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面面相觑,心说假的吧。没等三人开口就听到一声惊呼,三人开门出去,问出什么事了。
惊呼的人打算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忽然想到他们也有奖品,赶忙问有没有谁抽到贵重物品。
抽到转运珠的员工递出小盒子:“这是真的?”
“当然!”惊呼的员工拿着银手链过来,“你看,这是发票。你没有发票?”
正规渠道买的金银都有发票。抽到转运珠的销售人员经提醒发现小盒底部是白色的,他本以为是包装纸,而那张纸打开,就是首都金店开的发票。
银手链销售人员颇为羡慕地说:“你这个值钱,两百多啊。我这个才几十块。”
大家都知道银制品便宜,转运珠员工不好反驳就说:“十块钱也是白得的。”
“对,对!”这名员工恍然大悟,道:“正好回去给我妹,省得我给她买礼物。”
抽到转运珠的员工的朋友道:“你的可以留着自己戴。穿跟红绳戴脖子上。”
这名员工还没想过怎么处理,一听这话就问大家有没有红绳。
同居一室的两名前台出来,递给他一个崭新的红绳。
与此同时,类似情况也在上面几层和酒店里上演。
总监没能抽到金银钞票,第二天清晨见大家在一楼聊这事,不禁说:“老板真有想法啊。”
于文桃的侄子问:“老板这么大方是不是因为今年没请明星热场子?”
“她是你家亲戚你问我?”总监好笑,“不过也有可能。今年大家的奖金都比去年多一点。”
其他人闻言就说:“还不如把钱给我们,我们自个去演唱会或者去唱歌呢。”
总监:“有人希望见到明星。老板不能只考虑我们,也要为别人着想。”
销售经理下楼:“是呀。像我女朋友就想拿到明星签名,可惜今年老板一个没请。”
总监问:“你有对象还住宿舍?”
“我未来岳母管得严,不许她来我这儿。”经理无奈地摇头,“不一定怎么样呢。”说完就去公交站牌等车去火车站回老家。
对于他的事大家都有所耳闻,刚从部队出来没多少钱,女朋友家逼他买房。他买了一处破破烂烂的四合院,女朋友家嫌偏僻嫌房子旧。
再后来三天两头出差攒到钱买楼房,又遇到女朋友家要高彩礼,彩礼留着给大舅子买房。这个钱要是给他对象,或者被他对象买衣服鞋子金银首饰他都不心疼,给未来大舅子算怎么回事。所以没谈妥分了。
再后来都要领证了发现比女方小二十岁的弟弟其实是女方的儿子,女方上学时生的。孩子亲爹出国后女方父母担心闺女带着孩子不好嫁就寄到他们名下。
前些天他跟总监喝酒,总监还劝他向叶烦道个歉,请叶烦帮他找一个。叶烦介绍的人不说品行如何,至少不会出现未婚生子或卖女儿这种情况。
经理觉着回头求叶烦怪丢人,于是就自己找一个。总监在街上见过他和他对象,那姑娘年轻漂亮,得比经理小十岁,看起来也像过日子的人,可是不趁着放假把婚事定了,估计又是父母有意见,够呛!
总监老实了。
叶烦问他要不要跟教育系统联谊,他表示头一个报名。
当时人家老师忙着上课没空出来相亲,叶烦就说她趁放寒假问问,如果能凑够十来个女教师,就把相亲时间定在正月十四周日上午,地点就在人才公寓附近的酒店餐厅。
叶烦答应了这事就得办。
今天闲下来她就给耿卉卉打电话,叫她联系同事或师弟师妹。有师弟是因为叶烦这边不止男员工,还有女员工。
叶烦又给于宏伟去个电话,问他同事有没有家在西城的朋友。最后还给孙来福打个电话,问他科室有没有单身的医务人员——昨天年会叶烦跟员工聊天趁机了解过,部分员工家人希望他们找医护人员。
这事交代下去离午饭尚早,叶烦就载着婆婆上街买礼物,顺便拿蛋糕。
离大宝放假还有几日,今儿也不是周末,天寒地冻的大宝不想回家,叶烦拿到蛋糕就送去他单位。
大宝单位外人禁止入内,但不包括跟国家项目有合作的叶烦。叶烦也是最近才知道因为她常年赞助科研单位,许多单位都对她大开方便之门。
叶烦把蛋糕交给大宝的领导就和婆婆回去。
晚上,一家三口用饭——叶烦、于文桃和耿森森,大宝收到来自领导和同事们的祝福。
大宝一进单位领导和同事就认出他。家世好本人又有钱,同事跟他差距太大,反而没人嫉妒他。
大宝为人大方,进退有度,有青年人的锐气又并非眼高于顶,所以他跟领导和同事都处的不错。
大家吃蛋糕的时候领导还暗示大宝,以后叶烦公司有需要,他们单位可以提供技术支持。
大宝差点呛着,赶忙表示国家有需要他妈也可以提供技术支持。
在大宝身旁的同事给他一手肘,低声说:“装傻呢?让阿姨赞助呢。”
大宝听出来了:“我妈妈的公司这二年才盈利。建办公楼的钱还没收回来,哪有钱四处赞助啊。”
大宝领导问:“你母亲还欠着银行的钱?”
“何出此言?”大宝糊涂了。
领导:“这两年才盈利,那以前盖房子的钱,不是找银行借的吗?”
大宝失笑:“我妈当倒爷赚的。租车皮往北边倒货。九零年前后当倒爷多赚钱,我不说您也有所耳闻吧?”
领导有个亲戚一年赚了三处楼房,因此他爸一度后悔叫他考大学,支持他公费留学,说全耽误了。
领导闻言很是意外,没想到叶烦一个女同志比男同志有想法,以至于心中五味杂陈,片刻后用感慨且佩服的语气称赞叶烦巾帼不让须眉。
大宝笑着替他母亲收下,又招呼大家吃蛋糕。
叶烦买的蛋糕极好,领导同事都很喜欢,自然也不舍得浪费。
大宝的蛋糕吃完,叶烦这边也吃好饭。
饭后把厨房收拾干净,耿森森去泡澡,叶烦和婆婆商量过年买什么。耿犇犇前些天打电话回来说他不回来,叶烦和张小明给他和张小弟寄几包衣物和特产。
东西寄走当天晚上,楚风禾打电话说她回来。
他俩去年没能赶回来,于文桃提议买几样耿老二爱吃的。耿致挥的要求很低,吃饱穿暖就行,不在意吃什么穿什么。
不过他也有特别喜欢的东西。
叶烦听到“羊肉包子”四个字,道:“我们自己做味不对,还是买吧。我认识一家卖肉包子的,回头买几十个在院里冻着?”
于文桃:“那也买点羊肉?”
叶烦点头:“行。明儿我和森森兵分两路。”
翌日上午耿森森下乡,于小舅说他认识杀牛的,耿森森载着他过去,买了牛舌、牛腩、牛腱子肉等等,然后进村买粮食养的黑猪肉和吃虫子青菜长大的鸡鸭。
叶烦买了五十个羊肉包子和五十个牛肉包子,又几十个肉饼和江米年糕,又买几十个馒头。
肉饼和年糕买回来留几个留着吃,剩下的全扔冰箱里冻着。馒头和包子扔竹筐里冻硬,然后放橱柜中。
厨房里虽然有个炉子,不过两间厨房太宽敞,寒冬腊月的中午也有零下三四度,不用担心包子捂坏变馊。
午饭后,于文桃把肉切成小块方便解冻炖煮,又跟叶烦收拾鸡鸭。案板上摆满了,于文桃道:“还没买虾。可是再买也吃不完。”
叶烦拎着羊排羊肉和牛肉:“这几块给我爸妈。”
无论肉还是包子都是叶烦掏的钱,于文桃道:“再拿几个包子,那么多咱们也吃不完。”
耿森森找个干净的食品袋拿二十个羊肉和牛肉包子,又问:“小婶,切一块猪肉吧?这比菜市场卖的香。”
于文桃又装十个鸭蛋和十个鸡蛋给靓靓和陈小慧的闺女吃。
叶烦看看时间不早了:“我这就过去。”知道她婆婆晚上喜欢喝汤,“您切点羊肉做羊肉条吧。”
耿森森想吃江米年糕,立刻拿两个让他奶煮汤的时候顺便帮他热一热。
叶烦拎着大包小包进屋就听到她妈咋咋呼呼地说“留你吃啊,家里什么都有。”之类的。
叶烦就说买多了,稍稍歇一会便回去。陶春兰要送叶烦,可她冬天需要借助拐杖,叶烦哪敢让她送。陈小慧也担心积雪融化路面湿滑摔着她,让她在屋里看孩子,她送叶烦出去。
陈小慧带上客厅门,往前走两步嘀咕:“妈这点不如你婆婆识趣。只要你是给的,无论什么你婆婆都高兴。妈张嘴就唠叨。她真嫌你花钱也就算了。你信不信,明儿一早就得跟左邻右舍显摆你孝顺——不管买什么都想着娘家。”
叶烦:“以前显摆过?”
“显摆啊。不过她跟人家不一样。前几天下午你刚走她就说中午吃多了,出去消消食。两个小的要去,她叫她俩一起,我就以为她真吃多了。到这大院里一会儿整理自己的帽子,一会儿给靓靓整理围巾,靓靓比她高,她需要抬手,衣袖下去镯子露出来,人家看到上面没啥花纹,问她怎么买个这样的。她说你年年给她买一样,啥款式的都有,就是没有这么素的。”陈小慧没能亲眼看到,可一想到侄女说起奶奶一副没眼看的样子也能想象出,“人家问她有几个,她说有六七个,还有几个玉镯。反正说了很多,把整个大院的老头老太太羡慕的,这几天老远见着她和爸就打招呼,夸他们两口子有个好闺女。”
叶烦失笑:“这老太太。那肉怎么显摆?”
“大家习惯了见面就问吃了吗您。妈肯定趁机说,吃了,大葱猪肉馅饺子。人家要说还没到年三十就吃饺子啊。她肯定说家里买了肉,闺女又送几斤,不吃冰箱放不下。”上辈子陶春兰没少这样炫耀,只是那个时候陈小慧心态不对,以为她妈嫌她不如叶烦孝顺。
这辈子天天跟老头老太太住一起,陈小慧有机会了解他俩,想起以前那些事她就窒息,怎么就没看出老头老太太只是爱显摆啊。
叶烦问:“爸不管管?”
陈小慧冷着脸说:“他要不仗着自己大小是个将军,得把你买的大金链子金戒指全挂身上。”
叶烦笑呛着:“喜欢就行。”天快黑了,“我该走了。”
“开车慢点。”天要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陈小慧也不敢留她。
叶烦到家,她家很热闹,像是多了几口人。
到主院,叶烦很意外,耿磊磊和他对象来了。叶烦以为今年也是年三十过来。不过早点来也好,明天可以一起去公墓。
其实不是耿磊磊要这么早打扰他婶,是叶烦买包子馒头时被他老婆的堂妹看到,她堂妹特意给她打电话问:“过年的东西不自己准备吗?”
叶烦去年春节准备很多东西,只要不浪费,小辈们想吃什么吃什么。年初一早上煮方便面也没人管。不像她父母家一堆规矩。所以午饭后她就回自己家,等傍晚耿磊磊回来说未来几天不用去单位,正好家里没菜没肉,他俩收拾几身衣服,拎着给叶烦和耿致晔准备的年礼直奔叶烦家。
晚上有羊肉面,有包子有年糕,耿磊磊的老婆顿时觉着来对了。要是在父母家被她爷看到她吃外面买的年糕,又得唠叨她不好好吃饭——年糕在南方是主食,在北方就像一道菜或者零食。
翌日上午,叶烦买了鞭炮和纸钱回来,耿致挥和楚风禾也回来了。耿森森用煤气灶给他叔他婶煮两包方便面,又加几个蛋几根肠和一把青菜,让他俩先垫垫。
耿老二吃泡面直接泡,有时候暖瓶里的水放两天不热,他就用半冷不热的水泡着吃。第一次吃到鸡蛋方便面,耿老二惊为天人:“方便面可以这样吃啊?”
耿森森:“您怎么吃?”
“直接泡着吃。”
耿森森又问:“没吃过鸡蛋面?”
“吃过鸡蛋煮挂面。”
楚风禾点头:“我们开火就煮挂面。”
叶烦道:“在那边住的时候我煮过方便面啊。”
耿老二仔细想想:“好像做过。但没放这么多东西。”
这叶烦就记不清了。她打开冰箱拿出一块羊肉一块猪肉和两块牛肉。
厨房宽敞,耿磊磊也在,见状便问怎么吃。叶烦指着羊肉:“葱烧羊肉,或者用猪肉包饺子。牛肉化冻后做卤牛肉。”
耿老二下意识问:“今天就吃饺子?”
叶烦不由得想起陈小慧说她妈的那番话:“买的多。今天包了吃掉除夕再包。碗筷就放桌上,回来再刷。”
随后叶烦和耿森森各开一辆车去墓园。
以前于文桃不太敢跟耿父聊天,今年大宝和二宝都不在,于文桃先解释几个小的忙,然后又夸几个小的有出息,絮絮叨叨十来分钟过去,叶烦提醒她该回家了,她才意识到说了这么久。
到家叶烦卤牛肉,让耿森森剁饺子馅,让耿磊磊两口子洗菜。
耿磊磊看到放在外面的小鸡,问:“小婶,饺子留晚上吃,中午吃鸡?”
他老婆提醒羊肉切好了,菜也洗好了。
叶烦笑道:“明天中午吃。买的多,一天一只也够吃到年初一。”
“那年初二怎么办?”
叶烦:“年初二我们都走了,你奶想咋办咋办。”
耿磊磊看向他弟:“你去哪儿?”
耿森森:“我陪妈南下给姥姥姥爷上坟啊。”
于文桃从外面进来:“做方便面鸡蛋面,再切几片你婶今天卤的牛肉。反正你二叔二婶喜欢吃。”
叶烦不禁说声抱歉:“忘了还有二哥二嫂。那得给他们留只鸡。初一中午吃鱼。”
耿磊磊的爱人给他使眼色,等他到自己身边便小声说:“二婶不用回娘家?”
耿磊磊低声说:“她父母不在了,卉卉和犇犇跟楚家人闹得不愉快,二婶和二叔过去,她兄弟见不到卉卉和犇犇就阴阳怪气,说他们翅膀硬了不认舅舅。连着几年都这样,二婶懒得去。二婶不去他们也不敢过来说三道四,不然小婶敢叫他们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他老婆轻呼一声就捂住嘴巴,问:“小婶这么厉害?”
耿磊磊:“小婶打电话报警说有人闯进她家,警察肯定立刻赶过来把人带走。要是二婶和二叔躲出去不认这门亲戚,楚家人的行为足够关几天。”
“不是,亲戚报警不好吧?”
耿磊磊道:“小婶以前说过,我们拿他们当亲戚,他们不一定拿我们当亲戚。你是不知道楚家人以前多嫌弃奶奶。”
他对象的外祖母是文艺兵,老太太头发花白,满嘴牙掉光,还会唱黄梅戏,她觉着以前的文艺兵很厉害,所以想不通:“嫌弃奶奶话多啊?”
耿磊磊摇头:“出身低,除了演话剧唱歌啥也不会。”
“就是个唱戏的!”
两口子吓一跳,下意识转身,不是别人,是耿森森。耿磊磊抬手给他一拳。耿森森躲开:“不是我要吓唬你们,是你俩聊得太忘我。”
夫妻俩赶忙往四周看,见干活的都在干活,手上没活的离他们很远,不由得松了口气。
耿森森嗤笑一声,小声提醒她嫂子:“不要在二叔一家面前提楚家人。”
“那个楚光明不是吗?”
耿森森:“光明姓楚但是是咱家的。”
耿磊磊点头:“他不当自己是楚家人。”
说起楚光明,耿森森想起他去年拎来很多东西,就去客厅呼他。晚上楚光明来找耿森森,问他找自己干嘛。耿森森带他厨房里外看一圈,楚光明懂了。
除夕上午,楚光明来过节,没带肉和菜,买的是干鲍鱼、花胶、羊肚菌等物,还有一兜子水果。
耿大宝接过去粗粗看一眼就问:“哪儿买的?”
楚光明朝耿森森看去:“羊肚菌是请一个南方同事买的。其他几样来自港城。他去港城正好赶上我休年假,我跟他一起买的。”
耿森森闻言就问:“什么东西?”两三步到跟前,拿出大鲍鱼,“这玩意不是留你自个吃的?”
“我身体这么好用得着吃这些?”
耿森森转向他妈:“光明说爸需要大补。”
楚光明慌忙捂住他的嘴巴,向杨孟夏解释:“我我,不是这意思,我是——”
大宝接过去:“给我爸买的。嗯,我替耿老三谢谢你。”
楚光明哭笑不得。
叶烦从他们几个身旁过,朝儿子背上一巴掌,大宝往前趔趄几步,顿时不敢贫。
鲍鱼和花胶都要提前泡许久,今天是没法做了。叶烦就把羊肚菌拿去厨房,下午用羊肚菌炖汤。
今天路上没雪,晚上七点多耿老大就带着警卫过来。他到堂屋脱掉大衣擦擦手,就接过杨孟夏递来的汤。一口暖汤下肚,耿老大直呼舒服。
叶烦朝他看去,黑色夹克衫和白衬衣,里头可能还有毛衣或坎肩,就算还有一件保暖的秋衣,寒冬腊月这么穿也冷。屋里的暖气还没入体他就脱大衣,喝了热汤不舒服才怪。
耿老大坐下发现饺子冒着热气,问:“刚煮好?”
大宝应一声“是的”就给他大伯夹菜。耿老大眉头微皱,大宝眼尖,立刻说:“我的筷子还没用。再说了,我小时候你给我夹菜我都不嫌弃你,你还嫌弃我啊?”
耿老大下意识问:“我什么时候给你夹过菜?”
“去西南避暑的时候啊。”大宝道,“在你家吃过好几顿。”
耿森森:“你还小?”
“未成年还不小?”大宝问,“我第一次去是不是还未满十六岁?打工人家都不要。”
耿老大以前就知道这个侄子歪理一堆,他不想跟耿大宝废话:“是我忘了。吃吧。”
“好吃吗?”大宝问。
耿老大心说,这孩子怎么不懂适可而止,“你尝尝就知道了。”
今晚主菜是小笨鸡炖排骨,大宝夹一块排骨,“好吃!”然后夹一块鸡腿肉放他大伯面前盘子里,用他刚刚夹菜的筷子。
耿老大确定,熊孩子故意的!
耿大宝一脸无辜:“大伯, 不喜欢吃鸡啊?”
耿老大转向二宝:“电话拿来,我给你爸打电话问他吃了吗。”
大宝慌忙起身把鸡肉夹走。
耿老大淡淡地扫一眼小侄子。大宝低头避开他的视线, 不敢再皮——哪怕耿致晔此刻在部队跟首长用饭,耿老大的电话打过去,耿致晔的首长也会给他几分薄面,让耿致晔回家过节,顺便收拾耿大宝。
耿森森见状忍着笑拍拍大宝的肩:“鸡肉好吃吗?”
大宝低吼一个字——滚!
耿森森毫不在意:“爸,您尝尝糖醋鲤鱼。我们怕做不好,特意请隔壁李教授帮忙做的。您来之前刚做好。”
耿磊磊下意识点头。
其他菜虽然早做好了,由于小鸡排骨在高压锅里, 其他菜在钢筋锅里温着,所以都是热的。
楚光明见两个警卫不动筷子, 就去厨房拿两双筷子,递给杨孟夏一双, 他用一双给警卫夹菜:“厨房还有饺子和包子。你是哪族的?”
冷不丁来这么一句, 俩人愣住。
大宝忍不住说:“废话!当然是中华民族!”
耿老大差点呛着:“——吃你的菜!”
大宝闭嘴。
俩警卫反应过来, 笑着说他们什么都吃。
楚光明就把放在一旁的馍筐端过来:“有羊肉馅和牛肉馅的。”
耿老二十分喜欢羊肉包子, 让楚光明给他一个。
大宝想说, 二伯, 饭前你就吃仨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您从难民营才出来。抬眼看到大伯,大宝把话咽回去, 担心大伯真向他爸告状。
饭后春晚开始,一家人看一个多小时, 于文桃撑不住先退, 紧接着是习惯了早睡早起的大宝、二宝、楚光明和耿磊磊夫妇。耿致挥忙起来不分白天黑夜,习惯晚睡撑到结束。中途叶烦、耿森森和耿老大夫妇各回各屋。
早上也是先睡的先起, 大宝和他奶一人盯着一口锅煮饺子。叶烦和警卫等人起来正好用饭。
饭后耿老大就在客厅泡茶。
叶烦想想去年她家盛况,晚辈来给她拜年,平辈以给于文桃拜年的名义给她拜年,上午半天就没消停过。叶烦试探地问:“大哥,今天没什么安排?”
耿老大冲茶的手停一下,忽然想到这个弟媳妇最有分寸,不管别人问军还是聊政,她都能扯出生意经。这事是耿森森说的,说乍一看他婶跟谁都聊得来,也不净整虚的,可仔细想想不好对外讲的她只字不提。他啥时候能像他婶这样啊。届时就不用担心被人灌醉脑子不灵口无遮拦。
耿老大估计叶烦不是想打听他今天行程:“有啊。”
“上午也有?”
耿老大微微点头。
杨孟夏在丈夫身旁,见状宽慰叶烦不妨有话直说。
叶烦:“嫂子,您忘了去年春节?”
杨孟夏恍然大悟,面对耿致华的不解,她笑着解释:“叶烦这几年摊子铺的大,很多人想跟她套近乎,去年你刚走就有人来拜年,一直到十一点多才没人。”
耿老大不想跟拜年的人碰上,立刻叫警卫检查车子,十分钟后出发。
八点半,耿致华上车,车还没出胡同,胡同口就出现一辆车。那辆车进来几米又退出去,等耿致华的车过去他才进来。耿致华问警卫:“是去给叶烦拜年的吗?”
警卫回头看一眼转回来,想起什么又回头打量,确定没看错:“常厅的弟弟?”
“常光荣?”耿致华回头,正好看到常光荣老婆带着孩子,他拎着大包小包进去,“这是给叶烦拜年?”
警卫奇怪:“给老人的礼物吧。可是他这个时候不该在家吗?”
常家老大曾用嫌弃的口吻炫耀弟弟不靠“走后门”或“批条子”,也没干过走私,规规矩矩做正行也能把公司做起来。
圈内做生意的不少,许多人趁着国企改革发大财,像常光荣这么干净的也有不少,但有钱在电视台打广告,请奥运冠军代言的不多,值得他大哥炫耀。
耿老大:“有人想借着拜年的机会跟他攀交情,他不想应付便躲到这里。”
“他做的不是服装生意吗?”警卫困惑,攀上他能干嘛啊。
耿老大:“是希望参与他的服装生意。”
“可是服装厂除了需要普通工人和设计师,便是需要面料和客源。普通工人他们不屑当,设计师需要真本事,面料北方也不如南方,常总不可能找首都的面料厂家,还怎么跟着他喝汤?”
耿老大以前在地方上经常下工厂,一个工厂有哪些部门他一清二楚,“可以进管理层,选布料的时候谁给回扣他支持谁。也可以当会计。森森说这里头水很深,像叶烦的公司内部很简单,他也可以悄无声息挪走几十万。常光荣不如叶烦学历高懂得多,哄他更简单吧。”
“不是,会计这么干就不怕常家报复?”
耿老大:“可以躲出去啊。”
警卫瞬间想起这几年外逃的贪官。他也曾听同事说过东南沿海几乎每月都有人跑出去。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办到的。
开车的警卫本不该分心:“书记,那好像是您弟弟的车?”
耿老大睁开眼,吉普车迎面过去,开车的人不是警卫员,是耿致晔本人。耿老大顿时想停车骂弟弟不知轻重。可惜车一溜烟跑远了。不知道的准以为司机是二十出头不稳重的小青年。耿老大叹气:“大宝随了他!”
耿致晔打个喷嚏,拐弯差点撞墙上,他摸摸鼻子,一踩油门急停在自家门口,裹着军大衣进院。
今儿天气好,许多人都在院子里,他突然出现大家跟出现幻觉似的呆了。叶烦最先反应过来,下意识问:“出什么事了?”
“啥事没有。”耿致晔跺着脚:“冻死我了。”
叶烦拉着他的手:“这么冰?快回屋!吃饭了吗?”
耿致晔:“就随便吃点。”
大宝在外面默念:“一,二——”
“大宝,给你爸煮饺子去!”
大宝撇嘴:“是我亲妈!”无奈地把球拍塞给楚光明,他去厨房煮饺子。
堪堪回过神的常光荣看看正房又看看其他人,一脸莫名其妙,“他穿着军大衣还冷?部队不过年吗?今儿是年初一吧?首长不下去慰问?他不用留在部队接待?”
耿森森无奈地说:“他说冷是说给我婶听的。部队过年跟他随便吃点着急回来不冲突。首长去年去他所在的部队,不可能今年还去。部队也有晚会,需要他出席,但通常放在春晚前,而不是年后。明白了吗?”
“不是,他不用值班吗?”常光荣问。
耿森森:“底下有师长,上面有正的,他一个副的,可有可无。”
耿致晔挑开厚厚的门帘问:“谁可有可无?”
“我,我!”耿森森可不敢惹他叔。
耿致晔放下门帘,常光荣嘀咕:“几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啊。”
耿森森小声说:“我叔就没成熟过。可能一辈子都这样。不过也正常,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二宝:“少说两句吧。”
“打你的球!”耿森森瞪一眼堂妹,往后退两步到墙根底下。常光荣见状也后退,随手给他一根烟。耿森森会抽烟,但不常抽,不过他没敢接,而是朝对面看一下。
常光荣抬眼看到对面厢房窗户,透过窗户看到里面的杨孟夏:“你妈不许你抽烟?”
“我妈不太管我。”耿森森实话实说,“她跟我爸什么都唠,让我爸知道了又该怀疑我吃喝抽嫖赌五毒俱全!对了,年初一都没人给你拜年吗?”
常光荣点根烟,“有啊,还不少。”叹了一口气,“我以前太没分寸,以至于现在很多人找我我没法拒绝。要一开始就跟你婶一样公是公私是私,也不用大过年往外跑。”
耿森森:“找你教他们办服装厂?”
“只是这样还好了呢。我可以把他们带到杭城,让他们自己摸索。”常光荣冷笑,“以前说运动服不好卖,我又是门外汉,啥也不懂,一准血本无归。找谁谁都不搭理我。最后还是我两个朋友跟我合伙。你知道的,一个是大志,另一个还特意去服装学院进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