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们看孩子,那就是关心过度,把孩子关在家里,不让出去玩,也不让吹到冬天的冷风,生怕孩子会因为吹到那点风就感冒发烧。
男人带孩子……
活着就行。
周二恒:儿子怎么能如此娇惯,就应该多出去走走,多接触外界环境,适应环境才是。
这不,这一日,周二恒带着小鲁班逛着逛着,就逛到了附小门口。
眼看着快到傍晚,今天附小期末考试最后一门,上午考完试,中午到下午,老师们把今天这门课的卷子批改出来,再给孩子们布置一下寒假作业就能放假。
周二恒正好在附近逛逛,等会儿跟他姐一起回去。
小鲁班扒在亲爹肩膀上,好奇的左右看看,寒风呼啦啦吹在他脸上,今天几乎在外面逛了一天,除了吃饭回去了一下,其余时间几乎都在外面,俞爱宝专门给他买的面霜,他亲爹也没给他抹,以至于小脸红扑扑,还有些被寒风刮伤的趋势。
周二恒遇到个认识的,和对方聊了两句。
忽然,趴在他肩膀上的小孩儿指着一处激动蹬腿:“啊!!!”
周二恒没反应,小鲁班看看那边,又看看亲爹,伸出小手,“啪”的一声,拍在亲爹脸上。
周二恒:“……”
周二恒截住话头,面无表情和自家逆子对视。
逆子·班丝毫不怕,扭头指指那边,又转头看他,皱着眉头严肃张嘴:“啊!”
顺着小鲁班冻僵的短小食指看过去,看到什么,周二恒眉头一簇,抱着儿子,迈开长腿,快步跑到
附小校门口。
“你怎么来了?”
周大美诧异,看到他怀里被冻得小脸通红的大侄子,不由眉头一皱,将大侄子抱进自己怀里,瞪了自家弟弟一眼:“你怎么带你儿子的,才交到你手里两天,脸都冻皴裂了!”
小鲁班钻进自家大姑香香软软的怀抱,小脸在她胸口一埋,一蹭,这才抬头,抱着她的脖子,连一个眼神都不给自家亲爹。
显然也是知道自己被折腾受罪了。
“周老师,这位是?”
周大美身边跟着个男人,个头约莫一米七八,容貌说不上好看,但端正温和,和周大美说话时,身体不自觉的向周大美那边微微倾斜,下意识的亲近,但未超过人与人之间的安全社交距离。
周二恒上下打量这个男人,不答反问:“你是谁?”
男人忙自我介绍道:“我姓王,单字一个‘寻’,我家孩子在周老师班里,上次多亏周老师帮忙看着孩子,我是来感谢她的。”
王寻拉过一个男孩到二人面前,顿了顿,不自觉看向周大美,解释道:“这是我侄子,我哥的儿子。”
周二恒点头:“我是周二恒,周老师的弟弟。”
听说他是周大美的弟弟,王寻眼睛一亮,同时松口气,跟周二恒说话的语气都带了点刚才没有的热情。
“周家风水好,周老师优秀,周先生生得也是一表人才。”
周大美却没心思跟他多聊:“王先生,你之前已经跟我道谢过了,不用多客气,正好我弟弟过来接我,那我就先走了。”
连下次再见都没提。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王寻对周大美有意思。
不过很正常,周大美个头高挑,长得好看,学历好,职业也好,性情大气不扭捏,喜欢周大美的人不少,尤其是当初山泽师范学院的人,谁不是把她当女神看待。
有人追很正常。
不过周大美上一段感情经历太过惨烈,周家所有人都对她的下一段感情格外关注。
尤其作为亲弟弟的周二恒,想的更多。
比如——
“我刚刚听他口音,像是西北那边的?”
周大美抱着大侄子,往上掂了掂:“耳朵真尖,是西北人。”
周二恒面色严肃:“
西北人不行,他们那里的人喜欢家暴,下次不要再跟他见面了。”
“……”周大美无语,“这话等会儿别让爱姐听到。”
俞爱宝最烦这种喜欢地图炮的人,一个地方的某个人干了什么事,就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认为哪里都是这类人。
俞爱宝本来对周二恒就稍显苛刻,要是被她听到他地图炮,指不定得抓准机会为难他一番。
周二恒:“……知道了。”
想到俞爱宝,周二恒闪电滑跪认怂。
有人在追周大美这件事情,在周家引起所有人重视。
由于这段时间丁雪、徐老师和周大美经常一起上班,相处的时间多,关系不错,对此也保持关注。
也不怪他们大惊小怪,毕竟前段时间那个西北来的女婿闹得事情太大,虽说不能地图炮,但这几年的确也没有哪个外省人在山泽闹出过这么大动静。
听到这个地名,难免上心些。
何况周大美半年前才刚遇到过那种事情,也不知道到现在有没有走出来。
“反正我不同意!听着都不靠谱!”
周母拍桌,一副恶毒奶奶的架势,把俞爱宝的戏份都抢了。
不过恶毒后妈的任务俞爱宝已经做完,也无所谓周母抢不抢戏份了。
周大美现在在周母面前已经不再如之前那般拘谨,闻言也不生气,无所谓的摆摆手:“奶,您放心,我没看上,这几年我都不打算谈对象,只想好好把实习工作转正再想别的。”
周母眨眨眼,半晌,叫道:“这怎么行,你莫不是还没忘记陈序?他爸妈那德性,也值得你为了他连对象都不谈了?”
众人:“……”
什么话都被你说了,这真是看上也不行,看不上也不行了。
不过既然周大美没看上人家,那也没什么好值得让全家为了一个连八字一撇都没有的男人专门开个会。
寒假到来,孩子们都玩疯了。
难得有这么长的休息时间,冬天也没什么活要干,俞爱宝就让梁家那几个表妹表弟一起到这里来玩,反正又不是没地方住,表妹们跟周美美一个房间,房间比较大,也能睡得开。
表弟跟着周小果一个房间。
自从警局的同事们知道现在更名为淮杨公园的锻炼场所在周淮升名下,公园里那些早就买好的锻炼器械,也提前搬了过来,安装起来的速度很快,两三天的功夫,大家就都用上了。
用起来舒坦,乍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部队里弄出来的,专门给那些特种兵锻炼身体的器材。
同事们都承这份人情,知道周淮升是个耙耳朵,当周淮升提出想要帮其他同事值班,过年前好多请几天假后,那些没有成家的同事们纷纷主动跟他换班。
寒假一到,家里来了很多小客人,
几乎全程都是提前放假的周淮升带着这些小舅子小姑子,开着车子把整个山泽好玩的地方都玩了一遍。
周美美和周小果有点尴尬,要知道,来的这些人都是俞爱宝的表弟表妹,是同辈,那么算起来,就是他俩的长辈。
尤其最小的那个,话都说不完整呢。
他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因为俞爱宝的原因,两边有亲戚关系的关联,正常来说,周美美和周小果对他们的称呼,可以随俞爱宝的孩子叫。
俞爱宝以后生下来的孩子,要叫梁晓磊他们舅舅、阿姨,周美美和周小果也可以跟着叫‘舅舅’、‘阿姨’。
当然,他们也可以叫人家名字,如果不怕被俞爱宝听到的话……
虽然有点羞耻,但为了避免俞爱宝认为他们姐弟俩不认同她的娘家人,只能能含糊就含糊过去,含糊不过去就硬着头皮小声快速的喊一声就好。
梁小妹年纪最小,只要下车,就被周淮升架在脖子上骑大马,乐得嘎嘎直叫。
山泽大多数地方都已经玩遍,就差山泽儿童公园。
儿童公园是一个集动物园和游乐园一体的场所,算是山泽唯一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孩子高消费玩乐场所,一张门票五块钱,连路都不会走的孩子不要门票费,但他们也玩不明白。大一点的要么半价,个头高一点的全票,不舍得带孩子过来的有,但难得的寒假,舍得带孩子过来玩的更多。
从大门口看进去,里面有不少人。
不算拥挤,但也不算清闲。
周小果看看门票价格,又看看他舅,凑近了小声问:“舅舅,今天舅妈给的零花钱够多不?”
他们这里可是有这么多人,除了最小的梁小妹不需要门票费,其余人都得花钱。
要是实在钱不够,他也不是不能借点给他舅。
周淮升一脸自信拍拍胸口,钱都被俞爱宝放在外套胸口的里兜,是已经打散的零钱,足有五百块。
别说是他们这几个人了,就是再来五倍都花得起。
梁晓磊听了一耳朵,赶紧举手:“姐夫,我们带了钱,我妈给了我姐五十,足够咱们在儿童公园里玩一圈,还能买点东西吃!”
周淮升按按小伙子的脑袋:“放心吧,你表姐给了我不少,让我带你们玩尽心了,你
们的钱就自己分了当零花钱吧。”
好在这会儿周母不在,不然听到这样的话,指不定要给他后脑勺几个巴掌,这么明目张胆让孩子们把钱昧下来,也不怕教坏孩子。
梁晓磊姐弟几个面面相觑,欢呼着,跟着周淮升一起到检票口买票。
“什么,这么大点的孩子都要两块五?”排在前面的一个家长怒骂,“你们怎么不去抢?”
梁晓磊一脸庆幸的被姐姐拉到另一个队伍里,在其他孩子们羡慕的注目中,挺胸抬头进入儿童公园。
唉,有钱可真好啊。
过去他们也来过儿童公园,不过只是路过,那时候大家哪里有这个钱来这里玩哦,表姐寄回家里的钱,他妈都不让动,都是给表姐存起来结婚用。
现在好了,家里有钱了,他妈也大方起来。
不过大姐更大方,这些钱她都出了,他妈给的钱他们几个姐弟可以分分,藏自己口袋里。
越想越觉得美。
周美美和周小果之前已经来这里玩过一回,再玩一次也不无聊,还能给其它几个‘舅舅’、‘阿姨’当向导。
周淮升小时候从来没玩过这些东西,有些项目梁小妹这么小的孩子无法单独一个人玩,周淮升就可以带着她一起玩,可谓是把小时候没有玩过的很多东西,都玩了一遍。
也算是弥补了一番童年的遗憾。
孩子们都玩疯了。
一晃眼,就到了小年。
这一天,小孩儿们都不允许出去玩,一个个的被拘在家里,就连俞爱宝的那些表妹表弟们都回了家。
小年在南方要掸尘,也就是全家大扫除。
平时家里就打扫的轻快,李昭昭每个月休假回来,在家里都闲不住,会上上下下把全家大扫除一遍。除了每月一次的大扫除之外,家里每天都会打扫卫生、拖地,因此这次大家忙碌起来,也没多少灰尘。
大扫除很快完成,俞爱宝没加入掸尘行动,但上午的全家搓汤圆活动她没落下。
“娟姐,我要吃芝麻馅的汤圆,花生馅也不错,之前买的芝麻酱和花生酱呢?”
俞爱宝侧着身子站在桌边,免得大肚子顶到桌边,干活不方便。
周小果正笑嘻嘻的往这边端脸盆,听俞爱宝这么说,身体一
僵,想到什么,眼神开始飘忽。
周母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还好我发现的早,芝麻酱被一只大老鼠吃了大半,就剩下个底,花生酱倒是一点没碰。”
芝麻酱甜,花生酱偏咸,甜味不多,都是在人家店里现压的,又香又干净。
家里最爱吃甜味的只有周淮升和周小果舅甥俩。
周淮升举手,一脸纯良:“我没碰过那芝麻酱。”
俞爱宝点头:“我相信你,你也干不出背着我偷吃这种事儿。”
周小果:“……”他沮丧低头,“对不起,舅妈,是我吃的。”
周美美恨铁不成钢:“你吃了就吃了,吃完不知道补?要不是外婆发现的早,今天舅妈想吃都吃不到了!”
周小果羞愧的头更低了。
周小果倒也不是抠,只知道吃不舍得再掏自己的钱再买。
吃完芝麻酱,本想着第二天去买,结果第二天,俞爱宝娘家的表妹表弟们都来了,周小果跟他们玩疯了,忘了这茬。
要不是俞爱宝提到芝麻酱,周小果都想不起来。
俞爱宝:“多大点事,吃了就吃了吧。”
周小果抬头,看着俞爱宝,感动的眼泪汪汪。
俞爱宝:“大不了,今年过年的芝麻酱,都由周小狗包了!”
“……”周小果笑容一收,果然,他就不敢指望她能放过自己一马。
不逮着机会坑自己一把,哪里是俞爱宝的性格!
果然,坑了一把周小果,俞爱宝的心情都格外美丽。
看着这两人斗嘴,周小果再次意料之中的斗败,众人哄笑。
在南方,小年这天吃的是汤圆或年糕。
街上没多少人,很多店铺也都关着。
冬日虽然寒冷,但家家户户的烟囱冒着青烟,从玻璃窗看进去,是一张张含笑的脸。
一家人难得整整齐齐,唯一让周淮升不大顺眼的就是李昭昭这个儿媳妇不大有眼色,自己有儿有老公不管,总赖在他家瓜妹身边献殷勤。
“妈,吃这个汤圆,这个汤圆里肯定有硬币!”
这些汤圆里选了一两个放五毛钱硬币,五毛钱的硬币是黄铜色,个头也小,表面光滑,洗干净以后包进汤圆里,也喜庆的很。
升凉凉道:“刚你也这么说。”
他小心眼在俞爱宝面前给她上眼药:“我媳妇儿胃口比较小,这汤圆吃多了不消化,还是算了吧。”
李昭昭皱眉:“不行,今年的这第一个好兆头,一定得给我妈!”忽然,她抬头,一脸狐疑,“爸,您一直在旁边泼冷水,该不会是您偷吃了吧?”
周淮升瞪大眼,看向一脸看好戏的俞爱宝,摆手:“瓜妹,她胡说!”
——我不是,我没有,她胡说的,媳妇儿!!!
过年过年,对于一些家庭条件不好的人来说,无异于年关。
有人在到处借钱,只为过一个好年。有人在到处讨钱,也为过一个好年。
但这些都和孩子们无关,大人们在将愁绪藏在心中,笑看孩子们撒欢了到处疯玩,讨论今年的新衣服。
周家,周母原本以往也是藏住愁绪的成年人之一,但今年的这时候,脸上即使依旧有愁绪,愁的却不是没钱,而是儿媳妇给孩子们买衣服的钱太多。
“给这么多钱啊,孩子们现在都还小,每个月都能蹿点个子,花这么多钱买衣服是不是不划算?”
她想了想,折中道,“要不,咱买大点,袖子裤脚往上折一折,穿它个三年五年的。”
俞爱宝点钱的动作一顿,看着手上一沓钱,数量的确不少,少说也有个三千块。
看起来很多,但要知道,这个年代,生活所需的粮食物价很便宜,衣物的价格也远超粮食物价。这里的衣物指的并不是那些进口的奢侈品品牌,而是指的国内最便宜的冬季服饰。
在一块钱能吃一大碗拉面,三块钱不到就能吃上一碗红烧牛肉面的当下,一件最普通的毛衣就卖五六十,一件最普通的棉袄卖一百多,棉鞋也要五六十。
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再搭上一条新围巾,一顶新帽子,一副新手套,一身下来,价值四百以上。
这还是挑的那些集市上那些价格相对比较便宜的衣服穿。
如果想要时髦一点,去路边店铺买,没有个五百都买不下来。
这就是为什么以前的人,几年都舍不得买一次衣服,一件衣服从家里大孩子穿到家里最小的孩子。
太贵了,买不起。
县三中学校里,有些孩子,一双布鞋春天穿到冬天,鞋底穿烂,露出磨出老茧和血迹的脚底心,鞋头大脚趾和第二个脚趾排排钻出布头外,拘谨又羞窘的看着外面的世界,瑟缩着想要回到自己的天地,却苦于条件不适。
这些孩子家中为了让他们读书,为了继续生活,已经用尽了自己的全力,再无别的办法去让孩子们过上更好的生活,只能缩着被生活压垮到已经无法挺直的腰,将沉重的期盼压到自己的孩子身上。
如今,当俞爱宝成为家长,既然她有这个能力,在过年这种孩
子们心中如同神圣般的节日里,俞爱宝不希望他们心中带有任何遗憾和阴霾。
要压迫小朋友,怎么也得等过年后吧。
俞爱宝挑眉,又从厚厚的钱夹里取出五千。
“买,去服装店里让他们自己挑,顺便给我娘家那边一人带一件新外套。”
周母双手哆嗦,呼吸有点困难。
这么多钱,她感觉自己要晕过去了。
然而,俞爱宝并没有看她这些表演。
光是周家,包括最小的小鲁班,都有九个。
买衣服肯定不能落下她干女儿小囡囡,还有娘家那边好几个,这点钱她都担心会不够。
所以说,这时候的大人不怎么给孩子买衣服,真怪不了他们。
饭都吃不起了,谁还愿意给每年都在长个子的孩子买衣服呢。
虽然计划生育的风吹遍全国各地,但在计划生育出来前,生出来的孩子已经不少,再加上这时候有不少为了拼儿子,偷偷生下来,却生下一票闺女的。
越生越穷了,谁还买新衣服呢。
想到这些,周母捂着胸口冲着孩子们指指点点:“换到去年,你们哪里有这种好日子过,还是你们舅妈嫁过来后日子才越来越好,以后你们要是不孝顺她,该天打雷劈了!”
周小果脸蛋红扑扑的,以前他更喜欢买书,但过年不一样,他记忆里,自己从来没有过年穿过新衣服。以前看小龙爸妈给他买了过年穿的新衣服,周小果只有羡慕的份。
想到他和小龙小光还约定好过几天出去玩,周小果就激动起来,挺胸抬头,抢先一步表白:“舅妈就是我亲妈,我以后就算不给外婆养老,也一定会给舅妈养老!”
周母:“!!!”
周美美的性格让她不擅长像弟弟一样直白的在大家面前表达出来,只重重点头。
她比周小果更清楚大人说的那些‘谎言’,他们的爸爸是彻底不要他俩了,他们的妈妈,也已经很久没有寄钱回来过,以前一直是外婆和舅舅撑着这个家庭,支撑着他们姐弟俩的希望。
如今舅妈来了,她缓缓撑开一把遮天蔽日的巨伞,将他们所有人都保护在她的伞下,让他们能自由自在的生长,在她的庇护下一点点尝试向这个陌生的世界伸出探知的触角。
有这种感激的不仅仅只有这两个小的,还有周二恒和周大美。
周二恒隐隐有种奇怪的感知,如果不是有俞爱宝的出现,他可能没办法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亦或者说,连考上大学都是奢望。
虽然二人年纪相差不大,但周二恒一直很尊敬俞爱宝,日后也会将她当成母亲去敬重。
周大美就更不用说了,她有现在的一切,都是承了俞爱宝的情。
只有一人态度比较夸张,那就是李昭昭。
“妈,您是我亲妈,以后您生出来的孩子就是我的亲弟弟亲妹妹,就算是我儿子也不能欺负她!”
她拍拍胸脯,看向地上学步椅里的小鲁班。
“……”在亲妈压迫性的视线下,小鲁班被迫表态,“啊。”
是的吧。
只不过妈妈您自己表态,为什么还要为难他一个小宝宝呢?
小鲁班不懂。
俞爱宝戳戳小鲁班的脸颊,小鲁班下意识咧嘴,回以滴滴答答沾满口水的笑。
李昭昭满意点点头,对自家儿子表示认可:“很好,你这态度就很好。”
小鲁班看向亲妈,收回笑容,顺便收回视线,认真研究自己胖胖的手指。
手指甲都比亲爹亲妈顺眼。
俞爱宝的确可怜,一大家子跑出去选衣服,只有她去不了。
肚子太大,身体太弱。
全家人回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激动的笑,一个个穿上新衣服在她面前秀。
“这个好看吗?”
“她那个衣领太丑了,但她眼光不好,非选这件。”
“这裤子会不会太紧?”
俞爱宝一一点评后,也拿出了周淮升给自己买的外套。
其实俞爱宝并不想要,现在这大肚子的身材,想必未来都不可能再有。买来的衣服最多也就能穿三个月不到,淘汰下来后给谁都穿不了,浪费了。
但看到周淮升失落的目光,她只好同意让周淮升给自己买一件外套。
周淮升心情激动,媳妇儿把全家人的衣服都看了一遍,最后才看他给她买的外套,这是压轴,是对他重视的表现!
看着从精致的购物袋里取出来的衣服一角,绿色的,没有她所希望的反转出现
俞爱宝默默叹气,把一整件外套拿出来。
这是一件羊绒大衣,她伸手一摸,竟还是双面羊绒。
绿色羊绒大衣长到小腿,俞爱宝皮肤很白,怀孕后长胖了些,但身材并不显臃肿,一头漆黑卷发披散下来,落在羊绒大衣上,从后头看去,竟让这个墨绿色的背影显出几分神秘佳人的气质来。
周小果本来还等着看他舅舅笑话,这件衣服但看真的很丑,还是直筒款式,直上直下,颜色又这么暗沉的绿,就连周母都觉得不好看。
但周淮升就是对绿色情有独钟,就像是他给周爱宝用数个晚上钩出来的瓜皮帽般。
在他看来,绿色、红色、粉色都是最适合他老婆的颜色,连日常在摊上看上的发绳和皮圈,也几乎都是那三个色。
他如此坚定,周小果只觉自家舅舅没救了,回去后指不定要被舅妈怎么埋汰。
没想到,这衣服穿在舅妈身上,竟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
周小果学画画,以前画的都是景物,这是第一次,这么无比渴望为人物画动笔。
俞爱宝低头整整衣领,扭头,巨大的肚子弹在眼前,破坏了刚才那一幕的美感,瞬间将周小果第一次想要画人物画的冲动给压了下去。
周小果在原地走来走去,还是没忍住,跑到楼上,拿出画纸开始打草稿。
“这孩子,一惊一乍的。”周母吐槽,上下打量自家儿媳妇,不由竖起大拇指,“这件衣服很适合你,我还以为穿出来会很丑。”
周淮升看着自家美美的老婆,骄傲:“那是,我给瓜妹选的,一定是最好的!”
周母:“那是爱宝长得好看,你就算是拿一张麻袋过来,她都能穿出模特范儿来。要换一个人试试,这衣服谁穿谁村!”
周淮升摸摸下巴,赞同点头:“妈,您这话说得对,这衣服也得是我媳妇儿穿着才好看,换到您身上……”他想象了下,嘶了声,没再说下去。
他自觉很给亲妈面子了,但那未尽之语,已经引来周母凶恶的注视。t
他却毫无察觉,帮俞爱宝脱下呢大衣,换上大棉袄。
呢大衣刚到手里,周母伸手:“来,给我。”
她将呢大衣拿到手,小心折好放下,扭头,操起鞋底板往亲儿子后背
周淮升下意识一个挪移,躲开了。
“妈,你干什么又打我!!!”
“给老娘死——”
这个年代,跟后世不同。
后世念念不忘的年味,在这时期却是常态。
年三十这天早上,注定睡不好觉,二十九那天,大家早早上了床,不到八点就强迫自己睡下。果然,次日不到四点,人还没彻底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就被不知道哪家提前放鞭炮的声音给吵醒。
这个房子的隔音很好,卧室门窗紧闭,能传进来的声音其实不大。但俞爱宝昨晚上睡得太早,睡到这个时间点,已经处于睡眠将醒未醒的状态。
这鞭炮声一会儿响起,一会儿歇下,一会儿又响起,终于将脑子里顽固的瞌睡虫给彻底驱走。
俞爱宝睁开眼,睡眼惺忪的看着天花板,呆了许久,才扭头看去。
身边的被子只剩下一点余温,天还漆黑着,人就早早起来去干活了。
她打了个哈欠,捧着肚子艰难爬起来,穿好衣服,来到落地窗边,拉开窗帘,打开窗户。
凉风带着冰雪吹到脸上,空气中还带着淡淡的刺鼻气息。
那是鞭炮放完以后得硫磺味和火药味。
她走到另一边,果然,身后的村子里,已经到处能看到亮起来的灯火,以及一些暗处,噼里啪啦放鞭炮的凌乱火光。
俞爱宝久久看着,仿佛陷入了沉思。
这是后世,她多少年没有再感受到的年味。
第93章 【一更】
除夕这一日,古镇村格外热闹,一些在外打工的人,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中也终于全部赶到家中,和家人团聚。
家家户户都能听到欢笑声。
周家这边的小洋楼,算是古镇村的村头,村子的最外围。
和外面的大街就差一条小河和一排高大的景观树。
外面和古镇村中间隔着一条河,想要进来,就得跨过一座桥。
这边的人都说古镇村的人有钱,也有缘由,因为那座跨河的桥是古镇村村民集资所建,为了方便车子进出,这座石桥敦实而宽广,别说是让村民行走,就连两辆小轿车并排开过去都不是问题。
这一天,俞爱宝的两家店铺也不开了,舅妈和外婆回了乡下,李招娣和爷爷在这个日子里没有去打扰小婶家,免得惹人不开心,但也没有回乡下,而是在怪兽乐园里过除夕,有暖和的被褥和衣服,有足够的粮食和菜肉,李招娣和李爷爷别提有多开心了。
至于李福娣,她在外面待了那么久都没回乡下,家里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那半年一直没来找她。但除夕是一个合家团聚的日子,为了面子好看,李家人也坐不住了。
李家并不清楚李福娣在给别人干活,只隐约听说,李福娣帮了个有钱人的忙,人家资助她在县二中学校里读一年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