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建宁帝又命翰林院的人起草了一幅赋,用来向世人称赞李明嫣和亲后又促成和谈的功德。
此事才告一段落。
建宁帝让汪全把表好的赋连同赏赐一次送到了李明嫣宫内,并告之她处理结果。
李明嫣甚是感动,收了东西后,小声同汪全道:“本公主能去向父皇道谢吗?”
她眼睛还红红的,态度小心翼翼。
汪全想到以往明朗大方的李明嫣,心里一时有些感慨。语气里难免就带了些同情:“长公主,随老奴来吧。”
李明嫣跟着汪全到了清心殿,建宁帝正在批奏折。
李明嫣跪了下去,眼圈红红的朝他道谢。
建宁帝忙搁了笔,走下去扶她:“好了,这事本就是你受了委屈,你为大楚牺牲巨大,又立下汗马功劳,他们本就该尊重你!”
就在这时,外头通报四皇子来了。
建宁帝让他进来,四皇子进来时,看到李明嫣,惊讶了一瞬,立马朝她行礼:“皇姐。”
李明嫣点了点头,退到一边。
建宁帝问:“有何事?”
四皇子把户部的折子呈上去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皇姐的公主府和巡防营扩建都要银子,户部让儿臣来问问,该先拨哪边?”
建宁帝看看还站在旁边,刚受了委屈的李明嫣,这个时候总不好说先给巡防营。于是道:“先拨给公主府,巡防营那边迟个一年半载再扩建也无碍。”
四皇子点头,然后告退。
李明嫣也紧跟着告退,追着四皇子身后走了。
建宁帝揉揉额头,继续回去批改奏折。
只是不到一个时辰,三皇子又匆匆来了,询问为何巡防营的扩建费用给了李明嫣去建公主府。
建宁帝不悦:“你这是在质问朕?”
三皇子抿唇:“儿臣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军务是国家要务,巡防营扩建当先于建造公主府。皇姐暂时先住在宫中也无碍的。”
建宁帝拧眉:自从这个儿子接手巡防营以来,深得巡防营上下将士的心。
如今天下太平,为何执意要扩建巡防营!
“朕既准许了你扩建巡防营就不会反悔,怎
么,一时半刻都等不了?”建宁帝恼怒:“还是你觉得你皇姐对社稷的功劳,不值得你礼让?”
三皇子据理力争:“父皇,这两件事如何能混为一谈?军务是军务,皇姐是皇姐。她可以晚些住进府邸,但巡防营的将士却不能幕天席地!”
建宁帝拍桌:“那就将巡防营多出来的人手派到其他衙门,五城兵马司,刑部、大理寺都缺人!巡防营也可以不扩建!”
他难以忍受任何势力的扩张!
三皇子被他赶出去。
建宁帝揉着两鬓,头又在隐隐作痛。
汪全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忙询问要不要传太医。建宁帝摇头:“都是吃干饭的,要他们有何用?”
自从私库的银子被盗后,他就时常头疼。
一想起年年亏空的国库,头就更疼了。
太医左看右看,什么办法都试了,还是不顶用。
该疼的还是疼,尤其是生气过后。
建宁帝隐隐觉得自己力不从心了。
看到自己几个儿子一天比一天高大,站在他面前都比他高的时候,这种感觉尤其重。
他原以为自己的喝骂吓退了三皇子,哪想第二日,三皇子党的折子如雨后春笋,一份接一份的往上递。
说来说去都只有一个目的——要以军务为重!
向来和三皇子党不对付的四皇子一派,这个时候却出奇的保持沉默。
看着建宁帝和三皇子党周旋。
建宁帝周旋了三日,头疼欲裂,心力交瘁,在朝堂上发了好大一通火。
然后头疾越发的严重,已经疼到连带眼睛也胀痛难忍。
他干脆称病罢朝三日。
赵娘娘还以为他装病呢,没想到是真的病了。太医喊来了一波接一波,最后整个太医院都在长庆殿了,也没能把建宁帝的头疾看好。
阮贵妃和淑妃心忧,在旁边垂泪,嘘寒问暖的。建宁帝不耐烦,将人打发走了,并下令不许其他嫔妃来看。
李衍对着建宁帝的脑袋又摸又看:便宜爹不会脑袋长瘤子了吧?
系统也没有扫描功能啊。
建宁帝伸手将李衍的手打开,蹙眉问:“不会看就走远点,别在这碍眼!”
跪了一地的太医后背冒汗,连十一皇
子也看不好,看来他们要倒大霉了。
李衍其实是能给便宜爹施针的,但便宜爹显然不信任他的医术。系统奖励的止疼药也可以给便宜爹吃,但帝王用药,都有讲究。他没办法说出止疼药来源的情况下,便宜爹肯定不会吃。
就算吃了也治标不治本。
建宁帝头疼难忍,就在他要发怒时,外头李明嫣求见。他刚想骂人,汪全小声道:“皇上,公主说,她有办法缓解您的头疼。”
建宁帝一顿,改口道:“让她进来吧。”
李明嫣被请了进来,正要行礼,建宁帝不耐道:“你有什么法子治朕的头疾?”
李明嫣点头,走到建宁帝面前,伸出手,在建宁帝太阳穴处轻轻按压起来。
随着她的动作,建宁帝只觉得一阵阵清凉沁人的香气往五官里钻,纠在一起快要爆炸的头皮瞬间松弛下来。他闭眼长长舒了口气,声音也温和了许多:“这是什么手法?”
李明嫣回他:“在羌北和亲时学的……”
一个公主,去学伺候人的手法,想也知道有多屈辱。
屋子里的人眼神都微微起了变化,对李明嫣多了几分同情。
建宁帝先前还有些后悔为了一口气,把户部的银子先给了李明嫣建公主府,这会儿不仅不后悔,还觉得应该。
当初让李明嫣去和亲,确实有些卫家和卫皇后的缘故。现在看来,这孩子是半点没受到卫家人的影响,心思还是一如既往的纯善。
建宁帝叹了口气道:“难为你了。”
李明嫣不说话,默默的替他揉着太阳穴,幽幽冷香熏得他晕晕欲睡,然后就真的睡着了。
赵娘娘朝一众跪着的太医挥挥手,太医们如释重负提着药箱赶紧跑了。
然后李衍和赵娘娘也走了出去。
寝殿里安静,李明嫣坐在床头继续揉按,指尖的香气越来越浓郁,将建宁帝整个包裹。
睡梦中的建宁帝思想一片混沌,梦里好像瞧见了一片摇曳的花海。那花海里的每一朵花都散发着冷香,那香气侵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他越发的沉溺其中……
他最终陷入深度沉睡。
李明嫣唇角微微翘起……
好戏才刚刚开始。
宫妃互相倾轧,兄弟不睦,姐
弟猜忌,一切的罪过都起源于这个她喊了二十几年父皇的人,那就直接从他下手吧。
李明嫣眼神前所未有的冰冷。
一刻钟后,她从寝殿里出来,见到外间的赵娘娘后,规矩的行了礼。
赵娘娘朝着她点了点头,然后往里间走。待到了床边,一股若有若无的冷香转瞬即逝。
赵娘娘眼眸转了转,又看了眼沉睡的建宁帝:她总觉得有哪里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想不通就不想了。
她只是有些遗憾:这长公主还真是不记仇,怎么没疼死这个狗皇帝。
随后的三天里,李明嫣都随侍在建宁帝左右,就连在清心殿批阅奏折也不例外。
建宁帝只要头疼,就喊来李明嫣揉按。
这法子虽不治本,但治标。
只是这样,也比疼得不能做任何事强。
李明嫣性子安静了许多,只要建宁帝不问她话,她就能安安静静的站一整个午后。
建宁帝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想来这也是在羌北被苛待的后果吧。
建宁帝心烦的把面前的折子往边上一丢,又开始揉眉心。一直默不作声的李明嫣上前给他揉着太阳穴,难得多问了一句:“父皇又碰见烦心事了?”
建宁帝靠在椅背上,闭目,混沌的脑袋听见她的声音就清明了几分,忍不住就回了:“又是找朕要银子的!”前段时间老四才下江南筹了些银子,这群人就整日像个饿死鬼投胎,整日伸手就要钱钱钱。
建宁帝这几年都快被国库空虚的问题折磨疯了。
大长公主真是好手段,死了都不让他安生。
想到这个,他又忍不住试探李明嫣:“当初你祖母真没有同你说卫家宝库的下落?”
李明嫣疑惑:“十一当初不是找到卫家宝库,上交给了父皇吗?”
“十一是给了。”建宁帝眉头又深蹙了几分:“但数额不对……”具体怎么不对,他也不明说。
李明嫣也没问:“那儿臣就不知了。”
幽幽的冷香从她的指尖散开,建宁帝一直以来的怀疑突然就打消了:“也是,你外祖母连你母后都没告之,哪里会告之你。”
李明嫣试探道:“户部缺银子,父皇不如找十一想想办法,十一
聪慧,挣银子也是一把好手,定能帮到父皇的。”
建宁帝这才想起李衍挣钱的天赋来,先前因为李衍的身体,他一直没舍得劳动这个儿子。
如今人都回来了,瞧着精神也还好,是该为国分忧了。
他让人去宫外将李衍喊了来,彼时李衍正躺在自己的王府内钓鱼,听说建宁帝唤他,还挺惊讶,提着一尾鱼就进宫了。
建宁帝颇为嫌弃道:“让你进宫就进宫,还提这玩意来做什么?”池子里养的鱼能吃吗。
李衍哦一声,解释:“这鱼是送给我娘的。”
建宁帝无语凝噎:感情这鱼不是送给他的!
他轻咳两声,问李衍:“先前你四哥和七哥下江南的事,你知道吧?”
李衍点头:“知道,四哥说是去筹粮筹银子的,所以儿臣才追着送粮的队伍去了边关。”
建宁帝还没说话呢,李衍就狐疑的盯着他,拉长语调问:“不会国库又空了吧——”
建宁帝刚张开的口噎了一下,和李衍对视。
李衍扶额:“所以父皇是因为银子的事烦得头疼?”
建宁帝依旧看着他。
李衍被他看得发毛:“您喊儿臣来做什么?”他猜到了什么,连忙道:“儿臣穷!”
瞧见这一毛不拔的德行,建宁帝就无语。
若他没钱,其他几个皇子不成穷光蛋了。从小到大,就他坑的银子和金银玉器最多。出去送给他外祖一家和建设冷宫、掖庭的银子,平日里也没见他奢靡。
李衍见他不信,又连忙补充道:“京都的胭脂铺儿臣早关了,真没银子!”
“没找你要银子!”建宁帝蹙眉,“算了,朕还是让你四哥去江南想想办法吧。”
李衍连忙阻止他:“别别别!”说来说去还是想薅他羊毛呗。
四哥去江南,除了找他要还能找谁?
建宁帝狐疑的看着他,李衍眉心轻拢:“咱们皇家也不能逮住一个地方薅,四哥说江南那边已经答应每年拿出一部分银子上缴国库,又每年替朝廷筹集边关的粮草,再去江南不合适。”
建宁帝调侃:“你何时这般为他们着想?”他记得先前,这孩子可是可劲薅他的羊毛。
李衍厚颜无耻道:“儿臣一直这般为他们着想
,先前在宫里,娘娘们老是送儿臣东西,儿臣后来也不好意思总去她们那吗。”
建宁帝挑眉:“那你说不去江南筹银子,国库怎么办?”
李衍祸水东引:“北上啊!”
建宁帝:“北边前两年旱灾颗粒无收。”
李衍:“那没办法了,找文武百官要吧。父皇为了国库,尚且勒紧裤腰带,殚精竭虑,没道理他们活得比您还滋润。”
建宁帝觉得有道理:“那要如何要?”他总不能在早朝上,直接让所有人慷慨解囊吧。
那些朝臣各个老奸巨猾,平日里最会哭穷。
李衍想了一下:“要不儿臣明日办个乔迁宴?您给儿臣撑撑场子,让文武百官都来?宴席银子您出,收的礼金您七我三?”
建宁帝:“宴席朕出,你还得三成?”
李衍讪讪:“这不得儿臣豁出脸面去吗?还得劳心劳力……”
建宁帝:“只是一场宴席也不够充盈国库。”
李衍挨个数:“办完乔迁宴,再补办十五的元服宴,元服宴后再补办不在京都的三年生辰宴,再把我娘请出来,给她也办个生辰宴,还有皇姐的接风宴,儿臣的大病初愈宴,还有父皇的寿辰……总之能办的酒席多了去了。”
建宁帝连同身后的李明嫣都听得目瞪口呆。
待李衍一口气说完后,建宁帝总结了一句:“你收三成确实应当。”这是得有多厚的脸皮,才能接连办这么多宴席。
建宁帝是被国库空虚逼得没法了,最后居然鬼使神差的同意了李衍的建议。
待李衍拿着办宴席的银子出了清心殿,仔细一想,又觉得办酒席实在太累,他这身体恐撑不住。
不若分一成银子,把宴席事宜承包出去,自己得两成,当个甩手掌柜,岂不更好。
这样想着,他就在物色人选。
快出宫门时,正巧碰见埋头往宫里走的十皇子。
李衍喊了他一声,他吓了一跳。后退两步,看清是李衍后,有些圆胖的脸立刻笑开了:“十一。”
李衍问他:“方才埋头想什么呢?差点撞墙上去了。”
提起这个,十皇子又愁眉苦脸起来,迟疑道:“在想等一下怎么像父皇要钱?”
李衍:“要钱做什么?”
十皇子:“工部兴修水利,建造屋舍都需要银子。我已经连续好几次上折子了,也不见父皇批复。下头的人又天天催……”他只能再来试一试了。
李衍心说:怪不得便宜爹发愁脑袋疼呢,朝廷六部还有其他衙门,天天伸手要钱的日子确实难受。
大长公主这招釜底抽薪确实狠!
李衍凑近他,神神秘秘地问:“我这里有个事给你做,能弄到你工部缺的银子,你干不干?”
十皇子狐疑:“什么事?”
李衍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十皇子瞪大了眼,迟疑问:“这不好吧?”
李衍摊手,开始甩锅:“原本我也不想干的,老是这样,实在丢脸。但父皇下了令,我也得为国分忧不是?”
“我只问你,干不干,你不干我找七哥去了?”
十皇子一想,若是自己不干,还得掏银子吃席,实在不划算。
于是一咬牙,点头:“干!”
第103章 签到诶103天
从后面过来的七皇子远远瞧见他们二人凑在一起奸笑,扯着嗓子就吼了一声:“你们两个在干嘛呢?”
十皇子心虚,立刻退开两步,语气有些慌张:“没什么……”
“没什么?”七皇子走近,围着他们两个转了一圈,“我瞧着就有什么。”
十皇子看向李衍,李衍皮厚,直接道:“我们在商量我府上乔迁宴的事,我想让十哥那天帮我统筹接待宾客。”
七皇子蹙眉:“你不是已经搬进去住了?还办什么乔迁宴?”
李衍:“本来我也不想办的,但父皇说,我身体弱,最好办一办,冲冲喜气。”
七皇子吃醋:“父皇连你这个都要管?”
李衍转移话题:“到时候七哥也要来吃喜酒啊。”
七皇子不搭腔,李衍问:“七哥不会是舍不得送礼不想来吧?”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七皇子无语,瞪着他道:“你又不天天办宴席,就那么一次,我怎么也会送的。”
“那就好。”李衍乐呵呵的。
十皇子在一旁憋红了脸。
待七皇子走后,两人才一起出了宫。十皇子直接去了李衍府上,很快把宴席的酒水和宾客都拟了一份名单,问李衍:“你看看如何?”
李衍看了一遍,道:“酒水普通一些就是,反正那些大人也不是主要来吃席的。至于宾客名单,我先呈上去给父皇看看吧。”
他让陆小宁把名单送进宫,顺带让人问问便宜爹还要加哪些他漏掉,但家底丰厚的大人。或者有没有家境特别困难的大人要剔除出来的。
毕竟,以他接下来要办酒席的次数,太穷了恐吃不消。
名单呈上去的时候,李明嫣也在。
建宁帝匆匆扫了一眼后,倒没什么要加的,但这剔除官员……
他额头又开始疼,李明嫣上前替他揉按,他淡声道:“十一这孩子就是心善,既然要请吃席还是要一视同仁。单独留几个大人不请,难免有瞧不起人的嫌疑。且他年岁尚浅,又没怎么在京都呆过,怎知那些人不是在装穷?若实在撑不住,定会找朕哭诉的。”
李明嫣心中冷笑:好个一视同仁,就不怕适得其反。
她温声细语:“依父皇所言,不仅这些大人要请,皇子
们也是要一起请的,皇子都一起请了,那些大人总不好不去。”
那声音混合着冷香直入建宁帝肺腑,建宁帝觉得在理,于是把宾客名单递还给陆小宁:“回去告诉十一皇子,京都凡是有品级的官员全部请,老三、老四几个也一起请了。”
守在几步开外的汪全静静的听着,眉眼微抬,看向李明嫣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皇上似乎近日太过依赖长公主了。
从前谁的意见也不听,现下居然能听长公主的意见了?
就在他看李明嫣的同时,李明嫣突然回头,和他目光对上了。
汪全吓了一大跳,连忙低眉敛目,避开她的目光。
李明嫣唇角翘起,继续替建宁帝揉按太阳穴。
陆小宁匆匆出了宫,把得到的回复告知了李衍。
李衍无奈,便宜爹都这样说了,他一个拿钱办事的,能怎么办。
于是次日,全京都的文武百官就全收到了十一皇子的乔迁宴请帖,小到各个部门最小的官吏也没放过。
众人受宠若惊,早朝后又得知皇帝当日也会去。宴席当日,纷纷提了重礼前去祝贺。
李衍就站在自己的王府门口,让管家拿着礼单高声唱和,务必让来他府上的所有官员以及经过他门口的所有百姓都能听得到谁谁谁送了什么。
宴席的酒席普普通通,建宁帝近几年崇尚节俭,倒也说得过去。
起初,所有官员都以为这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宴席。席间,还能谈笑风生,把酒言欢。
但回去后,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十一皇子府,又送了请帖过来。
这不是才刚吃完席,怎么又吃?
补过元服的宴席?
元服还能补过?
但皇帝要亲自给十一皇子补过,帖子都送到了,他们能不去观礼吗?
去观礼了能空手吗?
吃完第一次有第二次,吃完第三次又来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一个月之内他们在十一皇子府生生吃了十次酒席……
而且每次酒席都清汤寡水的,素得过分。
问就是皇帝崇尚节俭。
屁,肚子里没油,荷包日益减少。
想不去吧,十一皇子直接把帖子送到了府上
,吃席当日特意派人上门请,说是给足了面子,实际是架着人去吃席。
文武百官叫苦不迭。
连带其余几个皇子也有苦说不出,本来花钱就大手大脚的七皇子直接被掏了老底,吃饭都只能去四皇子府上蹭,要不找他母妃补贴一些?
淑妃一提要给他找媳妇,他连连摇头:自己都快饿死了,再来一个养不起啊!
要是再生个娃娃,不得把他的娃娃也饿死!
他都决定了,再没脱贫之前,绝对不娶妻生子!
在吃到第十五次席时,七皇子忍无可忍,直接杀到了李衍府上,逮住他就骂:“你是想银子想疯了吧?天天办酒席,烦不烦?”
李衍摇头:“不烦,烦的是十哥。”
七皇子一噎:感情那日在宫里,这两人鬼鬼祟祟的在商量这勾当呢?
七皇子指着他,气得原地转了两圈,警告道:“总之,你不准再办酒席了,再办我就去父皇那告你!”真的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李衍耸肩:他也没办法啊,办到第十场时,他就进宫问过便宜爹,是不是可以收手或者换人来干这缺德事了。
便宜爹也不知道发什么颠,态度强硬的要榨干每一个官员的每一滴血。
还委婉的同他道:“没人比你更合适了。”
估计国库刚被搬空的时候,便宜爹就想过要盘剥文武百官。
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罢了。
七皇子见李衍没有收手的意思,气得当真要跑进宫告状。才在宫门口就被四皇子拦住了。
四皇子将人拖进了马车,才压低声音警告道:“你莫要多事。”
七皇子蹙眉:“这怎么能算多事?十一太过分了,父皇肯定会管的。”
四皇子提点他:“没有父皇的准许,十一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敛财?”
“怎么不敢?”七皇子还没反应过来,“他连各宫娘娘的银钱都敢盘剥,当年在冷宫都敢把御花园薅光了,还有他不敢干的事吗?”
“而且,父皇准许他敛财做什么?”他说完看着四皇子。
四皇子不说话和他对视,看着看着,七皇子突然闭嘴了。几息后,突然问:“你的意思是,是父皇要敛财?”
四皇子点头。
疑惑:“父皇敛财做什么?国库又缺银子了?”在得到四皇子肯定的回答后,他整个人都不太好了:“不是,先前我们下江南,不是弄了银子回来冲国库吗?”
“只是那么点银子如何够?”老七不知道,四皇子是知道的,当初国库都被卫家搬空了,父皇的私库又不翼而飞。公里宫外都缺银子,这些年难北水患旱灾和边关战乱又没断过,缺银子很正常。
当初第一次父皇让他想办法充盈国库时,就隐晦的提到过朝廷官员和世家手里有银子。
他在朝堂上还未站稳脚跟,不想得罪文武百官,当那个出头鸟,给三哥的人留下把柄。于是才把目光转移到江南富庶一带,没什么背景的商贾身上。
父皇这是逼急了,找了十一来当这个出头鸟。
十一是他们这些皇子里头最闲散的一个,病弱没实权。只要有父皇护着,怎么折腾,怎么被人参对他都没什么影响。
但若是老七跑去参十一,估计就要被父皇记上一笔了。
七皇子听四皇子一通分析,后背隐隐冒汗:得亏他四哥及时拉住了他。
“那,那老十帮忙十一办酒席,会被人记恨?”
四皇子:“他就是一个采买的,能碍什么事。”况且,老十那一门心思只在木工上,也没往上爬的心思,记恨他也无用。
七皇子哭丧着脸:“可我真没银子了,再吃席就要住大街上去了。”他眼珠子转转:“要不我下次还是别去了,反正我不去,十一也不能强迫我去。”
“不,一定要去。”四皇子抿唇,“你不去,就会有官员效仿,那就是在破坏父皇的计划,父皇能给你好脸色。”
七皇子欲哭无泪:“那怎么办?”
四皇子看了他一眼:“你放心,有人比你更着急,会先去找父皇的?”
七皇子疑惑:“谁?”
四皇子:“自然是那帮武将。”
七皇子眼眸微亮:“你是说三哥那帮人?”
四皇子点头。
七皇子立刻一副坐等看好戏的表情。
事实也如四皇子所料,建宁帝对文臣武将虽没有偏颇。但武将手里的银子普遍是没有大楚积累多年的文臣多。
文臣都开始叫苦了,武将就是真苦了。
和阮国公府还好,依附他们的一群武将连续吃了十几次席后,各个裤腰带都快勒到脖子上了。
困难得紧。
武将直率,直接就找三皇子去哭穷了。各个把自己描述得比城西的乞丐还惨,就差抱着他的腿嚎啕大哭。求着他去同十一皇子好好说说,别再办酒席了。
四皇子能看明白的事,三皇子也能猜到一二,这事估计找十一也没用,还让十一为难,关键症结只怕在他父皇那。
三皇子劝慰他们道:“若实在不想去吃席,不去便是。”
几个武将迟疑:“那皇上那……”会不会给他们穿小鞋啊。
三皇子:“天子当有容人之量,你们不必担忧。”
他们回去后,细细想想觉得还是不妥。
次日,干脆集体上折子弹劾了李衍。以文官为首的四皇子党一言不发,静静等着建宁帝发话。
建宁帝只当没听到,就让那些弹劾的人跪在那,直到散朝也没喊他们起来。
这维护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第二日,武将们接着弹劾……到了第三日,建宁帝终于忍不住发飙了,直接将带头的赵左都尉拖下去打了一顿。
赵左都尉边挨打还要边嚎。
建宁帝听得头疼,提前下了朝。他坐在清心殿内,却迟迟静不下心,狂躁的想发怒,头顶一根筋突突的跳。
直到李明嫣过来后,给他揉按了头部,他才平静下来。
他体恤这群武将,不曾将他们和文官区别对待。这群武夫却听不懂人话一样,偏要与他为难,从来不体恤他的难处。
再看看那群文官,同样是吃席,总不见他们有意见?
建宁帝嘴上没说,心里难免对这群武将起了不快。
过了两日,他直接将李明嫣的生辰又提上了日程。
众武官见找三皇子没用,直接去找了正在养伤的阮国公。阮国公虽在家中,但也知道这事的。
天子有不当之处,做臣子的理应劝解。
他思索再三,决定去找皇帝太傅一起进宫劝诫。
不巧的是,萧太傅染了风寒,大夫还在府上。
阮国公只能自己进宫去了。
建宁帝见到他时还是客客气气的,搁笔询问:“阮国公身上的伤可好了
,今日怎么有空进宫来?”
阮国公一撩袍角就跪下了,行了大礼后,朝建宁帝委婉道:“皇上,近日皇城中的宴席太过频繁,文武百官的兜里比脸还干净。您若是再操办长公主的生辰宴,恐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