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监不敢有太多私心。
叶烦虽然不怎么管研发部,但她看结果。要因为总监任人唯亲,导致员工气得不干活,叶烦连总监一起开。
十年前叶烦不舍得开人,现在可太敢了。
楚光明:“在你公司不重要,出去也不会被重用吧?”
“会的。楼上全是各省市高考状元。别的私企哪有这么多人才?他们在我这里普通,出去就是人中龙凤!”叶烦道,“不过别想跟在这里一样舒心。这边他一个眼神,同事就知道他想什么。跟智商不如他们的人一起共事会很累。”
楚光明笑道:“工资高累点无妨。”
“你还有别的事吗?”叶烦问。
楚光明:“如果他们几个突然跳槽,再带走几人,我人手不足,您可得抽几个人帮我过渡一段时间?”
“没问题。”叶烦道:“不过我觉着你想多了。那几位年龄不小,不敢瞎折腾。”
楚光明道:“就怕别人认为国外回来的懂得多,重金挖人啊。”
叶烦还是认为他杞人忧天,有钱挖人的私企老板不至于那么眼皮子浅。
然而谁也没想到,还没到金秋十月,那几位就被羊城的互联网公司高价挖走。
九月初这几人递上辞职信,他们认为需要干到月底,十一假期过后正好去新公司报到。
楚光明仗着一时无人可以找叶烦,干脆同意他们立刻离职。几人拿到上月工资和奖金,以及这个月几天奖金都懵了。又忍不住怀疑楚光明是不是早就想开了他们。可是也不对,楚光明平时挺喜欢找他们问东问西。
来公司几个月跟楚光明吃了七八次饭,次次都是楚光明买单,难道因为这点,楚光明认为他们是白眼狼,一气之下同意他们离职。
这么没有容人之量小家子气,楚光明难成大器。
几人顿时没了心理负担,欢欢喜喜南下。
他们走后,楚光明就回母校找明年毕业的师弟们打篮球。跟师弟们打几次篮球,楚光明就去京大踢足球。
阳历年前后,光明软件迎来一批实习生,七成国内大学生,三成海龟。能让海龟抛下国外优渥待遇的可不止高薪,还有他们在国外经常能听同学老乡聊起叶烦和楚光明的公司。前者业界龙头,后者互联网新星,无论去哪个公司都能大展拳脚。
这次算是改革开放后第一次大批海龟回流。
市里和上面听说了此事,特意找楚光明谈话,暗示他留住这些海龟,尽量通过海龟多吸纳尖端人才。
楚光明趁机向市里要扶持。市里在叶烦公司不远处修了几栋人才公寓,拨给楚光明一栋。
没过多久楚光明公司打造一个论坛,又经常有小公司找楚光明的公司提供技术支持,零零散散接了不少活,半年下来海龟的工资加奖金有十几万。在国外赚美金花美金,半年难剩一万。房价虽然不高,可年年交税,反而不如国内买房合算。海龟这么一算,忍不住跟海外同学显摆,因此真有一批应届生回国。
本世纪最后一个年会,叶烦准备了十份大奖,一份是一沓百元大钞,一沓是五万。
对总监而言这笔钱不多,可新人省吃俭用一年也剩不了五万。这一年首都房价平均不到三千。最好的地段一万出头。像叶烦公司远离市区,附近房价两千出头,五万足够付首付。
耿森森把这笔钱拿出来,进公司未满三年的员工不约而同合掌祈祷,口中念念有词,乍一看跟邪教开会似的。
公关策划部柳静怡看看手里的相机又看看她的同事们,她还怎么拍啊。
她同事小声说:“上台领奖的时候再拍。”
柳静怡恍然大悟。
新人抽到大奖,嘴巴咧到后脑勺,柳静怡记录下来这一刻。
叶烦不止准备了钱,还准备二十辆电瓶车。恰好市区禁摩,虽然叶烦公司附近还没禁止,但有了电瓶车员工可以进市区,大大方便了家在首都的员工。
虽然有一部分车被用不着电瓶车和外地员工抽走,可他们折价卖,卖的人高兴,买的人也高兴。
楚光明公司人少,跟叶烦公司的人一起开年会。他也准备了礼物。抽大奖的时候他公司的人也参加了——楚光明提前同叶烦聊过,如果他公司的人抽到五万大奖,他掏腰包补给叶烦。
可惜公司人少,中奖率不高,没人抽中。倒是有人抽中了两辆电瓶车。楚光明准备的礼物被叶烦的人抽中,礼物本身不便宜,不需要他再补钱,结果皆大欢喜。
春节期间朋友同学聚会,跳槽出去的人听说了这些事很是羡慕,嘴上说叶总最擅长收买人心。
用嘴巴收买人心是虚伪,真金白银收买人心,员工恨不得叶烦天天收买人心,所以面对这种论调,叶烦的员工就俩字——嫉妒!
很多业内公司老板听说了此事也决定朝叶烦看齐。可惜看齐也没用,他们不如叶烦痛快。年会上叶烦聊几句今年业绩,谈几句明年发展,就叫会计发奖金,紧接着就是抽奖。
其他公司老板恨不得把自己当员工的爹,欢欢喜喜的年会搞成严肃的座谈会。
从叶烦公司跳槽的人不习惯,抽中一等奖也烦。
那些公司老板没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反而认为不如叶烦擅长收买人心。可惜叶烦家大业大,羡慕嫉妒她也不敢给她添堵。
春去秋来又一年,耿致晔六十岁了。耿致晔休假特意挑他生日那段时间。叶烦没让他失望,给他准备一块表,又准备一个大蛋糕,把亲朋好友小辈叫过来给他过生日。
热闹结束,耿致晔和叶烦回卧室休息,耿致晔道:“再过一年我就退休了。”
“上面通知你了?”
耿致晔:“不用通知。明年年底大选换届。用老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啊。明年大哥也该退休了。我退休前把犇犇调回来吧?在外十几年差不多了。”
“回来能升团级吧?”
耿致晔道:“他正规军校出身,最少副团级。”
“小明他弟呢?”
耿致晔:“上面嫌任人唯亲,可像他俩上过军校,又在苦寒之地锻炼多年,首都这边的态度是越多越好!”
“那就一块调回来吧。别放一个部队,越往上职位越少,他俩不得不竞争,多年友谊因此闹掰挺不值得。”
耿致晔笑道:“这点你放心。我敢他俩塞给一个部队,其他师部师长敢跟我拍桌子!”
“那就好!”叶烦躺下,叹气:“太闹了。”
耿致晔坐起来帮她揉揉额角:“我说了,一家人一起吃顿饭就行,你非要通知张小明、常光荣他们。幸好那些小辈没来,否则家里都坐不下。”
“给咱家送米送大闸蟹那些人?想来也抽不开身。有人在甬城搞服装厂,有人在羊城搞手机,还有人在杭城。”叶烦道。
耿致晔:“又瞧得上批发生意了?”
叶烦:“在杭城的不止干批发,还跟人弄个影视公司拍古装剧,当制片人。前些天给我打电话说因为倒腾批发生意,认识一家做戏服的工厂,他拿到的戏服都是出厂价,省了不少钱,质量不错,回头还能租给别人。他说没想到还有这种巧事。”
“听这语气像赚到钱了。”
叶烦道:“我看过他做的剧,质量还行,算热播,能小赚一笔。”
耿致晔道:“对他们的父母而言走正道赚一块都不嫌少。年底能用赚的钱给长辈们淘一副双面绣,或者买几两茶叶,他们父母能炫耀一整年。”
“大宝和二宝那么懂事听话,也没见你跟人炫耀啊?”
耿致晔不禁急眼:“那俩貔貅!连今天大家送我的礼物都惦记,要不是我的生日,非削他们!”
“说得好像他俩啥也没准备一样。”
耿致晔:“准备了。可这跟惦记我的礼物不冲突。”
“别吵吵了。否则于姨又得怀疑你为老不尊。”叶烦拉着他躺下。
耿致晔哼一声,低声说:“我有她老?”忽然想起什么,“不是,她怎么知道尊不尊的?你说的?”
“你看我有病吗?”
耿致晔难以置信:“这么大岁数还趴墙角啊?”
“你后娘听力不错。可能本身有点天赋,你没发现人家嗓子也挺好?”叶烦道,“人老觉少睡眠浅,听到一点动静忍不住出来看看,不小心听见的。”
耿致晔:“当年就该给她找个老伴儿。”
叶烦失笑:“现在找也不晚。”
“算了,我怕被大哥骂。”耿致晔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不想给她养老送终,故意把她推给别人。”
叶烦:“就她的身体,指不定我们和她谁先谁后呢。”
“瞎说什么。”耿致晔瞪一眼她,关灯,“睡觉!”
二零零二年的最后一场雪笼罩着北方大地, 耿致晔依然没有收到退休的消息。
两会前耿致晔被调到甬城担任海军政委。接到这份调令耿致晔都傻了,当了二十年陆军, 临退休了,你让我回海军,开什么玩笑。
耿致晔提醒上面他六十有一,按规定三年前就该退休让给年轻人。
然而年轻人镇不住场子。
三年前禁止经商,三年过去那边依然没料理干净,肯定因为牵扯太多不好动。要干净就要找个杀伐果断的。只是手腕强硬也不行,此人得了解海军又不在海军,在东海没有新知故友, 自身底子硬又有近亲撑腰。这样算下来没有谁比耿致晔合适。
耿致晔不希望干太久连累叶烦,请上面给个期限。不过这话不能直接说, 他胡扯过几年精力不济,容易办糊涂事。
跟耿致晔谈此事的领导顿时想送他一面镜子, 让他看清楚他的状态。
首长保证最多五年, 无论结果如何都让耿致晔退休。耿致晔就告诉叶烦, 他可能还需要忙两三年。
叶烦乐了:“知不知道什么是墨菲定律?”
耿致晔:“大家会不会认为我想退休其实是以退为进?”
“正是清楚你不贪, 不会趁机塞一窝自己人, 他们才放心把你弄过去。”叶烦帮他分析, “你说你拔掉几个毒瘤,空出来的职位是你安排,还是大家商量着提拔?”
耿致晔气笑了:“合着还是把我当枪使?”
“不算吧。你是政委, 身边还有司令。”
耿致和哼一声:“有人求司令网开一面,司令肯定说政委盯着, 他是首都来的, 相当于钦差,能直达天听, 可不敢轻轻放下。到时候这样的事只多不少。”
“司令不至于这么没担当。”
耿致晔:“我知道他这样说没人信,可转移到我这儿,他的压力不就小了?”
“那你去还是不去?”
耿致晔:“调令都下了,我敢不去吗。再说了,官升一级退休后待遇肯定比现在好。”
“我陪你去!”叶烦道。
耿致晔不乐意挪窝就是因为叶烦在首都。
以前愿意从军是国家需要,那个时候还没核武器。现在国家日益强盛,虽说还跟西方国家差一截,可也不需要血肉之躯堵抢眼。耿致晔认为他的使命完成了,接下来的日子应该好好陪陪家人。
他家谁最辛苦?叶烦!
耿致晔:“不用。在这里你冬天出门开车,到公司就进办公室,一个冬天都不需要穿羽绒服。那边湿冷,冬天没暖气,穿着棉鞋和羽绒服都冷。”
“如果我想在杭城办分公司呢?”叶烦问。
耿致晔眼睛一亮,让她再说一遍。
叶烦:“本来想让森森去,可大嫂希望他这两年定下来。到了那边没人管没人问,他不得上天。我后来又打算让总监过去,他恐怕镇不住厂子。再说了,他这些年疏于应酬,哪玩得过那群商人。我过去就凭身后有你他们也不敢给我使绊子。”
“那公司怎么办?”
叶烦笑道:“现在交通便捷,我一个月回来一次,或者你忙的时候我回来,闲的时候在那边?”
“那不又跟之前分居差不多?”
叶烦:“之前到那边要坐几十个小时火车。现在多方便,早饭后乘飞机,中午就到你那儿。我再买一辆越野车,再请个保镖,届时叫他车接车送?”
“不辛苦吗?”
叶烦笑道:“我不晕车也不晕机,你觉着呢?”
“比以前往返首都轻松。”
叶烦:“你有假期吧?”
“当然!一年忙到头谁受得了。”
叶烦道:“那不就行了。到时候想回来就回来,不想回来我们就去杭城或岛上。”
耿致晔突然想到一人:“于姨呢?”
叶烦:“她愿意来这儿,就跟我一块过来住十天半月。嫌折腾就让她去大哥家。再说了,你到那边安顿好,二哥和二嫂也退休了。”
“差点把他俩忘了。”耿致晔道,“二嫂退休了,二哥可能回去学校带学生。”
叶烦笑着问:“钳工带学生?”
“钳工不能带学生?他要是焊接战斗机的钳工呢?”耿致晔问。
叶烦:“那可以去大学任教。学校离家也近。”
耿致晔道:“我还有点不放心大宝和二宝。”
“他俩你就放心吧。我们天天在首都也照样十天半月见不到人。”叶烦握住他的手,“我看,无论在哪儿都是咱俩。于姨可顾不上咱俩。磊磊有了孩子,人家当了太奶奶高兴着呢。偶尔闲了还去你妹家看看。她身边还有小王,没事的。”
耿致晔再想想家里有他大哥撑腰,没人敢欺负他的一对儿女和他家亲戚:“那我先过去?”
叶烦:“以前是你过去把什么都收拾好我再过去。这次我们一起收拾吧。”
耿致晔道:“我先给你挑个保镖?”
叶烦:“先挑一个给森森当司机,我回来给我当保镖。到那边再挑一个。对了,我给马建华打个电话,让他帮咱们在市里找一处次新房。我过去买下来,要是下飞机晚了就住市里。”
“还买房?”耿致晔皱眉,“顾得过来吗?杭城有房,津市还有门面。”
叶烦:“这两边的房子都租出去了,租金一年一结,耽误不了多少事。家里分的房子有于姨盯着,人常走动老得慢。你看她满头白发七十八了腰都没弯。”
“愿意干吗?”
叶烦点头:“愿意啊。人家以前也是职业女性。不是为了照顾你爸,也不会早早从前台转到幕后。老了不用跟一些老人一样成天围着灶台和孩子转,去收房租还能跟人聊聊天,她挺开心。”
去年叶烦出钱叫小王学车,就是担心她婆婆血压上来突然过去,又赶上都不在家,小王只能干等救护车。
叶烦道:“小王会开车,又不用于姨挤公交车。”
“那就听你的。”耿致晔道。
叶烦如今有钱人脉广,保镖好请,房子也好搞定。
一周后,耿致晔安排的保镖就住到他家前院,同时马建华也给叶烦去个电话,房子找好了,就等她来过户。
叶烦和耿致晔到部队家属院待五天,家里家外都收拾干净,耿致晔的警卫员送她去市区。叶烦先买车再买房,一天搞定。
警卫看她几十万一辆车眼都不带眨的,回到宿舍就跟战友感叹,政委家嫂子老牛逼了。
叶烦到了家属院就深居简出,平时买菜不是耿致晔就是他的警卫出面。耿致晔去部队,有人想趁机找叶烦套近乎,叶烦就拿着钢笔开门。人家一看她忙,顺嘴问她忙什么,叶烦说她打算在杭城搞个电脑公司,写分公司企划书。
这年头电脑对大部分家庭而言依然是高端货,一听“电脑”二字,谁敢打扰她。
过了半个月,耿致晔问叶烦:“企划书差不多了吧?”
“早好了。怎么了?”
耿致晔道:“叫马建华陪你去杭城吧。你一个人带着一个保镖我不放心。前几年就有位军人被逆行的车撞了。”
叶烦明白耿致晔要动了,第二天就收拾行李,警卫开车送叶烦到马建华厂里——叶烦问过保镖要不要赚一份半工资,他愿意,平时便帮马建华看场子。
叶烦到杭城酒店休息一晚,翌日去省政府找苏远航。苏远航见着叶烦很激动,道:“可把您盼来了。”
叶烦提醒:“分公司啊。”
“话不能这么说。”苏远航一边沏茶一边说,“你是行业风向标,业内一看你把公司放在杭城,说明您对杭城投资环境有信心,以后他们想办分公司肯定先考虑我们。”
叶烦:“那我们出去看看?”
苏远航:“不歇会儿?”
“从酒店来的,不是从甬城。”叶烦道。
苏远航叫上秘书,又通知几个人陪叶烦过去。
与此同时,耿致晔绕到炊事班。
以前国家没钱,一粒米都不舍得浪费,四十年前甚至不介意跟老鼠抢食。可自前几年经商来钱容易,耿致晔治下严格依然有浪费现象。耿致晔初来乍到没法详查,他决定从小入手。
炊事班很干净,耿致晔欣慰,准备去宿舍或库房,不经意间瞥到垃圾桶里有个白馒头。
陪同的团长和师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顿时心里发慌,身上冒冷汗。耿致晔弯腰拿起来,完整的白馒头:“才吃几顿饱饭?”
炊事班班长本能想解释不小心碰掉的脏了,被他身边连长攥住。
耿致晔在正面掰一块塞嘴里,馒头朝师长怀里一拍就出去。师长膝盖发软,团长赶忙扶着他:“这这,这可怎么办?”
“怎么办?完了!”师长是位铁骨铮铮的汉子此刻只想哭:“前几天才强调艰苦奋斗、勤俭建军,今天就——”朝馒头上咬一口,“等着脱层皮吧!”说完赶忙出去,“政委,这馒头其实是我的。”
“忘记垃圾桶里了?”耿致晔冷笑一声,上车叫警卫去后勤部。
这个时候可没人敢通风报信,陪同人员赶紧上车跟上。
同一时间,叶烦到政府划的工业区,地段很好,交通便利。苏远航拿出地图告诉叶烦,市里打算在附近再修两条公路,还会留出修地铁的位置,只是江南水城,地铁不太好修,可能要几个年头。
叶烦点头:“不错。去附近看看吧。”
苏远航收起地图跟上去。
最后面一位陪同人员不禁问同事:“叶总什么来头?”
同事低声说:“将门之女,父亲健在,还是上个月刚退下但还挂着闲职的耿书记的弟媳妇。”
两人前面的人停下,回头说:“东边海军政委的爱人。”
啥也不知道的陪同人员倒吸一口气。
人脉广这位又说:“度假胜地横山岛上的花和民宿据说就是她的主意。那边海鲜便宜,有许多土特产,杭城和甬城有钱人这两年周六周末都往那儿跑。”
“你怎么这么清楚?”他的两位同事疑惑。
这位道:“我老婆的同事是横山岛出来的。他跟领导同姓,我老婆问他领导家的事,可能一开口就是别人不知道的,所以他都说不知道。也许是没出五服的亲戚。”
“走远了,我们快跟上吧。”
三人一看真走远都快到路口了,赶忙追上去。
其实叶烦和苏远航没谈工作,毕竟还没找建筑公司,地上全是杂草,苏远航又不怎么懂计算机,两人没啥好聊的。
工作没得谈,也不能冷场。苏远航先向叶烦“汇报”,因为她在岛上那几年一直强调读书有用,甭管大专还是本科先考出去,出去了一切皆有可能,这些年年年都有人考出来。
叶烦:“都是本科吗?”
“有本科、大学,也有职高。不过我发现在职高混几年都比在社会上游荡的有素质有想法。”
叶烦道:“当然了。职高全是差生也有老师校长盯着。社会上只有带头大哥!”
“是呀。我每次回去就有人问你忙不忙,什么时候去岛上住几日。”
叶烦笑着说:“会有时间的。”
苏远航见叶烦朝远处打量:“那边楼房是大学教室。高科技产业园离大学近了方便。”说起大学,苏远航想到苏运城:“叶姐还记得运城吗?”
“怎么不记得啊。”叶烦道,“他考学早,那个时候很多学校缺老师,容易留在杭城,他在杭城吧?”
苏远航:“在。他考学的时候还没订婚,当时又不要家里花钱,难得出个大学生,他家人就说能上到哪儿上到哪儿,他师范毕业后又读几年,现在在师大任教。”
“那不错啊。”叶烦道。
苏远航点头:“对,学校给的房子挺不错。不过我说他可不是要说他。”
叶烦被他绕晕了。
“他跟苗苗在一起了。”
叶烦想问那个苗苗,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倔强的面孔:“他不是比苗苗大好几岁?”
苏远航点头:“我爱人听苗苗说当初找他除了他工作稳定,都是从岛上出来的知根知底,还有就是考虑到他会照顾人。”
“运城的家世,苗苗妈能同意?”
苏远航:“不同意。那个时候打结婚证需要单位介绍信,她就等领了证才通知她妈。庄秋月很生气,说没有这个女儿。可能认为大女儿没指望,就天天盯着小女儿和小儿子。他俩被她盯得毕业后申请杭城的单位。申城到杭城说夸张点是扶贫,杭城政府自然欢迎。现在姐弟仨都在杭城。”
“鸡飞蛋打!”叶烦不禁幸灾乐祸,“苗苗以前爱跟小山玩,我以为他俩能在一起。”
苏远航:“现在关系也很好。小山的母亲刘大嫂听说庄秋月不认这个女儿,苗苗生孩子的时候她特意从甬城赶过来照顾几天。”
“小山的父亲退休了吧?”
苏远航算算时间:“早退了。您经常去甬城没见过他?”
“他以前在刑侦,要是上去肯定在市局,我得多大的事需要麻烦市局领导亲自出面啊。”叶烦想起早几年模具那事,确实不需要市领导亲自出面,一个电话就解决了。
又在四周转一圈,叶烦便回车上。
叶烦在杭城待两天,期间带着规划图和产业园资料找到设计院,请他们设计办公大楼和工厂。随后叶烦直飞首都。
在首都待近一个月,叶烦收到耿致晔的电话才和保镖回去。公司小事交给耿森森和总监。有耿森森坐镇,公司也不算群龙无首。
如此过了半年,叶烦找到国企接下分公司的修建,苏远航看到动工也踏实了。
耿致晔比几处跑的叶烦还忙,因为他拔出萝卜带出泥,直到十一月才有喘息之机。耿致晔准备和叶烦到横山岛修养一周再回家。
南方的十一月跟北方深秋时节差不多,衣着单薄,又没到戴帽子的地步,以至于俩人带着警卫和保镖上船就被认出来。
起初乘客还担心认错,试探地问:“叶会计?”
叶烦愣了一瞬,只因这个称呼太遥远。随后意识到什么循着声音看去,一位半头白发,满面风霜的老人眼巴巴看着她。
叶烦感觉似曾相识,但叫不出名字:“您是?”
“您以前在门口种花,我给您送过花,还记得吗?”
叶烦想起来了:“你爱人经常给我家送海鲜?”
“对对,您回回都给我家东西。俩孩子想吃年糕,你也拿着挂面换。怎么不见他俩?”
叶烦说一句“工作忙没时间。”女人就不由得朝叶烦移过来,可看到她身边的保镖又不敢向前。叶烦见状给保镖使个眼色,保镖给警卫使个眼色,俩人一个到船尾一个到船头。那老太太感觉叶烦还跟以前一样没架子,立刻到她旁边坐下问东问西问长问短。
船上还有几位看起来五十来岁的老人,不过叶烦一点没印象,估计没打过交道,所以那几人不也敢凑近。除了他们就是一些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满脸好奇,就差没直接问,这俩人谁啊。
叶烦等她说累了才问:“嫂子,这都是岛上的人吧?”
这位大嫂恍然大悟:“忘了介绍,都是岛上的人。”指着她小儿子,“你忘了,这是叶会计,大宝的妈?”
年轻人可能不记得叶会计,但忘不了大宝,他是很多小孩的小老师。
岛上这些年只有一个孩子考到首都,正是大宝的发小。不是其他孩子学习不好,而是有的担心滑档不敢报,有的怕到了北方水土不服,有的是父母不希望孩子离家太远,就选择了申城或杭城的大学。多数孩子去杭城,杭城有个苏远航,孩子遇到困难可以找他。一时找不到苏远航,也可以到师范学校找苏运城。
也是因为只有一个人到首都,对首都好奇的大人小孩就找他打听。他跟大宝同校,节假日出去玩就找大宝,所以他说起首都的事绕不开大宝。
这位大嫂的小儿子下意识喊一声“阿姨”,紧接着一脸困惑,想说什么又不敢说,来回打量耿致晔、叶烦和他妈。
叶烦问:“怎么了?想问大宝怎么没来?”
“不,是,也不是——”
叶烦笑着打断:“不着急,慢慢说,我们不赶时间。”
耿致晔道:“离岸上还有段距离。”
年轻人下意识朝窗外看,至少还得半小时,他下意识松了口气,注意到几个同龄人笑他,顿时有点恼怒,瞪一眼朋友们,转向叶烦问:“大宝是不是很忙?”
他妈闻言忍不住说:“跟大宝一个学校的,也是岛上的,叶会计认识吗,他也很忙吗?”
叶烦:“他和大宝跟我们上班族不一样。他们是一个项目忙完休假。”
“难怪呢。他爸妈总担心他是不是在外面干了什么坏事,每次回来都像偷偷摸摸的。”
叶烦失笑:“没有。首都离这里几千里,路途遥远,他想在家多待几天就需要争分夺秒赶时间。别说您见不到他,我们在首都十天半月见不到大宝也是常事。”
“那我们就放心了。”这大嫂朝儿子看去,“还想问什么?”
她儿子道:“叶会计看起来很年轻。”
叶烦替他说:“不像大宝的妈?见过苏远航吗?我没比他大多数,他看起来也不像五十岁的人吧?我们工作环境好,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啊。”苏远航提过岛民生活不错,“嫂子,你不用跟以前一样辛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