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唐哲宁愣住，“你今天不忙了？”
褚机危心里松了大大一口气，神色却是淡淡道：“该见的都见了，剩下的就是写请帖了。”
“手写？”唐哲宁有些惊讶。
都是尊者了，请帖还要手写？
褚机危直接从花界中取出一张请帖给她看。
请帖是黑色的，上面有暗金色的纹样，低调奢华有逼格，打开的一瞬间，灼灼之光猛烈炸开，她及时避开了目光，才没有受伤。
“刚刚那是……”她不敢睁眼，心有余悸地开口问道。
“请帖是用了特殊的墨水，融合了星势写的，普通人光是打开就要丧命。而你的话，不致命，但是会短暂失明，且根本看不清内容。”褚机危不急不缓道。
唐哲宁后知后觉地道：“你在……生气？”
闻言，褚机危的反应有些奇怪，似乎怔忪了一下，随即有些不自然地道：“我没有生气。”
“你就是生气了！”唐哲宁不乐意道。
以前褚机危才不会对她这样呢，哪怕只是短暂失明，他也不会让她去冒这样的风险。
他是一点委屈都舍不得她受的！
想到这一点，唐哲宁不由愣住。
居然……是这样的么。
“那是你的错觉。”褚机危有些心虚，语气也不是十分强硬。
两人的视线对上，又像是被烫到一样分了开来。
“对了！”唐哲宁不自在地转移话题道：“之前你说的让我去走九升台的事……我什么时候去？”
闻言，褚机危的神色变得坦然道：“这事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明天我陪你去。”
“那个……奥蕾莉亚过九升台了吗？”唐哲宁没话找话。
褚机危点头，“她走到第四台，以她的年纪已经不错了，如今是外门弟子，磨炼个几年，就能进内门了。”
他知道唐唐在没话找话，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放过她。
“哦，那等我有空就去看看她。”唐哲宁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
褚机危点了点头，仿佛是在赞同她的话。
“对了，之前雪师兄还说不管什么身份，只要拜入九神宗就要走九升台，你是不是也要走九升台啊？”唐哲宁终于想到一个比较有技术含量的问题。
“我走过啊。”褚机危却道。
唐哲宁一脸不信，“不是说你之前没来过九神宗吗？”
“只是我不记得罢了。”褚机危道：“我之前说过，我师父是我的姑祖母。我年幼的时候，我父母偶尔会结伴去秘境，那种地方不能带我去，但将我交给下属他们又不放心，便总是将我托付给姑祖母。姑祖母曾带我去走过九升台，我没有相关的记忆，只听我母亲说我走到了第五台，已经够格当外门弟子，姑祖母见猎心喜，便提出要收我为徒，我父母考虑了两年，才让我正式拜师。”
“那……”唐哲宁好奇，“你走九升台的时候多大？”没有记忆的话年纪必然很小，但能走到第五台……
却听褚机危道：“两岁半。”
唐哲宁瞪大眼睛，这也太变态了。
褚机危解释道：“我是出生满月就被我父亲抱着去走萨尔约之门的，麓战庭……你别看那些令使现在一个个似乎都很安分。我还小的时候，他们为了能出来，为了能突破，可是没少折腾我，我还在吃奶的时候，就已经被他们扯着做各种训练了。等我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掌握了各种武器的基础应用。”
唐哲宁：“……”这算什么？修者界的早教？
褚机危说话算话，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唐哲宁去走九升台了。
“这个就是九升台？”唐哲宁仰头，看着眼前这个似是塔又似是树，被树枝缠绕掩盖，呈螺旋状直冲云霄的巍峨建筑，开口问道。
褚机危点头，指着前方并不起眼的洞门道：“你走进去，然后尽可能往上爬。你每上一台，那一台的灯就会亮起来，若是上到第九台，那不但整个九升台会亮起来，还会响起九声敲钟声。”
唐哲宁垫脚往上看，“这个九升台一次只能进一个人吗？”
“当然不是。”同样跟来的雪秋书解释道：“要是人多，那就无法通过灯光判断每个人所抵达的台数了。不过放心，九升台本身就是星器，会录入每一个修者的情况的。”
唐哲宁也没有废话，挥了挥手道：“那我就进去了。”
【我先帮你趟趟路，过后你再走一遍，也能心里有数。】唐哲宁对着万竹林里的李白道。
李白还有些别扭，但这种时候，到底还是开口提醒道：【你小心一点，咱熊猫族的第一次亮相，就靠你了。】
唐哲宁撇嘴，【说得好像有哪次不靠我一样。】
话音刚落，她就已经跨进了九升台。
霎时间，唐哲宁感觉自己进了另一个世界，回头看去，来时的洞门已经不见了，眼前是一条裹着光亮，看不到尽头的路，路两边则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唐哲宁直接化作本体，踏上了这条不知何时才能到头的路。
走了不知道多久，她的心头升起明悟：九升台第一台，考验的应该是修者的坚持之心。
修者之路何其漫漫，能走多久，能走到什么地步，考验的不单单是天赋，不单单是悟性，也不单单是运气，还有遇到挫折不自暴自弃，在绝境也坚持寻找希望，百折不挠的心性。
然而，哪怕看透了这一点，这一关对唐哲宁而言也不好走。
这般安静无声的黑暗中，记忆太容易悄然滋生了。

更糟糕的是，这样的环境，滋生的往往是那些不好的记忆。
生完儿子从医院回来，狗男人在外面鬼混，成天不着家的时候；罹患绝症，孤身一人辗转在各大医院看病的时候；为了钱跟狗男人争吵的时候；那些沉默的，压抑的，被生活压弯脊梁的时候；一个人默默吞劳拉西泮的时候……
唐哲宁其实从来没觉得自己可怜过，或许倒霉了一点，但却从来说不上可怜。
然而此时此刻，记忆归拢，她恍然意识到，在旁人眼里，自己大概是可怜的吧。
不知何时开始，她的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虽然有那么多暗沉的记忆，但是，她不仅仅有这些，她还有真心待她的温笑，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朋友。儿子成长过程中的费用虽然曾让她倍感压力，但是他向来懂事听话，学习也努力，后来也顺利考上了名校。她的生活虽然算不上富裕，但每年至少出门旅游两次，全国大大小小的地方都走遍了，各种风景都看过，各样的美食也都吃到过。遇到困难的时候，有很多人对她伸出过援手。拼多多的提现羊毛，她因为朋友多，次次都能薅到……
那些鲜活的记忆一点一点从犄角旮旯里浮现。
最后浮现的是这辈子的记忆，从一点点大被抱回寅州动物园，江奶妈和韩奶妈成日地守着他们，和李白他们一起每天都在玩耍打闹。第一次爬树的时候，奶妈们守在树下，张着双臂像老母鸡一样等着接她。耍赖想多吃盆盆奶的时候，奶妈们一边念叨，一边偷偷给她开小灶。异兽鸟袭击的时候，成年大熊猫笨拙的呵护，奶妈们不顾性命地扑过来……
就好像是一间暗室，本来伸手不见五指，但是先是点亮了一支蜡烛，然后是越来越多的蜡烛，接着又有人打开了头顶的白炽灯，将所有黑暗一扫而净。
唐哲宁是第一次这般审视自己的过往，不是不唏嘘，也不是不感叹，然而更多的却是坦然和释然。
她踏出的脚步越来越轻，越来越快，前路依旧渺茫，但却不再有迟疑。
不知过了多久，也或者只是一瞬，唐哲宁发现自己换了个地方。
九升台之外，看到第一台的灯才亮起，雪秋书不由皱起眉头。
“有什么问题吗？”注意到他的表情，褚机危问道。
“花的时间有些久了。”雪秋书回答道：“第一台表面是考验修者的毅力和坚持，但实际上考验的是修者能不能对过往放下。这是最简单的一关，也是最难的一关。越是活得久，经历得多的越难过，越是经历简单的，越是容易过。按说以唐唐过往那点经历，这一关十几分钟就该过了，但她花了一个多小时。”
褚机危闻言淡淡道：“不是经历得多的过往才放不下的。”他知道唐唐一直很介意那些饲养员们短暂的寿命，以为她是为这个纠结。
他都这么说了，雪秋书自然没有意见。
“第二台是考验什么的？”褚机危是真的没有相关记忆，也没想到过去打听。
因为他觉得这种事打听了也没用，只会徒增烦恼。
“对金钱权利和美色等诱惑的抵抗力。”顿了顿，雪秋书道：“这一关跟第一关是异曲同工，都是年纪越小越好过的。放心，唐唐应该很快就能过的。”
然而，事实上是，这一关唐哲宁又花了一个多小时才过。
“不应该啊……”雪秋书一直在那念叨。
褚机危却是若有所思，唐唐是爱钱，还是爱权，亦或者是……爱美色？
唐哲宁要是在这，肯定会回答他：这些她都爱。
“第三台考验的是友善之心。”这一次，不用褚机危问，雪秋书就主动回答道：“这一点对唐唐而言应该比较有难度，毕竟兽类嘛……天性比较残忍，很难理解人类的温情。”
然而，出乎雪秋书的意料，第三台唐哲宁花了不到十分钟就过了。
雪秋书不由傻眼，这……合着自己说的都是反过来的？
“第四台考验的是什么？”褚机危问道。
雪秋书咽了口口水道：“第四台考验的是悟性。”这一关他觉得唐唐也够呛，毕竟是兽类，再怎么聪明也是在限定范围内，听说她的文化知识虽然也学了，但也就是够用……
不过这话就不用说了，师弟估计不爱听。
然后约莫二十分钟之后，第四台的灯亮了。
雪秋书这下是真无语了。
褚机危问他：“第五台考验的是什么？”
雪秋书打起精神回答道：“第五台是九升台非常关键的一台，它考的是修者的战斗素养以及应变能力。”
“战斗素养和应变能力？”褚机危蹙眉。
他觉得有点悬了。
唐唐的战斗力肯定是不弱的，但战斗经验……虫娘子还没开始对她进行正式教授，他本来是想着把江篱等人的事情了了再找个安定的地点让她进入教学的。
“这你不用担心。”雪秋书却道：“这一台考的不是战斗经验，而且也不是战胜了才算过关的，只要表现好，战败也能过关的。否则你当年也过不了。”
他说得不明不白，但褚机危却听明白了。
他稍稍放下心来，又很快提起了心。因为他想起来，自己其实也没怎么见过唐唐战斗，他在的时候，往往也不需要她去拼命。
战斗素养这种东西，唐哲宁有吗？
她以为自己是没有的，生活在钢铁森林中的办公室白领，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
然而当有着细长脖颈，尖锐的长喙，挥舞着钢爪一般的爪子的狂兽鸟从高空俯冲而下的时候，她却是毫不犹豫后跳、挥爪。
不知道是不是兽形的关系，她这会的战斗思维前所未有的清晰。看着粗粗笨笨的爪子一把抓住狂兽鸟的脖颈，咔嚓一声，拧断了对方的脖子。
接下来，又是一只狂兽从森林中飞奔而出。
唐哲宁的身形没有对方灵活，但她却会示敌以弱，再以逸待劳。
一只又一只，每当她杀死一只狂兽，就会有新的狂兽补上。每一只的战斗方式都不一样，然而，她一开始还会受点伤，到后来那些狂兽却是一只也伤不到她了。

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这么顺手？
“第五台的狂兽是很奇妙的，它们的各项身体数据都会比修者高一个微妙的数，不是特别高，也不是特别低，让你觉得有挑战但又不是没希望。”雪秋书道：“若是战斗素养差，那自然是越打越累，但若是战斗素养好的，会越打越轻松。”
见第五台的灯顺利亮起来，褚机危悄悄松下口气。若是唐唐过不了第五台，哪怕她如今已经是四级灵兽，宗门内部的重视也会比较有限。
——他可还计划帮熊猫族多争取一些好处呢。
“第六台考验什么？”他又问道。
“从第六台开始，后面的几台其实就没差了。”雪秋书道：“基本都是考验战斗时的心理素质的。”
他掰着手指道：“第六台考验战斗时面对同伴背叛的应对；第七台考验战斗时面对敌方手握人质的应对；第八台考验战斗时以少对多的应对；第九台考验……战斗到死的决心。”
见褚机危的眉心一直皱着，他安慰道：“后面这四关，能过自然最好。以唐唐的情况，她要是过了，那宗门肯定会给予熊猫族大力的扶持，但要是过不了那也正常，毕竟她的骨龄还不到三十。后四关要考验的东西，都是可以经过磨炼之后达成的。她本身是神异，又是大能，还在这次突破过程中显现出了琉璃色星势。不管如何，熊猫族在宗门的处境都不会差。”
雪秋书看了看四周，然后才小声对褚机危道：“其实……唐唐过于优秀不一定是好事。”
什么意思？
褚机危冷眼看他。
“你还冲我摆脸色，我是为了谁啊？”雪秋书恨铁不成钢道：“九神宗那些尊者，大体上心性是没有问题的，但是……面对元落的恐惧，谁知道有没有人会入了魔障或走入邪道？现成的摆在面前，又强大又长寿的神异，能不遭人惦记？便是唐唐不愿意跟你解除契约，但……杀了你不是更简单？比起加入那些邪道组织的代价，杀你可要容易多了。”
所以他才说，唐唐不必过于优秀。
“没有为了子虚乌有的危险让唐唐缩手缩脚的道理。”褚机危淡淡道：“再者，想要让贼不惦记你的东西，正确的应对不是把好东西藏起来，而是剁掉对方的爪子。”
“你……”雪秋书觉得师弟太天真了。
大概是天赋异禀，一路过于顺风顺水的关系，所以不管面对怎样的敌人都不怵，但……那些活了积年累月的老怪物，爪子又岂是那么好剁的。
褚机危说完那话，却是不再看雪秋书，而是将目光落到了九升台。
他永远也不会让唐唐为了他收敛自身的光芒。
他就是要她光芒万丈，所想即所得。
作为她的契约者，这不正是他存在的意义吗。
九升台的位置其实距离九神宗的山门很近，毕竟是用来考验入门弟子的，不可能在宗门太深处。
也因此，很多出入宗门的弟子，都能看到两人。最近褚机危的话题度还蛮高的，看到他，难免便要议论一二。
又因为褚机危的容貌实在是过于出众了，这么一传十十传百的，引来了很多女弟子甚至是男弟子的围观。
一直到九声敲钟声敲完，在场的众人中有大半没有反应过来，还有人在问——
“这哪来的声音？是炼器峰的弟子新练出了什么星器吗?”
“这声音好像有点近，是有弟子在切磋吗？”
“不对，刚刚是不是九下？”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
“难道是……！？”
唐哲宁出来的时候依旧是熊猫模样，只是那样子委实不太好看，黑色部分的毛发还看不出，白色部分却是沾满了血液，干涸的血液凝结成一块一块。她已经累到极致，走路也有些软绵绵的，才走出九升台没几步，就像断电一样趴了下去。
“唐唐！”褚机危冲过来，伸手想抱她，发现她这会太大了，自己根本抱不住，便垂首哄她道：“乖，先别睡，变成人形，我好抱你回去。”
不远处正观望的一众弟子纷纷哗然。
他们在这站了可有半天了，这位褚师叔至始至终面色都很冷淡，有极为容色出众的女弟子上前行礼他也淡淡的。礼数尽到了，但给人的感觉却很疏离。
再看现在的温柔轻哄，对比实在是强烈。
“这种冷冷淡淡的人一下子温柔起来，好让人心痒啊。”
“怎么？有意思？”
“不行吗？”
“别想了，没看人家有中意的对象吗？”
“那不是……”
“脑子秀逗了？那是唐唐啊，神异唐唐。”
“神异唐唐……是女的？”
“看褚师叔说话的语气就知道了，要不然……对个男的那么说话，恶不恶心？”
“也对啊……”
唐哲宁意识有些迷迷糊糊地，也听不到这边的说话声。但褚机危却是将那些议论声听在耳中，身形一僵，耳根悄然红了。
他刚刚说话的语气……有问题吗？
正好唐唐变成了人形，他一把将人抱了起来。走之前，对雪秋书道：“你跟执事堂的人说一声，明天再过来。”
唐唐登上了九升台第九台，肯定是要惊动执事堂的，不过她现在的状态，明显应付不了这些。
雪秋书才点头，他就不见人影了。
在场的弟子大多是萌光境和辟神境，对雪秋书自是不敢多歪缠，但总有那么一二例外。
“雪师弟。”纤纤玉手将他揽住，姿容艳丽的女修笑容粲然道：“来跟师姐说说，这位褚师弟是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雪秋书装傻道。
眼前这位师姐叫宋波然，虽然也是一位蕴宫大能，但更有名的却是她的风流史。
——这位谈恋爱向来走肺不走心，她选恋人不看修为不看品性，只看脸。而且这位还是出了名的荤素不忌，喜新厌旧。
宋波然挑眉，“别想糊弄我，他跟那个异兽唐唐真的是情侣？”

第301章 鸟克我
雪秋书嘴角扯出一个礼貌的笑，“你也知道的，我跟师弟其实接触并不多，所以他跟唐唐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亦无从得知。”
宋波然轻佻地笑了笑，“你要这么说，那我可就上了哦。”
雪秋书额头冒出了汗，这可怎么办。这祖宗上个月才为了追一个新进门的弟子，把人家一整个峰的人都给药翻了。
不对，师弟已经是尊者了，宋波然一个大能，施展的手段应该对他不起效果了。
才这么想，就听宋波然道：“褚师弟已经是尊者了，恐怕不好拿下，我先跟唐唐玩一玩。”
什么！？
“你疯了？”雪秋书瞪大眼睛，“你居然对唐唐动了心思！”
“怎么不可以吗？”宋波然抬手拨弄了一下额前的碎发，得意地笑道：“你师姐我眼睛尖着呢，那个唐唐虽然满身都是血，但变成人形后的模样可不比褚师弟差。”
“师姐，你小心我跟二师伯告状！”雪秋书大怒。
以师弟的护犊子，宋波然要是敢对唐唐起心思，他非得暴走不可。
“你去告啊。”宋波然却是一脸不在乎道：“看他能不能把我管住。”
雪秋书的脸立刻绿了，怎么就忘了，这位师姐是连自己师父都玩过的勇士……
“我劝你最好不要动唐唐的主意。”雪秋书冷着脸道：“否则，褚师弟对你动手的时候，二师伯也拦不住。”
宋波然蹙眉，“他们真是一对？”
“刚刚的情景你也看到了，你说呢？”雪秋书不想说谎，但是……为了不让宋波然影响师弟对九神宗的感观，他也只能说点善意的谎言了。
反正……看情况这个谎言的时效也不长了。
宋波然顿时垮下了脸，她虽然没节操，但是却从来不对有妇之夫和有夫之妇出手。
一直到雪秋书跟执事堂的弟子交涉结束，宋波然都还没从失落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回去的路上，她百无聊赖地躺在一朵蓬松的巨大云朵上，咕噜噜滚了一圈，从云朵上滚下去，然而才掉下去没几米，云朵便又自动飘到她身下将她接住。
如此，不知道来了多少回，宋波然才趴着不动了。
她突然坐起身，褚师弟和唐唐要真是一对，雪师弟一开始怎么不直接说，而是非得在她几番追问之下才说？
除非……他们其实并不是真的一对，只是雪师弟为了打消她的心思，才说那样的话。
宋波然的眼睛一点一点亮了起来。
不过……她眯起眼睛，看刚刚褚师弟那样子，两人之前也算不上清清白白。所以，自己要蹚这趟浑水吗？
理智告诉她不要，但是……
褚师弟和唐唐的脸出现在宋波然脑海中，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那两张脸实在太太太太极品了。
要不……试试看？
唐哲宁是在半夜醒过来的，还没睁开眼睛，饥饿感就占据了全部的感官，她摸索着想要从花界里拿些吃的出来，褚机危的声音却蓦地响起。
“醒了？”
床边琉璃样式的灯盏亮了起来，褚机危的身影出现在灯光下。
“你怎么在这？”唐哲宁的声音有些嘶哑。
在九升台的时候她无时不刻不在战斗，根本也没时间去喝水。
褚机危倒了一盏温水递给她，同时坐到床沿，回答她的问题：“怕你夜里醒。”
这个回答其实是有些古怪的，唐哲宁出九升台的样子虽然狼狈了些，但毕竟没受什么重伤，便是夜里醒来，也完全可以自理，根本没必要有人守着。
更何况，便是要人守着，也完全没必要褚机危亲自守着。
身份不合适，性别也不合适。
然而，回答的人没觉得不对，听的人也没觉得不对。
一盏不够，褚机危又给她倒了一盏，她才算是真正解了渴。
唐哲宁将杯盏放下的时候，褚机危已经在一旁的小几上摆好了夜宵，都是一些眼生的吃食。
“这些是……九神宗的菜肴？”唐哲宁反应过来。
褚机危点了点头，一边将筷子递给她，一边道：“我出了星石请食堂的星厨做的。你吃完了吃些竹子，虽说你如今对竹子的依赖少了，但那才是最贴合你身体构造的食物。”
唐哲宁一边点头，一边已经夹了一块蒸饺样式的点心吃上了。
她吃着专心，褚机危便不急不缓地说起了琐事：“你的公民身份还没激活，太商星的城池中有相关的机构，到时我带你去激活一下。不过这事不急，什么时候去都成。目前要紧的是去执事堂登记领取弟子令牌，还有你想要将熊猫族迁到九神宗，也需要打申请做登记。相关的程序我问过，并不简单。最后……”
他迟疑了下问道：“你有拜师的打算吗？”
“拜师？”唐哲宁愣住，“我上哪去拜师？”
“九神宗是有五级和六级灵兽的。”褚机危道：“我这几天拜访的尊者中就有一只五级灵兽，是一只山猫，看着几乎跟修者没有差别。”
“你是想让我拜对方为师？”唐哲宁歪头。
“不，我认为还有更好的。”褚机危淡淡道。
更好的……
唐哲宁瞪大眼睛，“你想让我拜六级灵兽为师？”
褚机危点头。
“可是，不是说神师轻易都不现身的吗？”六级灵兽，也相当于神师了。
“我知道，但是……”褚机危却道：“以你目前的条件，若不是六级灵兽的话还不如不拜师。”
“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唐哲宁了解褚机危，他不是会无的放矢的人。
如果不是有了打算和目标，他甚至都不会露话风。
果然，就见褚机危点了点头道：“九神宗有一只传奇灵兽，本体是白雕，人形是一位女性，名叫白卓越，尊号屠山。”
“你说她本体是什么？”唐哲宁倒抽一口冷气。
“白雕。”
唐哲宁：“是只鸟？”
褚机危看她片刻，有些无奈道：“还是对鸟有阴影？”
“不是阴影。”唐哲宁不自在道：“就是觉得……鸟克我。”

两人对视了许久，最后还是褚机危败下阵来。
“除了这位白卓越，还有两个选择。”他迟疑着开口道：“一位是和白卓越同为传奇灵兽，本体是一只大象。同样是女性，但是性格很孤僻，据说如今连自己的族群都不管了，处于避世状态。这位本名叫向穹，尊号无穷。据说向穹是人类养大的，后来还跟养大她的人类结了缘，两人生下了两个儿子。但是那个人类背叛了她，她将那人类一脚踩成肉泥，自此就不问世事了，连血脉后代也置之不理。”
“还有一位不是传奇灵兽，本体是一只棕熊。不过他是男性，本名严大壮，尊号万佛。这一位……最有名的就是他有七百多个老婆，一千多个孩子。”顿了顿，他道：“值得一说的是，他有二十六个徒弟，都是女性，其中十二个女徒弟，个个都跟他有感情纠纷。至于男徒弟……不是跟他反目成仇，就是关系冷淡。”
褚机危其实是不乐意提这个严大壮的，不过九神宗实在没有其他灵兽神师好选，又知道唐唐肯定不会选这种人，才提了一嘴。
果然，唐哲宁想也不想就道：“不要这个严大壮。”一看就是只种马熊。
“那就只有向穹了。”褚机危捏了捏眉心，“这个人……连在哪都不知道。”
“那就不急。”唐哲宁好奇道：“说来，传奇灵兽是什么意思啊？”
“传奇灵兽，一般是指在星际级重要战场中有过卓越贡献的灵兽。一次两次还不成，得次数多了才会被这样称呼。”褚机危道。
这样啊……
唐哲宁捏着下巴若有所思，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获得这样的称呼。
小姑娘明显没把拜师当一回事，褚机危暗暗叹了口气。算了，反正本来也没打算让她操心。
只是，白卓越的话，自己还有些许把握，这个向穹就……看来要找机会见一见九神宗的宗主了。
第二天一大早，执事堂的人就上门了。
来的人还不是小人物，而是执事堂的堂主，蕴宫大能席琥棽亲自过来了。
席琥棽是个娃娃脸的青年，一头染成鸦青色的短发，身上的弟子服明显是改过的，原本的宽袖长袍变成了衬衫和休闲裤的搭配，但是一眼看出是出自同源，而且也很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