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婚姻,一直分居by元月月半
元月月半  发于:2024年10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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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烦:“可能有大弟和小妹做对比吧。他俩很听话。”
“那是因为苗苗在前面冲锋,他俩不需要闹就能得到苗苗争取到的东西。比如去年填志愿,有苗苗自杀在前,庄秋月以后肯定不敢改大弟和小妹的志愿。”耿致晔一说这事就来气,他的脾气受不了这么蠢的女人,“睡觉!人家的事我们操什么心。”
叶烦好笑,说得好像不是你主动提起似的。
耿致晔主动说这事,还是因为隔壁一盏孤灯太醒目,让他忍不住留意。可是一看到那盏灯就不由得想到廖苗苗脸色苍白的躺在医院床上的样子。
耿致晔也有女儿,自然忍不住生出恻隐之心。“对了,对小勤不用小心翼翼。二哥叫她住到大宝二宝放暑假。还有四个月呢。”耿致晔搂住叶烦,“你没空就叫她做饭,你不想刷锅洗碗就叫她收拾。她也可以趁机休息休息脑子。”
叶烦道:“你只看到我洗衣做饭?没看到我不需要盯着大宝二宝?以前大宝二宝放学去办公室找我。现在直接回家。渴了饿了没找过我。而且他俩知道小勤要考大学,在家很安静。也不怎么出去。”
耿致晔很是意外:“这么懂事?”
叶烦:“我拜托他们照顾小勤。大宝渴了就问小勤渴不渴。二宝饿了就问小勤饿不饿。他俩跑出去玩还怎么照顾小勤?”
耿致晔:“难怪最近每次回来他俩不是写作业,就是趴长椅上说小话,或者看连环画。我还以为他们嫌外面风大。”
“晚上比白天凉。真嫌冷他俩每晚吃过饭都往外跑啊?”叶烦道。
耿致晔:“你不累就行。”
叶烦没照顾过备考的学生,不清楚该怎么做,耿致勤刚到那几天她确实紧张。因为紧张有点累,累了得不到休息就容易烦躁。
严杨三天两头在她耳边说屁话,叶烦就觉着三十多岁的老爷们还没有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懂事。叶烦回到家看到小姑子倍亲切。
随着习惯了耿勤的存在不紧张了,叶烦就觉着多个人不过多副碗筷的小事。
叶烦:“不会累着你老婆。”
耿致晔想笑:“睡吧。明儿不是还得去车间吗。”
以前有苏远航盯着收货,叶烦不用去。现在厂长变成严杨,叶烦也不但心他把货搞错。可是严杨说话不中听,把渔民惹毛了,渔民敢把他扔海里。
因为在渔民看来食品厂可以没有厂长。
翌日上午九点,叶烦到厂里没看到严杨,问五星大队大队长:“怎么是你在这里记账?”
大队长一脸无语。
叶烦好笑:“他又干嘛了?”
忙着过称的苏多福忍不住说:“在老书记家喝多了。”
叶烦愣了一瞬,难以置信:“喝多了?”
苏多福也很无语,“这事说来不长。从头说吧。昨天下午你刚走,老书记就过来问要不要帮忙,收的怎么样。”想起昨天的事,苏多福想给自己一巴掌,“是我嘴贱,说要不要去办公室聊。因为院里人多货多还有扁担,乱糟糟的,实在不是谈工作的地方。结果这二位真不客气,聊到五点多。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多话。”
叶烦:“先别吐糟。说重点。”
“重点就是我嘴贱,问他晚饭怎么解决。”其实不怪苏多福。他以前跑生意,现在押车跟供销社打交道,周到习惯了,“老书记叫他去自己家。老书记家有白酒,上面给的福利。平时没人陪他喝。远航跟他话不投机半句多。难得遇到一个谈得来的,听远航媳妇说,俩人干掉一瓶老酒,又干掉一瓶白酒。说一开始喝老酒,嫌老酒不带劲,喝完换的白的。”
叶烦不禁说:“混着喝啊?难怪今天没爬起来。不是,他晚上怎么回来的?”
苏多福叹了口气:“住远航儿子的房间。远航儿子昨晚跟他爷爷奶奶睡的。小孩大了不愿意跟老人睡,今早在路口碰到我就问严厂长什么时候滚。”
叶烦很好奇:“说滚了?”
苏多福也很意外,因为那孩子被苏远航妻子教的很有礼貌。尤其最近半年,可能怕给大学生丢人,小孩见到长辈不好意思喊“叔伯姨婶”,也会抿嘴笑笑挥挥手。
苏多福:“吃饭的时候唠叨人家,好好学习,乖乖听话,考大学什么的。孩子调皮的时候这么说没问题。正吃着饭唠叨,甭说小孩,我这么大岁数也烦。”
叶烦心说,我居然一点也不意外。“大队长,账本给我吧。”
大队长把账本递过去:“我的字不好看,你担待啊。”
叶烦笑着摇头:“能看清楚就行。”往前翻几页。大队长见状忍不住说:“严厂长的字挺好。人家都说字如其人,也不尽然啊。”
叶烦:“比我字体大,狂啊。可惜字太飘,没什么风骨。就像他那个人。”
大队长不懂,叫苏多福看看。
苏多福拿着秤过来看一眼,摇了摇头:“我不懂。就觉着挺好。但是吧,没叶会计的字干净利落。不是我夸叶会计,你的字给人一种刀的感觉,就是锋利。”
叶烦没觉着这话是夸她:“称重去吧。”
苏多福笑了笑到一旁过称,“对了,运城想请假,又怕回头没考上两头都耽误。叶会计,运城让你帮他决定。”
“他父母呢?”叶烦问。
苏多福:“他父母没上过学,平时不怎么出岛,什么都不懂。他们两口子叫运城上学还是看到老书记叫远航上学。”
叶烦:“那叫他好好复习。这边的工作我给他留着。”
“以后我自己跟车?”
叶烦问大队长五星生产队有没有机灵懂事又安分的年轻人。
大队长说他回去打听打听。因为跟着这份工作责任重大,不但要盯着货,下了车还要跟供销社的人打交道,还要带着钱回来。粗心大意不着调的都不行,老实木讷的也够呛。所以他不敢直接答应下来。
叶烦又问:“他也没上过高中,谁帮他补课?”
苏多福:“问题攒起来写信问远航。远航还给他找几本复习资料。远航的什么笔记都给他了。他认真复习说不定能考——”
叶烦想问怎么突然不说了,就看到苏多福朝她身后使眼色。叶烦回头,严杨推着车子过来。严杨对上叶烦的目光尴尬地笑笑:“不小心睡过了。”
叶烦:“可能前些天太累。好好歇歇,今儿我盯着。”
苏多福和五星大队长互看一眼,难怪俩人能和平相处,原来叶会计面对他的时候这个样啊。
严杨说一句“睡够了。”把车子放到拐角就过来。
叶烦忍不住皱眉:“严厂长,要不要换身衣服?”
严杨愣住。
大队长想给他一巴掌,给他醒醒酒:“严厂长,您昨晚喝多少?这么大酒气。”
严杨抬手闻闻衣服,慌忙转身回屋,暗暗决定以后戒酒。
大队长伸出大拇指:“叶会计,您真受得了。”
叶烦一本正经的问:“你们村有头脑不全乎的缺心眼吗?”
大队长仔细想想:“有一个。”
“他跟你犯傻,你好意思真计较吗?”叶烦又问。
大队长一愣一愣,反应过来笑出声。
叶会计还是叶会计,嘴巴还是那么不饶人。
大概严杨很羞愧,十一点左右就对叶烦说,她家里忙,下午就别过来了。
叶烦才不跟她客气,下午就没过去。
在家没事,叶烦看着时间接大宝二宝放学。
叶烦有段时间没接俩孩子,结果就是大宝忘了不好意思,蹦蹦跳跳到叶烦跟前就拉着她的手问:“今天不忙啊?”
叶烦摇头:“不忙啊。妹妹呢?”
“妹妹在后面。”大宝指着学校大门。二宝跟同学一边聊天一边往外走。大宝嫌她磨叽,大声喊:“耿二宝!”
耿二宝的同学问:“耿晶晶,你的小名真叫二宝啊?”
二宝不介意哥哥在学校喊她乳名,可是不能当众喊。同学们都盯着她,跟看猴儿似的。二宝气得跑过来吼她哥:“耿大宝,不许叫我耿二宝!”
大宝:“就喊,就喊,耿二宝,耿二宝——”
二宝抄起书包朝他砸去。
叶烦吓一跳,正想说什么,大宝不慌不忙躲开。叶烦一看这样就知道平时放学的路上没少闹,干脆抄手不管。
二宝一心想教训哥哥,忘了妈妈在一旁,哥哥跑她就追。兄妹俩到家门口停下,互相看看,“妈妈呢?”
坏了!把妈妈忘了!兄妹俩跑到卧室关上门。
耿致勤听到震天般的关门声吓得跑出来:“大宝,二宝,怎么了?”
大宝:“我们把妈妈忘学校了。妈妈回来肯定数落我们。”
耿致勤松了口气:“你俩不会回去接她?”
大宝打开门:“小姑看书去吧。”拉着二宝往回走。
到叶烦跟前大宝就喊:“妈妈,你好慢啊!我们到家又回来,你才到这里。”
叶烦:“我没皮猴子跑得快。”
大宝笑着拉住他妈妈的手:“皮猴子也是你家的。不跟你计较!”
叶烦把另一只手给女儿。二宝摇头,到路边摘一朵花,让妈妈低头,放妈妈耳朵上。
“好看吗?”叶烦问。
二宝点头:“妈妈戴什么都好看。”
叶烦挑眉:“你俩到家闯祸了?”
二宝顿时意识到做多了,慌忙找哥哥。
大宝:“妈妈,我想吃烙饼。姥姥做的那种烙饼,一层一层的。”
叶烦佯装生气哼一声:“难怪你俩这么懂事。明天做行吗?妈妈买的虾必须今天吃。放到明天就不新鲜了。”
大宝问:“可以烧大虾吗?用油炸,然后跟菜一起炒的?妈妈就做过一次。”
“可以。”叶烦家不缺油。
年底生产队杀猪托菜市场卖,菜市场主任也灵活,说过年福利不限购,叶烦买了二十斤,五花肉过油后浸到猪油里面,肉可以慢慢吃,也不耽误平时挖油做菜。
大宝说的是干锅虾。
虽然叶烦做的时候缺很多调料,可用猪油把虾煎出香味,仿佛过油炸,而过油的东西就没有不好吃的。也不怪大宝喜欢。
叶烦到家就蒸米饭,然后收拾虾和菜。大宝一看妈妈端着菜回厨房,就跟上去等着烧火。
二宝一个人在客厅无聊,就陪哥哥烧火。
耿致晔回到家,迎接他的除了满室香味,还有俩懂事的孩子。耿致晔到厨房门口才看到里面的叶烦,“快做好了?”
叶烦把菜倒进去,“大宝,不用烧了。跟爸爸和妹妹洗手。对了,叫小姑出来。”
耿致晔拉起儿子:“今天也很乖啊。”
大宝点头:“我天天都很乖。”甩开爸爸跑到客房门口,门自己开了,大宝吓一跳。耿致勤乐了:“胆小鬼!”
“你吃白米饭吧。不要吃我做的菜!”大宝扮个鬼脸往外跑。
耿致勤:“大宝,今天放学回来挺早啊?”
大宝吓得停下,想起什么,回头点头:“你告诉妈妈吧。我才不怕呢。”
耿致勤诧异:“你说了?”
大宝摇头:“我妈妈宽宏大量,又不是小心眼的小姑,不会跟我计较。”

第57章 换厂长
叶烦没跟大宝计较, 甚至没问小姑子发生什么事了。耿致勤一向有分寸,她没第一时间告诉叶烦, 可见只是小事。既然已经过去,就没必要揪着不放。
叶烦摆着脸:“大宝,以后不许这么跟姑姑说话!洗手去!”
大宝一步蹦过门槛,身体不稳往前趔趄,叶烦吓一跳,忍不住大吼:“好好走路!”
“好!”大宝也有点后怕,因为差点摔倒。
二宝一看哥哥挨训,拉着爸爸的手乖乖去外面洗手。
干锅大虾配米饭, 米饭沾上大虾上的油和调料变得十分美味,所以无需叶烦提醒, 大宝二宝就吃了一小碗米饭。还吃了很多以前不爱吃的青菜。
饭毕,大宝看到菜盆里还有点油汤, “妈妈, 留我明天早上就馒头。”
叶烦无语又好笑:“咱家还没穷到这份上。喜欢吃我明天再做。”
话音落下, 耿致晔把锅里最后一点米饭盛出来, 把菜汤倒碗里。好了, 菜盆干干净净。大宝甭惦记了。大宝佩服:“爸爸, 你好厉害啊。可以吃这么多。”
要不是他目光太真诚,耿致晔都忍不住怀疑儿子挤兑他:“老子多大你多大?”
大宝伸出自己的小胳膊跟他爸比一下,小臂没有他爸手腕粗:“爸爸, 你的手好粗啊。难怪打我那么有劲儿。”
耿致晔差点呛着:“有事没事?没事写作业去!”
大宝拉着二宝起来:“我们玩儿去。”
半小时后,叶烦和耿致晔把厨房客厅收拾干净, 俩人也出去, 不过只在外面转几分钟,就叫儿女回来。然后俩人看着大宝二宝写作业, 再然后便是洗漱。
大概晚上吃太饱,又没出去活动,耿致勤犯困。不需要高考的叶烦和耿致晔还没睡,耿致勤这个准考生不好意思休息。可是想睡觉的念头一出来,耿致勤就无心看书。
叶烦提过“事倍功半”,耿致勤决定睡觉,明早早点起。可能睡前这么暗示自己,翌日五点,天还没亮耿致勤就起了。
起来把昨晚要做的题做一遍,隔壁侄子侄女房间才有动静。叶烦和耿致晔做好早饭,她连今天要背的语文课文都背会了。
听到大宝二宝摆放板凳,耿致勤出去洗漱。坐到饭桌前,耿致勤忍不住说:“嫂子,起早了一天当两天过。我决定以后九点半上床休息,五点起。”
叶烦:“中午睡半小时,下午状态更好。多了不行啊。”
“您看着时间叫我呗。”耿致勤问,“中午您有时间吧?”
叶烦点头:“叫你起来正好送大宝二宝上学。”
大宝又趁机表示不要妈妈接送。叶烦敷衍地说声好,也没有说话不算话。三月下旬,货物发出去,叶烦闲下来,抽空接送儿女。大宝和二宝又忘了不让妈妈接送,一左一右拉着叶烦的手,蹦蹦跳跳去学校,显然很开心。
说起货物,叶烦本来想找个人跟苏多福一起。严杨也不知道怎么知道这事,就说他闲着无事,跟苏多福一起去。
五星大队大队长很不高兴,因为他找好人了,是个家庭困难的年轻后生。
五星大队没渡口,需要去隔壁生产队渡口发货。第一次从别的渡口,叶烦不放心,亲自盯着货物上船。等所有渔船出岛,五星大队队长就跟叶烦抱怨,“一个厂长跟临时工抢工作,可显着他了。”
叶烦对此也是无语又无奈:“苏多福不可能叫他一觉睡到首都。你放心,他回来就消停了。”
四月二号,周日,叶烦不想去办公室,可算着时间苏多福和严杨昨天就该回来了,回来要发钱,叶烦只能一大早就过去。
到了办公室,正好苏多福骑着苏远航的二八大杠过来,叶烦问:“严厂长呢?”
苏多福诧异:“还没来?”
“那不管他,钱——”叶烦看到苏多福身上干干净净,“你把钱给他了?”
苏多福:“他是厂长,他要我哪敢不给。”
别的事叶烦都能忍,唯独这事不行,那些钱全是岛民的血汗钱。再说了,哪个厂长要动钱不需要问会计?就算贪污也会叫会计巧立名目。他可倒好,一声不响把钱留下。
叶烦:“立刻,把他给我叫过来!还有,以后不许他碰钱。”
苏多福见状心里咯噔一下,慌忙问:“他怎么了?”
“那么爱喝,被人吹捧几句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他能拿住钱?我要是小偷,不用自己动手就能叫他把钱双手奉上。”
苏多福想想在火车上,严杨走到哪儿都揣着包,恐怕别人不知道他身怀巨款,心想不会已经没了吧。苏多福慌忙调转车子去五星大队,一路上都忍不住骂自己,在火车上怎么就没发现严杨的动作那么引人瞩目啊。
到严杨休息的办公室,看到包还在,苏多福松了口气。
严杨正在吃饭,见他过来很奇怪:“怎么不在家休息?”
“叶会计叫我过来拿钱。”
严杨愈发奇怪:“今天不是礼拜天吗?”
苏多福:“渔民没有星期天。对他们而言每天都是工作日。”
“可是我们是食品厂,是国营单位。哪能这么没规矩?对了,今天叶会计加班——”
苏多福忍不住打断:“叶会计没加班费,也没拿过奖金!”
严杨不禁皱眉:“这——这哪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厂就是个可以乱来的草台班子。”
苏多福心说,你以为不是吗。
“那我通知各大队,就说严厂长说钱明天再发?”
严杨点头:“等你到山西大队顺便告诉叶会计以后周末不用上班。”
苏多福说好。
出了厂房大院,苏多福就去五星大队,找九个人立刻通知各大队——严厂长说明天发钱。他到办公室告诉叶烦严厂长叫她回家休息。
叶烦揉揉额角,叹气道:“你想他死吗?”
苏多福:“我又没搬弄是非。”
“还用搬弄啊?”叶烦又叹了口气,“当初你第一次往首都走货回来快半夜了都能传遍全岛。第二天天还没亮就有社员在我家门口盯着我什么时候上班。现在是比以前好多了,到现在都没人来,那是因为离得近的山西大队社员以为过来要排队,不如等其他生产队拿钱走了他们再来。”
苏多福一脸无辜:“我又不是他们,哪知道他们——”
“叶会计!”
焦急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叶烦瞪一眼苏多福,撑着办公桌起身,到门外问:“叫我啊?”
山西大队社员问:“多福怎么说今天不发钱?”
叶烦:“今天周末不上班。”
“啊?不是,那你怎么在这儿?”社员没等叶烦回答,“不用说,我知道了。”说完就往菜市场外跑,到路上就喊,“钱在姓严的手里。叶会计和多福没钱!我们去找姓严的!”
叶烦转向室内的苏多福:“有你真是我的福气!”
“您一定越来越有福。因为我叫苏多福。”苏多福笑眯眯推着车子往外走。
菜市场职工忍不住问:“多福,怎么回事?那些人找严厂长干嘛?”
“看热闹吧。”苏多福踩着车子慢悠悠跟在火急火燎往食品厂跑的渔民身后。
山西大队离五星大队最远。等山西大队渔民到厂房外,里面都挤不进去了,因为厂房院里被五星大队社员堵得水泄不通。
严杨怀疑苏多福没说清,就问找他要钱的社员苏多福怎么说的。苏多福一字不落一字没加,把严杨的话原原本本告诉渔民。
严杨疑惑不解:“国营单位周末都不上班。上班是加班,有加班费。以前叶会计无偿加班是叶会计仁义,小苏厂长没提是小苏厂长不懂。现在厂长——”
“闭嘴吧你!”社员大吼一声,“就你知道加班费?我们也问过叶会计。周末厂里有事叶会计过去,平时没事叶会计就在家照顾孩子,所以才不要加班费。你一到这里厂里没事也叫叶会计上班,一周六天不带休息的,周末当然要给叶会计加班费。可是这事是你定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对!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发钱!当初说好的,除非下大雨刮台风,不然就是上午回来下午发钱,下午回来第二天发钱!”
严杨心累,这些人怎么这么没规矩:“就差一天!你们不能等到明天?”
“钱都到了就不能今天发?干啥非要等明天?”
严杨头疼:“我说了,我们是国营单位,要按照国营单位的章程来。无规矩不成方圆。还像以前那样食品厂如何扩大规模,如何做大做强?”
众人面面相觑,他说什么鬼话?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食品厂还想做大做强?他到底知不知道叶会计为什么搞食品厂?众人怀疑他不知道。
可是这事上面知道啊。否则看到叶会计账本上今天记鸭毛鹅毛提成,明儿写橘子黄桃收入,后天写海带莲子,对了,今年还有蜂蜜,上面早派人调查询问——食品厂怎么还卖鸭毛鹅毛?
众人不想跟他徒废唇舌,一个个虎视眈眈盯着严杨。
严杨心说,就看谁能耗过谁!反正我不用下地干农活。今天不给你们立个规矩,真以为国营厂是草台班子!
然而没到三分钟,苏多福父亲挤进来,问他怎么不发钱。
严杨老调重弹。苏父点头:“你是对的。不过——”把人拽到屋里,低声说:“这里不像城市工人每月都有工资,每月按时发工资。社员都等着米下锅呢。”
严杨下意识问:“没米了?”
苏父心累,他打个比方,“很多人没有存款,都等着这笔钱买油买盐,给老人买药,给孩子交学费。”
“不是早就开学了吗?”
苏父叹了口气:“这话不假。可是不是每个家庭都有钱供孩子上学。各大队队长就叫孩子先上学,学费由大队先垫上,等有了钱再给大队。”
以前不这样。自打叶烦把海货卖出去,生产队有点余钱,认为读书有用的大队就这么做。生产队和生产队之间也爱攀比,别的生产队怕被比下去就跟风,结果不到两年,十个生产队都这么干。
去年岛上考出去四个,还听说不要学费,国家还给补贴,社员就觉得上大学是一条致富路。今年所有孩子都被送去村小。也不管第二学期才上学会不会跟不上。跟不上就先在学校玩半年,明年再交学费领新书。
前些天育苗,苏父下生产队查看育苗情况,经过一个村小看到里头全是学生,两个板凳挤三个,还有很多学生站在最后一排,苏父奇怪,找校长了解情况才知道岛上学习热情空前高涨。
校长夸都是苏远航带个好头。苏父脸上有光,自然希望这种热情保持下去。
严杨一脸懵逼。
苏父:“赶紧发下去吧。”
严杨忍不住说:“我不知道社员这么困难。”
苏父心说你怎么还不如不食人间烟火的叶大小姐。叶大小姐都知道先体察民情,再找我搞食品厂。苏父叹气:“回头你到各生产队看看吧。”
“可是账本在叶会计那里。”
苏父:“她是会计,就该在她那里啊。怎么了?”
严杨当然知道他需要去位于菜市场里面的食品厂办公室。可是来回五天忙了五天,没睡一个好觉,想周末好好在家休息。严杨不敢说趁机给社员立规矩还存有私心,就问:“你看是不是把办公室移到这边?包装收货出货都在这边,那边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苏父点头:“可以。现在来回跑太麻烦了。我叫人把叶会计叫过来?”
“麻烦你了。”
苏父摇了摇头,带外面叫苏多福过去。苏多福摇头:“我一早上来回跑几十公里,我不去!”
苏父叫莲花大队队长开车来的,就叫莲花大队队长接叶烦。
叶烦听明大队长来意气得想笑,真是太给严杨脸了!
这么没数,别怪她不客气!
叶烦神色温和的把账本给队长,说她家出点事。大队长接过账本就叫叶烦快回家。
到工厂,大队长就说:“叶会计说她都算好了。”
叶烦确实把属于食品厂的那部分钱留下来。严杨把那些钱拿下去,就叫十个生产队大队长进来领钱。
十个生产队发完,严杨见厂房院里还人挤人,忍不住说:“钱发下了,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你发给谁的?”离他最近的社员没好气的问。
严杨:“你们大队长啊?”
众人无语。
苏父小声说:“那是生产队的。还有社员的。”
“什么意思?”严杨文。
苏父心累,他怎么什么都不懂。“收货的价格跟卖出去的价格不一样?”
“我知道啊。”
苏父:“差价就是咱们赚的,去掉路费就是净利润。净利润一分为二,一半上交政府,一半平均分给各大队,各大队平均分到每个社员身上“
严杨问:“岂不是厂里一分没有?”
苏父点头:“叶会计没说吗?”
“我——”叶烦说过厂里没钱,他一直以为效益不好所以没钱,“可是,办厂不赚钱,我们图什么?”
苏父:“不是上交一半盈利了吗?”
严杨张张嘴:“那——那也不能一分不留。”
苏父之所以留到现在,除了怕严杨不懂乱来,还有一个原因,他家这次也卖货了,卖的他儿媳妇晒的笋干——他也等着拿钱呢。“上面当初是这么决定的。你向上面反应或者跟叶会计商量商量?”
严杨苦大仇深的把钱发下去。等最后一个社员离开已是下午四点。
山西大队社员排在最后,也最后回去。他们到生产队不回家,而是往南去家属区找叶烦,问叶烦怎么不过去。一点钱被严杨弄到天黑。
叶烦:“严厂长不是说了,我周末不用加班?”
山西大队队长:“您跟他置气呢?”
叶烦点头:“他要我去那边上班。不可能!天天风吹日晒,就为了一个月二十来块钱?我差这点钱?这事你们不用管。”
社员一听是为这事,也不好意思说她家有自行车,几里路也不远。因为叶烦确实不差钱,人家搞食品厂也没私心。他们不能不识好歹,或者说“恩将仇报”。
大队长就带着社员告辞。
出了叶烦家,大队长忍不住叹气:“赚点钱怎么这么难?”
殊不知不止他一个,其他九个大队长也跟社员抱怨。
起初他们真以为叶烦家有事。回到生产队冷静下来,叶烦的丈夫在部队,孩子在学校,她能有什么事啊。叶会计肯定生气了。
翌日,十个生产队队长不约而同地拎着笋干、蘑菇、木耳等生产队特产去叶烦家,请她消消气。
叶烦甚是欣慰,就说不会辞职不管他们。
众人放心回去。
他们走后十分钟,严杨到叶烦家,先跟她聊食品厂不能没有一点钱,后说食品厂办公室放在菜市场里面不像样。叶烦点头:“你说的都对。”然后给他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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