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烦见她真被自己吓到,赶忙说:“改天见着他就叫他给我找个保镖。”
“两个!”
叶烦道:“我也会两下子,您忘了。他教大宝和二宝的时候顺便教过我。”
于文桃想起以前叶烦还在岛上,她去叶烦家住,俩孩子经常一早起来就打太极练军体拳。虽然这几年不怎么练,但肯定没忘——练了十几年都刻在骨子里了。
于文桃点头:“对!不过这事你别忘了。”
“不会的。”叶烦想找个理由回屋,正好手机响了。于文桃摆摆手叫她回屋接。叶烦听到常光荣的声音很意外:“你这个时候不应该在公司吗?”
常光荣:“今儿没去公司。你在哪儿?我下午去找你。”
“在家啊。什么事不能当面说?”叶烦想到一种可能,“是不是不止你一个人,还有什么朋友?”
常光荣道一句“下午就知道了”,便挂上电话。
也没说什么时候来,所以午饭后叶烦就没睡午觉,坐在客厅沙发上闭目养神。
快睡着了,叶烦才听到小王喊“常叔”。叶烦起身把茶泡上,刚充好他进来,身后还跟着俩人。
这二位叶烦认识,比她高一届,计算机系师兄。叶烦诧异:“你俩找我?不是,干嘛不直接去公司,还叫他带你们来?”
俩人愣了一瞬,其中一人问:“你认识我们?”
叶烦请二人坐下:“京大七九届计算机系师兄啊。我没记错吧?”
俩人确实比叶烦高一届。
常光荣一见二人不好意思地笑笑, 反而奇怪:“你俩不认识她?”看向叶烦,“应该见过吧。”
俩人满脸歉意地表示虽然没见过但在叶烦毕业后他俩年年都能听到叶烦的大名。
叶烦笑着请两人坐下, 倒几杯茶便问二位找她何事。
两人来之前找师弟师妹们打听过了叶烦的秉性以及处世态度,很清楚她不喜欢兜圈子,直接表示跟叶烦谈合作。
叶烦的母校之前跟叶烦有过合作,合作结束后他们也搞一个公司,组装销售计算机。生产模式跟叶烦最初一样。
多年深耕,京大在计算机方面有了不少专利,但他们没想过搞系统,也没想过开发工作软件。
以前也听说过叶烦有个软件开发组, 但都没当回事。
前些天收到消息国外公司要收购叶烦的公司,如果叶烦手里没点好东西, 洋人傻钱又多做慈善吗。
显然不可能。
也不用刻意打听,买一台叶烦去年发售的电脑打开一看就明白, 系统用的是国外的, 但有几款很好用的工作软件, 还有杀毒软件。
再深入了解, 叶烦公司有自己的系统, 但有不少缺点, 目前只有一些不想用外国系统的单位凑合着用。
无论系统和杀毒软件,研发团队都一直不断更新完善,兴许过几年除了部分电脑硬件, 其他方面都不需要依赖外企。
届时国内同行不止会被外企甩在后面,也会被叶烦远远地甩在后面。
叶烦现在有钱有人, 不需要京大的技术和资金, 他们甭想跟十多年前似的从叶烦手里分一块肉。
既然没法入股叶烦的公司,那就跟她共同开发呗。
叶烦公司不缺软件, 叶烦缺的电子元件只能从国外购买,叶烦在电脑这一块唯一缺口是笔记本电脑。
二人一唱一和地表示可以共同研发一款笔记本电脑。
叶烦道:“你们提供技术,我提供车间组装和软件吗?”
“其他方面免不了合作交流。”
闭门造车走不远。叶烦不介意跟母校名下的公司合作:“可以。不过杀毒软件的法人是楚光明。我跟楚光明签的合同是我只拿分红,不干预公司决策。”
“您愿意给我们合作,我们才能坐下跟他谈。我们可是知道他跟您侄子没两样。你不松口他不会见我们。”还有一点她的两位师兄没讲,楚光明是航大的,没法打感情牌。他背后有航大,要合作可以找母校,没必要跟京大系公司合作。
叶烦点头:“既然需要先跟我谈妥,那就谈谈可能涉及到的专利以及这款电脑的收益分红?”
“先说说您怎么想的?细节可以慢慢敲定。”
叶烦伸出手。
两人相视一眼,跟他们预想的一样。
京大是叶烦的母校,她公司一半员工毕业于京大,又确实缺一款笔记本电脑,于公于私她都不会狮子大张口。
叶烦见二人点头:“我刚才承诺的条件仅限这款笔记本电脑。贵公司的台式机需要我的软件还需要正常付费。”
二人知道,不过还想争取一下:“我记得以前你跟学校签过一个合同——”
叶烦不给他机会打感情牌,直接打断:“我公司的东西打折卖给学校的那份合同吗?如果你仔细看过合同内容会发现我指的是汉卡。”
叶烦的师兄不禁问:“只有汉卡?”
“对!不知道是不是不看好汉卡市场,还是想专心研发电脑,学校和我的合同就签了几年。后来学校组装的电脑需要汉卡找我买,我也没按合同价卖给学校,给的是出厂价。”叶烦道,“因此销售人员没少抱怨,给学校送汉卡要自搭油钱。我还不仗义吗?”
两人那个时期在别的地方,只知道有这么一份合同,不清楚合同内容,更不知道叶烦这么大方。
此言一出两人多多少少有些羞愧。
叶烦装没看见,把总监的姓名和电话写下来,“回头两位师兄直接跟他联系。不过我很好奇,学校怎么会叫您二位过来?我记得以前常跟我对接的几位还没退休。他们忙什么呢?”
其中一位道:“不久前学校把电脑这一块从总公司分出来,以后由我二位负责。”
“那就难怪了。”叶烦道,“咱们虽然师出同门,我也要把丑话说在前头,签合同的时候该怎样就怎样。我有个律师团队,还有财务部,以后免不了经常跟贵公司联系,希望两位师兄别介意。”
叶烦创业十几年,一直顺顺当当,可见她手底下不止销售和研发两个团队。俩人有心理准备,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叶烦转向常光荣:“你又是怎么跟两位师兄搭上线的?”
常光荣问:“想知道?”
“不想说?”
常光荣啧一声:“你这人真没劲。耿哥怎么受得了你啊。”
“这不需要你操心。”叶烦见他不想说,便问两位师兄,“您二位回公司还是去我公司找总监?”
两位料到叶烦痛快,没料到她这么痛快,自然要回去告诉等消息的众人。其中一位先起来伸手:“先回公司。师妹,希望我们以后可以守望相助共同进步。”
叶烦笑着同他握手:“我这边肯定没问题。”松开手忽然想起一件事,她不能干坐着等外资出招,“知道外资开价多少吗?”
常光荣下意识点头。
叶烦没好气地瞥他一眼:“那是询问价。你去买车人家要多少钱你就给多少?”
常光荣愣了一瞬,觉着有道理,“不,不是,那也不少了吧?”
叶烦的另一位师兄问:“能冒昧地问一下有可能成交的价格是多少吗?”
“八十到九十亿。”叶烦道,“如果我诚心卖,最终落点可能是八十一二,或者八十五的样子。”
常光荣慌忙坐下咳嗽,以防自己太激动摔倒。
叶烦的两位师兄微微张口,显然也被这个价格惊到。
“不多吧?”叶烦道,“包括公司大楼和员工宿舍呢。”
三人异口同声:“那也多!”
叶烦啧一声:“三位是不是忘了现在房价多少钱一平?上面给我的两块地不许建商品房购物广场,但不等于不可以租。过几年我把房子推倒重改,办公大楼四十层,人才公寓三十层,自己留几层,其他的全租出去,光租金就多少?更别说公司有许多专利,还有别的投资。”顿了顿,“几位不会以为他们买我的公司是买现在的价值吧?当然是未来!再说了,‘繁华电脑’这个品牌就值不少钱。国外那些名牌那么贵,真以为一分钱一分货?七八成都属于品牌附加值!”
三人宛如被人当头一棒,眼冒金光,难以置信。
过了一会儿,常光荣问:“我差点成为亿万富翁?”
“有点出息吧。”叶烦真想送他一记白眼,“你现在也是亿万富翁。”
常光荣忙说:“我没那么多钱。”
“那你回头找业内同行问问,人家十块钱一套的运动服贴上你的牌能卖多少。”
常光荣下意识问:“多少?”
叶烦:“至少翻一倍!”
常光荣不禁咽口水:“那如果我——”
“劝你想都不要想。贴牌产品参差不齐,你这么干就是杀鸡取卵。除非你想赚一笔不干了。”
常光荣下意识摇头:“那不行。我还打算干到退休呢。”
“那你还问?”叶烦对他很无语。
叶烦的两位师兄闻言终于意识到口碑的重要性,必要时候居然能换真金白银。
三人走后,叶烦给律所去个电话,让他们慎重对待这次合作,兴许能借此扩大业务。
这些年律所靠叶烦的关系间接或直接牵线,除了新人个个都得盆满钵满,所以律师不敢不认真对待叶烦交代的事。
翌日上午,叶烦到公司直接去六楼总监办公室谈笔记本电脑这事。总监没意见,但要抽出一部分人配合那边,公司就要招人。叶烦点头:“招!”
“还是校招?”
叶烦点头:“我们公司留得住人,不用担心培养出来他跑了。不过想走也不必强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总监笑:“没多少人愿意走。”
叶烦:“那是因为没有公司高价挖人!同行虽然知道咱们的电脑卖得好,但不清楚咱们公司值多少钱。否则肯定不惜成本挖人搞研发。”
“现在清楚了?”总监心说,我都不知道外企报价多少,同行上哪儿知道去。
叶烦点头:“外企最初报价六十亿——”
总监被口水呛着。
叶烦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总监慌忙抽一张纸擦掉咳出来的口水,问:“您再说一遍?”
“你没听错。”
“不,怎么可能啊?”
叶烦:“公司投资的公司、办公大楼,繁花这个品牌,还有专利等等,未来发展不值这个价?”
“对啊。单单一个繁华电脑就很值钱。”总监如梦初醒,“那报价就六十,还还价的话?”他无法想象。
叶烦:“有可能到八十。不过别人问你你就说八十五。”
总监困惑:“还有人想收购咱们公司?”
“不是,给外企添堵。”叶烦道,“他们肯定会找别人合作,收购或者入股。如果对外放话我要六十亿他们没买,那他们跟别人谈的时候可能拿我的事压价,给人十亿或几亿。”
“这要是被人拆穿了——”
叶烦道:“第二次报价直接加一成。他们应该不知道公司有律所股份,我再跟他们聊聊能到八十。你可以说报价七十多亿我没理他们。这说破大天去也是我吹牛。再说了,几十亿的单子我多说几亿也算不上吹牛。”
总监长舒一口气,盯着叶烦问:“烦姐,几十亿啊,您不觉着可惜吗?”
叶烦轻笑:“我家随便一个古董拿去拍卖行都值几百万。不是我吹牛,钱对我来说就是个数字!大家能研发出别人没有的,就算连着三年往里贴钱我也高兴。”
总监不禁说:“您这格局,咱佩服。我可能过十年才能达到。”
叶烦:“不用跟我学。我确实赚够了。对了,还记得我以前的家吗?那边定了,拆迁。我记得谁买的房子离那边不远,想卖了换大平层也别挑这两年。”
总监后来买的房子离叶烦以前的房子不远,隔一条马路和一条街。闻言他赶忙问:“什么时候的事?”
“房屋面积量好了。你说什么时候补贴或分房,可能要等一两年。”叶烦道,“如果只给房不给钱,年底就能落实。不过很多人只有一处住房,政府肯定会准备两套方案。这样的话最快也要到明年。再加上一点,我家拆迁是规划需要,不是必须建机场或地铁,有关部门压力不大,再有人对补贴不满,有可能拖到二十一世纪。”
离二十一世纪也没几年,两年半。总监道:“有可能啊。回头我问问吧。他们天天在公司不知道外面行情,很容易被人忽悠卖掉。”
叶烦:“你忙去吧。”
总监到办公室还觉着公司这么点人不值几十亿。可资本不傻。总监想想这个报价,顿时想找人聊聊——四舍五入他是百亿大公司总监。
助理进来见他低着头傻笑,心说不年不节地高兴什么呢。
难道老板要给他实实在在的股份。
“哥,嘛呢?”
总监吓一跳,一看是自己人,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是你也不知道想什么,我进来你都没发现。”助理跟总监没血缘关系。助理是校招。他来公司报到那天看到保安不敢进,在外面徘徊许久,碰到总监抄裤兜过来,就问“哥,您知道怎么去繁花公司吗?”
总监见他一脸傻气,估计是应届生来报到,就说“跟我一起吧,我带你上去。”他一路上哥长哥短,哥到五楼见到叶烦的秘书还不忘说一句“谢谢哥!”
总监当时就觉着他适合当销售。没想到过一会儿秘书带人上来,说叶烦给他找的助理。
上司下属的神色都很精彩。
总监没有制止他喊“哥”,他就这么喊。起初总监嫌他烦,不觉着自己需要助理,可多个助理确实方便多了,总监就劝自己忍忍,老板也是好心。忍着忍着就习惯了。
总监:“出了公司不许喊哥。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公司是个草台班子!”
“我知道。”助理好奇,“你笑什么呢?”
叶烦说她真想卖能卖到八十亿,过几年推出个人电脑,公司市值上去,他可是实打实的百亿公司总监。总监一想到这又想笑:“你不懂。文件放下,我到楼上说点事。”
到楼上他当众说公司南边有一片居民区确定拆迁。
楚光明出来倒水,总监问:“我记得你以前的家也在那边吧?”
“对啊。”
总监问:“那你能分几套房?”
“我家总共两间,最多分一套六十平的。”楚光明道。
梁组长不禁问:“什么叫以前的家?”
总监:“他早搬出来了。”
梁组长忍不住说:“那多麻烦。不如跟老板说说住员工宿舍。”
总监想扶额:“你以为他租房呢?人家自己买的。大平层。装修环境交通都比我们的好。”
楚光明忙说:“没法跟您比。”
“你得了。”总监道,“我买的是国营单位老家属楼。你是商品房。隔音这一点我的房子就不能比。要不是离公司近我都懒得装修。”
梁组长:“难怪你直到结婚才从公司宿舍搬出去。”
“说实话,真不如公司宿舍隔音。”总监道,“咱烦姐修公司宿舍是一点也没有偷工减料啊。”
叶烦公司员工忍不住聊装修聊拆迁的同时她家亲戚也在聊房子的事。
倒不是因为知道叶烦的房子拆了能分好几套, 而是于银杏和她大堂哥买的房子在拆迁范围内,耿致晔的两个亲舅妈在东城买的房子也要拆。
耿致晔的两个舅舅都不在了, 现如今只剩两位舅妈,虽然两位老太太八十多岁了,可人不糊涂耳不聋,谁都甭想骗她们。
当初她俩买破旧四合院,儿媳妇埋怨,女婿抱怨,孙子不高兴,孙女不痛快。现在一听要拆迁, 女婿儿媳孙子孙女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夸老太太有远见。
耿致晔的大舅妈趁机表示经叶烦提醒她们才想到买房。耿致晔的表兄弟姐妹尴尬片刻,又说叶烦只是随口一说, 最终做决定的还是您二位,还是您二位有魄力。
两位舅妈无论他们说什么就是不松口。拆迁办询问二位要钱还是要房, 二人表示要一半钱一半房。
儿子儿媳不理解, 又不是没退休工资要钱干什么, 当然是要房!
孙子孙媳无法接受。
房价年年涨, 两位老人看不见吗。
俩老太太吃了秤砣铁了心, 谁劝也没用。堂兄妹几人忽然想到有一位说话好使——叶烦!
这些年都是叶烦或耿致晔带着大宝二宝来拜年。如果叶烦家有事走不开, 不是耿卉卉和二宝过来,就是大宝一个人开车过来。赶巧耿致挥在家,大宝就载着他二伯二妈过来。
娘亲舅大, 外甥外甥女应该给舅舅拜年。但稍微讲究的人家吃到外甥的年礼会让自家孩子回拜年。
像于文桃和耿致勤年年去于家村,有时候除夕前有时候除夕过后, 但不管前还是后, 年初六或初八,于家人都会带着水果点心和纸钱上门。
水果点心是给于文桃的, 纸钱是给耿父的,通常下午到公墓烧了纸钱再离开。可耿致晔的表兄弟姐妹没去过。
耿致晔的舅舅舅妈也没去过,但他们有所表示。每回大宝和二宝去几位长辈都一人给一份压岁钱。小辈不去,大舅妈会给外甥钱,让他们自己买,就当她家去过了。
去年春节叶烦给两位老人拜年,大舅妈还塞给叶烦五十块钱,解释她虽然不爱跟于文桃打交道,可人家对得起俩外甥,她不能装不知道。这钱是给于文桃买吃的。至于耿父那份,清明给自家人扫墓时她们顺便去看看。
自从叶烦知道四位老人都健在,耿致晔的表兄弟姊妹就惦记长辈的钱财,叶烦就不待见他们,每次过去都挑工作日。算起来有几年没见了。上一次看到他们还是耿致晔大舅下葬那天。
那个时候亲戚朋友多,他们忙不过来,叶烦也不让他们招呼,直接找大舅妈,期间没跟他们说过三句话。
如此陌生,耿致晔的表兄弟姐妹哪好意思找叶烦当说客。
叶烦的公司在圈内举足轻重,外人只知道她卖电脑。叶烦最初代理,现在卖组装机,给人的感觉不入流。
这个年代有铁饭碗的依然瞧不上做生意的。叶烦因为以前当倒爷,说白了就是二道贩子,在大众眼中远不如自己做点糖葫芦拿出去卖的小商小贩。
耿致晔的表兄弟姊妹不是在事业单位就是在机关单位,自然瞧不上叶烦。他们又都比叶烦年长,让他们低头求人,不可能。
那就等叶烦上门。
十一国庆假期,大小单位都放假,耿致晔的表兄弟姐妹就带着一家老小探望二老。
再过三天便是中秋佳节,耿致晔大表哥就问他婶叶烦今年来不来给她送月饼。
小舅妈也没多想,回说不清楚,人家肯定先去叶家。
耿致晔的这些兄弟姊妹寻思着叶烦不是八月十五过去,就是八月十六回娘家。八月十七或十八一准过来送月饼。
可惜赶上耿致晔休假——农历八月十八休假第一天,他陪叶烦去丈母娘家。
叶紧还没退休,陈小慧在单位,保姆一周的假还没过完,所以叶烦和她大嫂准备午饭,耿致晔被叶烦撵去接陈小慧的女儿。
小姑娘今年上才一年级,她同学见着耿致晔就问:“这是你爸爸吗?”
耿致晔脱口道:“不是!”眼看小姑娘有种被当众拆穿的窘迫,赶紧补一句:“我是她姨夫。就像你叔叔或大爷。”
一个小同学张大嘴巴:“哇!你姨夫好高啊。姨夫,你是干嘛的啊?”
耿致晔张张口,现在孩子怎么比耿大宝还自来熟:“当兵的。”
“你是大檐帽啊?”小朋友们很崇拜手里有枪的军人,也不管父母找不到他们多么着急,都围着耿致晔问,“你会打枪吗?”
耿致晔:“我会开坦克,还开过直升机!”
一群孩子连声惊呼,谁还管谁有没有爸爸啊。
耿致晔发现几个家长着急忙慌往这边跑,“你们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来了,我们也该回家了。”
随后把小丫头放车后排,耿致晔就上车。
离车不远的小朋友好奇地问:“姨夫,这是你的车吗?”
耿致晔点头:“你家在哪儿?”
小朋友下意识说出他家地址。耿致晔一看是一个大院的,就让小朋友和接他的人上车。对方看起来像保姆。等小朋友的家长到车上,耿致晔一句话就探出对方是保姆。
小学在大院旁边,都不需要过马路,保姆才走着来接孩子。
也就耿致晔懒得走动。因此叶烦还骂一句“懒死你!”
小朋友下了车十分有礼貌地挥挥手说“再见”,还邀请陈小慧的女儿去他家玩儿,如果姨夫也去就更好了。
耿致晔哭笑不得。
到家门口,耿致晔把小姑娘抱下来,小孩也不挣扎着要下去,搂着耿致晔的脖子问:“姨夫,你很厉害吗?”
耿致晔对孩子的耐心都给了大宝和二宝,可不想被这丫头缠上:“没有你姨厉害。”
“姨姨很厉害?”
耿致晔点头:“对啊。老外都跟她合作。你妈也厉害。”
陈小慧平时上班穿的很朴素,就算衣服很好,一段时间回来她也是蓬头垢面,跟下乡干了一段时间农活似的。
孩子还小,懂得不多,只知道她妈不如别人妈妈好看。以至于听到这话小孩露出怎么可能的神色。
耿致晔:“很多时候越有本事的人看起来越普通。你姨是大老板,你看她像吗?”
叶烦围着围裙双手沾满了面从厨房出来。小姑娘果断摇头。耿致晔道:“我不说你知道我厉害吗?”
耿致晔身材高大,看起来就有气势,小孩知道他厉害,但没想到他会开飞机。小孩再次摇头。
耿致晔把她放地上:“所以你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耳朵听见的也有可能是假的。你看别人有爸爸,殊不知她爸爸一天打她三顿,她其实很希望自己没爸爸。”
叶烦感觉这话题不对,不禁问:“说什么呢?”
“我们爷俩的事你少管!”耿致晔道。
小孩佩服她姨夫——姨姨这么厉害,他都敢这样跟姨姨说话。
叶烦朝耿致晔肩上一巴掌,耿致晔不在意地拍掉面粉,问:“说到哪儿了?”
小孩看看回厨房的姨妈,又回头打量姨丈,试探地说:“姨姨打你啊。”
“我又不敢打她。”耿致晔露出手腕上的名表,“你姨买的。很贵!我买不起。门口那辆车也是你姨赚钱买的。我把她惹生气,她不给我买,你给我买啊?”
小姑娘被问住。
耿致晔言归正传,问:“有人再问你你爸爸呢,你该怎么回答?”
小孩:“去了很远的地方。”
叶烦在厨房听到这话,明白耿致晔为何突然跟孩子扯一些她一知半解听不懂的。
耿致晔摇头:“笨!你又不是吃他家米长大的,不用理他们。如果说你只有妈妈,就——”低头看看小孩,“就把你的小皮鞋亮出来。你只有妈妈都买得起,他有爸爸妈妈都穿不起,说明什么?他们的爸爸妈妈加一起不如你妈厉害!”
小孩想想同学的情况:“也有比妈妈厉害的。”
“有空接你吗?”耿致晔问,“刚才那个小朋友让保姆接,你妈有没有让保姆接过你?”
陈小慧有空她接送,她没空就是陶春兰接送小孙女。叶靓靓回家住就由她送小表妹,然后从门口乘公交车去学校。
耿致晔见小孩点头,放心下来,“你那些同学只能看到别人的缺点,也不想想自己还不如别人。你别跟他们学。”
叶烦出来补一句:“每家都有不好的一面。像你姨夫家,他妈不是他亲妈,但对他很好。亲妈不一定都是好的。”
这题小孩会:“我同学的妈妈又生个弟弟就不帮她扎小辫了。”
叶烦:“所以不用在意别人的看法。你妈妈工作忙,你知道她忙什么吗?给大学生上课!”
小孩说:“靓靓姐姐就是大学生。”
叶烦:“靓靓学校的年轻老师都要喊你妈老师。”
小孩瞪大眼睛。
叶父和陶春兰拎着小菜篮从院里进来,看到小孩的样子忍不住问:“聊什么?”
小孩抱住爷爷的腿,仰头显摆:“爷爷,我妈妈很厉害!”
“你妈妈不厉害。”
小孩下意识看叶烦。叶烦道:“在你爷爷眼里,你妈妈不厉害。我们都不厉害!因为你爷爷杀过小鬼子。电视里放的小鬼子!”
小孩吓得松手。
“烦烦,不许吓唬她!”叶父心疼,赶忙坐下把孩子拉过来,“爷爷不杀人!”
小孩找耿致晔,真的吗?
耿致晔起身朝叶烦走去:“你爷爷说不杀就不杀吧。”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爷爷杀过吗。
小孩要哭了。
陶春兰把篮子塞给女婿,抬抬手让他滚远点,然后把小孙女拉到怀里:“不怕!”
耿致晔悠悠道:“你奶奶会打枪,也上过战场。”
小孩僵住,一动不敢动!
耿致晔赶在丈母娘发火前拉着叶烦钻进厨房。
李明月无语想笑:“不怪妈不待见你。她一个六岁的孩子,你跟她说这么多干嘛?”
“不趁她小让知道她跟别人不一样,长大了养不熟。”耿致晔转向叶烦,“你说呢?”
叶烦点头:“大嫂,回头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孩子她是小慧在垃圾堆里捡的。”
“可是不是啊。”李明月道。
耿致晔:“反正都是被抛弃的,扔在哪儿有区别吗?省得长大后遇到点什么事就想找亲生父母。”
李明月沉思片刻,认为有道理:“以前好像说过这种话。对,靓靓说的,说她俩都是垃圾堆里捡的。”
叶烦问:“靓靓要买什么你没给买?”
“还真是因为这事。好像要高跟鞋。你说她还没毕业,要什么皮鞋。非说二宝有一柜子,她连一双也没有。”李明月道,“我说二宝精通八国语言,你连英语都说不利索,我要求你跟二宝一样了吗。她无言以对,耍赖说我不疼她,抱着小丫头说出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