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以为她不好回答,有些遗憾。毕竟这个回答要是拿到了,那就是独家采访。
但舒清晚没有避开,她还是给予了回答,当场引用了下戏曲中的词——
“大概就是,他教会了我要免嗔痴。”
消除嗔恨和愚痴。
“早悟兰因。”
早点参悟因果。表面含义是,早些领悟姻缘无常。
也早点释怀放下。
她的声音轻轻落下。
男人的凤眼微眯。他站在原地,高大的身形始终不动。
就那么亲眼看着她启唇,说出每一个字。
舒清晚其实有点故意。这话是说给她,也是说给他。
主持人心中一动。完全没有想过的回答。
会让人随之想起当年那段视频,忍不住心疼起这个女孩。
过去了几年,却还是那么伤。
“是啊,失恋了。”
“我没事,早知道没有结果了。”
其实,佛法禅理在这,或许早就是对世人的劝诫。
只是无人逃脱得了爱恨
明知苦海,忍不住深陷。
至于巨屏霸屏那些事情,舒清晚没有过多回应与自己有关。
采访得差不多了,主持人又问完了最后两个问题,便没有再打扰她们忙碌。
刚才有几张照片没拍好,摄影师那边检查完,舒清晚和鹿苑重拍了一会儿,今天的工作便算完成。
最近工作太忙,今天难得下班早了一回,舒清晚准备回林家。
她们后面拍摄零零总总又忙了一个多小时,原以为容隐应该已经离开,却没想到,走到门口时,她还是看见了倚在门边等候的他。
可能是刚才的故意回答,面对他时她下意识心虚,轻抿住唇。
他撩起眼,看向她。
“忙完了?”
容二公子,依旧落拓矜贵,身上魅力难掩。他直起身,“送你回去。”
舒清晚却没有动,她看着他,低声道:“容隐。”
他停住脚步,回身看向她,眸光明显冷淡下来。
他似乎猜着她会说的话。
而那并不是他想听的话。
狭长的眼眸泛起冷意,很是震慑。
她空咽了下,只说:“你不用接送我,我可以自己上下班。”
容隐阖了下眼,哑声道:“是我想。”
是他想接。
他的下颌微紧。真是卑微完了。
舒清晚终归没有说出别的话,他眉间的冷峻这才退了几分。
车子刚刚启动,他便很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舒清晚一愣,她看向他。而他的眸光,轻轻淡淡地落在她纤白细嫩的手腕之上,那里看起来很好留下痕迹。
“舒清晚。”他嗓音喑哑,“我没有教你免嗔痴。”
倏然提起刚才的采访对话,她的心忍不住一跳。
“我教你的是,”她跟在他身边许多年,他教了她太多,只是,她似乎领悟不当。男人抬眸,眸光一寸寸地深邃下去,完全掌控住她试图挣脱的手腕,“当贪嗔痴,当贪——”
他伏下身,吻住她的唇角,“深欲。”
容隐感觉得到,胸腔里有份偏执在汹涌,将要压制不住。
那是求而不得的执念在作祟。
他眯眼,忍不住咬住她。
车内空间太小,舒清晚都无法躲开,毫无防备就被喂进一个深吻。
在绝对的男性力量面前,她完全被压制。
“容隐!”
他只是想吻她,在纠缠中与她接吻。
喉结一下下滚动。
倒是没有做更多。
但也看得出来她的不愿。
容隐想起上次她酒醉,还有上上次,眸色黯下。
她清醒时,很不听话,也很不好亲。
他倏然哑声问:“喝酒吗?”
舒清晚几乎一秒便明白他的意思。
她被咬疼,倒吸一口凉气,感觉差点出血。狠瞪着他,胸口因为呼吸急剧而起伏,“我要戒酒。”
他的薄唇抿得更紧。
他们像是两头纠缠的野兽,犄角将彼此扎伤。
虽然挡板隔开,司机还是不太敢打扰后面的人,车速也不敢太快,但终点总会抵达。
还是到了林家。
他不太敢提醒,盼着他们自己察觉。
车厢里的温度早就升高得发热。
舒清晚挣开他的手。
要开车门时,却发现车门还上着锁。
她回眸直视上他的眸光。隐隐担忧某种可能,可又觉得他不会。
他的衬衫有几分凌乱,足以看得出刚才的纠缠激烈。领口敞着,喉结明显又锋利,刚才的动静仿佛还在眼前。
“这几天我要出趟差。”容隐低声道。
舒清晚咬牙:“那正好,我不用看见你。”
他轻眯起眼。喉间几乎是一口血腥味。
她气人的本事修炼得极好。
尤其是气他。
他一再低头。
一再退让。
可她不为所动,并未更改主意。
换做以前,容隐也从未想过自己会让到这个地步。
他的唇角动了动,给她开门。
而她没有半点停留。
容隐没有着急让司机开车,而是在原地停留。
不知想过了多少事情。
余光忽然瞥见一抹亮光。
他仔细一看,发现是她的手链,落在了真皮座椅的缝隙之间。
男人敛眸,取过来握进手心。
舒清晚步伐很快地走回家。
今晚她有被他吓到。
或许是强硬到无法抵抗的动作,或许是眼底那一抹似是沼泽般的晦色。
她不自觉地在咬着唇瓣内侧。
很快便进了家门。
刚到花园,舒清晚的脚步倏顿。
她迎面碰见了刚从里面出来的林馥一。
而她的身后,就是那几株刚种植上的蔷薇花株。
林馥一的眼睛还很红,看得出来,情绪刚刚沸腾过一场。
乍然相遇,她也没想到,目光落到了舒清晚穿着的旗袍上。
而她也没有打算就这样让开,错身而过。
看出她的意思,也停住了脚步。
花园里绿植多,很凉爽,微风轻轻打在脸上,吹扬起发梢。空气里传送着正在盛开的花的香气,浓郁而清雅。
舒清晚身上这件旗袍上绣着很漂亮的花纹,如果处于水色之间,会仿佛水波漾动。
见林馥一的目光落在上面,舒清晚忽顿,想起来一件往事。
这件原本是覃漪给林馥一定做的。从选样到尺寸,都是按照要送给林馥一的想法来。
舒清晚抿了下唇,处理得很淡然:“你要是喜欢的话,可以和我去下旗袍店,按照你的尺寸,我让师傅再做一件。”
林馥一神色静默。
她说在意可以在意,但,真计较起来她以前所有的东西都是舒清晚的,她也没有资格在意。
就跟她们之间的关系一样,很微妙。
当初覃漪回来告诉她的时候,她并没有放在心上。一件旗袍而已。
也是因为,当时她拥有得很多,所以对一些细枝末节并不在意。
林馥一低声道:“妈妈很喜欢这些,但我以前没有特别感兴趣。”现在才开始注意起来,想看下它们的魅力。
而舒清晚不愧是覃漪的亲生女儿,她们连感兴趣的东西都这么一致。
舒清晚不置可否。看出她的想法,只是平静道:“眷恋不舍,人之常情。”
就跟她也会忍不住回安城去看舒母一样。
就跟明明应该理智地分开断掉,却又会不断粘连一样。
林馥一抿起了唇。刚缓过来情绪,眼眶又红了。
她的目光落在舒清晚身后的花株上。
今天一回来她就发现了变化。
花园里的不少花草都被换掉了,不再是她熟悉的模样。
就连她亲自栽种的花、和哥哥一起种的花,明明开得很好,也都铲掉了。
难过在那一刻上涌得最深。
她在这驻足了很久。
这里不再是她的家。家里的很多东西,以后逐渐都会变得与舒清晚有关。
“但是曾经他们也足够爱你。你名字里的‘一’,不仅是唯一的一,还和妈妈的名字同音。你是他们的女儿时,他们也将
所有的爱意都用在了你的身上。”
是林稷年和覃漪的幺女,唯一的女儿。而且他们又是很合格的父母。
这一点,足够让很多女孩羡慕。
林馥一当然清楚,这也是她坚持要自己名字的原因。
想起舒母,她撇了撇嘴。
上一次和舒母吵架,就是她看不惯他们的偏心。明明她跟舒嘉越都在那里,但是他们有事要做只会叫她。即便她刚通宵工作完,他们也看不见她辛苦。对于他们平时的偏待,林馥一满是意见,而且本就没感情,她更是不忍耐,那天直接大吵一架,当场买机票,当天就回了北城。
林馥一看向舒清晚,道:“其实我跟你一样,都只是想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我走。”
她并不甘心,因为她也同样优秀。
今天一早,林稷年在大会上正式宣布她的退出一事。
她在林氏有自己的职权。当初是林稷年和林桉林檐步步带着她学习成长,直到后来她能够自己独立,他们才放手。
前不久,她刚圆满完成进行了十几个月的一个大型项目,成就感与满足感满盈。接下来要做什么,她也都已经想好了。
可现在,要她退出。
林馥一心里酸得满溢,忍不住扯了扯唇,直视着她的眼睛,道:“如果没有发生这个事……你会像现在一样,过得这么好吗?”
她知道这种想法很恶劣,可是控制不住。指甲已经将手心掐出了痕迹。可能是她最近受到的打击实在太大。
如果没有抱错,没有林家,她是不是还会和以前一样,与自己有着天堑一般的距离,永远比不上自己过得好?
舒清晚眸光依旧定定,并未因为她的话而产生半分动摇。
覃漪听见阿姨说她们在门外遇到,连忙匆匆走了出来,疾步走到门口,就听见了这一声。
她没想到馥一会冒出这样一句话。
心口大恸,刚要制止,先有人替她打断——
“她当然会。”一道嗓音沉沉落地。
容隐大步而入,月光打在他高大的身形上,他眉间的冷色与这夜色极衬。
他狭长的眼眸扫向林馥一,眸光亦是冷淡。
他们彼此都认识,只是交集不多。
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林馥一收回目光,努力不让自己失态。
舒清晚也微怔。她以为他已经离开。可他的脚步停在她身旁,就那样站在她的身侧。
对上她的疑惑,容隐的眸光落在她身上,“手链掉了。”
舒清晚抬手,手腕上果然空空如也。脑海中浮现他们刚才争执的画面。——如果不是挣得厉害,手链也不会掉。
她伸出手,想要取过来,却是被他抬手握了一握。
容隐没准备直接还她,而是垂下眸,亲自将它给她戴上。
扣子不是很好戴,男人眉眼冷厉,却在耐心摆弄。
月光洒下来,这一幕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林馥一紧抿住唇。
相识多年,可她从未见过他这样对一个女人。
即便是谈微——
当年谈微的白月光传闻传得最盛的时候,她都是嗤之以鼻的。多少知道一点内情是一回事,另一方面,是以她的认知和推测,她觉得容隐也不可能做得出这种事。
可现在这一幕,却出现在她眼前。
他低下头,为舒清晚耐心细致地戴着手链。
连他这样的天之骄子都会俯首追求,怎么叫人敢信?
他刚才的话,好像也是具象化地在印证。
舒清晚的手腕有些细,容隐用手握了握,像是在衡量。
在扣子顺利扣上时,她很不适应地蜷了蜷手指,将手抽回。
他撩眼看她,没说什么。
容隐看向林馥一。林氏的事情,他有所耳闻。
这些大家族的位置更迭、权势洗牌都很重要。
他知道,林馥一就要退出这个圈层,甚至是阶级。
他的到来,是突然的插曲。
舒清晚续上刚才的话题,回答林馥一:“不一样。”
林馥一微怔,不解。
“我从一片空白开始。没有基础,没有背景与退路。你跟我,并不一样。”舒清晚道,“也能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我会。”
林氏是林馥一成就的必要条件。
但她不同。在这条路上,林家很重要,对她也有影响,但他们不是她成就的必要条件。
林馥一归于沉默。
确实如此。
自己的这条路,太平坦顺遂,从小到大所有的风雨都被扫平。
她似乎没有资格辩论。
“而且,做想做的事情也没有任何门槛条件。”舒清晚道。
她自己走过来的路,她当然有发言权。
在刚开始的时候,她不知前路成败,也不知要失败几次才能抵达终点。
只是林馥一自己给自己设限。
舒清晚也言尽于此。
微风习习,家里新种的花株长势都很好。
林馥一没有再停留,她提步离开。
这个院子对她来说,已经不再熟悉。
她今天专门过来找他们,但是结局却是无果。和以往不同,覃漪不再会为她处理,一切似乎已成定局。
她一走,便只剩下他们两人。
舒清晚刚要进去,却被他抬手握住手腕。
她看向他,眸光带着防备。她没忘记刚才的纠葛,以为他还想做什么。
可他眸光沉静,只是扫她一眼。
这里是在林家,林家人就在里面,他不会在这里动她。
可她不知。
容隐抬手,指腹从她唇角擦过。
不近看看不出来,但口红还是有些花。
容隐在维护着自己在里面的人眼中的形象。
舒清晚微愕,眸光闪动。
他的行为,一再出乎她的意料。
指腹有些粗粝,沾染上她唇间的淡红。男人的眼眸也微黯。
擦完后,他方才道:“你所拥有的,你本来就值得。你不需要别人的定义。”
不需要有任何的彷徨与忐忑。
就跟最初她跟着他时一样,他在教她、带她。
那时她折服于成熟男人的魅力,折服于他的沉稳冷静。
舒清晚心里好像被按了一下,将还没拼好的积木都稳当按在了正确的位置上。
她轻抿住唇,嗯了一声。
他们刚才还在针锋相对。
可他给她一种,他会无条件妥协的错觉。
庭院里陷入安静,只余下风声与树叶花草轻动的声音。
男人的眸光深邃,目送她进去。
覃漪就在里面等她。刚才她听了几句后,便悄然离开
。小辈们在说话,她没有选择上前打扰。
等舒清晚进来,覃漪跟她解释:“馥一是因为公司的事情来的。”
这孩子并不愿意离开。
舒清晚点点头,在母亲身边坐下。
覃漪摸了摸她的头发,“宝宝,你对于容隐,现在有没有什么想法?”
刚才那一幕她都看见了,月光清亮,那道高大的身影就站在女儿的身边。
舒清晚微顿。
覃漪看得出他们最近的纠葛。她摸着女儿的头发,替她着急,甚至想要出手料理。
舒清晚心口一团乱,她顺势埋进了母亲怀里。
覃漪的身体微僵,脸上的表情也是。她拥着女儿,将人圈进了怀里。
女儿的亲昵,与她迟了二十几年。
她拥住孩子肩膀的手有些控制不住地微重。
“宝宝,不用太烦扰。感情一事,只是人生的佐料。无论如何,爸妈都在你身边呢。”
埋在妈妈怀里,闻着已经熟悉起来的味道,舒清晚轻应。
被一点点培养出来的底气,以及对于自己会被爱的坚定,是林稷年和覃漪几度努力过后让她确认下的答案。
桌上放了很多小坛子,她刚才没注意,“这些是什么?”
覃漪准备了一个下午,拍了拍孩子的背,笑说:“哦——给小鹿准备的。上次你不是带了很多青梅酿回来吗?咱们给她和她妈妈回个礼。”
“我准备了几种口味的,都是自己做的,回头她喜欢哪种你跟我说,我下次多准备点。”知道那是女儿的好朋友,覃漪很热情,“宝宝,有空的话带她回来吃饭呀,我亲自下厨。”
每一个小坛子都被密封包装好。
舒清晚微怔,没想到她会准备得这样熨帖。
舒母从来没有给她准备过这些事情,也没有热情地招待过她的朋友。
眼底生了点热意,她道了一声:“谢谢。”
鹿苑和鹿妈妈确实对她很好。
而现在,她的家人终于也能给出回馈。
“和妈妈说什么谢谢?把初楹也叫来,她是不是都好久没来咱家啦?”
好像是的。当初在美国的时候,在第一次和她去过林家之后,梁初楹还经常过来玩。后面频次较低,直到
最后,几乎为零。
舒清晚一挑眉。
她的一弯黛眉,连形状都和覃漪的很像。
难怪他们当初都说她和覃漪像。仔细看起来就会发现确实如此。
林檐刚走到楼梯口,便听见她们的声音。他下意识看过来一眼,舒清晚也正好看他。兄妹俩四目相对,她的目光灼灼。
林檐微顿,他扫了眼妹妹,但不以为意。
臂弯里还搭着件外套,林二公子,说不出的风流意。
舒清晚回房间洗漱,她准备好泡澡。
却在浸入水面后,会忍不住想起今天的事情。
他的嗓音依稀还在耳畔。
当贪,深欲。
她的眉尖轻蹙,想起当时一阵一阵的心惊。
她当然最清楚,容隐根本没有多寡欲。欲念厚重,也是因此,他那句话落下,嗓音深重得要将人困裹。
像是漫长无尽的黑夜,会将人吞噬。
舒清晚忍不住闭上眼,沉入水底,由着水面漫过头。
淹没那一阵涟漪。-
他说要出差,接下来几日,舒清晚果然没有再见到他。
公司这边正忙。
目前,她的风头也正盛。
但他人虽然不在,一到点,都会点饭菜送到。
第一天时,舒清晚也没想到,她难得主动给他发了一回消息,和他说了不用。
可第二天依旧送达。
她微默,索性给他转了账,可他也没收。
想想,倒也能知道,容隐不可能收她这点钱。
这是一家私房菜馆的饭菜,每餐都换着花样,干净卫生,味道也很好。
舒清晚不想欠他,想着直接转给老板也行,但是他们也不肯收,说是有固定的交易方式,不能随便收钱。
一连几日下来,她只能放任。
不过,他们准点送过来也有个好处,她吃饭都变得准点了。
吃了几次后,嘉嘉爱上了他家的味道,查了查价格。
又默默退了出来。
偶尔吃一顿还行,这价格禁不起打工人天天吃。
除了私人原因,有时因为工作随珩也会过来。
两边合作在收尾,苏绣系列圆满完成。
战绩斐然。
舒清晚也顺利给随珩那边打了一笔很可观的款项。
这段时间,大家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她知道随珩不在意这个,不过他们实验室的名字也会被打在合作一栏,这个意义更大。
随珩知道她手头的工作在陆续结束,最忙的一阵就要过去。这天,在她办公室,他原本低头看着数据,忽然提议:“清晚,要不要去托斯卡纳?”
舒清晚微愣,从工作中抬头看他。
随珩看上去好像是认真的,“忙了这么久,放松一下,去旅游?还有非洲的几个小国,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一道过去。”
他经常出门,这回在北城待得也够久,有些坐不住了。
有些地方,女孩子独身一人的话会比较危险,也是因此,舒清晚之前有过想去的念头,但都没有付诸实施。
直到随珩提议出来。
随珩和她提了几个想去的国家的构想。
都是发展比较一般的小国,只不过,它们也有属于它们的独特风情。在保证基础安全、有人同行的情况下可以去游览一下。
担心她会在和自己出行方面有所顾虑,他放下工作,倚在了办公桌前,笑意清朗:“你可以相信我。”
他倒不是这种会在不安全的地方也成为危险的人。
相反,和他出行,他可以护她安全。
舒清晚摇摇头,她不是担心这点。况且,她不是没有出去过,这些年没少独自在外,她有一定的经验与自保能力,也有前行的勇气。
目光静静落在她的身上,像是看出了什么。随珩道:“有时候出去走走,远离干扰源,心里或许会更清明。而且那边的文化截然不同。这次系列已经完成,或许你可以采集到一点新的灵感。”
舒清晚抬眸看他,犹豫的点落定。
他扬唇,“你就把我当成旅途中的朋友就可以。”
四目相对,她没再迟疑,弯唇道:“好。那就一起。”
她就蹭个同行。
舒清晚这回确实也忙了很久。从转移重心回国,到苏绣系列从筹备到推出,再到后续这么多事情,她这大半年几乎都投入在里面。
目前尘埃落定,虽然工作还是很忙,但是算算时间,抽出小半个月不是问题。
看着她的笑靥,随珩也勾起唇。他一件白色衬衣,没有打领带,看上去有几分随意的散漫闲适。
“我回去做攻略和计划。你也可以看一下,有什么你想去的地方随时发我。”
“行。”既然答应,舒清晚就没再犹豫。
他行动效率很高,简直是一个满分的旅游搭档。
想起什么,随珩跟她说:“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妈在念叨着想让你尝尝她的手艺。”
随珩没有说的是,他母亲知道了他喜欢她。先是诧异,后是开心,停下了在抖音上天天给他在各种评论区“征婚”的行为。
太久没出现,她还被抖音上的好友问怎么不发了。
随妈妈笑呵呵道:有目标啦!不发了不发了。
她等着儿子追人呢。
两家是世交,覃漪和随妈妈是认识很多年的朋友了,以前林馥一就常
去她那边吃饭。
上次林稷年生日时,随妈妈特地交代她,以后也要常来常往。
林家突然换了个孩子,是很多人都没想到的,对她也不熟稔,都得重新建立感情。
舒清晚滑动着鼠标,随口应着好。
容隐这趟出差,原定行程是半个月。
为了收购一家公司而来,时间只会长不会短。而且事项紧要,必须得由他亲至。
换作平时,长达数日的出差很正常。
但这次,他难得会有些燥意,觉得历时太长。
他没忘记,北城那边还有个随珩虎视眈眈。
容隐难得一见地轻折了下眉心。平生罕见,竟是不敢掉以轻心。
德国和国内有六七个小时的时差。
夜深如墨,他刚开完一场线上会议,看见深山别墅那边负责的管家发来消息,询问一些用品的挑选问题。
一般这种小事他们不敢打扰他。只不过那座别墅有些不同,从地基开始,他便亲自督造,装修和装饰也都是他亲自上手。所以他们才会来让他做挑选。
别墅在去年完工,一年过去,里面的装潢都已齐全。
它已建成,她也已经回国。
容隐眸色微深。
他没有立即回复,而是将三张图发给舒清晚。
舒清晚发来一个问号。
她又仔细看了一下,确实是家中用品。一块地毯、一个沙发、一个秋千的样式选择。
他在装修吗?
但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上次接受了采访的那家媒体将采访的视频剪辑完,刚发给她。她点开在看,也是在检查剪辑有没有问题。
容隐垂眸按着手机:【你喜欢哪种风格?】
他没有冒犯地询问。
看上去还挺有礼貌。
舒清晚也就耐心地再点开选了选。
容隐:【好。】
他眉目沉静,随手将她的答案复制给管家。
舒清晚觉得他有点奇怪。如果是他家的装修,为什么要问她?
他那边正值深夜,今夜天气不错,星子漫天。
当年他们在一起的时
候,是州越的起步与发展期。容隐想起,他那时候经常出差,也经常得回容家。他陪她的时间很少,爱她的时间也很少。她会没有安全感,其实很正常。
他跟她说过不少话,但她始终没有给回应。
又何尝不是不敢应。
他的眉眼习惯性地淡漠疏冷,外表看上去就是拒人于千里的冷漠。
发的消息却不然。
【你提分手的那天,我没有那么淡然。】
【为了你,我也曾彻夜未眠。】
容隐长指按着屏幕,点下发送。
舒清晚微愣,眸光怔然。
确认了一遍屏幕上方的备注名,确定是他没错。
他会弯腰,还会示弱。
以前他的这一面,可能从来不会为人所知。所有人看到的,都只会是他无所不能的一面。
容隐出差,但舒清晚并不知道他是去做什么。
直到又过一周,他收购某家企业的消息突然传开。
这家公司在几年前达到过巅峰,名气不小,实力也是真的。而现在,被容隐亲自收入囊中,引起了业内不小的轰动。
他人还在国外,但消息早已飞快传回国,州越的股价随之飙升。
影响太大,各项第一时间的报道接连不断。
舒清晚也看到了网页上的新闻。
报道上附着的照片是那边的媒体匆忙拍下的一张他的身影。但即便不是专门拍摄,也没有影响到照片上他的颜值。
照片上,他西装严谨,侧脸轮廓清晰冷硬。自然光线刚好落在他肩头,衬得他淡漠的侧颜更加傲然。
就这样一张简单的照片,轻而易举地引起了不少行外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