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她还有爸爸。
傍晚,耿致晔回来,二宝扑上去:“爸爸!爸爸!”
耿致晔拉住她的小手:“爸爸身上臭。怎么了?”
“妈妈打我。”二宝指着自己的脸。
耿致晔心说你换个地方我说不定还信。
虽然叶烦懒得面面俱到,但她从来都是做人留一线,打人不打脸。这辈子说过最狠的话就是对她生父生母。那俩是个什么东西,哪配跟他女儿比。
“我看看,好像红了。”耿致晔仔细打量一下。
二宝睁大眼睛,爸爸这么好骗啊。
大宝在厨房帮妈妈看着灶里的火:“妈妈,爸爸信了。”
叶烦:“我不信。”
大宝想说你没听到爸爸说什么吗。他又听到爸爸说:“需要吃药吧。爸爸带你去医院。”
兄妹俩相隔两米同时惊呼一声。
大宝不敢置信:“妈妈,爸爸说什么?”
二宝问:“爸爸去医院?”
耿致晔摇头:“爸爸带你去医院。让医生伯伯和医生姨姨帮你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伤到骨头要住院打针。”
二宝吓得甩开他的手:“妈妈没有打我,二宝不去医院。”
“二宝不怕,爸爸陪你。”耿致晔拉闺女的小手。
二宝吓得往后退两步就往厨房跑:“妈妈,妈妈没打二宝,妈妈,你说!”
叶烦:“不是你说的吗?爸爸信你不信我啊。”
二宝傻了:“哥哥,哥哥,哥哥,你说!”
大宝还有什么不明白,这就是卉卉姐说的将计就计啊。他爸不愧带过兵打过仗。
大宝爱莫能助:“爸爸疼你,爸爸信你。”
“可是——”二宝真要急哭了。
大宝:“你问问妈妈怎么办。”
“妈妈,二宝不要吃药,不要打针。”二宝拉住叶烦的衣袖摇晃。
叶烦点头表示她听见了:“你爸疼你,你说你错了,跟他解释一下,他也信。不敢承认的话,你爸会认为你跟以前一样病了不想吃药。”
二宝找她哥,这样行吗。
大宝点头,心说看你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二宝抿抿小嘴,跟慷慨赴义似的找爸爸认错。
大宝小声问:“妈妈怎么知道爸爸这样说?”
叶烦:“你爸知道小孩不能惯。你敢这么说,你爸也敢带你去医院。”
“我不怕打针!”大宝的神色仿佛说这招对我没用。
叶烦笑问:“我喊你爸了啊。”
“你吓唬人!”大宝不怕,“奶奶说药不可以乱吃。”
叶烦见锅里的水开了,把挂面、大虾、花蛤和苋菜依次放锅里:“你奶没说不可以打针。”
大宝用烧火棍把木柴往里塞一下:“我洗手。你自己玩吧。”
“你爸在压水井边?可以问问爸爸。”
“问就问。”到外面就说他没生病,妈妈也要带他去医院打针。
耿致晔下意识想说叶烦烦胡闹,“是不是该打防疫针了?”
大宝愣了一下:“防疫针?打了。妹妹没打。”
二宝吓得抱住爸爸:“二宝没生病。”
耿致晔猝不及防差点被她撞倒:“二宝,松手,爸爸压水。哥哥逗你呢。”
大宝点头:“就像妈妈吓唬我。”
叶烦把面都盛盆里,担心锅热把面煮断了,她家没人喜欢吃太软的面:“吃饭了。”
大宝甩甩手上的水进来:“妈妈,爸爸说你吓唬我。”
叶烦:“你爸忘了医院可以打葡萄糖。因为你爸需要的时候直接喝。”
耿致晔确实没想到葡萄糖,牵着女儿进来听到这话,笑着点头:“大宝,你不听话,妈妈就给你一针葡萄糖。对身体没坏处。不过打在你屁股上疼不疼,我就不知道了。”
“当然疼!”大宝气得大声问,“你没打过针啊?”
耿致晔挑眉:“真想来针葡萄糖?”
大宝顿时不敢大吼大叫,小声嘀咕:“你和妈妈是一家的。”
叶烦夹个大虾,剥掉壳送到他嘴边。大宝下意识想笑,一想到妈妈吓唬他,又板起小脸:“我自己会。”
叶烦:“有人剥好给你不好?有福不会享!”
死要面子活受罪吗?大宝不是,大宝张嘴咬走。
二宝把她的小碗推到她爸面前。耿致晔明知故问:“给爸爸吃啊?”
二宝指着虾:“爸爸,剥。”
耿致晔剥好不给她:“然后呢?”
二宝不懂怎么还有然后。大宝教她说谢谢。二宝听哥哥的话说声谢谢,耿致晔把虾塞她嘴里,又把花蛤壳去掉,才把小碗还给她。
二宝一口面一个虾,花蛤一个没碰。叶烦见状问大宝吃不吃,大宝摇头,说没有蛏子肥嫩不好吃。叶烦又问耿致晔:“以后不买了?”
耿致晔:“你想吃就买。”
大宝抬头翻个白眼,不等他爸妈看过来就低头吃面。
叶烦:“没有香螺好吃。”
耿致晔:“那就挑你喜欢的买。”
大宝忍不住看他妈。
叶烦没理他。
翌日清晨,叶烦去买菜的时候俩孩子醒了在床上玩,就问大宝去不去菜市场。
菜市场在耿致晔看来不远,大宝觉着很远,问爸爸去不去。
耿致晔端着洗脸盆从外面进来:“我去你就去?”
大宝一边穿衣服一边说:“爸爸去我就去。”
叶烦不放心二宝一人在家,给二宝换上衣服:“我抱着二宝,你跟着爸爸。”
大宝去时拉着爸爸的手指头,回来叫他爸抱。耿致晔抱起胖儿子叹了口气:“难怪问我去不去。”
“我还小啊。”大宝搂着爸爸撒娇。
耿致晔笑着点头:“大宝这个时候最乖。”
大宝趴他肩上跟妈妈怀里的妹妹打招呼,装没听见爸爸的调侃。
耿致晔做早饭,叶烦带着儿女在客厅强身健体。
早饭简单,耿致晔把粥煮上,菜洗好备用暂时没事,倚着厨房门框看着大宝比划的似模似样,等叶烦停下就问:“那几天台风出不去,你们仨就在屋里练太极?”
叶烦摇头:“风大雨大哪有心思练这个。”
“那没几天啊。”耿致晔稀奇,“儿子,再来一遍爸爸看看。”
大宝以为爸爸故意刁难他:“我不知道累吗?”
“爸爸发现你很有天赋。”耿致晔蹲到他面前哄,“让爸爸长长见识?”
大宝机灵归机灵,但很好哄,立刻从头开始。
叶烦没想过把儿子培养成武林高手,见大宝比划起来像那么回事,不会扭伤就没怎么管。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大宝从头练完。如果换上练功服,真有点小宗师的味道。
叶烦不禁看耿致晔,真有天赋啊。
耿致晔微微点头。大宝停下,耿致晔摸摸小孩的腿,“大宝,朝爸爸手上踢一下。”
“打你啊?”大宝不敢信,爸爸的要求好奇怪啊。
耿致晔起身比划个侧踹,又比划一下弹踢:“试试。”
大宝好奇地问:“爸爸教我武术吗?”
耿致晔半真半假地说:“你还小,容易摔倒,过两年再学。先跟妈妈打太极。这两年爸爸给你找老师,爸爸没空就叫老师教你。”
大宝后退,叶烦提醒他不着急,先站稳。大宝点点头,学爸爸握紧小拳头,使出吃奶的劲朝他爸手上一下。耿致晔一动没动,大宝惊了一下,又给他爸一个侧踹。耿致晔的手臂依然没动。
大宝惊呼:“爸爸,你的手臂是石头吗?”
“现在知道自己急也没用了吧?”
大宝乖乖点头。
二宝见爸爸跟哥哥玩很羡慕:“爸爸,我会。”
耿致晔愣了一下,给叶烦使个眼色,叶烦到女儿身后,像提醒大宝一样提醒二宝站稳再踢。二宝跟哥哥一样乖乖点头,攥着小拳头,脚没碰到爸爸,身体后仰,哪怕叶烦有所防备还是慢一拍,二宝摔倒在地。
叶烦把她抱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尘,二宝还是懵的,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摔倒。叶烦问她屁股疼不疼,小孩摇摇头,还要再来一下。
叶烦这次蹲下,大宝在妹妹另一侧,母子俩及时抓住身体不稳的小孩。二宝要气哭了,爸爸的手动了,往前迎她的腿,她的脚依然踢空了。
耿致晔一看要哄孩子:“粥好了。我把馒头热上。”
大宝不想一早起来就哄妹妹,“爸爸,我可以烧火。”
叶烦抱着闺女去卧室,问二宝大宝几岁了。二宝伸出四根手指。叶烦拿掉俩:“你两岁啊。你像哥哥这么大就会了。”
“为什么,要像哥哥啊。”二宝抹掉眼泪红着眼眶问。
叶烦:“你腿短啊。哥哥腿长不是因为他厉害长得快,他比你多吃两年饭。”
“我吃好多。”
叶烦摇头:“那也追不上哥哥。吃太多撑得难受晌午和晚上不想吃,更没哥哥长得高。所以我们二宝不哭,过两年叫爸爸教你。如果爸爸忘了我提醒他?”
二宝伸出小手:“妈妈拉钩?”
叶烦跟她拉钩盖章:“就像哥哥学写字,二宝就拿不住笔。吃饭需要勺子,对不对?”
二宝会用筷子,叶烦夹到她碗里的菜,她可以送嘴里。叫她从菜盆里夹了送嘴里,她夹到一半就掉了。除非把菜放她抬手就能夹到的地方。哥哥不需要,哥哥还可以夹花生米和鸽子蛋,可把他厉害坏了。
“妈妈,我不是大宝?”
叶烦心说你是二宝啊。看着闺女疑惑的样子,叶烦好像懂了:“你说为什么你不是姐姐,大宝不是弟弟?”
二宝点头:“为什么?”
惯会胡扯的人哑口无言,沉默片刻问二宝饿不饿。
二宝不饿。
叶烦:“妈妈饿了。我们先吃饭。吃完饭妈妈再告诉你。”
吃饭的时候叶烦提醒大宝领妹妹玩儿去。大宝故意问妈妈不一起去吗。叶烦瞪他:“你爸中午不回来,你做饭?”
大宝不敢挑战他妈的耐性。
放下碗筷,大宝跑出去跳起来拽毛巾,给自己和妹妹擦擦脸擦擦手,就拉着她去廖家。
家里没人玩无聊,二宝还记得妈妈的话依然选择先出去。可她忘了她不记事,玩到天热回家,二宝把早上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耿致晔到部队就收到总部批示,总部认为耿致晔想法的很好,允许他见机行事。耿致晔令勤务兵开着三蹦子找各队队长询问谁有大渔船。
大渔船相当于大地主,在这年头也是被批判的对象。最先被找到的队长以为渔船主惹到耿致晔,没等勤务员说完就承诺,他立刻把人叫过来如何如何。
勤务兵拦住说明来意——随舰出海捕鱼。
有机会开自己的船捕鱼,大船主们肯定乐意。可问题来了,甬城收购站不缺海鲜,自家吃不完也不能喂猪,像螃蟹海胆海螺猪也不吃。
耿致晔说不强制,勤务兵还要去下一个生产队,没空跟队长说后续,他又不清楚团长为什么这样安排,就说去不去随便他。
队长立刻借车子找书记。书记去市里汇报灾后情况。苏远航在家,问他急不急,急的话先告诉他,他想想办法。队长寻思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说部队要带他们出海。
公社书记早上吃饭时还说岛上没有多少橘子,就算把各家各回存货都掏出来也凑不够一火车皮。苏远航叫他父亲先去市里问问,成不成还两说。
听到队长的话,苏远航不禁感叹:“难怪她那么笃定。”
队长:“谁呀?”
苏远航摇头:“你不认识。这是好事。不用担心碰到秃子的人,也不用担心碰到小鬼子。我们还能捕到大鱼。”
“喂猪?”
苏远航差点心肌梗塞,真不怪叶烦生气。
“去不去随便你。”苏远航没好气道。
队长拉着板凳坐下准备等书记回来。
叶烦跟苏远航说那么多都没问一句书记近况,或提出跟他碰个面,苏远航不找别人分析也知道叶烦不待见他父亲。苏书记显然也意识到这点,不敢承诺队长什么,就说打鱼危险,他不能命令谁去谁不去,一切皆自愿。
海上天气瞬息万变,跟着舰艇也可能出事。书记真不敢强迫。这位队长无功而返。半道上遇到隔壁大队队长,就问他是不是去找苏书记。
那位停下跟他一对眼就知道勤务兵也找过他,干脆直接问这事苏书记怎么看。苏书记还没苏远航有担当,苏远航还说俩字——可以。苏书记直接说你们自己看着办。
两位队长觉着不好卖没必要跟着军舰出去,回去也没征求村民意见。
对军人盲目信任的队长认为耿致晔不可能无缘无故提这事,就算知道部队不缺海鲜,不会找他们买,远远看到部队舰艇出海,他就叫上船主,又叫两个老渔民,又找两个年轻力壮的,六人出海。
认为这位队长见多识广的队长听说他出海也叫上人出海。
军舰去的地方对渔民来说算远航,多年少有人去,海上没多少污染生态好,结果船没装下,拖着网回来。回来他们不担心,就没等军舰。不过还是把船停在离部队最近的渡口,冲哨所招手。在训练基地的牛副团长率先看到,以为渔船搁浅,带着一群寸头小伙过去帮忙。
两船渔民要把网里的鱼送给部队。
牛副团长直脾气直说人家希望他犯错误。
帽子太大,渔民吓得赶紧拉着网回家。
稻谷种下去,苏远航闲着没事,就骑着他爹的车四处转悠。听说两艘船出海,他就在离那俩个大队最近的渡口等着。等人上岸,看到大鳗鱼,他交代两个队长可以晒干的都晒干留着卖。
大船原主人忍不住问:“卖给谁?”
苏远航:“以后就知道了。”
昨天公社书记回来对儿子说食品厂有门,领导说岛上有这个关系不用白不用。不过往首都运货不是小事,他们需要开会讨论。
书记依然认为叶烦年轻,大小姐没经历过挫折想当然。警告他儿子出去不许提这事。苏远航一个字没提,但给俩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两位队长拉住他问听说书记今天去市里了。
苏远航:“跟我爹无关。”
市领导看出公社书记优柔寡断,公社书记汇报此事时又反复提他儿子和叶烦,革委会开会讨论,决定苏远航担任厂长,叶烦担任会计,他俩是正式工,其他人选由他俩决定,工厂定名横山食品厂,由市政府和横山公社共同创办。
苏远航和叶烦代表市里,他俩用的临时工必须是横山岛上的人,这些人代表横山公社。市里又令人来岛上帮着办相关手续。公社书记对办事人员一个劲说苏远航没到而立之年,不可委以重任,叶烦比他还小,不够稳重,可以让叶烦当个顾问,他再推荐两个。
办事员心说要不是叶烦姓叶,还在供销社几年,市里可不敢这个节骨眼上搞个跟公私合营没区别的厂。亏他还是书记,这么拎不清。
办事人员担心他拖后腿气得叶烦撂挑子不干,叫苏远航陪她去叶烦家。
叶烦之前说她不做生意陪大宝二宝,确实是心里话。看到苏远航和市里来的工作人员,叶烦聪明的脑袋停止运转,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拒绝。
苏远航忙问:“你当厂长?可以!”
叶烦想翻白眼:“我一个军属当什么厂长。”朝卧室喊,“大宝,二宝。”
大宝怕打扰妈妈聊正事,他对苏远航和办事人员喊一声叔叔阿姨就拉着妹妹回屋。
“妈妈,又要铅笔吗?”大宝拿着本子和笔出来。
叶烦指着大宝:“大的四岁,小的两岁,我没法去供销社工作。”
苏远航赶忙解释:“这一点我跟这位同志说过。我们也四处看过,菜市场有空房间。我俩的意思先在菜市场过渡两年,赚到钱再盖厂房。你不用每天去,厂里有事我可以来这里找你。你懂得多,你天天在家也方便我们找您请教。”
办事人员很意外那样的父亲能生出这么果断的儿子,都不给叶烦说不的机会:“我们没去过首都,也不清楚岛上有多少农副产品,你们自己定。”笑着补一句,“交给你们我们也放心。”
第20章 万事俱备
话说到这份上, 叶烦无法拒绝:“我不知道他——”看向苏远航,“有没有跟这位同志说过我为什么帮你们?”
办事人员点头:“应该的。军民一家亲。我此次过来还有一事, 代表市里和小苏,现在要叫苏厂长,和苏厂长跟耿团长谈这事。”
叶烦不禁问:“口头约定啊?”
太草台班子了吧。
办事人员笑:“哪能啊。古人都知道击掌为盟。”
叶烦:“那你跟他签五年吧。上面不可能让他在这里太久。”
公社主任向上面汇报的时候虽然不是说“叶烦说”就是说“我儿子说”,但重点一点没落,包括叶烦说她只负责五年。
革委会讨论此事时算过,苏远航平均每年跑两次首都,五年也足够他拿下首都市场。届时有没有叶烦这条线都无关紧要。
办事人员:“耿团长没出去吧?”
叶烦:“没说晚上不回来。”
天气炎热,岛上还没招待所, 办事人员不想去书记家住,看到他磨磨唧唧又固执的样子就不痛快, 闻言起身告辞。
苏远航怕她不知道路,骑车陪她过去。
俩人一走, 大宝拉开门, 瞪着眼珠子看着妈妈。
叶烦朝他招招手。
大宝一动不动:“说话不算话!”
叶烦:“你问妈妈要不要做生意, 妈妈说不做。现在也是啊。”
“可是, 可是——”
叶烦摇头:“上班不是做生意。苏远航还说我不用天天去菜市场。我就算不上班也要买菜啊。再说了, 菜市场离咱家这么近, 在那边不是跟在家一样吗?”
“可是你,你是会计啊。我听见了。会计很忙,我知道。”
叶烦过去抱起儿子:“二宝呢?”
“你又说别的!”
叶烦抱他进屋:“二宝睡了?热不热啊?大宝, 先下来,妈妈抱妹妹去客厅睡, ”一手抱着女儿, 一手拉着儿子的小手,“你见过这里的供销社吧?”
叶烦去供销社买汽水的时候大宝看到过:“又要说什么?”
叶烦把女儿放椅子上, 给她盖上肚子:“这里的供销社是不是很小?因为人少。人少东西少,妈妈想忙也忙不起来。”
“我小时候你就这样说。”
叶烦哭笑不得:“敢问你现在几岁?”
“我,我跟二宝一样小的时候。”
叶烦心说你那时候还不记事:“妈妈骗你你就叫苗苗帮你写信告诉姥姥奶奶?”
大宝气鼓鼓的小脸瘪下去,爬到她腿上:“你说的啊。”
“骗人小狗!”叶烦捏住他的小脸:“还要汪汪叫!”
大宝立刻跟妈妈和好。
叶烦:“困不困?”
苏远航来之前大宝的鞋都脱了,准备爬到椅子上睡午觉。
“困了。妈妈,我睡着了,你会走吗?”
叶烦:“椅子这么窄,你俩睡着滚下来摔伤了怎么办。妈妈在这里看着你俩,顺便给首都供销社主任伯伯写信告诉他这事定了,再告诉他这里有什么。”
“为什么啊?”
叶烦:“海带对身体好,可首都没海带,这里多得吃不完,苏远航的这个厂就是把这里的东西运往首都,在妈妈以前工作的供销社卖。放心睡吧,妈妈真不用天天上班。”
其实首都有海带。可是渤海、黄海的海产经过几手送到海店供销社没有东海直达便宜。渤海要用火车皮送干海鲜,运输成本下来了,一车皮太多又不好卖。横山有吃不完的干笋和橘子,价格便宜,正好首都稀缺,连同海鲜一车皮送过去几天就卖光。
不得不说也是巧了,换个省叶烦都不敢承诺五年,因为往北的特产在首都不稀奇,往南路远不合算,还没用直达的车。
天一擦黑耿致晔就回来了。
叶烦正在做晚饭,大宝和二宝蹲在院里数蚂蚁。
耿致晔到厨房看一眼,叶烦用炉子煮面,不需要他帮忙,他就出去把俩孩子拉起来洗手。
大宝趁机问他爸知不知道他妈要上班。
耿致晔点头:“苏远航跟我说了。不希望妈妈上班啊?”
“妈妈好忙。”大宝不希望妈妈忙的不着家。
耿致晔:“岛上事少,你妈没什么可忙的。”
大宝的眼睛一亮,爸爸也这样说,看来妈妈这次没骗他。
七八里外的苏家可不像叶烦家这么和谐。
苏远航比叶烦大两岁,但他没叶烦上学早,又因岛上没高中,他爹担心他年少心性不定跟人学坏了,叫他小学留一年级,结果正好跟叶烦一样,高考那年高考停了。
谁都没想到的事,苏远航不能怨他爹。
现在又有机会出人头地,他爹担心这担心那,苏远航没忍住跟他爹顶几句,他爹倔脾气上来,爷俩差点大打出手。
邻居听到动静过来把爷俩拉开,就问苏远航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哪能跟他爹吵闹。
苏远航就把食品厂的事告诉街坊四邻。
邻居们一听这是天大的好事,又埋怨老书记不该数落儿子。苏远航不光有工作,还是正式工,他应该高兴。公社书记就问邻居万一卖不掉拉回来怎么收场。
苏远航还没说话,邻居说做生意没有稳赚不赔的。试过至少知道能不能行得通。再者说了,革委会都不怕给苏远航和叶烦发工资,他们怕什么。
退一万步说,没成也没什么损失,山上挖的笋,摘的橘子,赶海捡的东西,都没花钱买。权当被台风吹走了。
公社书记无言以对,就很失望地说:“随便你们吧。我不管了。”
邻居拉着苏远航出去问什么时候去首都。
面对邻居的殷切希望,苏远航不敢吹牛——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现在骗人,以后真没脸出门。苏远航就说相关手续还没下来,食品厂连个牌子都没有,还要打扫办公室,现在食品厂又只有他和叶烦两人,叶烦要照顾孩子——
邻居打断,叫苏远航明天一早来找他们,缺什么大家一起想办法。
翌日,苏远航还没吃饭邻居就在门口等着。
苏家所在的大队队长还把手扶拖拉机开出来,载着苏远航和邻居们去菜市场。
菜市场全称农副产品市场,有三间空房间,大队长就说用木板隔出一间当办公室,两间当仓库。江南雨水多,房顶墙壁都要修,地上再铺石子和木板,以防积水返潮。这些东西家家户户几乎都有,邻居们七嘴八舌替苏远航定下来。
邻居们这么积极不光因为他们没钱,还因为苏远航昨晚说以后缺人手就从各大队找,赚的钱上交一半,一半所有人平分。
两天,三间办公室焕然一新,办公室门口有一个牌匾,苏远航找下放到岛上的老师写的。两张办公的桌椅是两个大船主赞助的。
十几个参与改造的爷们仔仔细细打量一番,确定万事俱备,叫苏远航请叶烦。
叶烦家离菜市场不远,可一来一回也要十几分钟,大队长就开车送他过去,又开车带叶烦娘仨过来。
大宝看到办公桌就瞪他妈,这就是你说的不一样吗。
苏远航疑惑不解:“大宝怎么了?”
大宝很生气:“我不想和你说话!”
还没到众人腰身的小豆丁说出这话只会令人发笑。众人忍俊不禁。大宝气得小脸通红。
叶烦赶忙放下二宝蹲下哄他:“大宝担心我忙起来顾不上他和二宝。大宝,妈妈答应你,无论忙不忙,等你放寒假咱们都去姥姥家。好吗?”
大宝问:“今年吗?”
叶烦点头:“放心了吧?可以亲自告诉姥姥妈妈骗你。”
大宝大声澄清:“我不是告状精!”
当着众人的面小孩要面子,叶烦点头:“妈妈知道。大宝最讲道理。”
大宝点点头,还算妈妈了解我。
叶烦起身:“和妹妹在门口玩一会,妈妈跟叔叔伯伯们说点事?”
苏远航的远房弟弟说:“我去外面看着他俩。”
苏远航给叶烦介绍:“他是我一个叔叔的儿子,叫苏运城,今年二十一,还没结婚,有需要的话可以在这边看仓库。”指着办公室旁边两间,“这就是我跟你说的仓库。够吗?”
叶烦点头:“堆满够装一火车皮。我可以留在办公室看着。你负责外面的事。他可以跟车,但一个人太少。虽然今天出发明天到,可火车上不安全。”
开车接叶烦的大队长问:“你看我们谁合适?”
叶烦:“只用自己人难以服众。”
门外的苏运城往后踉跄一下撞到墙上,疼痛让他清醒过来,犹豫再三,走到门口:“那,我算了吧。看仓库谁都能看。”
叶烦很意外,不错,是个好小伙子。叶烦笑道:“我还没说完。我一开始找的是苏书记。不是你哥出面这事办不成。凭这一点也该给他个名额。”问大队长等人,“还不知道吧?”
苏远航的邻居笑道:“怎么可能不知道。老书记说你俩年轻成不了事。爷俩因为这事差点打起来。要不是我感觉不对跑得快,他还在医院躺着呢。”看着苏远航问:“没敢告诉叶,叶会计吧?”
叶烦:“还有这事?那现在呢?”
大队长摇头:“老书记固执。还是觉着不成。前几天过来看一眼,正好牌子没安,桌椅都在外面,说咱们就是一草台班子。”
父亲这么不给面子,苏远航很不好意思,脸色慢慢变得通红通红,跟八年前乍一听到停止高考时一样难受。
叶烦见他这样心里有气,被老书记气的,“我原计划慢慢来,看来不快不行。你爹天天唱衰,没等咱们开始大家的心气就散了。我回去就给首都写信,赶在八月十五前出一批货。”见大队长想说什么,“别急,出货需要运输车,运输车得找运输厂或车队。这里离码头近,就用岛上的车。装卸货都用岛上的人。这些年工资几乎没涨,以前装卸货多少钱,现在也是多少钱一天,对外就说临时工。船先不给钱,我记下,收了钱给大队。现在大船都是公家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