
叶烦把嘴里饺子咽下去,道:“我们只能吃一条。一条鱼肉做成饺子不够大家吃的。剩下两条留你大妈和二妈走亲戚。”
杨孟夏立刻表示不是近亲,随便拿点东西就行。
叶烦:“礼多人不怪。何况几年没去了。”
耿卉卉不禁说:“我们经常去,可以随便拿点。我姥姥姥爷通情达理,不在乎东西多少。”
叶烦差点被她的话逗呛着,偏偏耿致挥和楚风禾没听出来,夫妻俩一起点头赞同随便拿点。
耿卉卉没少在家嫌她舅妈烦,耿犇犇在家跟奶奶喝面汤都不愿意去姥姥家吃面包和午餐肉。所以于文桃听到这话懵了,卉卉被她爷附身了吗。
于文桃一脸茫然地找叶烦,我没听错吧。
叶烦:“先吃饺子。初二再聊这事也不迟。”
于文桃决定吃过饭就给耿卉卉叫叫魂。
然而耿卉卉怕她妈回过味数落她,碗筷一放就刷牙洗脸,然后拎着暖瓶去后面,说天太冷,她受不了,要感冒了。
于文桃只能叮嘱耿致勤注意点卉卉夜里别发癔症。
楚风禾失笑:“她都多大了还发癔症。”
于文桃白天不敢说鬼,晚上更不敢,于是就说:“还没满十八发癔症很正常。”
叶烦担心俩人说岔了生气,故意打岔:“锅里还有几个,谁要?”
耿致挥打个饱嗝。
楚风禾和杨孟夏摇头。叶烦看向俩大侄子。耿磊磊和耿森森一人一盆饱饱的,无力地摇头——够了!
叶烦给耿致晔。耿致晔问:“你都不问问我要不要吗?”
大宝:“不用问,爸爸饭量大。”
“你爸不是猪!”耿致晔瞪一眼儿子,“洗脸刷牙去!”
大宝问:“不守岁吗?”
耿致晔皱眉:“守什么岁?早几年过年不放鞭炮也没出什么事。你小小年纪怎么比你妈还守旧?”
大宝:“说我就说我,扯我妈干嘛?”
叶烦点头:“就是!因为让你吃饺子吗?耿团长,不识好人心!”
耿致晔气笑了:“骂谁是狗呢?”
大宝问:“妈妈说‘狗’了吗?”
耿致晔转向儿子,目光不善:“没完了?”
大宝立刻滚去厨房刷牙洗脸。
翌日清晨,大宝听到动静就爬起来,穿戴齐整出去果然看到于文桃在院里瞎忙活。
今儿大年初一,要给长辈拜年,于文桃不好意思出去跟街坊四邻闲聊天,可她实在睡不着,家里又没多少活,就这里看看那里摸摸。
以前耿父觉少,于文桃睡不着跟他聊天。现在屋里就她一个,躺在床上干熬反而不如起来动动。
大宝不知真相,问:“奶奶不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