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
叶烦:“做好你闺女嫁不出去的准备吧。”
“也不一定。”耿致晔道,“给她找个兄弟多的,他父母巴不得他滚得远远的。可是就怕大宝的对象不愿意,哪有出嫁的小姑子住婆家的。”
叶烦冷笑:“她不同意就出去!这房子我买的,我乐意叫谁住叫谁住。”
耿致晔笑了:“小心你老了人家不伺候你。”
“大宝不可能找个没工作的。她要工作还有空伺候我?”叶烦道,“指望她还不如指望小王。”说起小王,叶烦真希望她一直在自家工作,“我打算给小王涨工资。”
耿致晔随口问:“多少?”
“涨到五百。除了四季衣服还有年终奖。”叶烦道,“不过她总要结婚。今晚吃饭的时候聊起磊磊的事,于姨催森森找对象,她帮于姨一起劝,那感觉,她也想找对象。要留下她,怕是得给她找个对象啊。”
耿致晔一瞬间想到几个人:“小王虽然不是外乡人,可她是农村人,还是山里的。首都市民肯定嫌她家穷。她又在咱家当保姆,就算赚得比很多人都多,有些人也会认为这工作不体面。”
“想说什么啊?”
耿致晔:“年后会有一批人转业,这些人当中肯定有首都的,十有八九到派出所当民警。”
“临时工?”
耿致晔:“正式的吧。这几年首都发展快,外来人口多,派出所缺人。可是临时工也看不上小王啊。”
叶烦:“小王还看不上他呢。”
“别嘴硬啊。能不顾世俗眼光的人真不多。”耿致晔拉着她的手,“烦烦啊,不是人人都是你,堂堂京大高材生去摆地摊。”
叶烦似笑非笑地问:“是夸我吗?”
“顺带夸我自己。”耿致晔把人搂入怀中,“生意人不在乎闲言碎语,张小明认识的生意人多,你在这里瞎操心不如让他出面问问。”
这个主意不错。可是张小明认识的生意人多在东城。小王在西城啊。
翌日上午, 叶烦给魏建设去个电话。挂上电话,叶烦就问小王想不想找对象, 想的话叫魏建设帮她留意着。
魏建设来过叶烦家几次,小王认识他。小王知道他家世普通,寻思着他认识的人自己配得上,便同意有合适的就见见。
随后叶烦给杭城办事处去个电话,让他们帮自己买几条羽绒被,回来找她报销。
年会前一天耿磊磊结婚,大宝人在首都,有空过去吃顿饭, 耿磊磊就叫他和耿森森当伴郎。伴娘是女方那边找的。
举行仪式的时候叶烦发现伴娘时不时打量耿大宝,大宝跟个六根清净的和尚似的, 叶烦不禁同情那姑娘。
喜宴结束,送走宾客, 叶烦和杨孟夏收拾自家带来的东西, 杨孟夏趁着身边没别人, 问:“大宝有对象吗?”
今早叶烦问过大宝, “磊磊结婚你有什么想法。”大宝回答“磊磊哥没苦硬吃。”叶烦还能不懂儿子的想法吗。
叶烦胡扯:“说有个对象。我问他女方的情况, 他说八字还没一撇, 让我少操心。还说时候到了自会带回家让我看看。”
“大宝打小就有想法啊。”杨孟夏叹了一口气。
叶烦知道她替谁问的,但就当不知道,把话题拐到别处。
东西收拾好, 叶烦和耿森森载着家人和近亲回家,杨孟夏和儿子儿媳被司机接走。耿磊磊的对象挺懂事, 十分好奇叶烦送的什么也忍到司机离开, 客厅里只有一家三口才打开。
杨孟夏问:“是不是镯子?”
新娘子颇意外:“小婶跟您说过吗?”
杨孟夏:“卉卉结婚那天我也在,她送的金镯子。你婶讨厌麻烦, 对小辈不偏不倚,卉卉有镯子,你和磊磊肯定也有。”
耿磊磊的老婆拿起金镯子轻呼一声:“好重啊。”
杨孟夏:“一百克。”
耿磊磊张张口,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小婶真实在啊。”
“给别的东西有好有坏,防止你们因为颜色款式不一样有想法,不如这个省事。你婶肯定这样想的。”杨孟夏道,“我总感觉这是她以前买的。兴许家里还有几个。”
耿磊磊惊得微微张口:“她——不至于这么懒省事吧?”
为了一个金镯子特意跑一趟反而不像叶烦的做派,杨孟夏感觉自己猜对了,
除夕当天,杨孟夏拎着东西去叶烦家。
虽说于文桃是后娘,但也是长辈,没有叫长辈移驾子女家中过年的道理,所以今年跟往年一样,老大一家在叶烦过除夕。
春节期间家里没保姆,一切吃的用的都要自己准备。午饭后杨孟夏和叶烦在厨房,妯娌二人一个和面一个调饺子馅。
杨孟夏趁机问:“给磊磊媳妇的镯子是前几天买的还是卉卉结婚的时候你一块买的?”
“以前买的。怎么了?你儿媳妇嫌款式过时啊?”
杨孟夏:“不是。我看跟你送卉卉的那个有点像,怀疑你那时候就买好了。”
叶烦点头:“买了几个,回头一人一个,省事。”
杨孟夏想笑,她啊,这些年一点没变。
叶烦问:“你儿媳妇年三十还上班?”
“在磊磊单位宿舍,说跟磊磊一块来。”杨孟夏道。
叶烦:“饭后还回去啊?”
“你大哥明天有事。”杨孟夏是想在叶烦家住几天,老老小小都在家,有人说笑有人玩,热热闹闹才像过年。
可她也不能把丈夫扔家属大院啊。
叶烦:“二哥和二嫂估计被大雪堵路上,让磊磊和他媳妇住二哥那边吧。其实要我说,明天从这边走也没什么。大过年的谁找他啊。”
“回头问问你大哥吧。”杨孟夏叫几个小辈进来包饺子吧。
家里俩女孩子,耿卉卉在婆家,二宝在单位,所以包饺子这活就轮到了大宝、森森和耿犇犇。
对了,还有楚光明,这些年下来他习惯了年三十上午拎着大包小包去叶烦家过年。
倒是大家都没想到耿犇犇能回来过年。
乍一看到他,叶烦愣住,于文桃吓得六神无主。耿犇犇一看他奶要晕过去,赶紧解释他当兵多年没回来过过年,首长听说了这事就把他和小弟的年假和探亲假安排到一起。
于文桃粗粗一算他可以在家待几十天,激动地抱住耿犇犇一个劲说“好”。
心情平复下来,于文桃就使唤耿森森进村。
耿犇犇在部队学过开车,哥俩一人开一辆车下乡。
以前耿致晔和他大哥在外地,于文桃跟兄弟聊起身后事就说只能指望老二,幸好老二老实。
也是因为那个时候大宝、二宝、磊磊和森森都在外地,于文桃身边只有俩小辈——耿卉卉和耿犇犇,于家就把姐弟二人当自家亲戚。
耿犇犇明明可以不用那么辛苦,偏偏选择成为一名军人。于家人提起他就交口称赞。耿犇犇到村里,于家老老小小都出来,问他怎么来了,冷不冷等等。
耿犇犇招架不住,把话题扯到耿森森身上,问他在哪儿。耿森森被挤到一旁,回老家过年的于宏伟见状一脸同情地把他拽进院。
耿森森一听终于想到他,好气又好笑:“不知道的还以为首长下乡视察来了。”
于宏伟打趣道:“真是你爸过来,他们反而不敢这么热情。不过怎么就你俩?”
耿森森边出去边解释:“你姑叫我们来买东西,说村里啥都有。”
村里确实啥都有。于宏伟到外面就对父母长辈们说他陪森森四处转转。
分产到户后池塘被承包出去变成个人的,于宏伟先陪他去养鱼人家中,请人捞几条鱼。
过年期间什么东西都贵,鱼也不例外。不过只要叶烦家进村买东西,不管来的是叶烦本人,还是她侄女儿子,村里人都只收个成本价。
起初小心眼的人还担心叶烦一家经常来。这话传到村长耳朵里,被村长数落一顿,“人家啥东西没吃过?米都是东北特供的。稀罕你家几根烂菜叶子!”
叶烦确实很少来。于文桃想念农村土特产也是给她兄弟打电话,于小舅进城卖菜捎过去。东西到了城里,他卖人家多少,于文桃给他多少。
占便宜这种事一年不超过三次。导致村民真以为叶烦瞧不上他们的东西。所以耿森森问钱够不够的时候,养鱼人发自内心表示“够了”。
俩人拎着四条鱼从鱼塘进村,在村头侃大山的村民问要不要鸡。耿森森下意识看于宏伟,你家有没有。
于宏伟小声说:“我家留着过年杀的。”
耿森森向村民道一声谢,表示需要一只母鸡和两只公鸡。小笨鸡跟市里饲料鸡一个价。耿森森没买过东西,不知道贵了还是便宜,就看于宏伟。
村民见状瞪一眼于宏伟,对耿森森说:“你看他干啥?他除了教书啥也不懂。”
耿森森把钱掏出来,村民拿走整数就跟耿森森唠家常,问叶老板最近咋样,今年过年回来吗之类的。
耿致勤出嫁前是她陪于文桃回村给亲人长辈上坟。耿致勤出嫁后,多是叶烦送她上公交车。家里买了车,叶烦开车送于文桃到村口,再由于家人送她回去。
叶烦没进过村,以至于村民总想跟她聊几句。有村民在叶烦公司当销售人员,他家长辈年年给叶烦准备年礼,年年都没送出去。
他们倒是想叫于文桃带回去,于文桃说她不敢管儿媳妇的事。于文桃是继母,她这样说村里人也不敢为难她。
耿森森不知道这里头的事,就老实回答,他婶挺好,今年过来。跟他聊天的村民突然想到耿森森是公司一员,可以管公司的事,就说自家杀了一只羊,她给叶老板留半只。
怎么可能这么巧?耿森森本人都不知道他今儿要下乡。一听这话他就知道是人家杀了留着过年的。
耿森森不差钱,哪能要人家过年的肉,就表示没有他婶的允许他不能收。
于宏伟提议“买”。
然后耿森森买了半只羊,一个猪腿加几十斤排骨和肉。包饺子的肉就是搁村里买的。
他们几个包饺子,叶烦和杨孟夏把干货泡上,然后又收拾鱼虾。
八点多,大宝饿的来回转悠,杨孟夏心疼,说不等他。紧接着她就带着儿媳妇去厨房煮饺子。饺子刚上桌,大门被推开,耿老大和他的保镖进来。
大宝惊呼:“大伯啊,您老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
耿老大气乐了,说的这叫什么话啊。
“还没吃饭呢?饿了你先吃啊。”耿老大在外面严肃,在大宝面前他没法端架子,大宝不怕他。
以前大宝去他大伯家避暑,耿老大嫌他闹,偏偏不等他发火,大宝就把礼物递过来,说我给大伯买的。
在他家玩,看他杯中没水,大宝给他添满。在大宝的衬托下磊磊和森森就像傻蛋。耿老大不止一次跟妻子感叹,这孩子像妈,鬼精鬼精。
后来大宝拍剧拍广告,耿老大很怕他进影视圈。结果大宝坚守本心,毕业后进了科研单位,耿老大很意外,又忍不住跟妻子感叹,大宝心性坚定。
从此以后耿老大对侄子愈发满意。
耿老大进屋拿掉手套看到二宝,拍拍她的肩,语气温和:“二宝也饿了吧?以后不用等我,我随便吃点就行。”
杨孟夏催他洗手。
大家坐下,耿老大看到他对面的人,眉头动了一下:“你是光明吧?”
楚光明赶忙应一声。
杨孟夏瞥着丈夫,一脸无语地说:“光明去年也在。”
去年楚风禾和耿致挥都在,耿老大听到“楚光明”三个字以为他是楚风禾的亲侄子。杨孟夏以前跟耿老大抱怨过,楚风禾的父母兄嫂还没个孩子懂事。耿老大了解他爱人,不爱搬弄是非,性情温和,除非楚家很过分。
耿老大不会故意刁难楚家人,也不想管弟媳的私事,而且在叶烦家叶烦本人都没意见,所以干脆无视楚光明。
杨孟夏因为在除夕餐桌上看到楚光明,回到自个家跟耿老大聊了几句,说这孩子心性坚韧,爹妈不管都没走歪。
耿老大这才知道楚光明不是楚风禾弟弟的儿子。
不是楚家人,算半个耿家人,耿老大对他的态度发生变化。
前些天耿老大去某个单位,看到欢迎他的人群中有楚光明,能进那个单位的都是人才,耿老大甚是欣慰。
耿老大歉意地笑笑:“忙忘了。你年轻胃口好,多吃点。”
楚光明跟他不熟,不敢像在耿致晔和耿致挥跟前那般随意,闻言就哐哐一顿吃,吃完了长辈让干嘛干嘛。
大宝拽着楚光明去后面休息,耿老大喝着水说:“这孩子不错,人也老实。”顿了顿,有些想不通,“他跟大宝关系不错?”
叶烦坐在旁边单人沙发上:“是不是觉着他俩不是一路人?大哥,他就在你跟前老实。前些天还跟您儿子一块蹦迪呢。”
耿森森觉着小品挺有意思正咧嘴笑,闻言笑容凝固一下跳起来,“爸,您早点休息。”说完就跑。
“站住!”
耿森森停顿一下,仗着在小婶家,他爸不好意思抡擀面杖,就算拿鸡毛掸子打他,小婶也会拦着,他继续往外跑。
耿老大气得霍然起身。
叶烦:“又没学坏。”
“你知道?”耿老大没好气道。
要是上辈子,在大人物面前叶烦屁都不敢放。今生见得多了,叶烦眼皮都没动一下,“知道啊。我公司员工跟他去过迪厅,说耿森森到里面蹦跶一会,把工作上遇到的烦闷发泄出来就带他们去夜市撸串。保姆小王也说森森衣服上都是烧烤味,奇怪他去酒吧居然没酒味儿。”
杨孟夏拉着丈夫坐下:“森森又不是毛头小子,知道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
“我担心有心算无心!”不是不相信他儿子,耿致华担心被他办的人不敢动他,就祸害他儿子,“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
叶烦:“森森不常去。我也提醒过他,进去之后水杯不能离开视线,离开他的视线就别再碰,不能因为心疼钱就将就喝下去。”
杨孟夏道:“听见了吧?人家叶烦比你懂。”
耿老大闻言放心下来,又说:“他也不小了,该成家了。”
叶烦笑而不语。
杨孟夏叹气:“结婚这事得他自己愿意才行。他打小就难管,他不愿意你棍棒伺候也没用。”
耿老大转向叶烦:“森森现在在你公司上班?”
“您可别说把他开了。”叶烦道,“森森脑子里有东西,离了谁他都饿不死。”
二宝点头:“大伯,森森哥有钱。他工作这么多年存了不少钱,还有他十多年前买的古董,随便挑一样卖了都够他用一年半载。”
耿致华:“他还买过古董?”
叶烦:“当年森森嫌房子太空,就去旧货市场找了许多明清时期的东西。那个时候工资低,一分钱恨不得掰两半用,没人舍得买古董。现在物价上来,随着改革开放老外进来,洋人因为自己没有就特别喜欢咱们的东西,一个清末瓷瓶都能卖好几百。”
二宝点头:“森森哥买的时候就几块钱。”
耿致华沉吟片刻:“有人买就有人卖?”
叶烦很奇怪,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问吗。
“是呀。大哥不知道?”
耿老大点头:“知道。时间不早了,休息吧。”
没过多久,叶烦在报纸上看到一则新闻,上面公布一批古董名录,限制出境,即便是去国外展览也不行。
第219章 不作死不会死
报纸上的事出来没几天, 陈小慧带着女儿来叶烦家,正好周末, 二宝在家,她把女儿往二宝怀里一塞就问:“你妈呢?”
二宝愣了一下,下意识朝书房看去。
陈小慧到耳房门口就想推门进去,担心看到不该看的,敲敲门叫叶烦出来。
叶烦查资料的时候两耳不闻窗外事。陈小慧又敲几下叶烦才听见。书房里很乱,躺椅上书桌上全是专业书籍以及各种报价单,叶烦就没请她进去。
叶烦带上门叫她去客厅。
陈小慧看向另一端耳房:“那边还是收藏室吧?”
叶烦点头:“又想看你那些古董?”
陈小慧欲言又止。
叶烦见状想不通她一个兢兢业业的上班族能有啥事,干脆直接问:“咋了?”
“先进去, 进去再说。”陈小慧示意叶烦开门。
叶烦让她等一下,钥匙在卧室。叶烦拿到钥匙先打开防盗门又刷卡。陈小慧对安保措施十分满意。
收藏室有门无窗, 就是把门打开里头也暗。叶烦开灯,陈小慧打开抽屉, 看东西还在里面松了一口气。
叶烦到跟前愈发奇怪:“不就一水晶杯吗?”
“还记得你以前说过什么?”
当初买这个水晶杯的时候陈小慧一口咬定是古董。叶烦怎么看都是现代工艺, 就不乐意当冤大头——卖家张口要一万, 简直把叶烦当傻子。
叶烦面带嘲讽还到两千。
十年前有钱的多是暴发户, 暴发户买车买表都不买古董, 这行水深, 暴发户钱多人不傻。再加上那年头没几个老外,古董有价无市,卖家着急用钱, 咬咬牙,两千五卖给叶烦。
陈小慧很激动, 叶烦见她要上手抢, 不想去牢里探望她只能掏钱。
时至今日叶烦也觉着买亏了。
陈小慧从随身挎包里拿出一张报纸:“看这里。”
叶烦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限制出境名录中就有水晶杯。叶烦眨了眨眼睛, 确定是水晶杯,不可思议:“你是说,这个?”看看水晶杯又指了指报纸,眼前一切很好理解,叶烦却一脑袋浆糊,喉咙发紧,“他们怎么知道,知道我有水晶杯?”
“他们怎么可能知道你有。”陈小慧好笑,“上面限制出境的跟你买的肯定不一样。可是那种买不到,他们不得着替代品?”
叶烦恍然大悟:“懂了。要是之前这个水晶杯十万,经上面一限制,我这个可能身价暴涨?”
陈小慧连连点头:“我没骗你吧?”
叶烦冷静下来:“前提这个真是古董。”
“当然是古董!我研究过。”陈小慧拿起水晶杯,“你看这制造工艺,哪点像机器做的?肯定是人一点点磨的。”
叶烦问:“那今天过来是想拿回去?”
陈小慧呼吸一顿,很不高兴:“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再说了,我那一屋子名贵家具,缺你一个水晶杯啊。”
“那你来,就是告诉我这事?”叶烦问。
陈小慧点头:“当然。你一直不信这东西是真的,要是哪个懂行的发现这点,跟你说几句好话,你不得白送给他?”
“我有那么傻吗?”叶烦白了她一眼。
陈小慧:“你不傻,你手松。”
叶烦张张口:“我——我承认我手松,可也分什么人什么事。”
陈小慧摇头咂舌:“没看出来。”
叶烦顿时不想搭理她:“你特意跑一趟,真就为这事?”
“还有这事。”陈小慧把报纸给她,“看清楚啊。”
叶烦之前没怎么留意具体内容:“我这里还有不能出境的?”
陈小慧:“我哪知道有没有。你这屋里的东西有一半是你自己买的。你一个个对呗。”
叶烦才懒得挨个比对:“报纸放这儿吧,以后再说。”
“不看看这里面有没有限制出境的?”
叶烦:“我又没打算变现,有没有又有啥关系?”
有道理!陈小慧羡慕:“有钱就是了不起。”
叶烦点头,就是了不起。
陈小慧顿时噎得有口难言:“真不该过来提醒你。”
叶烦:“那你咋来了呢?”
当然是怕叶烦不懂把水晶杯便宜卖了。陈小慧不想承认这点,就问:“你这些东西就一直这么放着?”
叶烦道:“我又不是倒腾古董的低买高卖。不这么放着捐给博物馆?可博物馆也不缺这些。要是有个西周先秦的也值得捐出去。”
“也是啊。”陈小慧点头,“就当买房投资了。不过比买房投资划算。”
叶烦不这样认为:“不如房子好变现。如果我是你,少倒腾这个,有钱就买房,租金足够你给孩子交学费。”
“房子一套十来万,我可买不起。”陈小慧的古董现在卖赚不了多少钱,她打算过几年再出手。可是她的工资除了养娃和自己用都被她倒腾古董,哪还有钱买房。
叶烦问:“你单位没福利房?”
陈小慧如梦初醒,惊呼:“对啊!”
“先找爸借点。”叶烦见她出去便带上门:“靓靓没来?”
“在家写试卷。”陈小慧看到闺女拿着乒乓球拍,连忙过去:“哪来的?”
小孩朝二宝看去:“姐姐的。”
二宝拎着小饭桌从厨房出来,在饭桌中间摆一排糖果,对小表妹道:“赢的人吃一个。”
小孩不想玩球,闻言双眼放光。
其实小孩也不怎么吃糖,但糖果纸好看,二宝摆的时候她就想上手。
叶烦提醒:“二宝,慢点啊。”
“我都多大了,还能欺负她呀。”二宝好笑,“妈,您忙好了?”
叶烦:“晚上再看。”
保姆小王问陈小慧要不要喝水。
陈小慧表示不用。叶烦让她去客厅,拿出茶几底层的盒子:“茶,咖啡?”
“茶!爸说你的红茶跟招待外宾的一样。真的假的?”陈小慧一脸好奇。
叶烦:“我哪知道。我又没接待过老外。问我不如问二宝。”
陈小慧朝外看去,二宝蹲在小桌另一端陪她女儿打球,她女儿很高兴,她不想过去打扰,便收回视线:“其实还有一件事。”
叶烦挑眉,一副不出我所料的样子。
陈小慧见状失笑:“也没打算告诉你。不过怎么说,我都觉着应该跟你说一声。事先声明,我没别的意思,你别跟嘴巴淬了毒似的挤兑我。”
叶烦边点头边朝饮水机走去。
陈小慧等她端着热水过来坐稳才说:“前几天老宅收到一封特快信。”
叶烦点头:“听着呢。”
“申城的。”陈小慧说完就盯着她的神色。
叶烦愣了一瞬,确实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申城人民还记得她,“找我的?”
陈小慧想想信的内容:“找你也找我。”
叶烦:“那边病了还是要你奔丧?”
陈小慧:“信里的内容不能全信,不过我感觉真实情况跟你说的差不多。妈的意思寄两千块钱过去。大哥说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不如当没收到。”
叶烦:“钱寄了吗?”
陈小慧道:“妈让我今天寄。”
叶烦思索片刻;“等一下。”到卧室拿一个信封出来,里头是四千块钱,“你在信里写清楚,只有这么多。留老宅地址。”
“虽然申城工资不低,可普通技工一年到头省吃俭用也存不了这么多。他们会不会因此觉着你有钱?”陈小慧很担心,“现在不比以前,以前四处革命,他们不敢大闹。现在要是找过来发现你开公司注重口碑,我怕他们狮子大开口。”
叶烦叹气:“你都回来多少年了,怎么还跟个小市民似的。”
陈小慧料到她嘴里吐不出象牙,闻言毫不意外:“什么意思?”
“我不作死就不会死。”叶烦道。
陈小慧的脸色一言难尽。
叶烦挑眉:“不信?”
“不是,你怎么这么天真?你是不是忘了‘树大招风’?还没人敢搞破坏?”陈小慧想笑,“你信不信,他们今天过来,明儿想挖你员工的人就会把你不认亲人的事报道出去。”
叶烦揉揉额角:“不提我本人跟市政府关系不错,就凭大宝他大伯,哪家报社敢登这事?”
陈小慧愣住。
叶烦叹气:“没什么背景的人才怕人欺负。我怕什么?陈小慧,你是高干子弟。别一天天总觉着自己是个小市民。否则你闺女都得被你养的小家子气!”
陶春兰和叶父退休多年,平时跟公园的老头老太太没两样。陈小慧的工作也不需要八面玲珑四处应付,在简单的环境中久了,陈小慧又把自己当普通人。
叶烦见她神色复杂:“虽然我说他们恶意调换你我,可是没有实质证据,一切只是猜测。他们真要我养老,闹到法院我也没理。为啥不来找我?良心发现,没脸见我?你在陈家那么多年,他们有这么善良吗?还不是因为他们骨子里认为‘民不与官斗’,担心连累儿孙。”停顿一下,“以前不敢现在就敢?除非他们一穷二白没了活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陈小慧闻言不禁点头。
叶烦道:“两千块钱不少,要是这两年下岗有他们,日子紧巴巴的,他们看到钱肯定想来再要点。四千块钱足够一家老小撑一年,能好好活下去他们就不舍得跟我鱼死网破。”
陈小慧懂了:“那我下午就寄过去?”
“你带着孩子怎么寄?我送你去吧。”叶烦给她倒杯水。
陈小慧喝了水就出去等她。
到邮局,陈小慧找人借一张纸,又买了信封和邮票,连同信一起寄过去。
一个多月后,五一劳动节,陈小慧带着靓靓和她闺女来叶烦家玩,顺便告诉叶烦那封信和钱都石沉大海。
叶烦冷笑:“不意外。别管了,就这么找吧。反正我当初答应的做到了。对了,邮局给你的底单收好。”
陈小慧点头:“在书房放着,不怕他们以后不认。”
叶烦让她把孩子放地上:“别整天抱她。大家闺秀也不是这么养的。”
恰好今儿耿卉卉也在,闻言道:“对!你看二宝皮的跟大宝一样,谁能说她不是富家千金?这啊主要看气质和行事做派。”
陈小慧不禁打量耿卉卉。
耿卉卉抬起下巴:“是的,我也是!”
于文桃从她身后过,闻言乐了:“有这么自夸的吗?不害臊!”
“奶,你干嘛?”耿卉卉看她奶进屋,“屋里阴凉,让她在外面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