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方长史不介意?,还教人送了亲自提的文书去,但简雨晴心里还在纠结这事。
往后要是多个?不爱吃臭豆腐,又或是不愿意?与臭豆腐联系在一起的‘方长史’要如何??倒是平白无故沾上一身?骚。
“你?的意?思是想给铺子改名?”简娘子听罢,心里疑问未解反而问题更多了:“这事……又与买铺子有何?关系?”
“不不不不不。”简雨晴摇摇头,“在扬州城里,方长史臭豆腐已是招牌,不改名也?是无妨。”
“不过在别处却是不一定。”简雨晴抬眸往简娘子处看去,“我想弄个?噱头,教臭豆腐等物的名声能扩大开来。”
简娘子等了半响,也?没等到下文,忍不住伸手拧了简雨晴一把?:“你?这坏丫头,到底是哪里学来的坏毛病,总是支支吾吾,遮遮掩掩的?快点说,那与西市酒楼有什么关系?”
“西市酒楼在外头名声响亮,如今铺子名头臭了,瞧着的人却也?同样不少。”
简雨晴细细琢磨着,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主意?不错,她噙着笑:“要是买下西市酒楼,我们再换个?招牌——”
“嗯……?”
“就叫天下第?一臭。”简雨晴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说道:“咱们的臭豆腐,螺蛳粉什么的也?是名副其实,绝对能算得上是天下第?一。”
“…………”简娘子不是当年傻乎乎的娘子了,她可没这么容易被简雨晴忽悠。她瞥了眼一本正经的简雨晴,忍不住伸手戳着她的脑门:“你?可真够损的——怎么能想出这么个?点子来?”
西市酒楼变成天下第?一臭……
一来指的是里头吃食,二来怕是指桑骂魁说赵家人臭不可闻呢。
简雨晴左闪右躲,一派无辜:“我哪里损了?我一心都?是为了生意?呐!”
简娘子见女儿还不承认,双手齐上阵搔痒痒,直搔得简雨晴歪倒在胡床上,连连讨饶才罢休。
她这才满意?,又伸手戳了戳简雨晴的脑门,笑着问:“既然?你?已有了主意?,为何?不今日与张牙人敲定这件事?”
“嗯——我要瞧瞧那赵家的反应。”简雨晴与简娘子道,“咱们想得美没用,说不定赵家人还不愿意?卖给咱们呢。”
敲定得爽快,恐怕赵家人还不满意?呢。
在简雨晴看来,这事不如缓一缓,待赵家人晓得唯有自家人才愿意?接手,才会?彻底放弃。
…………
与简雨晴想得一样,得到杨牙人通报的赵家人根本不愿卖给简家。残余的几名族人义?愤填膺,骂骂咧咧:“给简家?那岂不是把?咱们家的脸丢地上踩?”
赵梦达面无表情,没理会?那帮族人的叫嚣。他盯着杨牙人,满脸疲倦道:“这事有几分可能?”
“……张牙人说,简娘子要明天给答复。”杨牙人也?懒得搭理那帮子弄不清状况的,想了想与赵梦达道:“我觉得有七八分成。”
赵梦达点点头:“那就继续谈吧。”
旁边的几名老人跳了起来:“赵梦达!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晓得不晓得?咱们现在的日子都?是那姓简的女人霍霍的——”
“我不允许把?西市酒楼卖给她!”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们说话??”
赵梦达面无表情地把?杨牙人送出们,教他放心,自己会?解决好家里的事。
待杨牙人离开,他转回室内。
室内的族人们还在喋喋不休,扭曲着脸庞要赵梦达给一个?交代:“你?怎么能和简家人做交易?”
“都?是那个?贱人害了我们!”
“你?是不是与他们有了什么约定——”
“哦?是吗?要不是你?们出的馊主意?,想教几个?除了吃喝玩乐嫖赌外什么都?不会?的混账东西与人联姻,霸了简家的方子,简家人何?苦这般拆台?”
赵梦达听不下去,冷着脸直接打?断几人的咆哮。他重重一拳砸在墙壁上,轰隆巨响声教室内瞬间鸦雀无声:“到如今,你?们还在做什么梦?”
最?为跳脚的老人捂着胸口,险些栽倒在地上。他哆哆嗦嗦地看着赵梦达,慢一拍才醒过神来,老人的脸气到涨红,伸手指着赵梦达:“你?,你?,你?……”
赵梦达道:“你?什么?”
老人半响憋出一句话?:“你?这还是当家人的模样吗?”
“呦,现在知道我是当家人了?”
“我说早些降价赶紧把?西市酒楼卖掉,你?们当时?怎么说的?”
“我教你?们把?年轻的男仆婢女发卖,把?身?契给那帮子老人时?,你?们又是怎么说的?”
“我教你?们把?以前做过的事都?全数交代出来,免得后头无法处理的时?候,你?们又是怎么说的?”
“要担责任的时?候,我是当家人。”
“要出主意?的时?候,我狗屁都?不是。”
“这劳什子的当家人,我不做了!”赵梦达记不清自己为族人擦了多少次屁股,他冷着脸扫视全场:“既然?你?们不愿意?卖掉西市酒楼,那我也?没其他办法,不如换你?们自己去联系人吧?”
“这——”
“不,我看那也?麻烦。”赵梦达想了想,不耐烦道:“我看就直接分家得了,谁家闹出来的事,自己处理去!”
赵梦达丢下话?语,半点不留恋地转身?出去。
他走得畅快,屋里人却是不敢说话?了。
先前发火的老人跌坐在椅内,环顾四周,道:“你?们说……如何??”
“赵梦达这人怎么这样!”
“就是就是,咱们把?家里大权给他,他还与我们发脾气了!”
“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
“他能当上主事人,还不是咱们大力支持,现在居然?说不干就不干!?”
“他说不干你?有啥办法?”
“要是他不干的话?,我来干!”
“你?————?”
刹那间,屋子里安安静静的。
剩下的族人瞧着放话?的那人,眼里满是猜忌与排斥。
为何?选赵梦达当当家人,自是有缘故的。比起各有打?算的赵家人,赵梦达已算得上家里数一数二的正派人——起码没贪图赵家公?中银钱,也?没欺诈良民之事,这回闹出来的事情也?没有一桩与他能联系上。
换作旁人?可拉倒吧!
怕是与那元哥儿一家般,今儿个?成主事人,明日就卷了钱跑了!
众人悻悻然?,把?这话?题略了过去,又不得不回到最?初的话?题——到底要不要卖给简家。
“我不信……这个?价我们卖不出?”
“就是说啊……那杨牙人说不定没传出去……”
“要我说,还是再等等。”
“要不咱们教人透出风去,就说简家人要买。”有人悄声道,“说不定会?有竞争对手出来。”
“对对对……”
“比如那百味居,应当是看不惯简家人在他们边上开铺子的吧?”
赵家人窃窃私语,很快拍下案来。
他们一如既往的教人去办,说也?没与赵梦达说一句,然?后次日就听说赵梦达整理行囊,准备带着全家分出去。
赵家其余人:???!!!
他们急得去劝,说尽了软和话?,自是表示什么事都?听赵梦达的。
赵梦达用一句话?打?发他们:“我家仆役说外头已经传开了,说是简娘子要购置西市酒楼……这事儿你?们知道吗?”
赵家人表情瞬间凝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带头的老人清了清嗓子,努力板着脸:“咱们也?是为了这个?家好……你?是赵家的一员,应当晓得的。”
赵梦达盯着他,冷笑一声。
老人恼羞成怒,厉声道:“你?要是走了,我要把?你?的名字划出族谱!”
“划吧,划吧。”
赵梦达拎起东西,带着家眷与仆役上了车,他自诩坦坦荡荡,从未多拿过公?中一分一毫,也?未做过什么恶事,离开赵家也?是分外爽快。
至于张牙人,等简雨晴归家后又带着杨牙人登门一场。她连连道歉,又说起赵家主事人离去的事:“教我说那赵家里头,也?就赵梦达一人是个?好的。”
“现在——嗐。”张牙人摇摇头,叹了口气:“他们还把?您看向西市酒楼的事也?传出去,这场交易怕是难了。”
杨牙人垂着头,不说话?。
因着赵家的生意?,他是里子面子都?丢了个?干干净净。要不是他在牙行里做了多年,怕是早就被旁的人给撅出去了,就这他也?没少得旁人奚落。
杨牙人又是恼火,又是心酸,接着张牙人的话?往下说:“赵郎原是想做这笔买卖的,只?是没想到那帮子人竟是还在里头搅混水,愣是把?他给气跑了。”
“简娘子……浪费了您的时?间。”
“这都?是小的的错……”杨牙人说到这里,忍不住哽咽了声。
“那可不一定。”简雨晴闻言笑了笑,眉眼舒展开来,她与两人说道:“要是这位赵梦达,赵郎真是你?们所说的性子,我想这笔买卖不但能成,而且还能再压压价。”
原本是不一定能买到,现在还真能够买上了。简雨晴笃定的态度教张牙人和杨牙人松了口气,同时?心里头也?升起些许好奇来,回头就教人去打?听赵家的事。
果不其然?,赵家又闹腾起来。
待赵梦达举家离开赵家以后,有人借机想要掌权,有人借机说要分家,还有人夜里摸进账房想要拿钱跑路……
堪堪几日,偌大的赵家便到了分崩离析的地步。
这时?候,已不是剩下那些人能控制的程度。就如他们自己所说的那样,族里人能信赵梦达公?平公?正,却是不信其余人的,面对这般窘境,谁也?没有破局的办法。
而赵家越乱,接手的人越少。
即便有几户人家为这价格而心动,也?只?是观望着赵家的情况,迟迟不愿意?开口。
先前笃定西市酒楼能卖出的几名赵家人也?彻底哑火了,他们没能等到登门的客户,只?好又去请杨牙人帮忙——时?下甭管是简雨晴又或是谁,只?要能卖出去就行。
杨牙人心里存着对赵家人的怨气,与对简雨晴的愧疚,见赵家人送上门,他也?不客气地往下砍了砍。
放过去,赵家人定然?要翻脸。
而如今,赵家人没了旁的心思,只?想赶紧拿到钱走人。他们愣是接受了杨牙人的砍价,唯一要求便是得到官署全款结清银钱,一手交钱一手交书契。
简雨晴跑了官署一趟,与赵家人再次碰了面。时?下的赵家人早已没了当初的体面,甚至无心与简雨晴说几个?场面话?,他们签了书契拿到钱以后,便当众开始吵架。
整个?官署里像是有八百只?鸭子在嘎嘎乱叫,比菜市场都?要热闹三分。
简雨晴瞅了眼,捏着书契出了门。
简娘子像是油锅上的蚂蚁,在屋里团团转着。她听见男仆婢女打?招呼的声音,急急迎了出来:“我的儿——你?已签约了……”
简娘子的声音渐渐消失了,她的目光往下移动,最?后落在那一卷书契上。
“真,真的签约了?”
简娘子的脸颊渐渐泛起红晕,禁不住捂住嘴尖叫出声。
一年半以前,她还在家里向往着西市酒楼,那时?的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摇身?变成那里的主人。
即便有了自家的琳琅酒楼,简娘子也?兴奋极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自打西市酒楼闹出事端,乃至后头?歇业,西市这块曾经的黄金宝地人流量也骤然跌落一大截,生意差上许多。
尤其是些?去?年年底才刚刚租下铺子的商贩更是急得想要撞墙,看着乱糟糟的赵家人恨不?得上去?锤两下。
阮掌柜便?是其中一人,他瞧着大门紧闭,就?连外头装饰都落上一层厚厚灰尘的西市酒楼,长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往回走。
他做的是酒水生意——虽说散酒生意一如既往的不?错,但散酒上能赚到的钱还不?够一年的房租。
他们?做酒水生意,最赚钱的还要属卖例如长安酒、碧筒酒、乳酒和绍酒之类的上好酒水。
这些?酒水或是节假日富贵人家走亲访友时购置,又或是各大酒楼里购得。像是阮掌柜铺子,先前?最大的主顾便?是西市酒楼。
现下,他的日子紧巴巴的,不?好过。
阮掌柜心下发愁,寻思着要不?要再去?联络联络别家酒楼,寻个新路子出来。
只是大多酒楼饭馆供货都十分稳定,想要撬墙角可不?是件容易事。
“听说?了没?西市酒楼转手了!”两个挎着竹篮的婆妇一边从阮掌柜身边经过,一起悄声说?着话。
西市酒楼易主了!?
阮掌柜脚步一顿,忙不?迭唤住两名婆妇:“两位婆婆?你们?说?的是西市酒楼?”
婆妇停住脚步,瞥了眼阮掌柜。
阮掌柜极有?眼色劲,见状从婆子手里买了两个枣泥馒头?。
等他付了钱,婆子也扬起笑脸:“这位郎君,我也是听官署里跑腿的焦大郎说?的,说?是今儿个早上刚刚签的约。”
“他可有?说?过接手的人是谁?”阮掌柜难掩兴奋,又连连追问道。
“听说?好像就?是那?位简厨娘。”婆妇带着几丝羡慕,与阮掌柜说?道。
在扬州城里摆摊卖吃食的人家,都晓得简家人。从乡下到城里贩卖吃食的摊贩,再到承包府学食堂,乃至摇身成为酒楼主家。
那?经历,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
婆妇只恨自己儿女里没出个这般厉害的,不?然自己哪里还用得着在外面跑,早就?能在府邸里享清福了。
婆妇唏嘘,而阮掌柜的脸更是蹭的一下红了起来,声音更是抬高了八个度:“简女厨!?是那?琳琅酒家的简女厨?”
阮掌柜的嗓门把婆妇给吓了一跳,点了点头?:“就?是那?位!”
阮掌柜喜不?胜喜,提着馒头?往回走,他刚刚走到铺子边,隔壁铺子的程掌柜也探出身来。
程掌柜瞅了眼他手里提着的枣泥馒头?,连连摇头?:“阮掌柜这是怎么了?再是手上紧张下酒也要用个鸡脚鸭脚什么的嘛,用这蒸饼馒头?下酒那?是什么样?”
“不?是,我拿枣泥馒头?下什么酒?”
“嘿,你家婆娘又发脾气了是吧?瞒我做什么?我都听见了!”程掌柜挤眉弄眼,窃笑着说?道:“这不?扣了你的零花钱,教你连下酒菜都买不?起。”
周遭吃瓜的掌柜伙计们?纷纷笑出声来。
阮掌柜面上大窘,一时懒得与程掌柜计较,他与程掌柜道:“这是我刚刚从街边婆子手里买的,人家可是告诉我个大消息!”
“啥消息啊?”
“嘿嘿。”阮掌柜环视周遭,又点了点西市酒楼的方向,最后说?道:“西市酒楼易主了!”
“真的假的!?”
“知?道是谁买了铺子吗?”阮掌柜故弄玄虚,板着脸,睨着跟前?激动起来的一帮人。
“是谁?可是李大户?又或是谷官人?要不?是那?位从常州来的解行商?”
“都不?是——”阮掌柜竖起手指摇了摇,继续板着脸:“是简女厨!”
“等等?你说?的是琳琅酒楼的——”
“没错没错!”阮掌柜连连点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笑脸来:“有?了这位简女厨,咱们?这里的生意啊——”
阮掌柜的话用不?着说?完,在场众人也是激动得面色潮红,兴奋非常。
何止是阮掌柜一人苦恼,这条街上大小铺子都心烦得很,三天两头?讨论谁会接下西市酒楼这个烂摊子。
有?人提起过简雨晴,却是没人相信赵家人会把西市酒楼卖给简雨晴。
直到现在——
程掌柜忍不?住问了句:“阮掌柜,这事是真的吗?”
阮掌柜笑道:“不?如咱们?去?问问?”
等他们?得到笃定答案以后,整条街道上的人家都被轰动了。
百姓们?喜形于色,奔走相告,只差要敲锣打鼓,放上两盆子鞭炮来庆祝。
百味居的伙计也听说?这事,转头?就?把事情转告于徐掌柜。徐掌柜蹙着眉,倒不?像伙计那?般激动:“……买了西市酒楼?”
“是吧?说?不?定要搬过去?呢!”
“……不?会罢?我瞧着他们?两家的风格完全不?同。”徐掌柜瞅了眼隔壁铺子的装潢,再想想西市酒楼的装潢,实在不?太相信简家人会把琳琅酒家再度迁走。
“那?不?然买两个做什么?总不?能是又要开个分店把?”伙计嘟嘟嚷嚷的。
“…………”徐掌柜一时间?也想不?通,他蹙着眉,多少觉得简家人步子迈得大了些?。
这般感受的还有?好些?人,他们?对于简雨晴迈开腿要开个琳琅酒楼分店的事并不?看好,从起初的激动八卦过后,看衰的话语声此?起彼伏。
简雨晴充耳不?闻,很快教人把西市酒楼的牌匾取下,再用长长的竹制篱笆和布帘把里头?的房屋遮得严严实实,教外人看不?清里头?在做些?什么。
“这是要对西市酒楼大改造?”
“我觉得以前?的装潢挺好的啊?”
路过的百姓那?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好事者更是日日来瞧上眼,注意着进进出出的木匠和泥水匠等人,他们?对藏得严严实实的前?西市酒楼越发好奇。
数日后,篱笆与布帘撤走。
从外头?看,前?西市酒楼的变化?不?大,不?过牌匾上还笼罩着一层厚厚的红布,据说?是要开业那?日才打开的。
等到正式开业,已是五月。
简雨晴与简娘子换上一身红绿配的罗衫,领着芳豆等人,坐着马车来到前?西市酒楼门口。
门外早已围满了来看热闹的百姓,又或是迫不?及待,打算第一时间?品尝的食客们?。
除去?简娘子外,今天铺里还来了位大人物——自诩为臭豆腐代?言人的方长史。
他兴致颇高,不?但早早到了,而且还教崔哥儿与常顺,并几个仆妇一道往人群里洒铜子和糖果,教场内的气氛越发热烈,也让周遭围观百姓越发好奇。
要知?道先前?方长史臭豆腐铺开业时,方长史都没出来转一眼,还有?人觉得简家人是故意用他的名头?偷偷去?告上一状。
当然,后头?便?传出方长史占股的事,这事也就?没了下文。
百姓们?盯着悬在牌匾上的红布,眼里写满好奇,而赵家人也忍不?住偷偷赶到现场,躲在远处一家铺子门口,往外探出半边身子,瞅着简雨晴那?的动静,倒要瞧瞧他们?打算做什么。
他们?见着方长史,心里那?叫一个酸涩。
他们?求爷爷告奶奶,都没能请到官人帮忙,而那?乡下来的小丫头?竟是轻轻松松得了官人注意——这事儿,谁看了不?心梗。
赵家人有?心捣乱,见着方长史的身影也只能歇了心思。他们?遮遮掩掩,躲在人群之中,形迹可疑到让人侧目。
周遭的百姓频频回首,连连蹙眉。
没等他说?出几人的身份来,就?听见身后轰然而起的喧哗声。
那?百姓连连转身瞧去?,恰好见着简雨晴手持长杆,挑去?牌匾上的红布。
红布飘飘然落在地上,露出牌匾上五个大字来:天下第一臭!
全场安静一瞬,而后瞬间?炸开锅。
赵家人死死盯着牌匾上的字,一时间?忘了遮掩自己的身形,很快就?被周遭百姓认了出来:“啊——这不?是赵家的……”
“是赵家人啊……”
“他们?不?是把宅子卖了,搬回老家去?了吗?”
“今儿个跑来围观……”
“哎哎哎,你们?说?这天下第一臭指的会不?会是……”
百姓们?挤眉弄眼,表情古怪,所?有?人像是没说?话,又好像是说?了无数话。
赵家人的脸涨得通红,为首的老人气得浑身抖索,厉声喝道:“好你个简娘子,竟是这般针对我们?赵家,你,你,你好生无耻,这般侮辱我们?!”
老人的声音凄厉响亮,教无数人侧目看来。有?人觉得那?天下第一臭很是在理,赵家人就?是这样的混蛋,也有?人觉得简雨晴这招数做得属实过分了些?,大有?把人家吊在牌匾上打上一辈子的意思。
“针对你们??”
简雨晴闻言,居高临下看向赵家人所?处的位置。她满脸无辜,道:“我没有?针对你们?哦?我这家铺子是臭豆腐和螺蛳粉等物的旗舰店,冠名为天下第一臭也是理所?应当的。”
旗舰店!?
从未有?过的概念教在场人迷茫,也有?人表情古怪起来。
简雨晴弯了眼儿,又补充上一句:“教我说?恐怕是老人家您想多了,怎么能把自家人与天下第一臭联系在一起?”
周遭安安静静的,半响人群里响起一声偷笑。再然后周遭百姓们?再也控制不?住笑声,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可不?是嘛?”
“我还是头?回见到,竟是自己贴上来非说?全家臭不?可闻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说?真的,他们?家可不?就?是臭不?可闻嘛!”
百姓们?嘻嘻哈哈的笑着,而赵家人那?是彻底破了防。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只能狼狈退去?。
好好损了赵家人一通的简雨晴神清气爽,教人推开大门,请诸多食客前?去?参观选购。
刚听说?是臭豆腐的食客本是没有?什么兴趣的,直到一股不?同于臭豆腐的酸臭味涌到鼻前?以后,他们?才心生好奇,接二连三往里走去?。
进铺子第一件事,就?教众人微微一怔。
笑容可掬的仆妇手里捧着托盘,竟是先请先进店的食客穿上一件如罩袍般的外衫,而后再请他们?往里走。
??????
这招数,在场所?有?人都是头?回见着。
包括方长史在内的食客都是一脸懵,拿着罩袍惊疑不?定。倒是芳豆上前?一步,笑容可掬道:“诸位客官,楼里吃食气味有?些?大,恐是容易染在衣裳上。”
“为了防止异味,咱们?铺子特意准备了外头?的罩衫,还请诸位客官穿上罩衫,再往里用膳。”
熟悉臭豆腐的食客闻言,登时想起自己吃臭豆腐时的窘态与担忧。
这下,他们?没了疑问,连连夸赞铺子的巧思后接过衣裳。
他们?穿上罩衫,兴致勃勃地跟着伙计往里走,同时还好奇打量着铺子内部,心下期待无比:除去?臭豆腐外,这里头?还有?什么?
“当然不是啊!”站在旁边的食客闻言,连连摇头。
往日西市酒楼的装潢很是富贵,用料堪称是一等一的奢华,里面用的不?少器物材料都是花大价钱从各地运送而来,例如中间?的天井,还有那?高大宽敞的舞台,又比如各种雕刻装饰,无一不?让初次来访的食客为其震撼。
而如今,这里却是大变样。
简雨晴没?有彻底推翻过?去的格局,而是顺着原有的装潢巧妙的把铺子分为数个区域。
除去专门?销售臭豆腐的区域外,还有面食区和?点?菜区,原本安置舞台的宽敞天井成了最佳的通风场所,移栽上数株植物。
这般的酒楼,众人还是头回见着!
前头他们还对旗舰店没?什么概念,而时下却是依稀间?有了个模样。
当然,对于食客们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吃食。有单人或是双人来的,多是选择到?面食区点?点?面食,而有三四人一道来的,选择到?点?餐区落座,倒要瞧瞧这边的‘独特菜品’。
且不?说面食区众多食客面对螺蛳粉等物的无措,点?菜区的食客兴致勃勃地翻看?着菜单,三三两两说着话。
“咦?这里的菜和?琳琅酒楼不?一样?”
“都是小吃点?心什么的?这道杏仁豆腐,听着很不?错的样子。”
“豆汁儿是啥?还附带焦圈。”
“上面有星号,下头说是气味独特的餐品……”
“霉苋菜梗蒸豆腐……”
“霉苋菜梗!?哇靠,这里的豆腐还是臭豆腐?臭豆腐还能蒸着吃的?”
“……臭豆腐炖肥肠呢。”
“救命!”
“哇……这里还有道干煸霉千张。”
“等等?这里还有道臭鳜鱼……”
食客们看?着菜单,莫名有点?心慌慌。
他们犹犹豫豫,先点?了应当更能接受的霉苋菜梗蒸豆腐,再来了个臭鳜鱼,最后点?了几道清口小菜与甜点?。
“那?这豆汁儿……”
“为啥叫豆汁儿?不?得是豆浆吗?”坐在一起的食客摸不?着头脑,想了想还是点?上一份:“咱们几个人里,总有人爱吃的!”
菜品落到?后厨,灶房里芳豆等人登时忙碌起来。
芳豆板着脸,掀开木桶上的盖子,从里头拎起一条臭鳜鱼来。
臭鳜鱼是把新?鲜鳜鱼去鳞去内脏,再在表面开了花刀,放入木桶里用石板压制,腌上七至十日而成——这里盐巴的用料和?腌制时间?都是按季节、温度和?湿度来调整的,不?同季节所需的时间?都有所不?同。
据说每年最佳的腌制时间?便是前头桃花盛放的时节,那?时的鳜鱼肥美鲜嫩,腌制出来的味道也是全?年第?一。
芳豆嗅着浓烈的味道,到?处理时都是紧紧皱着脸蛋,表情严肃得紧。
简雨晴带着丰姐儿掀帘而入,恰好见着芳豆把一条臭鳜鱼放入锅里,一股子浓烈的臭味腾空而起,片刻后臭味渐渐消退,鱼香味却是越演越烈。
芳豆动作行云流水,很是利索果断,用油把臭鳜鱼煎得两面焦黄,阵阵香味直往两人跟前扑。
“芳豆做得不?错啊。”
“对吧?”简雨晴很是自得,并未上前打搅灶房里众人的动作,只仔细瞧着。
直到?芳豆把臭鳜鱼盛出为止,全?程都没?有出现?任何错误,简雨晴的嘴角这才微微翘起,心里满意得很。
“后头还是要看?食客的接受程度。”
“这臭鳜鱼和?臭豆腐般,都是闻着臭吃着却是香得不?得了。”丰姐儿却是不?太担心,笑嘻嘻道:“要看?我食客们都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