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蔷薇—— by芒厘
芒厘  发于:2024年10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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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从找到他们家开始,心里就模拟过无数次这个情形。
但在真正见面时,情况还是不断超出预料。
林稷年看过照片,但这是第一次来到舒清晚长大的家里。
他以为这里应该会有很多她成长的足迹。因为他家里就是那样,到处都是三个孩子的痕迹,尤其是最疼爱的小女儿,家中有很多她的照片,更不必提各种小物品。
任是一个头回来他家做客、还不太熟的客人都会笑道:“林董有个女儿吧?”
林家平时住的地方很大,到处都是林馥一的痕迹。
相比而言,舒家会比较小,但是都没有什么舒清晚的痕迹。
倒是有不少男孩子的东西。
在来之前,他还期待过,能看到一些舒清晚成长过程中自己错过的部分。
环视过一圈后,没想到却是不然。林稷年不动声色,倒也没有多提。
他与覃漪,跟舒父舒母表明来意。
舒清晚其实是他们的女儿。
林稷年并不只是靠凭空说明,他将手中所掌握的检测证据也拿了出来。
舒母愕然。
刚才原以为是普通来客,她用正常招待的态度。这回,她目光犀利地扫过去。
“你们的孩子?”舒母用一种很不可思议的反问语气,又道:“那我的孩子呢?”
舒父皱起了眉,他拿过桌上的资料翻看。
舒母的语气很不客气,覃漪没有放在心上。
或许对她来说,他们的上门可能确实是突兀又不善。
但他们过来,就是为了双方坐下来一起解决此事。
覃漪说:“她还在北城。”
自从上次视频之后,她听林檐说,林馥一的情绪一直很低。虽然还在照常工作与生活,但是谁都看得出来异常。
可能是知道情况或许已经很难改变,林馥一问过她,她们能不能都留下来。
为父母,他们应该了解她,她可以努力做到和舒清晚相处好。
但是他们想接回自己的孩子,舒家当然也要。所以这基本上是不可能。
林馥一沉默了许久。
她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即将大变的事实。
也任谁都能看得出,她并不乐意回那个什么家。
她一路顺风顺水,于她而言任何事情都比不上家世这一桩来得严重与难过。
她从小到大遇到任何难题,都会有爸妈作为领路人为她开导与帮忙。可这一次,连爸妈都不再是她的爸妈。
也不止是她。
这对两家而言,都是很大的动荡,不管想做什么都会有一种自心底升起的无力。
林稷年他们还没有坐下来平静地谈上多久,舒母便直接地表明了不欢迎的态度。
或许相信他们说的话,或许当他们是上门的骗子。
舒母赶起了客,言辞激烈而又不善:
“我养大的孩子,凭什么给你们?!”

可是再怎么生气,也得冷静下来将事情解决。
“你养大了她,可我们也好好地养大了你的孩子。”
舒母被舒父拉住。
他要比她冷静一点,也要理智一点。
既然发生了事情,那就坐下来解决。
舒父给舒清晚打了个电话。
舒清晚已经很久没接到他的来电。大概想了下时间,就猜到了是为的什么事情。
她走去外面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接起。
“爸爸。”
舒父开的外放。
在听到那一声的时候,林稷年的眼眶热了热。这一声对他来说还太过陌生。
舒清晚和舒父的亲近熟悉,现在对他来说也是。
舒父问着她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舒清晚停顿了下,“嗯。”
舒母拿过了电话,去外面接起。她要单独跟舒清晚说话。
“清晚——”
覃漪的目光还追逐在她身上。
她刚才听见舒母亲昵又宠爱地唤着儿子。和叫女儿的名字截然不同。
屋里,林稷年将林馥一的照片找出来给舒父看。
他们要来找自己的孩子,自然也得给人家看看他们的孩子。
照片上的林馥一,明媚又张扬,同背后的阳光一样热烈。
一看就是和舒清晚完全不一样的孩子。
不过,与此同时距离他们也很遥远。
很难想象这是自己的女儿。
从这件事提出开始,舒父眉心始终轻皱。他的面容是偏严肃的那种,或许装着事时看起来会更加不苟言笑。
林稷年冒昧提出请求,他能不能……看看家里保存的舒清晚的照片。
他们和她还不是很亲近,想要多看看她以前的照片,多看一看她的过去。
舒父去房间里找了一些出来。一边翻找相册,一边说:“她这个孩子,和家里人不是很亲近的那种,长大后也没什么照片了。”
她主意大,又不像别的小女孩嘴甜会撒娇。
倒是他的小儿子,从小就爸爸长爸爸短,他每次出差在外都要往家里打很多电话,跟小
儿子闲聊瞎扯。
林稷年看着他,眸光微深,还是没有说什么。
他接过了舒父手中的相册。
林稷年一直很遗憾的事就是,看不到舒清晚的小时候,而现在,他终于看见了照片。
有一张三岁左右的照片,小女孩穿着粉色的连体小衣服,坐在家门口玩着玩具,被拍下了照片。
后面有一张更小的时候,她被年轻时的舒父抱在怀里,朝着镜头咧嘴笑。
林稷年盖了下眼睛。拳头握得紧了又紧。
他低声道:“她小时候真可爱。”
“是啊,街坊邻居没有一个不喜欢的。”
她生得太可爱,谁都喜欢抱过去逗着玩。
舒父微顿,可才知道原来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原来遗传的不是他们的基因。
差不多到十几岁开始,相册里就没有什么保存的她的照片了。
而从成年开始,她很厉害,一举考上京大,毕业后留在北京,现在已经出国。
他们走得太慢,跟不上她的脚步,有时候也无法理解她跨出的每一个步子。
她与他们,像是在过两种生活。
外面,舒母打着电话。
在覃漪刚提出的时候,她是不愿的。她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孩子,就算现在再不亲,那她们也是母女俩。
而且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舒清晚虽然没那么嘴甜,也没有别人家女孩那么听话乖巧,但肯定是好的。
舒母都没想过会换。
现在慢慢冷静下来,跟舒清晚说着电话,舒母拧眉,也逐渐接受现实。
可就算他们要将舒清晚要回去,也得将另一个孩子还给她。
而另一个孩子,舒母更是全然陌生。
一大堆的麻烦事,想得人头疼。
打完电话回来,舒母将电话递给舒父。她喊着儿子:“宝儿,去把刚才买的那些东西放进冰箱,待会坏了。”
覃漪犹豫着问说:“你喊清晚都是直接喊名字。”
“是啊。”舒母想象不出喊别的是什么样子,太腻了些。
可是她喊舒嘉越的时候很熟练。
一些房产资料就放在客厅里,比较显眼,很容易能够看出一家人最近在忙的事情。覃漪的目光落
在上面:“在给孩子买房吗?”
“嗯,我儿子这不是出来工作了吗?给他在工作附近买一套。我们也过去照顾他。”
覃漪抿了下唇,“那清晚的有吗?”
“女孩子要什么房子?她嫁人以后男方家肯定有的。”
覃漪不知道要怎么说,“也可以是陪嫁。”
舒母皱了下眉,“我们这边没这个习俗。”
覃漪终于忍不住反驳她:“难道不想给的东西,就都可以推给地方礼数吗?”
想给的东西当然可以给,没有任何一条规矩说不行。如果不想给,想找理由的话便能找出无数借口。
不是说这个东西很重要,只是她的态度,会让人想要抱屈。
或许是为了舒清晚曾经受过的委屈,或许是为了舒母明目张胆的偏爱。
“他才刚刚毕业出来,你们就为他考虑了这么多。清晚已经毕业了几年,你们怎么没有给她也想过同样的问题?”
覃漪并不认同她的观点。而她终于是没有忍住,争执了起来。
如果没有发生抱错的事情呢?那情况是不是会一直如此?
覃漪之前就知道他们的家庭情况,其实并不差,如果他们愿意,也可以帮助北城的女儿筹谋。所以一开始她才会觉得舒清晚的生活应该也是顺遂无忧。
舒母皱着眉。她从来没有想过。
就像是理所当然。
“她自己在北城工作,现在自己在美国,每一步并没有那么容易。在北城的时候,大半夜自己一个人去医院挂急诊,都没有人知道。在美国刚刚遇到一个黑车司机,对她跟同学两个小女孩各种恐吓威胁。”
不是他们所想象的顺风顺水,每一天都是光鲜亮丽的大城市生活,一丁点都不用操心。
每一步都会遇到冒险。
而这些事情,舒父舒母全都不知。他们早就对她放手了,任由她自己去走。
舒母只是忽然想起,上次她回来时,看起来确实很累。像是要找一个港湾暂作休息。
也想起她贴在自己身后,倏忽很轻声地问自己,为什么不能多爱她一点。
多爱一点是什么?
舒母没有这个定义,也不以为意。直到此刻,稍微有了一点认知。
实没有那个立场指责,毕竟她做得也没有多好。但是实在忍不住。
他们明明很疼爱小儿子,不是不会疼孩子。
不是给不起的东西,为什么不能也给她一份呢?
覃漪给林馥一挂念筹谋了二十几年。
现在另一个孩子闯进她心脏,叫她更加牵肠挂肚。
她一定很难过吧。
从来没有被第一选择过。
聚会结束后,在回到家准备休息时,舒清晚收到了覃漪的微信。
【宝贝,晚安。】
他们奔波了一天,现在应该也是很累了。
就是不知道谈得怎么样。
她换下了裙摆繁复的礼服裙,去卸妆。
她其实有准备了一些资料。
原本没想到会这么快付诸实施,但是今晚在参加那个聚会的过程中,忽然觉得可以加以一试。
试试呢?
说不定呢。
世界广阔,尝试着迈进去。-
来到美国的时间没有多久,舒清晚很快就结束了一开始的休闲状态,开始进入充实的状态。
她认真准备了下继续学习深造的材料,闲暇时,会在空白的纸张写写画画,草拟上一些事情。
一切并不着急,只要已经在路上。
这天下午,很突然地下起了一场雨,拦住了许多人的脚步。
舒清晚原本想等雨停再回家,没想到却等到它越下越大。
好在遇到了朋友,他跟她同行,送她回公寓。因为雨势渐大,他们脚步匆匆。
雨打在伞面上,发出的响声都有些大。
好像真回到了学生时代,在接近终点时,他们不自觉加速。跑得很快的时候,舒清晚忍不住笑。
她的住处楼下,远处的一棵树旁停了一辆黑色车辆,谁都没有注意。
等将她送到,男生跟她说着话。
容隐静坐在车里,将全程都收进眼底。
雨还在外面的世界里肆意地下着。
他冷淡看着。
他们笑着不知在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儿,男生才独自撑伞离开。
今天偶然经过,他在这边停留了一会儿。
直观地看了一眼她在这边的生活。
那个男生走入一个拐角,身影很快消失在视线之中。
她也上了楼。
容隐淡淡敛眸,吩咐司机开车。
他常来美国出差,不过主要是在纽约,和她所在地并不在一处。
黑色车辆重新驶入雨中,惊起地上水花。就跟来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
舒清晚再看到容隐的信息,是在一则新闻上。
她已不在国内。会在新闻上看到他,她也愣了一瞬。点进去后,看到的就是他的采访。
——他即将有一个项目要进入这边的市场。
而采访上所提及的城市,也包括了她目前的所在地。
也就是说,他可能会抵达这边。
她的眸光轻一眨,握着水杯的手微顿。
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转变赛道。这与他之前的风格相差很大。
不过与她无关。她在州越离职后,就没有再去关注过那边的信息。
而且这座城市这么大,人口众多,即便是他会过来,他们也不会见上面。
她没有太在意。
算起来,他们已有一段时间未见。
果然,她一旦抽身,便再无交集。
他那样的人,也不是能很容易产生交集的人。

雨天潮湿,和那个男生说完话后,舒清晚迈着楼梯上楼。
她报名了一个设计赛,对于想要递交的作品已有想法。只不过对于用于设计的一些天然小石头要求有点高,到现在还没有遇到合适的。
时间倒是不急,但是一直没有头绪。
她最近也认识了很多新朋友。刚才那个男生就是一个。他和她在这个领域拥有同样的兴趣,所以他们最近接触得比较频繁了些。
刚才他邀请她一起去一个不对外开放的材料中心,里面都会是一些天然的小石头。舒清晚欣然答应。
裙摆微湿,她去换了下来。
舒母的电话也打进来。
舒清晚一边将头发放到身后一边接着。
最近她们打的电话比过去半年都要多。
林稷年和覃漪他们还待在安城,就为了一次性将这件事情解决,不愿意再拖延。
舒母靠在沙发边,坐得笔直,很认真地在问她:“你愿意回去?”
她倒是想要有点考虑的时间,但是覃漪他们一直待在这,她最近也是心烦意乱。
舒清晚顿了下,她说:“其实差别不大。”
“什么?”
“我本来也很少回家,可能一年就回一次。所以想要回哪个家里,对我的差别不大。”
而且今年她可能都不会回去。
舒清晚手里拿着的衣服,正好是覃漪给准备的,一件藏青色的无袖连衣裙。
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声音,她抬了下眼,想起了一个事情。
“妈,你不是说过吗,要是我远嫁,不联系你的话,我们兴许会断联上五年。”
舒母明显愣了下。
“所以,就算我选择回去,对你来说区别也不大。”
反正女儿向来不在她身边,她也并无所谓。会断联上五年的孩子,回到哪个家里又有什么所谓?就当做她们只是没有联系。
当初在说到这句话时被针扎中的眉心,于此刻变成回旋镖。
竟然得到一丝畅快。
舒清晚忽然庆幸自己的离开。如果她留在安城,选择过着平凡又安静的生活,那么舒母话语里蓄着的针,她似乎只能忍下,永远没有办法将它还击。
可是现在,她也能让舒母知道
这些话有多伤人。
舒清晚时常觉得,她们是母女,却又时常觉得,她们是仇人。
舒母显然没有想到会听到这么一句,她握紧了拳,“舒清晚,哪里会有女儿这么记母亲的仇?”她被气出了哭声,“你就是来讨债的。只知道顶撞,对你的不好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舒清晚沉默了会儿,电话已经被舒母气愤地掐断。
就像是踩到了让对方无法辩驳的尾巴。
她的意思也已经传达了过去。
握着手机出了会儿神,舒清晚去将湿裙子放进洗衣机。
她回到房间,继续做着设计比赛的工作。
如果能得奖,这个比赛就会成为她想要的一个敲门砖。
但最重要的不是结果,在这个过程中产生的思考和摸索,以及她会接触到的每一个人,都是她现在想要的。-
周末的时候,找了个空闲的下午,舒清晚和朋友一起前往那个内部展会。
对于想用的材料,她自己有独特的想法,标准都在她的脑子里。但也是真的珍稀难找。
如果最后实在找不到,是可以退而求其次。但还没到那一步,她就想再努力努力。
能符合她标准的材料,用在她的作品上,呈现的效果也会最好。不管是纯度净度,还是折射的光芒等等。
这个内部材料中心面积很大,也很专业,里面的人却很少。
因为展出的各种宝石材料确实很多,所以他们分开参观。
外面在下着雨,显得内部格外静谧。
在此之前,舒清晚接触过不少资料,也采买和挑选过。在保持“择暮”的时候接触得最多。至于更高级昂贵的一些,她在容隐身边的时候也接触过不少,学会了基本的欣赏,对于大概的成色与价格都心中有数。
这里面的不少宝石确实都是上乘。
展览的中心是一块稀缺的钻石。
容隐去年送过她一条项链,也是这种钻石,品质同样很高,只是没有展出的这块这样大。
她出席一个宴会的时候戴过,它真的很漂亮。
舒清晚的脚步些微停留,很快走向下一个地方。
她像是翻过了一页繁华的篇章。
大致参观结束的时候,在入口处传来一
阵声响。
她正驻足于一块蓝钻原石的面前,这块宝蓝色独特又耀眼,听见声音,下意识回头看去。
目光相接时。
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
舒清晚微顿,她没想到会在这里很突然地碰见容隐。
他身边一如既往地站满了人,而他被围在中心。
她本来是做好不会再与他见面的准备,没想到还会有偶遇的一回。
他们在交流着,她犹豫了下,在想要不要去找朋友离开。
容隐抬眼看来。
他跟身边的人交代了几句,很快,他们点点头,将地方让给他独自参观,而他们陆续退出了这里。
只剩下他一人。
容隐看向她,低声道:“过来。”
舒清晚捏了下手心,朝他走过去。
原来再次见面的时候,他们也能如朋友一般自然。
毫无端倪。
“容先生。”她神情自然地打着招呼。
容隐偏眸看了她一眼,颔首。
“你来帮我介绍?”
他知道,她对这些很感兴趣,早就有所了解。而现在既然会出现在这里,也就代表着研究在深入。
舒清晚没有拒绝。
他们不是仇人。相反,她跟在他身边许多年,真算起来,他给了她很多。
时隔数日,他们再度并肩同行。
容隐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微有一顿。
她穿衣的风格和以前不同,没有那么中式温柔,松弛、闲散了许多,今天穿了一条无袖连衣裙。卷了头发,手上没有再戴饰品。
“刚才在看什么?”他嗓音浅淡。
舒清晚看了眼那个蓝钻,和他聊了几句。
他的侧脸轮廓凌厉,总会给人很冷硬的感觉,看着认真在听。
距离一近,熟悉的感觉一下子回来。是她很久没有闻过的熟悉的雪松香。
舒清晚想起从前总是铺天盖地一下子蔓延过来的强势的味道。静静地微垂下眼。
她说完后,静了须臾。
容隐启唇问说:“最近在忙什么?”
“一个设计比赛。”她像学生给老师交代功课一样,想了想,又道,“也不全是。算是闲暇时的兴趣吧。”
她的生活有点丰富,并不是全心全意用于忙碌比赛。
会报名它,她只是想尝试,也是充实一点生活内容。
容隐颔首。
他话依旧少。
这点舒清晚当然最清楚。而和他相处,她可以说是最习惯,不会像方才那些人一样,浑身都好像紧绷着。
她猜测他会出现在这里和那条新闻上的项目有关。不过她没有多问,没有再迈进对方的世界,在边界线外及时止步。
舒清晚和他想象的一样,她对这里面的东西都有些了解。即使研究还不深,说不定已经比刚才那堆领导者说得要好。
容隐想要的了解已经足够。
她的朋友逛完一遍,一边找她一边又深入逛了一回。
舒清晚看见了人,她准备同他道别,“容先生,我朋友来找我了。”
容先生。
尽是疏离。
容隐视线微冷,他看过去,与那个金发男孩对上眸光。
四目相对,他当然知道对方的心思。彼此之间都在试探与提防。
而他气势并不输。
身形颀长高大地站在这儿,神色冷漠。
容隐扫向她,嗓音很淡:“喜欢这样的么?”
那次雨天,跟她一起回去的也是这一个。
舒清晚微愣。没想到他们还能聊这个。
她也下意识看了朋友一眼,旋即轻笑,“没有想那么多。”
她最近认识的朋友不少,追求者亦然。
但她确实没有考虑到这方面。
容隐看着她,眼眸微深了几分。他想起那条没有发出去的微信,刚准备开口:“有个事情——”
舒清晚抬眸看向他的眼睛,先行打断道:“容总。”
她已经敏锐地猜到了接下来的内容,也表示出了拒绝。
“不谈感情,我们可以是朋友。”
她与他直视上,并未退避。
容隐微顿。
读出她的意思:谈的话,见面也没有必要了。
他的下颌微紧。
容隐咬牙,看着她。几秒之后,嗓音微冷:
——“好。”
几天前,虞杳杳跟她聊天,聊着聊着犹豫地提到了谈
舒清晚亦是打断。
既然已经道别,她便不想再与那个世界涉及。
虞杳杳不知道是想说什么,见状,只能耷拉着脑袋答应下来。唔,她给容隐泼的脏水算是洗不清了。
她还想待在舒清晚的通讯录里,她可不想和某个姓容的一样。
容隐眉心轻折。
一股燥意忽然涌上胸口。
他并非是个会过分纠缠的人。话说到这,他便不会再强行谈下去。
她实在果决。
有一道晦暗的念头在滋生。
容隐眸色深邃下去。
但他现在被全面掣肘,即便想做什么,也改变不了太大的结果。
依然会是如此。
既然无法改变,那些作为便没有太大的意义。
舒清晚没有再在他的身边逗留,她的朋友已经在等她。
他们一道离开。
她已经开始新的生活。
容隐扯松领口,神色微冷。
扫了一眼材料中心的东西,提步离开。
在他上车后,杭助理将一些工作文件交了过来。
容隐撩起眼,淡声吩咐:“让他们将那份资料送给她。”
杭助理愣了愣。用了几秒钟反应,头脑风暴着,很快就明白了他的吩咐,“是。”
原以为是真的断了,没想到是他太天真。
作者有话要说:
容二才没有那么能忍呢。哈哈哈哈哈
很快就会时间大法,大家不要担心~后期是有点微强取的。前期是容总占据主动权,后期主动权是在妹妹仔的手上~
评论破百加更!
二改:没有破百,白天先没有加更啦。宝贝们多评论,晚上九点更新六千~
某博可能会放些小剧场,欢迎大家关注!搜笔名即可,么么哒。

偶然的一次见面,舒清晚并没有放在心上。
用过晚餐后,她去了趟工作室,继续忙碌奔波在作品中。
这场雨已经淅淅沥沥地下了好几天。
进入深夜后,雨也变大。伴随着雨声,很容易安抚睡眠。
可她睡得却不安稳,做了一整夜的梦。
那只手握着她的后颈,在用力,青筋暴起,修长的手指指骨分明。
与她接吻。
她被抵在墙上,不留一丝缝隙,几乎要将力气绞尽。他的气息强势地侵袭而来,她连呼吸都来不及。穿着高跟,虽然还踩在地上,但已经开始无力。
他身上还是熟悉的白衬衫,但是动作间弄出了褶皱,领口的几颗扣子全部解掉,喉结在滚动。他抓着她的指尖,可她都没有力气回抓。
耳畔是他的低喘声,听得她心跳在加速。
这个男人一如既往的强势、凌厉、不给人留一分退路。
她抬起眸,对上的就是他晦暗的眼。恍若幽深的沼泽,几乎要将人吸进去。
是熟悉至极的眼神,惊得她眸光一动。
也是很晦暗的夜。
记忆模糊,他们今天好像没有告别,而这一场这就是续篇。
很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在氧气要被逼尽的时候——舒清晚倏然从梦中惊醒。
呼吸依然急促。
醒来便是不见光亮的黑夜。
她有些迷蒙地眨了下眼,缓了缓急剧的心跳,指尖抓紧了手下的被子,将它抓出皱痕。
慢慢清明过来,意识到那是个清晰的梦境。她闭了下眼,似乎是想从梦中彻底脱离。
……原来,她也没有那样放得下。
即使是在梦里,他也是她会想要见的人。
她起来去倒了杯温水,一口喝了大半杯,倚在桌边站了一会儿。半晌过后,才重新去睡下。
他应该已经回北城了。这座城市不怎么会留下他的足迹。-
这段时间,舒清晚每天就是忙于奔走在设计和制作之间,连娱乐的时间都被挤占了不少,还推掉了两个和新朋友聚会。
好消息是,她收到了一份找寻已久的资料。因为其中有些宝石在市面上很难见到,加上一些信息几乎不怎么在外传
播,所以这份资料来之不易。
但她想要的一个材料还是没有进展。目前手上有两个选择,只是那两块石头的品质都没有达到她想要的要求。
偏偏这在市面上又很稀缺,还想要挑品质,简直难上加难。
林稷年建了一个家庭群,他们一家四口都在里面,包括林桉和林檐。但舒清晚对他们并不熟悉,好像也找不到可以说话的点,在群里就比较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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