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秋书是陪同一起来的，他为双方介绍了一番，然后大家就坐下来聊了。
“这事按说是不用我亲自走一趟的。”席琥棽一笑就笑出了一对虎牙和酒窝，他拿出一张弟子令牌递过来，“你往里面滴一滴血就能用了。”
唐哲宁照做，看着变成白玉色的弟子令牌，有些爱不释手。
对于她孩子气的表现，席琥棽报以一笑，解释道：“九神宗的弟子令牌是众星相连的媒介，也算得上是一种星器，根据弟子不同的修为，弟子令牌显现出的模样都是不一样的。天启镜是灰玉，萌光镜是青玉，辟神境是黄玉，蕴宫镜是白玉，纳元镜是红玉，璞真镜是紫玉。”
唐哲宁笑了笑将弟子令牌收进花界，随即开口问道：“席堂主今天应该不止是来为我送弟子令牌的吧？”听之前的话就知道了。
“还有这个。”席琥棽将一枚花界递给她，“这个是九神宗弟子特有的花界，别看里面空间不是很大，但这个花界的空间是能够扩张的。而且这个花界很特殊，跟弟子令牌一样，也是星器，不过这个是跟宗门的内库花界相连的。因此，你每个月的月例都会按时从内库输送到这枚花界中，你要记得及时查收。”
这么先进？
唐哲宁惊讶，还以为是要自己去领的呢。
“因为是跟身份绑定的，所以也要滴一滴血。宗门花界跟弟子令牌一样，在外都是能当身份证明使用的。因为你是蕴宫大能，所以花界内部的容量不小，等到了尊者会再扩大。”顿了顿，席琥棽道：“不过你的情况有点特殊，我听雪师弟说你想将熊猫族搬迁到宗门内？”
唐哲宁看向雪秋书。
雪秋书笑了笑道：“席师兄的师父就是管相关事宜的。”
唐哲宁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这么一出，正要说话，一旁的褚机危却道：“这事不劳烦你了，我打算找宗主谈谈。”
他的话一出，室内瞬间安静下来了。
“你找宗主？”雪秋书一愣，“你找得见吗？”
九神宗的宗主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当然这是从修为上看，人家也就是个蕴宫大能。不过，能当宗主的，那就不简单。
不过九神宗的宗主有些特殊，据说前两年刚跟道侣分道扬镳，如今正一心培养弟子接手自己的位置，很少愿意见外人了。
褚机危垂眸淡淡，“宗主是我母亲的曾祖父。”娄家的人脉关系真的是到哪都是。
要是可以，他并不想动用娄家那边的关系网，但谁让唐唐就是看不上白卓越，只看中向穹呢。
席琥棽和雪秋书对视一眼，随即笑了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多打扰了。”
“我送送你。”雪秋书赶忙站起身。
片刻后，他从外面回来，瞪着褚机危道：“你对人就不能客气点？人家好歹是执事堂的堂主，虽说没帮上忙，但人家亲自走这一趟……”
“他到底是来干嘛的，我就不信你不清楚。”褚机危冷飕飕道。
再者他到底是个尊者，席琥棽再是执事堂的堂主，也为难不到他头上来。
雪秋书顿时噎住，有些心虚道：“人家也没表现得很明显，你……”也太小心眼了。
“你们……在说什么？”唐哲宁有些迷糊道：“我怎么听不懂？”
雪秋书张嘴要说，褚机危却赶在他前面道：“没什么，你不懂最好。”
唐哲宁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刚那位席堂主……似乎对我有意思？”
褚机危差点骂操，咬着牙道：“以后遇到那种男人，躲得远远的。”对着个小姑娘下钩子，真是不要脸。

室内雾气蒸腾，湿气氤氲在石壁上，又汇聚成水滴，轻轻地滑落——
滴答，将人惊醒。水流一阵不高不低的翻涌，低沉磁性的嗓音从雾气中飘来。
“你刚刚说谁递了拜帖？”
“是危少爷。”杂役弟子的声音恭敬而温顺。
“真是稀奇！”哗啦的水声响起，男子从浴池中起身，随手扯过屏风上的寝衣披上。
伴随着不紧不慢的脚步声，高大俊美的男子一边系着腰带，一边绕过屏风赤足走了出来。
杂役弟子适时地将一个托盘举到他面前。
托盘上放着一张拜帖，一壶酒和一个酒盏。
男子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一边小口抿着，一边往茶室而去。
一直到半壶酒喝掉，他才打开拜帖看了起来。拜帖上的内容其实很少，但他却看了很久，正当杂役弟子以为他不会有回应的时候，却听他道：“这小子……总算想通了。”
想通了？
杂役弟子欲言又止。
娄宗主不由挑眉，“有话就说，别跟我来遮遮掩掩那一套。”
杂役弟子垂首，恭顺道：“据弟子探查所知，楼尊者此番来见您，恐怕是为了神异唐唐。”
“还没起尊号么。”顿了顿，娄宗主笑道：“罢了，他如今已经是尊者，跟不跟娄家来往，于他都无甚重要了。”
“那宗主您……要见他吗？”杂役弟子知道自己这一句是多问的，但不问不行。
果然，娄宗主淡笑道：“见，自是要见。即便他不是雨寒的儿子，不到百岁的尊者，也是该见一见的。”
唐哲宁也想起了尊号的事情，她问褚机危道：“你想好要起什么尊号了么？”
“没想过。”褚机危看她，“你帮我想？”
“你认真的？”唐哲宁挑眉。
“当然是认真的。”褚机危笑。
唐哲宁觉得自己来取这个尊号不太好，但是……有什么在心中破土而出，无声地开出漂亮的小花，喜悦便生出来了。
“你让我想想。”她握着拳头，一脸认真道：“我一定要帮你想个最好的尊号。”
信誓旦旦地这么说了，然而，憋了半天，她连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见小姑娘眼圈都红了，褚机危无奈又好笑道：“不急的，你慢慢想，只要在尊者大会的筵席之前想好就成。”
——据说纳元尊者不管是什么出身，突破纳元之后都会广发请帖，邀请各方尊者前来庆贺。而尊者的尊号，便是在这样的筵席中定下，被广而告之的。
唐哲宁这才松了口气。
她只恨自己没带一本字典，才会陷入书到用时方恨少的境地。
没等她想出给褚机危起什么尊号，就被他通知要和他一起去见宗主。
九神宗内部是有公用的飞行星器的，是一朵朵大白云，用弟子令牌就能开启，不过是收费的，会从每个月的月例中扣。
唐哲宁本来想去试试那大白云，但是被褚机危拦住了。
他说：“这些大白云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到的。”很显然，宗主所住的主峰就是大白云到不了的。
最后他们是坐着宝树庭去的。去的路上，唐哲宁有些紧张，倒不是怕宗主，而是……事关熊猫族的未来，这就像是跟人谈业务一样。
无奈她上辈子到退休的时候在公司虽然也算当了个小领导，但一来公司就那么几十号人，二来她一直是管后勤的，业务方面一点经验都没有啊。
这么一来，就难免心里发虚。
得知她的顾虑，褚机危不由失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你是灵兽，没人在这方面指望你。”
——他现在能够坦然伸手摸唐唐的脑袋了。
唐哲宁顿时觉得当灵兽实在是太好了，要还是人类，肯定没有这般的待遇。
这么想着，她心里喜滋滋的，那点子紧张也丢到爪哇国了。
九神宗的主峰在山门深处，地理位置是典型的易守难攻，但论起规模，主峰在宗门中并不起眼，除了星力浓郁，与宗门内任何一座峰都没有差别。
主峰的名字并不固定，往往由其主人决定。不过到了娄宗主继位，一直没给主峰起名，大家便都主峰主峰地叫着。
到了山脚，已经有杂役弟子候在那儿了。
“楼尊者，唐大能，请跟我来。”
听到称呼，唐哲宁有些惊讶，褚机危却是勾唇微微一哂。
主峰的洞府建筑自是雕梁画栋，自有一番气势巍峨，等进了室内，风格又变了，内饰摆设无一不透着世家贵族的雍容华贵。
进到这般环境中，唐哲宁的神经不由自主便绷紧了。
褚机危的手悄然覆在她的后背，安抚地轻拍了下。
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是真的让唐哲宁放松下来了。
杂役弟子带他们去的是一间茶室，还没有入内，便有袅袅茶香袭来。
本以为内间主人正安坐着等待他们，不想推门进去，却有一着拽地华服的俊美男子正站于茶座之前，看到他们，竟是不疾不徐地施了一礼，然后才抬手请他们入座。
唐哲宁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虽然对方是宗主，但修为只是蕴宫境，而褚机危虽然是晚辈，但他却是纳元尊者。
因此，两者相见，前者依旧要跟后者行礼。
只是坐下后，依旧没有人说话。
唐哲宁觉得哪里不对，蓦地醒过神来——这两人似乎是在较劲？
娄宗主给他们一人递了一盏茶，褚机危将茶盏托在指腹之上，轻轻把玩着却不入口。唐哲宁本来想端起来喝的，一看他这般作态，又不敢喝了。
茶座上的滴漏发出的声音微不可闻，唐哲宁的目光却是不由自主被吸引了过去。
她不知道这个滴漏是什么时间的，但是眼看着其中银色的水滴状液体已经全部滴落下去，滴漏自动翻转了。
唐哲宁去觑两人的表情。
娄宗主正不急不缓品着茶，见他们两人不喝，也没有客气催促的意思。
而褚机危，他仿佛要把手里那盏茶把玩出多花来。
正当她觉得无聊至极，哀怨这种僵持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的时候，褚机危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无奈喊道：“高祖父。”

几乎是瞬间，浓盛的笑意就从娄宗主的脸上晕染了开来。
褚机危侧首看过来，唐哲宁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罪魁祸首一脸无辜，他有些郁卒地转过头去。
娄宗主将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看在眼里，垂眸笑着给他们重新倒了茶，“尝尝吧，我亲手培育的茶树。”
唐哲宁喝了一口，顿时便皱起了眉头，好苦。
“小姑娘就是吃不得一点苦，静静心，别那么急躁，才能品味到最后的回甘。”娄宗主不急不缓道。
唐哲宁其实品味到了最后那丝丝缕缕的甘甜，但是……还是好苦。
褚机危也喝了一口，不过他脸色变都没变一下，闻言开口道：“没关系，不喜欢喝茶就不喝。”
娄宗主斜眼看过来，自家的血脉是出了什么问题，到了雨寒那一代就跟变异了似的，当娘的也好，当儿子的也好，尽是情种。
“我这次来是……”
褚机危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娄宗主抬手拦住了。
“那些先放一放，先说一说你跟娄家。”
唐哲宁抬眸，这是什么意思？
褚机危眸光微动，不轻不重地看向娄宗主，“高祖父您又是怎么想的？”这声高祖父既然已经叫了，那叫几声都没差了。
“我没怎么想。”娄宗主将喝了一半的茶盏放下，抬头直视他道：“你跟不跟娄家来往，我都没有意见。但如果你想听听我的意见，那我就说一说。若你不想听，那我便不说。”
褚机危抬手，“您请。”
已经是尊者的后辈这般恭敬有礼，娄宗主心里不是不受用的，因此说出来的话也比较恳切。
“早年娄家想利用你的婚事，你因此耿耿于怀我知道，但这事已经过了，且你也没真的被拿捏。那要我说，你便不要揪着不放。”
“我说这话，并不是因为那点血脉亲情，而是认为放下对你的好处更大。”
“是，你如今已经是尊者了，你父母给你留了不少底蕴，师门也不是无名之辈。但是……我可以这么说，娄家能够给予你的帮助，依旧是不可取代的。”
“娄家这样的大家族，能为你解决掉很多麻烦。这些麻烦你或许不是应付不了，但会很烦人很琐碎。而与之相比，你要付出的，不过是承认那点血脉关系，将自己的成就镶嵌到娄家的荣誉墙上。将来娄家或许会找你帮忙，但相信我，他们绝对不会让你为难。”
“大家族，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褚机危沉吟着没说话。
唐哲宁在一边不敢说话，娄宗主说的那些，她有许多都不知就里，自是不敢随便建议。
娄宗主对着唐哲宁抬了抬下巴，“你家小神异不是想要将族群搬迁到九神宗吗？就这件事，娄家就能帮上大忙。”
“我没有关系的。”唐哲宁连忙道。
她并不想褚机危为了她妥协。
褚机危不悦，“她有名字，叫唐唐，且她是和你同级别的强者，别小神异小神异的喊，不尊重。”
唐哲宁张了张嘴，话说她名字叫唐哲宁来着。不过算了，等激活公民身份之后再说吧。
她不傻，知道褚机危是在维护她。虽则一个称呼问题她也不是很在意，但褚机危帮她在意，她还是高兴的。
“行行行。”娄宗主倒是好说话得很，“你好好考虑考虑我的话。一个兽类的种群发展可不是简单的，娄家在这方面有经验。虽说到时也能从她的故乡招杂役弟子，但有人引导，那可不止是事半功倍。”
唐哲宁凑到褚机危耳边，小声道：“别听他的，你只考虑自己就好。”
怎么可能只考虑自己。
褚机危笑了笑，然后眸光锐利地看向娄宗主，“唐唐搬迁族群，宗门能给多大的扶持？”
那意思很明白，我怎么考虑，还得看你怎么做。
娄宗主早有准备，好整以暇道：“只要是规矩范围内的，你尽管提。”
“我想要个大峰。”不等娄宗主拒绝，他就道：“把我的份额算在内，我跟唐唐两个，就要一个大峰。”
在九神宗，蕴宫大能能分到一个小峰，尊者能分到一个中峰，而兽类族群也能分到一个中峰。考虑到唐唐神异的身份，以及之前在九升台的表现，这点优容倒也不是不行。
因此，娄宗主道：“可。”
褚机危又道：“在九神宗，蕴宫大能能获得一个上品金星石矿，兽类族群则能获得三个上品金星石矿，我希望宗门能给唐唐一个极品金星石矿。”
“给她个人？”娄宗主挑眉。
褚机危点头，“给她个人。”要不是为了唐唐，他管熊猫族去死。
唐哲宁闻言却是有些犹豫，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到时金星石矿说是自己的，但她也不可能真的独占，到时反倒成了公有的……
【就听他的！】李白突然出声，【这个极品金星石矿就当是唐唐你自己的，我们不要。】
【你确定？】唐哲宁不由讶然。
在族群上，李白可是向来不好说话的。
却听他道：【便是分到族中的，本也是属于你的。强者为尊，这是星际的惯例，在我们兽类中更是如此。没有你，我们也得不着这金星石矿。而且我分得清轻重，现如今，你越强，熊猫族才越受益。】而金星石矿这种东西，别说熊猫族需不需要，便是需要，待到将来族中强者如云，这些都唾手可得。
更别说，极品金星石矿的优势，唐唐不懂，他却是知道的。
“行，唐唐没有意见就成。”娄宗主看着褚机危，没什么情绪道：“还有什么，你一口气说吧。”他算看出来了，这小子是一点都不打算跟他客气。
“我还要一个坊市，一座城池，一个狂兽猎场，一个异兽培育场，五百杂役弟子的名额。”褚机危毫不客气。
说着我要，两人其实都清楚，这些都是为唐唐要的。
娄宗主忍不住暗暗抽了口冷气，这可真是狮子大开口。
但是……
他的目光落到唐哲宁身上。
别说，以这小姑娘身上的附加值，要这么多，还真不算违背宗门的规矩。

唐哲宁都惊呆了，能要这么多的吗？
城池、坊市、狂兽猎场、异兽培育场……光是一样就够让人心惊的了。
她以为娄宗主必然是要拒绝的，然后才是一场费口舌的讨价还价。
谁想到，娄宗主沉吟片刻，就道：“可以。”
本以为到此为止了，不想褚机危轻轻拨弄着手里的茶盏，不疾不徐道：“我想给唐唐找个师父。”
娄宗主眉心微皱，“你看中了谁？”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是个胃口大的。
对这个神异唐唐，他是什么都要给她好的。
褚机危气定神闲，“无穷神师。”
饶是有所准备，听到这话娄宗主还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本以为是哪个尊者，谁想到居然眼光高到看上了神师……
“你……”他捏着眉心，努力遏制心间翻涌的怒火，最后说出来的话几乎是一个一个蹦出来的。“你当神师是随便就能见的？”
“所以我来找你。”褚机危格外淡定。
他早预料到了对方的反应，径自给自己将茶盏倒满，然后才开口：“对唐唐而言，找个尊者拜师有意义吗？神师是难得，但以唐唐的天资和表现，你岂知她将来不是神师？”
这话说得有些狂妄，无奈唐哲宁不到三十却成为蕴宫大能的成就摆在那。
“你今天其实就是为了这事来的吧。”娄宗主也回过味来了。
就说呢，向来倔的小子，怎么突然那么轻易就低头了。
这根本就是所图甚大啊。
褚机危也不急，就那么慢悠悠地品着茶。一旁唐哲宁如坐针毡，他见状索性从花界中取出了一杯蜂蜜水递给她。
别说，这蜂蜜水还真缓解了唐哲宁的不自在。
“你也不用为难。”褚机危垂首吹了吹杯盏上的热气，声音淡薄道：“我没想让你把这事包办了，你只要安排无穷尊者跟唐唐见一面就好。至于事情能不能成，我不强求。”
“我也不强求。”唐哲宁连忙跟着道。
娄宗主都要被这俩给气笑了。
他乜了褚机危一眼，“我要办成了，你就跟娄家恢复来往？”
褚机危点头，“我说到做到。”
他知道娄宗主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但是他更知道，他说得不尽不实。
娄家固然辉煌，但近些年却有些青黄不接。上面的尊者时时刻刻在面临元落，小辈中的蕴宫大能却迟迟不得突破。
他的价值不仅仅在于他是尊者，还在于他是一个有神异，不会说元落就元落的尊者。
——当然，也是因为这般，娄家必定会想方设法维护他的性命，帮他防备如席琥棽那般觊觎唐唐的修者。
但光是为了这，还不足以让他选择跟娄家和解。
这些事，有娄家固然轻松，但没有他也能克服。唯有见到无穷神师这件事，是现阶段的自己怎么努力也办不到的事情。
别看娄宗主这么为难，但他知道，这件事，他办不到，娄家却办得到。
“行，一言为定。”果然，娄宗主并没有为难太久，就开口道。
从主峰出来，唐哲宁还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你提的那些要求……他真的都答应了？”她忍不住问到。
褚机危点头，甩了甩手里的物资牌，“我先带你去执事堂把东西领到手。”
执事堂距离九升台不远，坐落在一座大峰之上，为了便于称呼，这座大峰也被弟子们称之为是执事峰。
他们到的时候，执事峰一片人来人往，虽然还不到人头攒动的程度，但往来之人已经络绎不绝了。
执事堂的大厅极为恢弘，弟子们忙着接任务交付任务，还有三三两两的修者凑在一起小声交谈。
两人的到来引来了诸多的目光，一则是两人的容貌都过于出众了，二则是大宗门的弟子，哪怕实力还在初阶，但也见多识广，对强者是有一定感知的。
更有聪明的修者一看他们陌生的脸孔，想到最近几天的大新闻，就将他们的身份对号入座了。
执事堂的弟子收到消息，急急忙忙跑了出来，恭敬道：“请两位移步贵宾室。”
褚机危目光扫过有意无意看过来的弟子们，拉着唐哲宁去了贵宾室。
贵宾室的门将将关上，褚机危就丢出手中的物资牌，开门见山道：“把东西给我们配齐了。”
执事弟子本来没特别当回事，元神进入物资牌一看，顿时惊了。
“两位稍等，我的级别不够，这就去叫掌事过来为你们办理。”他匆匆留下一句就走了。
也不知道执事堂是怎么交流的，过了好久，都没再有人过来。唐哲宁都无聊地趴桌子上打瞌睡了，贵宾室的门才再次被人打开。
看清进来的人，唐哲宁惊讶，褚机危的面色却一下子黑沉下来。
席琥棽笑了笑，“两位又见面了！”
“席师兄怎么是你？”唐哲宁意外极了。
席琥棽走到桌前，从花界中取出一壶酒，一边倒一边介绍道：“这个是我自己种的星果，然后自己酿的果酒，清甜香醇，也不醉人。”
他抬头，对着唐哲宁眨了眨眼睛，“你尝尝看，一般的客人我可不用这个招待。”
唐哲宁笑得眼睛眯成月牙儿，“我可没有东西回请你。”男人献殷勤，只要不是长得丑的，就没有女人会不高兴。
褚机危运了运气，但还是没有忍住，嘴角泄出些许冷笑道：“席堂主是不是忘了正事。”
“我的罪过。”这般说便罢了，他还对着唐哲宁笑道：“我看到你太高兴了。”
褚机危身上的低气压更吓人了，那冷气直往席琥棽身上冲。
对方到底是尊者，席琥棽也不敢撩拨得过分，缩了缩脖子开始办起正事。
他轻咳了一声，正色道：“基于公平原则和为了减少宗内的不良竞争，如大峰、城池、坊市、狂兽猎场、异兽培育场这样的资源，往往是通过抽签决定的。”
他拿出四个巨大的抽签箱，抬手道：“是好是坏，全凭运气。”
闻言，褚机危还没说话，唐哲宁却是开口质疑道：“这抽签箱里的签，能先倒出来我看看吗？”
PC版的QQ有了大改革，原来拒绝入群申请是会跳出一个对话框让写理由的，现在没有了。昨天一个小可爱加群被阿雪一不小心拒绝了，还没给理由。
这里说一下拒绝理由：敲门砖是阿雪任意一本书的书名或主角名
原谅阿雪的谨慎，因为以前有把根本没看过阿雪书，专门发黄色小广告的人加进群
虽然阿雪的粉丝群比西伯利亚还要冷……

第306章 熊猫峰
席琥棽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地看过来，他如何也想不到，刚刚被自己逗得满面笑容的女孩会这般毫不客气地质疑他。
合着刚刚的融洽不过是场面功夫？
褚机危微微侧脸，嘴唇绷成了一条直线，看着面色更冷了，但天知道他忍笑忍得有多不容易。
最后，唐哲宁愣是将抽签箱里签都一一检查了一遍，又将抽签箱又扒拉了一遍，确定里面没有任何机关，也没有什么可疑的星力残留，才算作罢。
——上辈子的生活经验告诉她，关键时刻该质疑就要质疑，千万不能因为脸皮薄吃大亏。
“这下可以抽了吧？”席琥棽都被她整得没脾气了。
唐哲宁点了点头，对褚机危道：“你来！”
褚机危一怔，“你确定？”他以为这种事，她会更想亲自参与呢。
唐哲宁嘴巴瘪了瘪，“我运气不太好。”
这话不是假的，运气好的话不会遇上渣男，运气好的话绝症也找不上她。不过她的运气也不是绝对的差，总有峰回路转的时候。
因为她的坚持，最后是褚机危抽的签，他的运气果然不错，抽到的几个，除了大峰的位置偏了一点，其他都是优选。
在执事堂完成登记，两人便拿着领到的地域牌离开了。
——地域牌是修者界用来操控结界的星器，而他们领到的地域牌，则是用来操控大峰、城池、坊市、狂兽狩猎场和异兽培育场的结界的。
两人直接去了分到的那座大峰。
唐哲宁本以为所谓的大峰就是比较大的山，但到了地方才发现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所谓大峰，根本就是一整片山脉。
她粗粗一看，里面至少有二十座山。
“这也太大了！”唐哲宁忍不住感叹道。
褚机危带着他走进结界，“这种大峰，一般是分给神师的。你如今提前拿了，以后的待遇就不可能提升了。”
“那你呢？”唐哲宁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如今这大峰是属于我们俩的，总不能等咱都成了神师，也两个人共用一个大峰的吧？”那不就吃亏了。
“怎么，你不乐意跟我共用一个大峰？”明知道她不是那个意思，但褚机危却忍不住逗她。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唐哲宁翻了个白眼，“真要这样到时候就去找那个娄宗主，让他再分你一个大峰。他要是不肯，我就去撒泼。”
之前在执事堂的时候，周围好多弟子议论他们。
有一个弟子说了这么一句话：“又是一只灵兽，不知道会不会撒泼。”
然后旁边一个弟子回答道：“想什么美事的，他们兽类，连公的都撒泼，更遑论是母的了。”
唐哲宁倒没觉得冒犯，而是想着：似乎对灵兽而言，撒泼是一个很好的交涉方法？
褚机危的脸都僵住了，“你刚刚说什么？”他简直难以想象，那样的话居然是从一向乖巧的唐唐口中说出来的。
唐哲宁则又说了一遍。
“你……知道兽类是怎么撒泼的吗？”褚机危抽了抽嘴角道。
“这还不容易。”唐哲宁不以为意。
撒泼这事她还是会的，上辈子她没少为了从狗男人手里拿钱跟他撒泼。
“不是你想的那种。”褚机危捂着脸道：“等有机会我带你看看。”
——后来的某一天，一位灵兽弟子因为师父控制他的饮食，变回本体的金毛犬，像铲土机一样将其所在的峰上的所有树木绿植和建筑都铲掉了。唐哲宁由此意识到了此撒泼和彼撒泼的不同，也由此明白了为什么认识的人都觉得她性格无敌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