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男同志?”
叶烦:“现在有电梯的小区少,女同志没法扛着显示屏主机爬五六楼。”
耿致晔忘了叶烦的电脑包送:“男同志当幼师?看来他当初确实没别的选择。等一下,就这俩?”
叶烦拉着他躺下:“当然不止。杭城有三个,中心店里有一个,研发部有一个,给总监当秘书。”说起这事就想叹气,“跟国家抢人真难啊。”
“国企还是稳的。国企给三百,你给四百,要是我我都选国企。”
叶烦;“对啊。可是给五百他们又不值这么多。他们能拿五百,那干了几年的前台和保安没六百肯定要闹。保安工资上去,研发部的工资也得上去,不然实习生得调侃,我一天忙到晚,还没加班费,还不如当保安。”
“怎么没想过去劳务市场看看?”耿致晔问,“外来务工人员肯定不怕在门口卖电脑被亲戚邻居撞见。”
因为他们的亲朋好友在老家!
叶烦:“这年头出来打工的人多是跟亲戚一起。亲戚保证有活他们才出来。用不着跟摆出来卖的菜一样被挑。再说了,火车上那么乱,他们也不敢自个出来。不过也有胆大的。我公司两个维修人员,现在在杭城,当初就是自己出来的。开年会的时候听他说,身上只有二十块钱,买了车票只剩几块钱,当时就想找个包吃住的工作,没工资也行。没想到他运气好,找半天就找到了。”
“你公司?”
“是呀。另一个就没这么幸运,在劳务市场待两天被人捡回去当打手。他不想死就跑出来,往偏远地方跑就跑到人才公寓那边。”早几年叶烦公司门口还没修公路通公交车,本地人和当地人都当那边偏僻。所以叶烦相信那位员工的话是真的。不过说被捡回去,可能不准确,十有八九认为挑他的人是大老板,想赚钱贪便宜被忽悠进去。
耿致晔被她勾起好奇心:“然后呢?”
叶烦笑了:“说起这事我就想笑。他看到保安以为是警察,想向他求救。保安以为他应聘保安,就说不缺保安,但缺销售人员。他无处可去,身上也没啥钱,就打算在我公司藏一段时间。”
“然后就一直在公司,直到学会修电脑,自愿去杭城支援?”
叶烦:“他一开始打算赚了钱回老家是怕被那些人找到。人才公寓和公司离街道一两公里,可销售处在街上,买电子产品的人几乎都逛过那条街。不到三天他就被人发现。销售经理,就你前前前警卫员上去擒住其中一人,其他人弄住另外三人,二话不说直接送到派出所。派出所以寻衅滋事关了几天。我那个员工担心他们出来报复,一个劲要走。经理安慰他,没人敢报复,他才安心留下。”
“他哪来的底气?”
叶烦笑着看着他。耿致晔明白:“我啊?”
叶烦:“听说那几人一出来就找他们老大告状,要把我的店砸了。他们老大觉着经理会两下子,办事那么干脆,像是道上混的,就打听他是哪条道上的,结果打听到我这条道。担心惹到我被团灭,还特意带着小弟去店里赔不是。”
耿致晔被这个走向惊呆了。
叶烦见状想笑:“这事以前我也不知道。年会大家坐到一起闲着没事胡侃侃出这事我才知道。不过我也提醒他们不许仗势欺人。”
“他们怎么说?”
叶烦:“经理说大家只求财,只要不耽误他们赚钱,爱谁谁。”
“这么务实?”耿致晔很是诧异。
叶烦:“他们有个务实的老板。”
耿致晔乐了。
叶烦自个也乐了,“要说这事还得从早些年说起。那会儿我的员工有了钱想买摩托车,有人想买大金链子和手表,我建议他们买房。他们一开始不太乐意,可能还嫌我跟他们的妈一样事儿多。我直接告诉他们,无论办公室还是街上的店都是我买的。又问我为什么买而不是租。”
耿致晔接道:“你这么会赚钱,肯定因为你看出买比租合算。”
“对!虽然不能理解,因为当时房租低,只看那几年租比买合算,但他们还是听我的。现在研发部有一半人有房,销售部有三成人有房。最迟的是四五年前买的。那时候房价还没破千。现在他们当中最便宜的楼房也破千了。别的买车的,上万的肉包铁载着妹儿拉风啊,整条街的人都羡慕。现在三千块没人要,还要租房住。这种对比太强烈,我公司员工一个比一个务实。去年刚入职的员工年会上的愿望就是在首都有个家。”叶烦说起这事又想笑,“那栋楼除了我们自己用的还有六层,几十个公司,我公司的人最小气。”
耿致晔侧身问:“什么意思?”
“我楼下公司老总说的,一个个不抽烟不喝酒,一年到头工作服格子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都是自己创业的穷小子。”叶烦失笑,“人家下了班去迪厅咖啡厅电影院,我公司员工去食堂,吃了饭要么上去加班要么回宿舍看电视,恐怕多花一分钱。”
耿致晔:“那森森岂不是另类?”
叶烦:“森森也不常去。森森也带他们去过,只是进去没多久就受不了跑出来,然后在公司宣传,那地方不能靠近,乱人心志,妖孽横行。”
“怎么可能?”耿致晔虽然没去过,但电视里放过。
叶烦道:“有点夸张,但对清净惯了的人来说就是群魔乱舞鬼哭狼嚎。认为同事太夸张的员工跟森森过去,喝了一杯可乐,回来念叨一周,因为里头一杯可以在外面买一箱。”
“一箱可乐对他们而言也没多少钱。这消费观配不上他们的收入啊。”耿致晔感叹一句,忽然想起什么,“赚了钱不花,他们不会觉着人生没什么意思吗?”
叶烦:“也花。我每年要飞两次港城,每次他们都会让捎东西。比如手表,比如鼠标键盘,再比如显卡等等。这些东西用一两年想换新的也好出手。可可乐喝下去能干嘛?”
“那你楼下公司老板说错了,你的员工务实不小气。”
叶烦:“我跟他不熟懒得解释,他说小气就小气。这样也好,省得天天惦记我的人。”
“挖的动吗?”
叶烦笑着转向他:“你说呢?”
“挖不动。除非在你公司两千,到他那边月薪四千。也不对,月薪两千的是管理层吧?你公司管理层有分红,算上分红月薪四五千。他们想挖人得出到六七千?”
叶烦:“即便算上分红一年三万,他们想挖人也要出四万。可那些公司一年净利润才十来万。”
“拿出一半收入挖人?”耿致晔啧一声,“不现实!可是知道挖不动还惦记你的人?闲的吗?”
叶烦笑道:“挖不动跟眼馋惦记不冲突啊。”
耿致晔想想也是:“扯远了。你这么满意大宝捡的几人,是不是打算委以重任?”
“先看看。过几年心性没变又好学,就让他们去工厂当个车间主任,或者质检组长。”叶烦道,“像常光荣的运动服厂和律所,他们占股多,我占股少,他们不会乱来,我没必要安排个人进去。我占股多的工厂必须有几个自己人,不能只靠他们自觉。”
耿致晔:“想的真远啊。”
“公司人越来越多,摊子越来越大,我是八爪鱼也忙不过来。”叶烦不由得打个哈欠。
耿致晔也困了:‘先睡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翌日清晨,还没到七点叶烦家就吃好饭,耿致晔和他的警卫员先出发,然后是大宝,再然后是耿森森。叶烦把衣服鞋子收拾好,又把卧室和书房整理干净,还没到九点。叶烦冲个澡,化上淡妆,到公司正好九点。
叶烦所在那一层很空,她就提醒秘书过些天学校开学再招几个人,在秘书处干半年再分到人事部。
销售部和上面研发部新员工入职都需要秘书跑前跑后,秘书巴不得早点把人事部搞起来。所以周末跟同学聚会,她就找同学打听哪个学校的人事管理人才比较好。秘书可不想弄几个刺头给自己添堵。
叶烦上午没多少事,估计下午也没什么事,下午就去研究所蹲半天。
虽然叶烦的专业水平没法跟他们比,但叶烦想法多。用研究所领导的话说,她一张嘴,他们累断腿。可有时候科研就缺敢想,这几年叶烦的天马行空帮他们解决了几个难题,也就不排斥叶烦三不五时灵机一动。
翌日,叶烦去了生产工厂,在工厂待一天。
三伏天过半,二宝回来,小丫头像换了一个人,人稳重了,气质也上来,任谁看见都不会再把她当黄毛丫头。
八月中旬,叶烦和魏建设带几个人南下拿货,顺便去杭城办事处和甬城注塑工厂看看。
九月中,叶烦港城合伙人返港,叶烦也带几个员工前往港城。员工长见识,顺便帮研发部采购一批鼠标、键盘等小东西,叶烦给儿女买东西,主要是二宝。
叶烦给二宝买几套名牌套装,又买几套饰品。其中两套是在鹏城买的,主要用料是珍珠和彩色宝石。
二宝看到珍珠耳钉和发卡以及胸针很喜欢。二宝摸摸耳朵,道:“幸好我有耳朵眼。妈妈,帮我戴上。”
叶烦笑着点头。
二宝把头发放下来,感觉长了:“妈妈,我是不是要剪成短发啊?”
叶烦道:“太短了给人的感觉不好惹。到肩膀吧。用吹风机吹内扣,显得温柔知性。”
“吹头发好麻烦?我烫呢?”
叶烦:“也行。回头妈妈帮你找个专业理发师。不然烫坏了只能剪掉。”
保姆小王使劲点头:“对对,我表姐去年年底回家前烫的就烫坏了。人家跟她说小卷发,结果烫成了鸡窝。现在只能扎起来。不然就跟被爆米花机子炸的一样。”
叶烦想起新前台的头发,她幸好脸小皮肤白,顶着鸡窝头还能看,不然得丑的找不到对象。
“妈妈,这几天帮我找吧,我休假。”
叶烦点点头,就给董颖打电话,她的头发烫的不错。
翌日,叶烦就带闺女过去。
理发师见着二宝就建议她烫大波浪,跟港城女明星似的。叶烦悠悠来一句“她在外交部门上班。”理发师顿时不敢劝说怂恿,给二宝剪头发的时候都小心翼翼,恐怕多剪半寸。
发型搞好,二宝像大了三四岁。董颖也在,见状很不满意:“太成熟。”
叶烦:“成熟也显得稳重。以前学生气太浓。”
二宝对此很满意:“妈妈说得对。我想象中的自己就这样。”
叶烦道:“那回头到家拍张照留个纪念?”
二宝到家就找拍立得。她自己拍几张,又拉着奶奶、保姆小王和叶烦一起拍。拍累了,耿森森下班回来,看到二宝愣了一瞬,然后直直地朝她走来。
二宝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你干嘛啊?”
“是我妹啊?没敢认!”
二宝瞪他一眼:“你比我爸还贫。”
说起耿致晔,耿森森问:“小婶,叔又忙什么呢?他又不是军区首长,怎么比我爸还忙?”
叶烦:“你爸经常到处飞,有开不完的会,还不忙?”
“不怎么忙吧。每次回去都能看到他。”耿森森仔细想想,就是吃饭时没见着,他睡前一定能看到。
叶烦道:“你要住部队宿舍,也能经常看到你叔。”
“你这,不是抬杠吗。我要是我爸的秘书,一天到晚都能见着他。”耿森森想起一件事,“对了,我早几天回去吃饭,我爸说我哥过几天订婚,叫你一块去。”
叶烦奇怪:“我去干嘛?”
“我爸的意思我哥长这么大有一半时间在你和我叔身边,他订婚您必须去。”耿森森道,“话我带到了,你没空的话自己跟他们说。”
叶烦笑道:“有空。回头问问你妈那天穿什么衣服。”
“啧,看你小心的。”耿森森道,“想穿什么穿什么。又不是咱们上赶着求娶。”
于文桃听不下去:“那也不能穿红戴绿。”
“我婶又不傻,肯定不会这么穿。我的意思除了那些特别的颜色,我婶想穿什么穿什么。”耿森森看到他婶的风衣,“这就行。”
叶烦身上的风衣乳白色:“也行。”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国庆前首都温度降下来,早上穿风衣也有点凉,叶烦就把薄内衬换成薄毛衣。毛衣是白色,叶烦不想穿白风衣,干脆换成军绿色大衣。
叶烦身高腿长,穿上平底鞋也不显腿短。可全家都让她换成高跟小皮靴。叶烦没听她们的,换个三公分高的黑色短靴。
二宝建议她妈穿马丁靴。叶烦想象一下摇头:“太酷了。不像参加订婚宴,倒像是干仗。”
耿家和女方家都低调,订婚宴没邀请外人,就在国宾馆搞一桌,女方家六个人,男方四个,还有两个媒人,算起来也是六个人。
起初是客客气气地寒暄。媒人的夫人招呼叶烦吃菜,众人视线移到叶烦身上,女方爷爷跟恍然大悟似的,问:“你父亲是叶建忠?”
叶烦心说,您才想起来啊。面上叶烦面带微笑,还有几份受宠若惊:“您认识我父亲啊?”
女方爷爷只说两句叶烦父亲的事就扯到自己身上,开始忆当年。叶烦听出来了,这老爷子身上的军功章还没她公公多。
老爷子的儿子可能也意识到这点,提醒他父亲先吃饭,一脸歉意地招呼未来亲家喝汤。
后来还有几个插曲,搞得两家都有点不愉快。叶烦没碰酒,回去的时候她开车,耿磊磊坐副驾驶,上车就抱怨:“那老爷子怎么那样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十大元帅之一呢。”
叶烦:“你岳父岳母拎得清就行。再说了,你的工作不用跟他们打交道,不用管他们品行如何。”
耿磊磊:“要是找你呢?”
叶烦:“有你爸在,没人敢给我添堵。大哥,是吧?”
耿致华笑道:“我这些年不在首都,也没人敢给你添堵。磊磊,不用想这么多。那老爷子有什么想法都交给你对象。”
杨孟夏问:“儿媳妇会不会埋怨磊磊冷血?”
叶烦:“谁家人谁负责。不想负责就是不想好好过,不想过就离!多大点事啊。”
结婚离婚经叶烦一说跟买大白菜似的。
耿磊磊不敢反驳, 期期艾艾地说:“小婶,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 事关两个家庭啊。”
叶烦:“错了!政治联姻或商业联姻事关两个家庭。我公司不需要他家帮忙,你爸比她父亲位高权重,也不需要她家帮衬,你娶她只是你的事。”
“她家不这样认为呢?”
叶烦瞥他一眼:“婚姻自由!她家不同意你不会起诉?凭你爸的职位,哪个喜欢瞎操心的公务员敢拖着不让你离?除非你不想离。你不想离被她家烦的无心工作也是自找的。”
“清官难断家务事呢。”耿磊磊嘀咕,“哪有这么容易啊。”
杨孟夏想说话,耿致华攥住她的手臂,夫妻俩听叶烦说:“她家不敢去你爸单位门口闹。法院强制离婚, 他家还能怎么办?跳楼威胁你?自己想死关你什么事?少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可是敢去你公司门口啊。”耿磊磊道。
叶烦轻笑:“磊磊,知道我公司多少人关注吗?她家敢闹, 不需要你爸你叔出面,市政府抓高新产业的领导就够她家喝一壶!还当你婶摆摊卖菜, 是个不入流的小“倒爷”呢?如果不信, 你等着吧。”
耿磊磊下意识问:“等什么?”
“过几天就知道了。”
耿磊磊回头看爸妈, 夫妻俩一起摇头, 他们也不知道叶烦要干嘛。不过叶烦确实没说错, 她公司跟大型国企比起来是个小公司, 但在高新产业这块,叶烦的公司已是本市私企中龙头企业。
叶烦公司大楼里还有不少软件开发公司,耿磊磊未婚妻家去叶烦公司找事, 就是跟市政府过不去。
区长、街道主任拿她家没办法,市一把手还收拾不了他们吗。
叶烦的车在大院, 叶烦开到大院就换自己的车回去。
订婚之所以安排在今日, 因为耿磊磊最近休假。十一月中旬耿磊磊离家多日,天气转冷, 叶烦拎一包东西去他单位。
耿磊磊单位进出严格,叶烦自然被挡在门外。叶烦请门卫给领导打电话,说她是繁花公司的叶烦。
五六分钟后出来两个人,还没到跟前就伸手喊“叶总”,又问叶烦的车是不是她自己的。看到叶烦点头,其中一人让门卫登记,以后叶烦自个来直接放行。
另一人上了叶烦的车就一脸歉意地说:“您怎么亲自来了啊。”
耿磊磊单位跟叶烦有业务往来,请叶烦拿下的工厂代加工一批芯片——叶烦的芯片跟国外差一截,由于用在特殊地方,所以他单位宁愿用落后的国产的,也不敢用国外先进的。
最近他单位还准备找叶烦进一批电脑,希望从里到外全国产。这方面他单位自己出面麻烦,叶烦这个业内人士几个电话就能凑齐。
两人以为叶烦此番前来谈电脑的事,叶烦确实跟他们聊这事,告诉俩人阳历年前能送过来。
俩人不好意思地表示:“这点小事让经理过来就行了啊。”
叶烦道:“顺便看看我侄。”
见多识广的俩人失态,不敢相信地问:“您侄子在我们单位?”
“前些天销售经理来送货看到他,又怕眼花了,回去问我他是不是在这儿上班,我才猜到他在这儿。”叶烦笑着说:“保密工作可以啊。”
俩人笑着接下这句称赞,然后便问他侄子贵姓。
叶烦直接说出“耿磊磊”的姓名,然后问:“在单位吧?”
“应该在。”俩人负责行政方面工作,不清楚科研部门情况,请叶烦到办公室就联系耿磊磊的领导。
耿磊磊听领导说“他家来人了”,本能认为他爸来视察。耿磊磊边去办公楼边疑惑,同事们各忙各的,不像迎接领导的样子啊。
到了办公室,耿磊磊震惊:“小,小婶?”
叶烦笑着把东西递出去:“我看天气预报,这几天有雪。森森给你买几件厚衣服,本来想等你回来给你,我过来有点小事,顺便给你送过来。对了,还有一些吃的,忙起来顾不上吃饭就垫吧垫吧。”
那俩接待叶烦的领导闻言就叮嘱耿磊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之类的。
耿磊磊整个人都蒙了。
小婶跟行政部门的领导好像很熟。
可是怎么可能啊。
耿磊磊想不通,倒也没怀疑叶烦的说辞,因为自打耿森森去他婶公司上班,叶烦不阻止他赚外快,手头宽裕的耿森森经常给他哥买东西。
其实是嫌他哥衣物土。
叶烦经常给家里小辈买零食,给耿磊磊送零食也正常。
耿磊磊接过零食,叶烦就叫他忙去吧。随后跟那二位寒暄几句,叶烦以去科研所为由打道回府。
不过几天,耿磊磊就发现行政那边的同事对他十分客气,吓得他以为同事领导知道他爸是谁。
旁敲侧击几次同事领导也只提他婶,偶尔带一句他叔,耿磊磊心里踏实了,愈发不可思议。
元旦放假,晒被子的时候耿磊磊看到他弟在一旁摆弄随身听,拿掉他的耳机问:“小婶公司业务做到我单位了?”
耿森森愣了一瞬间,反应过来便问:“领导找你了?”
“不,不是,我在单位碰到过一次小婶。”
耿森森:“就这?还以为你单位领导叫你找小婶打折。”
“不是,重点错了。我单位居然找小婶买电脑。小婶生意这么大?”
耿森森点头:“要还是小打小闹的,哪有钱在电视台打广告。不是,你才知道?”
“小婶也没通知我啊。”耿磊磊下意识说。
耿森森噎了一下:“社会变了社会通知你了吗?一天天的,在单位呆傻了吧。”忽然觉着他有点不对,“你不会还以为小婶就是个小小倒爷吧?”
“我知道小婶做电脑,但没想到连我单位都找她买。”耿森森道,“感觉不可思议,还有点微妙。”
耿森森:“说不定哪天你单位还需要跟小婶合作。”
“合作什么?”
耿森森:“软件编程呗。”
“我们不缺这方面人才。”
耿森森:“有三十还是五十?五十也没小婶公司多。”
“这么多人?”
耿森森道:“独占一层啊。听说明年分开需要两层。再过几年,也许那一栋楼除了一楼和小婶所在的五楼,其他地方都会变成研发部。”
“那不得几千人?要想搞一个软件岂不是几天的事?”耿磊磊震惊。
耿森森点头:“是吧。”紧接着又美了,因为那些人都要找他拿工资。
耿磊磊朝自己身上一下。
耿森森忙问:“干啥呢?真傻了?”
“我婶这么厉害吗?”耿磊磊难以置信地问。
耿森森:“那也没你爸厉害。怎么不见你在爸面前这样?受什么刺激了这是?”
“不,你不懂。”
耿森森懂事后就跟他哥没多少共同语言,不像大宝和二宝这么大了还能玩到一块去:“我是不懂,也不想懂。”说完戴上耳机,跟着磁带哼靡靡之音。
耿磊磊神色复杂,好像以为被全家抛弃其实是他自己走丢了一样。
耿森森见他傻了吧唧的,就给他一把椅子,让他坐下犯傻,以防魂不附体被他自己绊倒。
耿磊磊回过神,终于意识到他婶有多大能量,也终于相信他的婚姻无需他付出什么,因为他的长辈太厉害。
人家二宝就没这方面烦恼。
二宝早已意识到父母多厉害。
其实也是二宝单位里都是高学历高素质的人精,她进去历练几个月就宛如脱胎换骨,像耿森森前单位领导比二宝大一二十岁,不够二宝个丫头片子手拿把掐。
话说回来,元旦过后离耿磊磊的婚事也近了。耿磊磊工作忙顾不上,耿森森一有空就开车接他妈帮他哥布置新房。
现在流行羽绒被,杭城下面有个镇专做羽绒生意,于文桃听说此事就问叶烦她侄子啥时候南下出差,叫他捎两床,当她送给耿磊磊的新婚礼物。
于组长的闺女大了,也该准备嫁妆,从叶烦口中听说这事就说他可以特意跑一趟。跑一趟没必要,叶烦和魏建设去南方拿货时叫上他,还有于银杏的丈夫和常光荣的大舅子,后两位进货,为来年开学做准备。
那边羽绒便宜,除了叶烦,所有人都弄几件羽绒服。幸好叶烦租了车皮拉货,羽绒服可以塞车皮里面,否则都带不完。
耿致晔得空回家住,叶烦跟他话家常聊到此事,耿致晔不禁问:“听你的意思你没买?”
“没有棉被软。还有他们的被罩也没有于姨扯布帮我做的这个柔软。”叶烦指着身上的棉被,“还没有这个贴身。”
耿致晔摸摸被子:“这么柔软,怎么感觉像新棉被?”
叶烦:“对啊。咱家棉被盖几年,于姨就叫她兄弟拉回去重新弹。听说镇上就有专门弹棉花的。”
“有几家农村亲戚也挺好。”
叶烦道:“我们运气好,摊上这两家好的。你爸肯定不这样想。帮她姐妹还不落好。”
“老头子太讲原则。”
叶烦嗤笑一声:“他们那代人有几个不讲原则?不讲原则早跟常凯申跑了。”
“这倒也是啊。”耿致晔笑了,“不讲原则当年那么苦,他也坚持不到胜利。”
叶烦道:“其实我应该买几床。大宝前几天回来听说这事还问我买没买。”
“他们买这么多,羽绒服厂没给你们留个联系方式?”
叶烦眼睛一亮:“可以让他们寄过来。也可以叫来开年会的当地员工捎过来。”
耿致晔:“过来抽个奖再回去,他们不烦吗?”
叶烦:“这次过去我问他们要不要参加年会,不参加的话我把来往路费折成钱连年终奖一起给他们,他们都想来玩几天。听他们的意思来参加年会公司会派车接他们,还不用自己找宾馆。要是自己过来,衣食住行都得自己操心。”
“当公费旅游了啊?”
叶烦:“是吧。第一次年会结束就回家,估计被家人骂了,难得去一趟首都竟然不玩几天。后来再来就多待两天,带一堆首都特产回去。其实杭城啥也不缺,也不知道他们家怎么这么稀罕这里的东西。听秘书说他们去年临走前还带了四只烤鸭。就是好吃到家也凉了,能比当地刚出炉的香吗。”
耿致晔心说,有可能当地刚出炉的烤鸭也不如这边回锅的香。
可他一想古人云“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杭城不可能缺美食,“图个新鲜吧。对了,磊磊结婚那天我可能回不来。”
叶烦摸摸他的寸头:“大哥大嫂算人数备酒席的时候就没算你。”
“这老大——”耿致晔哼一声,“准备几桌?”
叶烦:“一起办,八桌,全是近亲。”
“回头大宝结婚挑我休假期间啊。”
叶烦乐了:“你儿子的日子那么潇洒,等他结婚,你可能已经退休了。”
“二宝呢?”
叶烦:“二宝兴许不办婚礼。卉卉结婚那次她就嫌烦,嘀咕着婚礼是给亲戚办的。”
“领个证就算了?我这么大的闺女不声不响给别人?”耿致晔气得坐起来。
屋里有暖气,他突然起来叶烦也嫌冷:“躺下!”
耿致晔乖乖躺好。
叶烦边掖被子边说:“你闺女的事,我觉着怪难。”
“什么意思?”
叶烦:“结了婚还跟咱们住一起。哪个好人家同意?”
“二宝这么有想法啊?”耿致晔翻身转向叶烦。
叶烦刚刚掖好的被子又被他撑开,不禁叹了一口气:“不说二宝的父母是咱俩,凭她本人也能找个青年才俊吧?人家父母辛辛苦苦养大的高材生住咱家,人家舍得?孩子跟他姓也没用。除非他父母图我们什么。话又说回来,这样的人二宝肯定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