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光荣补一句:“你们现在都二十出头,给自己三五年时间不才三十岁,着什么急啊。”
几位女青年吞吞吐吐表示她们没有那么多时间。
“家里要求你们二十五岁左右订婚,三十岁前必须结婚?那也无妨,家庭和工作不冲突。”叶烦忽然想起一个人,“其实想很快做出成绩也不是没办法。我之前觉着那个圈子太乱,不希望你们掺和进去。”
常光荣:“哪一行?”
叶烦朝楚光明看去。楚光明不敢信:“我这一行?”
“你这张脸。”叶烦道。
常光荣恍然大悟:“影视行业?对!我怎么忘了,我一个朋友,你们可能也认识,按辈分还要喊他叔,就是帮我筹拍《荣光八班》的那位,可以找他。他几乎每个项目都找人分摊风险——”
叶烦打断:“先等一下。我补一句,这一行重点是演员不能丑,其次剧本。剧本乱七八糟的,名导加大明星也能炖出一锅屎!”
常光荣:“对!你们看当初我那个剧本,主要演员全是新人,结果主演都火了,找来抬轿的中老年演员都成了爸爸妈妈老师专业户。以前可没几个本子找他们。”
叶烦接着说:“一部剧从筹拍到结束大概半年,三个月后期,一个月过审,一个月排期,年底能看到播出效果。”
一直没开口的女青年不禁说:“叶阿姨怎么什么都懂啊?”
叶烦笑道:“没发现吗?我说这么多都跟我自身经历有关啊。”朝常光荣看去,“不是帮他客串,我哪懂剧本拍摄。你要问我股票,我只知道一句,股市有风险,入市需谨慎!”
几人仔细想想,是这样。
常光荣问:“又不想做运动服生意?”
“摊子大,家里不同意。”一位男青年道。
叶烦:“先买一个小服装厂,找几个工人加工。大城市不认你们的运动服就往小城市卖。大城市才多少人?像常总一个大城市一千万,二三十个大城市一年两三个亿,听起来很多。可你们想想全国多少小城市。一个城市一年一两百万,总得算下来不比他少。一个个还都是老革命的后代,忘了星星之火的力量?”
男青年恍然大悟。
叶烦道:“发现你们在城里呆久了,忘了咱们国家多大。等一下啊。”从卧室找出全国地图,“看看首都在地图上多大点吧。”
耿森森笑着说:“我婶之前笃定做手机能赚到钱,就是知道咱们国家人多。首都人民不喜欢小牌子不等于偏远地区人民不喜欢。要说明星代言的才是名牌。谁规定小明星不是明星?请不起港城大明星就请新星啊。”
一众男女连连点头。
叶烦心说,看来这次都听进去了,“如果家里人支持你们脚踏实地慢慢来,就从零售批发做起。弄清楚这一行水多深。对了,也可以代加工。”
常光荣:“我可以帮你们牵线。”
显然几人没听懂何为代加工。
常光荣指着身上的裤子:“我工厂一时忙不过来,又不值得特意找人,就请你们加工,贴我公司商标。”
想做服装生意的男青年问:“您二位的意思我可以先搞个服装厂帮别人做,赚了钱再搞自己的品牌或请明星代言?”
叶烦点头:“手机电脑这行也有代加工。”
几人目瞪口呆。
好一会,穿着大衣的女青年问:“我身上的这件衣服很有可能内地生产内地卖,但就多了一个外国商标?”
叶烦点头:“对!”
她张张口:“那我以前追求国外的名牌,那不是——”
楚光明:“虚荣!”
她气得瞪一眼楚光明。
叶烦:“现在明白我为什么一直劝你们先了解了吧?”
众人明白了。
谁能想到外国名牌也能代加工啊。
七人神色复杂,其中看起来最为老成的男青年道:“叶阿姨,常叔叔,太谢谢您二位。我们家没人懂生意场上的事,不是您二位说这么多,我们真以为没有上千万甭想干大事。”
叶烦以为他们说的摊子大是指百万。这年头上亿私企都没几家,上千万得买多少家中型企业啊。
这可不是要搞空中阁楼,而是直接来个海市蜃楼。
叶烦一时间很无语,只能用笑来表示。
说话的青年以为叶烦不信。
他确实没说真话,他家有不少亲戚在国企,懂生意场上的事。可国企从原材料采购到成品销售都比私企容易,对自己创业的人来说没多少参考价值。
男青年有点不安,试探地问:“叶阿姨,我的话很好笑啊?”
叶烦收起笑容,语重心长道:“不需要千万,有百万我就能保证你们年底能见着回头钱。去杭城批发市场租几家店,我知道找谁进货便宜,一家一年至少能赚三十万,开个四五家,年底赚一百多万,把本钱还给家里,剩下的钱租个小车间,买几台缝纫机,找几个工人代加工,不就不用靠家里?”
七人犹豫不决。
楚光明:“看不上这点小钱啊?我公司需要研发人家,几位谁懂计算机?”
七人脸色微变,他们会读书还犯得着下海吗。
不说耿大宝和耿二宝,就说耿森森在叶烦公司当会计,家中长辈也没少夸他大学是自己考的,还在国企历练几年,性子稳重踏实等等。哪像他们没家里安排早高中毕业混社会去了。
要说想赚钱,这七人也没那么想。只是不从家里出来,过两年就得听从家人安排相亲联姻。甚至连什么时候生孩子都要听长辈的。
如果有个自己的公司,哪怕依然不能反抗长辈,可是能证明他们有些才能,就有资格跟长辈们谈条件。
叶烦道:“会英语或阿拉伯语吗?我可以叫张小明分给你们几个外贸订单。”
几人会外语,但只会一点。
常光荣见他们不好意思回答,顿时忍不住说:“要技术没技术要见识没见识,一个个也好意思纠结来纠结去。我像你们这么大都没你们这么纠结。”
过几天就要去相亲的姑娘道:“常叔,以前听我叔说过,当初常爷爷不许你回家,嫌你丢人,你当真带着婶子出去住。可我们哪有您这魄力啊。”
一直没开口的男青年实在忍不住:“叶阿姨,您这么帮我们,是不是我们家里——”
叶烦打断:“想多了啊。我没见过你们家长辈。其实你们想想,我除了请你们吃一顿饭还做过什么?是不是只答应为你们牵线?”
这位男青年不禁说:“只是牵线就好了啊。我们不是什么都不懂,很多人拿钱砸都砸不到一条线。再说我们要做批发,您连货源都帮我们找好,这跟直接给我们钱没啥区别了。”
其他六人连连点头。
常光荣想笑:“别把她说的跟圣母一样。她是叶烦,她的朋友不敢糊弄她,给她面子,她才乐意牵线。过几年她公司被别的公司挤下去,没那么大面子,你们几个天天来找她,她也是说爱莫能助。”
叶烦道:“人脉啊,现在不用过期作废!”
常光荣点头:“对,不用白不用。好比我那个开影视公司的朋友,我安排你们跟他学,他会好好带你们,实话告诉你们什么不能碰,什么人不能惹。过几年我的公司不行了,再叫你们找他,他能搭理我都说明他有点良心。带你们?想都不用想!”
叶烦:“是的,真没那么复杂。”
男青年道:“可是他们不会觉着你烦吗?”
叶烦:“不会。巴不得我经常找他们。”
耿森森道:“我说一件事你们就明白了。早几年我婶公司开年会,请歌手热场子,常叔的朋友帮忙联系,我们这边一分没给,但歌手会分他两三成。哪怕出场费只有十万,他一个电话能赚两万,人家歌手还会很感激他。以后他公司制作什么影视剧需要主题曲,请人家唱,人家也会给他打折。”
几人恍然大悟。
耿森森:“是不是很奇怪我婶为什么总让你们去杭城?她有个朋友在杭城市政府主抓经济,你们过去办工厂,我婶让他留意一二,看起来我婶麻烦他,可你们把工厂做大,这个政绩是算他头上的。”
常光荣:“就说我影视公司的朋友,他剧中角色需要运动服,他会找我赞助。所以他巴不得我麻烦他,回头好跟我谈赞助。过几年我没钱了,他知道找我谈弄不到赞助费,自然没心思带你们。听起来找我赞助是我吃亏,可万一剧火了呢?所以也是互利互惠。”
楚光明笑着说:“叶姨和常叔精着呢。”
常光荣挑眉:“我怎么听着不像好话啊?”
叶烦道:“老常的大舅子和我家亲戚年后南下拿货,你们可以趁机去南方看看。是不是还没去过南方?”
几个表示去过羊城和港城。
叶烦不用想都知道他们去干嘛:“玩吧?”
几人点头。
叶烦:“跟他们去看看吧。你们会发现很多大公司老板跟员工一样忙。对了,他们还会去甬城拿服饰。甬城有一家服装公司老板也就比你们大十岁,父辈职位高,算高干子弟,你们可以跟他聊聊。”
耿森森拿起桌上杂志,打开里面的春款介绍:“就是这家。”
“我们知道!”七人异口同声。
叶烦心说,世界这么小吗。
“不过他不认识我们。我们小时候跟家里长辈看过他的服装展。”
叶烦道:“我认识。我有个服装店,每季都会找他们厂拿货。一开始还能看到他本人。这几年大客户是总经理接待,个体户找销售部。对了,在市中心还有专卖店。”
耿森森不禁说:“专卖店的衣服真贵。不过还是比外国品牌便宜。工艺面料反而没什么区别。嗳,我身上这条裤子就在专卖店买的。”起身让几人看看,“楚光明身上的裤子是港城买的,有区别吗?”
几人仔细看看,看不出什么区别。
耿森森笑着说:“兴许楚光明的衣服就是出口转内销!”
楚光明白了他一眼。
先前被说虚伪的女子道:“你也只认名牌还说我虚伪?”
“我有成千上百的,也有几块钱的秋裤老头衫!”楚光明又补一句,“今儿年初一,当然要穿最好最贵的!”
精心打扮的几人顿时不好意思接这茬。
突然听到脚步声,几人朝外看去,几个大人领着半大孩子进来。几人慌忙起身告辞。叶烦朝外看去,叫他们等一下。等人进来,叶烦为他们介绍:“这位就是我说的张小明。这是他爱人董颖。”
董颖的父亲退休多年,估计几个小辈不认识他。叶烦就说董颖是谁的妹妹谁的姑姑。他们当中有一人认识董颖的小侄女,闻言轻呼:“您就是董颖姑姑啊?过年好!”
董颖笑着说:“过年好。”
叶烦又为他们介绍魏建设一家。
年初一金大志和朋友没什么事想找常光荣搓麻将,听他老婆说人在叶烦家,几个人带着粘人的孩子过来。常光荣为几个小辈介绍金大志几人。
叶烦家正房虽然宽敞,也挤不下几十人。几个小辈很有眼色,寒暄几句便告辞。
他们开车来的,车停在胡同口路边,需要他们走过去。几人边走边聊:“叶阿姨的朋友真多。”
“大家有没有发现,这只是叶阿姨个人人脉。”
其他几人仔细想想,叶烦没提过耿致晔,也没提过耿森森的父亲——位高权重的耿致华。几人咂舌:“叶阿姨真厉害!”
“叶阿姨一开始肯定是靠她父亲和耿叔叔。不过她能把靠家里结识的人变成自己人,也说明她很厉害。”
几人连连点头。
虽然他们一开口就是“千万”,其实他们兜里没多少钱,否则不至于纠结几个月。下午没什么人上门拜年,几人就把叶烦告诉他们的事上报长辈。
他们的长辈听到叶烦建议他们从小做起,甚至叫他们跟拿货的人去南方看看回来再做决定,便认为叶烦此人很稳。符合叶烦干实业的作风。
长辈们不怕小辈跟叶烦这样的人学坏,就同意他们去南方。如果能拿出个计划书,他们就给钱。
非但没有直接反对,还愿意支持,这让几人很意外。几人留了魏建设的手机号,立刻打电话问魏叔什么时候南下。
一群高干子弟喊他叔,魏建设很惶恐,连忙表示买票前告诉他们。
魏建设和张小明多年来专注一行,比叶烦清楚这一行水多深。魏建设接下这事,叶烦就就不操心了,好好过年。
年初二叶烦去父母家拜年,顺便送上手机。
原本叶烦打算早点送过去,可于文桃不要新年礼物,叶烦想着要不买都不买,手机就当新年礼物了。
陶春兰拿到手机比见着金镯子还开心,立刻叫二宝教她怎么用。没电话卡都不耽误她拨号假装打电话。
陈小慧没眼看,嘀咕,“瞎打什么啊。”
叶烦就想数落她几句,可一想大过年的,算了。晚上叶烦和俩孩子没回去,趁着陈小慧落单时,叶烦提醒她,父母年龄大了,这几年想吃什么要什么,只要不过分都满足他们。
陈小慧下意识答应下来。
叶烦回房休息,她一个人沉默许久,因为她突然发现上辈子就是这一年去的,没活到二十一世纪。
如今除非她找死,否则就她现在的身体,至少能活十年。上辈子这个时候她已经需要经常跑医院,如今吃嘛嘛香,还有精力加班到深夜。
回想自己这半生,有房有存款,还有一屋子古董,不就是她上辈子最想过的日子吗。
如果不是叶烦性格强势,她兴许还要照顾申城陈家。
陈小慧有时候很不喜欢叶烦的做派,可看看这辈子的日子,陈小慧又不得不承认多亏有她!
翌日下午叶烦带孩子回去。
年初四于文桃回娘家,叶烦叫大宝开车载着她和耿致勤一家,她和二宝去耿致晔舅舅家,下午给舅舅和她亲婆婆上坟扫墓。
这几年叶烦不好意思让两个舅妈忙前忙后,所以都是她自己做饭。今年终于不需要她动手——耿致晔的小表姐和表姐夫洗菜做饭,叶烦在堂屋跟两个舅妈话家常,问:“以后他们照顾你俩?”
大舅妈点头:“一人一个月三百。”
叶烦道:“他们不是有工作吗?”
大舅妈道:“闺女退休几年了。女婿去年年底退了。他们工资低,退休金跟我们给的差不多。”
“一个月三四百?那是低。”叶烦好奇地问,“家里日子这样,以前怎么没想过好好伺候您?您随便给点也够他们一家用的。”
大舅妈:“不如她大哥大姐有学问工作好,他们说什么她都信。要不是孙子大了,房子小住不下,确实需要房子,还听老大他们几个的跟我较劲呢。”
大宝乐了:“您大儿子可真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我大伯一样位高权重。我大伯想给我堂哥弄几套房子都易如反掌,但人家还是早早给我磊磊哥和森森哥买了房,以防万一!”
小舅妈哼一声:“眼皮子浅!不想说他们!以前瞧不上于家,于家现在不比他们舒坦?”
叶烦点头:“银杏买房的时候她爹和兄弟都帮忙了,这次分房就说给她爸一套,愿意住就住,愿意卖就卖,卖的钱想给谁给谁。她婆家那边也没意见。”
小舅妈:“敢有意见!不是你看在你婆婆的面上拉一把,她丈夫还在家种地呢。”
叶烦失笑:“是呀。也是有钱有店面有房才不在意。毕竟也没给外人。”
大宝不禁说:“你俩分了那么多房子,我感觉以后还得闹啊。”
“我们活着闹不起来,死了我们不知道,随便他们怎么闹。”大舅妈接着又补一句,“也闹不起来。我们听你妈的,前些天去了一趟公证处。”
小舅妈又说:“我们问过,想改还能改。你好好工作,别担心我们。”
耿致晔年初八回来,叶烦把他舅舅家的事告诉他,耿致晔道:“俩老太太心里有数我就放心了。”
“没事的。”叶烦道,“现在兄弟姊妹几个相互防着,反而没人敢在老人面前作妖,都怕其他兄弟姊妹在老人面前添油加醋说他们的不是。”
耿致晔感叹:“没想到家里也需要制衡啊。”
“你们部队也要啊?”
耿致晔想起什么,不禁笑了:“大概看出我无意争权夺势,前几天总部空出一个副职就把我提上去。”
“什么意思?一个月连升两级?”
耿致晔:“不是。这两年退休转业被查的人多,因为首都部队待遇好,大家都绞尽脑汁安排人。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过分了,上面让我占位置。好比市长挂一个副市委书记的职。”
“那能多拿一份工资吗?”
耿致晔道:“有补贴。”
“那不亏!”叶烦脱口而出。
耿致晔乐了:“恐怕以后不能和你去西餐厅。被人认出来影响不好。”
“不去!万一叫人误会你崇洋媚外,说不定会通过我策反你。”叶烦道。
耿致晔:“想打动我老婆可不容易。”
“简单。比如给我公司提供技术支持。”叶烦道,“可惜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只能生产中低端电子元件,咱就只要中低端市场。一直研究总有一天能攻破技术难题。”
耿致晔道:“还是得向国外学习。”
叶烦:“已经安排了。我让总监对外透露他年薪以及奖金和我公司项目分红等等这些,肯定能吸引一部分校友回国。就算他们自身不行,跟我的员工和科研单位说说见闻,也有可能帮助他们突破。我记得有个科学家研究什么靠的就是国外传进来的模型。”
“模型?”
叶烦点头:“你感兴趣吗?回头我去港城买几个,就是小孩玩的。好像做的逼真,重要零件一个不少。”
耿致晔先问贵不贵。叶烦给大宝买过汽车模型,给二宝买过娃娃。都是小孩玩的,应该差价格不多。
叶烦:“不贵。”
“那就多买几样。”耿致晔停顿一下,“不过你说的这种情况,怎么觉着有点异想天开过家家啊?”
叶烦:“那万一成了呢?”
“那就买吧。”耿致晔又不放心,“让那个马建华出面吧。没人盯着他,他搞一车也会被当成做生意。”
叶烦也不想去港城。
以前叶烦常消费的品牌在首都有专营店, 他们出了新品第一时间通知叶烦,叶烦有空他们就带着新品上门, 可比飞港城方便。
虽然到港城能便宜多少,可叶烦不差钱,何必把自己活得那么辛苦。
要说出去买东西可以逛街,这街在哪儿不能逛啊。
在首都还可以跟女儿一起逛。
所以叶烦就把这事托给马建华。
叶烦只是对马建华说她需要一些枪械坦克类玩具,最好是最新款。马建华以为叶烦要送谁谁的儿子,因为他帮叶烦代购过娃娃和汽车模型,且不止一次。
为了让叶烦的朋友满意,马建华和他小舅子带着助理跑遍全港搜罗二十几款, 由来甬城拿货的人带回去。
也是巧了,那人不是别人是魏建设, 他也重视叶烦的东西,所以送到叶烦手上一个没少。
五月的第二个周五晚上, 耿致晔睡前到卧室看到床边一堆盒子又惊又喜:“这么快就买到了?”
叶烦:“在港城买的。”
“是不是港商瞎琢磨的?”耿致晔边拆边问。
叶烦道:“不是。你看商标和说明书, 全进口。我都怕这里头有窃听装备。”
“想得美啊你。”耿致晔不禁说, “一个窃听器多少钱?一个玩具才多少钱。前几年首都分局都没这玩意。洋人比咱们有钱也不舍得这么糟蹋。何况几十个玩具他们知道我喜欢哪个?我喜欢也不等于会带到办公室。”
耿致晔出了宿舍连叶烦买的手表都不戴, 就用他那款十几年前买的国产表。也多亏国产表抗造, 这么多年了还好好的。
耿致晔拆开坦克就皱眉。
叶烦在一旁整理废品盒子, 见状问:“怎么了?”
“这坦克——”耿致晔不知道怎么形容,“老外的坦克也这么洋气吗?”
叶烦没听懂:“什么意思?”
“好比都是校服,咱们学生穿的校服又宽又大, 大宝穿上都显得土。人家的就很洋气。”耿致晔道,“难道里头另有玄机?”
叶烦大概明白了:“你想说不可能是仿真模型, 因为华而不实?”
耿致晔点头。
叶烦道:“真指望靠这个做出真的?”
“也对。我最近找人了解过, 自打我们造潜艇初期参考了国外模型,国外对这方面就比较重视, 不可能让最新款流到市面上。”耿致晔放松心态,“像你说的,不能作为参照物不等于不能给人提供灵感。”
叶烦帮他拆:“要觉着跟你们部队的一样就放家里给大宝玩儿。”
耿致晔:“耿大宝还玩这个?”
“他有时候比你还幼稚,说不好。”
耿致晔不禁瞪叶烦。
叶烦出去扔包装。
耿致晔把所有包装拆开,无力地坐在地上。
叶烦奇怪:“又怎么了?”
耿致晔抹一把脸,沉默片刻,指着地上东西:“都比我们的洋气。你说人家的模型都这么好,真家伙得多厉害啊?”
叶烦:“你都说模型了,模型来源于现实也高于现实啊。”
“就算比真的华丽,可也说明人家有这么多款装备。不然卖给谁去。”耿致晔不禁叹了一口气,比不了,真比不了啊。
叶烦见状宽慰道:“给孩子买来玩的没人在意差多少。”
“可掏钱的是大人。你说国外不限抢,谁都能买到真家伙,模型要不是仿真版,人家花这个冤枉钱?不如掏个真的给孩子玩儿。大不了不上子弹。”
叶烦想想,有道理,内地禁抢,玩具商瞎搞,花钱的大人也看不出好坏。要指望老外花钱,那必须逼真:“还有一点,不是外国部队最新款,不等于你们部队有。”
耿致晔眼睛一亮:“对啊。我们跟人家差一大截,这些可能是国外最新款和我们最新研发的中间那代。”说着又不由得起来,兴致勃勃的,单看他这双眼睛说他三十左右正当年别人也信。
叶烦问:“又干嘛?快十点了。”
“等一下就睡。”耿致晔把装电池的地方挨个打开检查一遍,又挨个晃悠一遍,确定里头没有多余零件才上床休息。
翌日一早,耿致晔就把这些玩具往车上搬。警卫震惊,一脸“首长这么大了竟然还迷恋玩具”的样子。
耿致晔假装没看见,到部队把警卫员打发了就给他认识的专家打电话。
三通电话来了十多人,可见他们也想到国内研发潜艇初期就是参考了玩具模型,所以希望能从耿致晔的这些玩具中得到灵感。
这些玩具被拿走就没了消息。耿致晔不意外,能让他知道科研单位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再说了,事事都要有结果得多累啊。
叶烦给那些年轻人牵线搭桥,也不会隔段时间就问问人家进展到哪一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等着利润出来挟恩图报呢。
话又说回来,耿致晔和叶烦也没空关注这些小事。
耿致晔说他只是占个副职,可总部开会或者需要大家举手表决的,他都要出席。这就导致耿致晔比以前忙。
叶烦公司市值八十亿的消息传出去,不但校招好招,许多供货商找上门同她合作,还真有几位在国外过得不愉快的人选择回国。
叶烦每天等着见这些人,甭说出去旅游,她都不敢早退。
不过叶烦也担心国外回来的拿双份工资导致外企对她的公司了如指掌,所以把这些国外回来的推给楚光明。
楚光明公司创办没几年,没多少秘密,他也对国外互联网软件公司好奇,所以很乐意把人接过去。
那几位不想跟楚光明个小年轻混,就暗示他他们冲叶烦回来的。楚光明把他和叶烦的合同拿出来,几人一看明光软件跟繁花公司是兄弟单位,顿时不好嫌弃他。
几人正式上班当天,楚光明到叶烦办公室。
楚光明等了几分钟叶烦才挂电话,他很好奇:“谁一大早找您?”
“供货商。”叶烦笑道,“也不知道从哪儿听到的消息,说最近很多企业想跟我合作,有私企有国企,担心我换供货商吧。”
楚光明:“您直接说谁的好用谁的不就行了?”
“说了。我还说价钱不是问题,便宜不一定有好货,还是怕我换别家,唠唠叨叨说了很多。”叶烦道。
楚光明不禁说:“当然怕。您公司给钱干脆,也不故意压价,甚至你过去验货他都不用准备好烟好酒,也不用请人陪您,这么省心的甲方哪儿找去。”
叶烦无声地笑了笑,问:“找我什么事?”
楚光明跟她太熟,没必要绕弯子:“您推给我的那几人,不是什么天才。可能心思有点杂,还不如我这个大学本科毕业的。”
那几人比楚光明学历高,本科在京大,毕业后又出国深造几年,楚光明潜意识认为他们比他懂得多。
叶烦问:“能用吗?”
“能用是能用,还比我公司员工好用。只怕薪资达不到预期,他们跑路,或者单干。”
叶烦:“单干很正常。又不是国企,谁能跟你干一辈子。我公司今年就出去几个。两个钱赚够了不想太累,去了机关单位。”
楚光明惊呼:“机关单位?去经侦负责网络这块,还是刑侦?那可比这里累。”
“有成就感啊。也不是天天都需要计算机方面人才加班。”
楚光明点头:“对,没有那么多大案要案。很多都是到了现场就能侦查出嫌疑人的案子。”
“还有几个合伙弄个公司,有两个被别的公司高薪挖走。”叶烦道。
楚光明:“有您给的多?”
“我公司项目奖金平分啊。他们认为他们比同事聪明干得多,应该多得。”叶烦道,“这种事很难让人人都满意。大部分人没意见就行。不过他要是公司不可或缺的人才,总监肯定重点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