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蔷薇—— by芒厘
芒厘  发于:2024年10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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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漪望着她的眉眼。她能从其中找见许多她们相像的痕迹。
看着看着,总是不自觉就会泪目。
她静了静,喉间艰涩,很突然地开口:“对不起。”
“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你道个歉。”
舒清晚微愣。
话一旦开了口,剩下的便容易了。
覃漪扯动了下有些干的唇角,低垂下眼,遮着眼底的热意。
“对不起,在认出你的时候,我没有第一时间相认。”

覃漪就这样直接将她们之间所存在的心结点破。
舒清晚腰部靠在了身后的桌子边缘,葱段般的指尖无意识地轻点了下手中的水杯,神色波动不大。
覃漪将刚洗的水果推近她。
刚才她接电话时覃漪洗的。
心口很杂很乱,毫无意识地洗完了很多。
她想将她们之间存在的问题全都说开。
她们之间,本不该是现在这样的。
覃漪低声道:“我没有不想认,我很想。在发现我们这么有缘的那天,我一整晚都没有睡着,一直都在想你的样子。我当时确实是在考虑各种问题……但我发现我错了,本来就不该有什么理智,也不该有任何顾虑。”
她只应该在找到她的时候,用力过去拥抱住她。
哪怕只是猜测,还没有确定结果,又如何?
她一直记得舒清晚那天跟林稷年说的那句“她不想认我”。
那句话,从听见开始,胸腔里的情绪就已经在翻涌。
她难以想象,在与她“心照不宣”的那段时间,舒清晚会是怎样的心情。
心口像是有针在扎。
将这些话说出来,反而像是化掉了心口的重石。
她想要女儿,不用任何掩饰和隐瞒。
她欠舒清晚很多抱歉。
舒清晚的嘴角动了动。
或许她心口是有心结。
一个是林馥一生命的充盈,另一个就是这个。
而现在,那个水泡被挑开。
一阵刺痛。
里面的脓水流了出来。
舒清晚不知道该说什么。
覃漪上前伸手抱住了她,“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很想认,一直都在想。之前都是我的错,宝宝,我想请求你的原谅。”
她手上的动作在收紧,仿佛失去控制的意识。
如果她不想,这段时间她不会这么痛苦。她感激林稷年给了她时间,而现在,她彻底走出。
可她不知道要如何去覆盖自己之前对她的伤害。
覃漪痛苦地闭了下眼。她手上动作太紧,不肯松开。
二十几年的感情太深,一开始她放不下林馥一。
可是二十几
年的感情空白,在舒清晚面前,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填补。
舒清晚默了许久,她说:“也没什么。我会有属于我自己的人生。”
那个脓被挑破,或许她反而释然。
可覃漪攥着她的手,力道一点没有松,声音已然被哭腔浸透,“不,可我舍不得让你自己走。晚晚,你能不能原谅我?我想和爸爸去安城,去找他们将这件事处理解决。”
覃漪咬住唇,但唇瓣还是绷不住地在颤抖。
怀胎十月,当时,覃漪从未想过她的女儿会与她这样陌生。
她们之间,本不该如此的。
那声妈妈,她本应该叫的是自己。她会很依恋地依偎在自己身边,和自己熟悉、亲近、无话不谈。
这份遗憾,她此生都意难平。
覃漪在等舒清晚的答案,心跳紊乱,在彰显着她的不安。
过了许久,才终于听见舒清晚的声音。
她只将话说在前面:“你们不能干涉我的人生。”
覃漪从未有这个打算,她已经足够欣喜,连忙应道:“不会。”
这边是临时置办的住宅。但如果舒清晚要留在这座城市,以后他们也会在这里常住。
舒清晚松了口。
她不知道她以后能不能走出之前所有的心结。
林稷年手里拿着一束花,在门口的台阶上席地而坐。长腿微曲,一掌拊着膝盖。
他今天起得比较早,专门去花店挑了一束花。回来时看到她们在谈话,便没有打扰,只是坐在这等候,将空间留给她们。
白色玫瑰和风铃草。
那晚买的那束送不出去,直到今天,他在这边的花店里包了一束和那束相似的,终于可以送出。
他所正对着的小花园里。
阳光和煦,微风轻拂。
覃漪刚才有听到舒清晚和舒母一点通话的内容。
可她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四十万。
梁初楹终于起了。她本来是想早点起的,但是那个床太舒服,一不小心睡得很深,她有些不好意思。见到覃漪,礼貌又规矩地打着招呼。
但覃漪其实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的规矩,她温柔地回应着。
给梁初楹
拿了东西吃,“尝尝这个?这里面加的果酱我觉得好棒。”
覃漪没有出去,犹豫了下,她陪在梁初楹旁边,斟酌着问出了口。
主要是她不知道是不是舒清晚缺这四十万块钱。
就算缺,舒清晚也不会跟他们开口的,可她怎么能不管?
梁初楹咬着三明治,好奇地“唔”了一声。想了想,很快想通:“不是,晚晚不缺。应该是她妈妈……”他们关系太复杂,乍然说到这个称谓,梁初楹差点噎了下,“她妈妈跟她要的。她家里最近要买房什么的,可能就差这笔钱。”
梁初楹知道,舒母是想让舒清晚留在安城的。
她和舒母的意见刚好相悖。
覃漪给梁初楹递着果汁,就跟喂着自己闺女一样。
这倒是她没想到的。
晚晚一个人在国外,她都担心孩子手里的钱不够花,哪里舍得再往外掏走一笔。
神色染着担忧,覃漪随口问说:“是给她买房吗?”
梁初楹讶异地看她一眼,“当然不是。给她弟弟的,她弟不是开始工作了吗,就给他在工作的地方买了一套。”
覃漪微愣,“那晚晚呢?”
梁初楹贴心补充:“晚晚要出四十万。”
覃漪:“……”
她难以置信。
这是什么父母?
钱不够,可以借、可以贷款,也可以暂且不买。就没有考虑过舒清晚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资金也会紧张吗?
怒火一下子升腾,窜得老高,覃漪抿住唇,按捺着。如果不是现在无法立即出现在安城,她只想当面和舒母对峙。-
深夜,北城。
表面上看着整座城市繁华依旧,没有人知道今天内里发生过怎样的动荡。
谈微已经在量旗袍的尺寸,中途被叫停。
几乎只是一句话,便轻易的叫她脸色白了下来。
可是容隐依旧是容隐,他都没有给她什么耐心的解释。
她的眼眶倏然通红,可是对方已经挂断。
这个通知自然不会只是给她一个人的。
很快,他的通知到位。
容谈两家已经为圈里所有人所知的婚事倏然终止。
满座哗然。
外人全都不知
道原因。
两家都不是小家族,他们联姻,婚事浩荡,那可不是过家家。而且两家牵连交织的利益就像蜘蛛网,早已不可切割。
这么突然的叫停,并非小事。
圈里的议论以及互相询问打探的声音想按都已经按不住。再怎么克制,也是沸反盈天的动静。
容隐轻而易举的,掀起千层浪。
而他本人直接退场。
柏悦苑里,管家他们在将那件他刚购入的秀禾服整理与摆放,多少是有些动静。
容隐手边开了一瓶酒,他神色静静,外界的喧嚣仿若与他无关。
他配合了这一路,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娶谈微。
所有人都在为他们的婚事做着准备。
他突然推倒塔罗牌,没给任何人做过心理准备。
容家那边,光是接收与反应恐怕都要半日。
整件秀禾服隆重繁复,他们将它原样复刻。
它正被置放于这栋房子之中,裙摆铺开了数米。
他的手机不断震动,容隐没有理会,淡声吩咐他们将它收起来。
她既然喜欢,为何不购入。
她不购入就由他来。
容隐眼眸深邃。
他在看着它时,忽然想起在介绍“择暮”时,她亲口道出那一句今天已经成为在网上盛传的、很成功宣传语:
“择一人至暮年,择一人终老。”
这一句,以极强势的力量被打出。
一举成功。
择暮刚上市的时候这句话也是最火的时候。
而她是这一句话的策划人。她亲口将这句话介绍而出。
可她在介绍时,并未看他。
她想要至暮年、终老的对象,早已偏移。
与他无关。
发布会上,她没有戴戒指,叫所有人都以为她单身,掀起的热度亦是不小。当时他不是没有注意。
原来全都有迹可循。
他的手机原本满电,现在已经要被打到关机。
直到老爷子电话进来,容隐才倦懒扫过一眼,接起。
老爷子简直怒不可遏。
他被容隐、自己的亲孙子打了个措手不及。
“你非要如此?”
淡道:“嗯。”
突然觉得无法容忍。
即便付出代价,又如何。
他的眉眼之间,依旧带着最初时候的那一股桀骜。
老爷子气出了一声笑,“好,我是拿捏不住你了。你是容家人,可你完全不顾整个容家!”
“我并未摧毁。”他漠然道,寡淡而静,“但也不必想我顺从。”
祖孙二人,针锋相对。
老爷子深吸一口气,沉声提醒容隐之前自己的警告,以及他之前所顾及的种种。
容隐皱眉,嗓音沉静:
“您随意。”
他不为所动。早已做好准备,不予理会。
“呵。”
足够的傲,足够的嚣张。
他始终是容隐。
老爷子紧咬牙。
两方的矛盾,比之前还要激烈地在打响。
形势严峻得压住人呼吸。
相比之下,之前的那一场,甚至都算得上只是个开场。
老爷子手段够狠。
他从来不是在吓唬,不止是在吓唬。
深夜,柏悦苑灯火通明。
容隐冷淡敛眸,看着杯中酒液,仿佛在等待。
以最快的时间,他手下的诸多产业背后的流动链条全被冻结。
他仰头饮尽一杯,将酒杯随手搁在旁边桌上。
玻璃杯碰上桌子发出细微脆响。
北城,璀璨依旧。
灯光依旧繁华,并未受到一丝波动影响。

不止是他家里,他在何方的好友也是电话不断。
和老爷子的通话刚结束,况野的电话随后进来,也是不可思议地跟他确认着情况。
明明之前按捺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全都推翻?
容隐现在这么做意味着什么,况野心里跟明镜一般。
却又实在是震撼。
而现在容家这边闹得轰烈的情况,他也有所耳闻。
他们在惊讶愕然,容隐却依旧沉静。他没有多提,只是淡声道:“你办件事。”
况野微顿,“你说。”
既然已经掀起了风浪,容隐就不介意再掀得大一点。
反正,已经开始。
今天婚事取消的消息传出时,圈里不少人都意外。
他们都以为容隐和谈微认识多年,感情还可以。圈里多的是没有感情的商业合作,可他们年少时那点青涩单纯的感情摆在那儿呢,在这样的基础上联姻,算是一桩美好姻缘。
却没想到,这桩婚事会被容隐叫停。
还有人在纳闷,当年他不是还不愿意分的吗?现在联姻难道不是好事吗?他为何这样决绝地不愿?
私下里各种讨论早就热闹翻了天,不过是不敢在正主面前讨。
直到晚上,同一辈的人里,不少人收到通知与邀请。
最后,一起聚在了他们在北城都常去的一家会所里。
——容二相请,再没空的人,也得给这个面儿。所以乌泱泱的来了一大波人。
容隐并不介意跟他们聊聊天,顺便澄清下某些传闻。
——从白日里容谈两家婚事取消,惊动整个圈子开始,再到晚上,风波还未停止。
容隐难得和他们聚聚,一起“喝茶”。
而他们表面上一片平静,不到片刻的功夫,几乎所有人都在狂按手机,消息不断往外传送。
震惊他们八百年!!!
而他们内心澎湃,不忘拉着别人一起。
——出来出来,不管是在哪个国的,有什么时差,全都给我来蹲这个瓜!
容隐恍若未觉,放任他们的行为。长指取过茶杯,姿态闲
适落拓。
虞杳杳感觉怎么都坐不住。今天容隐大开杀戒,毫不留情。
她生怕他一个不高兴这把刀就也落到了自己头上。
毕竟她也不无辜。
瞧她当初给他传播了一个多大的谣言?
圈子里的这群年轻人,私底下热闹了一整晚。哪怕是远在各个国家、不在北城的人也都被十分好心的好友拉着吃上了一口大瓜。
——继容隐和谈微婚事取消之后,再来一弹!这么多年隐隐约约流传着的容隐和谈微的某些故事,竟然全都是假的!
【卧槽卧槽卧槽,你记得谈微不?还有容隐!大事儿大事儿!】
【当年到底谁告诉我的,说容隐为了挽留谈微还追去了美国?人家当年不是为了去谈那个xx案吗?时间一模一样,对得这么上,到底是哪个恋爱脑传出来的谣言?】
【啊啊啊气死我了!竟然骗了我这么多年!】
【艾玛,我就说啊!我早就说!容隐怎么可能是做得出来这种事的人?】
【啊?不是吗?我一直在嗑他们俩来着,还叮嘱我妈,收到他们喜帖了记得告诉我,我一定要去他们的婚礼现场。现在你告诉我是假的?】
【我就睡了一觉,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怎么一会儿不结婚,一会儿连“白月光”都不是了吗?】
【所以……该不会连是谈微提的分手也是假的吧?】
【一群傻子,我早就说了,容隐不可能追一个女人追成这样,没人信。】
在某些往事澄清之后,他们的婚事会取消,好像就没有一开始那么叫人纳闷了。
两家正常因利结合,会取消也是正常的事情。
至于当年的那些故事,在被容隐揭掉了某些滤镜之后,也一下子变得正常起来,再没有什么值得让人心心念念的。
今晚组织起了圈里最爱热闹的这群人的况野,坐在容隐的另一边,眸光若有似无地落在他身上。对他今晚的行为,心中一片了然。
今天所有的事情,都堪称不可思议。
在澄清完毕过后,容隐放他们离开,他亦是抬步离去。
解决完某些琐事,他也正值忙碌。
他弯腰坐进车中时,谈微的电话也打了进来。
显然是听闻了今
晚的事情。
容隐接通,暂不作声。
他一身墨色衬衫,静处于黑夜之中。领口微敞,神色清冷而凌厉。
“二哥,为什么?”
整件事情,从他点头开始,她就如同踩在云端,每一步都有点轻。但确实都是事实,谈微一直在提醒自己不要多想。
直到这次,脚下的云层骤然消失。
她凭空跌落。
……才知道,原来踩在云端的那种缥缈感都是真的。
果然不真实。
当年的很多事情,都是她有意无意往外传的。他向来没有在意,从未干涉与制止,可今天晚上,他却叫了这么多人去澄清。也就是否认掉了这些事情。
他对她的纵容结束了。
谈微咬了下唇,眼睛微红。
容隐神色静静,冷淡掀唇:“谈微。不要当所有人都是傻子。”
他的底线,不容她随意蹦跶。
谈微咬住唇瓣。
容隐继续垂眼看着放在腿上的电脑,淡淡道:“你步步筹谋,如你所愿。”
她骤然一惊,心跳都漏了一拍。
“只不过,我不愿再继续。”
他太过冷漠,就连说的话都这样没有温度。
谈微掐紧指尖。
他竟然什么都知道。
她有一种讶然,却又果然的感觉。
深吸一口气后,她忍不住委屈地软声:“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
所以她才从还没回国开始就在努力促成两家的合作与联姻。
不为别的,她只是想和他结婚。
当年的事情她早就后悔了,她多怕补不回来。
容隐不为所动,长指敲着键盘,嗓音淡淡:“到此为止,一切结束。”
他不再配合,叫停游戏。
一切依旧在他掌控之中。
他好像一个局外人,坐在山顶静观脚下波诡云翳,操纵安排一切。
谈微抿了抿红唇。她想到了一个人,忽然问说:“你突然这么做……是因为舒清晚吗?”
容隐眉梢轻挑。
他还未应答,谈微是个聪明人,她已经自己知道了答案。不由得自嘲地勾唇,酸涩胀满心脏,她忍不住问他:“她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
——她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电脑屏幕上,新的一个字符落成。
容隐淡淡撩眼。
被问得突然。
这个问题,他还没有过答案。
眉骨轻抬,他没有回答。
电话挂断。
北城继续陷入了漫长而无边际的夜。
看着电脑屏幕,他狭长的眼眸幽邃而沉静。
暂时放下手中各项事务也可以。
暂得清闲。
他与美国那边的生意往来向来不算少。
等过段时间,有一个项目准备拓向美国。-
在林家这边只待了一晚,舒清晚没有准备再住。
覃漪没有想到这么快。她等了这么久才等到,而这一晚流逝得飞快。她都还没来得及感知,就转瞬即逝。
她舍不得舒清晚走,而且那个案子还没结束,她也不放心。
他们就要去安城,她们两个小女孩其实都可以住在这里。
但舒清晚还是婉拒。
这里是很大,也很方便,不过她住在自己租的小房子里会比较习惯一点。
林稷年颔首:“那我和妈妈待会送你回去。”
他握了握妻子的手。她现在还不适应家里,对这里也不会有“家”的概念,不能操之过急。
舒清晚其实不太适应他们的这个称呼。不过好像也矫正不了。
覃漪去帮她收拾东西。她昨晚换下的衣服已经洗净,覃漪叠好收进袋子里。
她其实给舒清晚买了不少衣服,今天这条绿色裙子就是其中一件。
不规则、充满设计感的裙摆,亮眼清新的颜色,舒清晚穿起来很漂亮,她对自己的眼光很满意。
除此之外,覃漪又挑了几件,一起整齐地撞进袋子里,给舒清晚带回去。
她其实还想装很多,就是装不下。
舒清晚看到时,眸光微顿,才伸手接过。
想起了自己离开安城的那天早上,没有怎么被理会的冷清。
他们和舒父舒母,其实很不相同。
她原以为,她这一辈子只能是那样的冷清。
覃漪他们马上要去安城,也就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而她明显放不下。在送她们回去
的路上,覃漪关心着:“接下来几天有没有什么安排?要去哪里玩吗?”
舒清晚的话匣子即便是关着的,也被她敲门打开。
“明天跟初楹去一个聚会。”
这边的社交与北城完全没有交集,她初初步入,满满都是新鲜感。
也能结交很多朋友,他们都很有趣。
“好呀,那就好好去玩。到时候遇到什么好玩的拍照给我。”覃漪笑着说,但其实有些忐忑。
她很想要女儿的分享。
直到舒清晚点头她的心才放回原地,放松地笑起。
答应是答应了,但舒清晚感觉她可能会忘记。因为她就没有过这种习惯。
等他们离开后,想到他们就要去安城,舒清晚其实也有些紧张。
她不知道舒父舒母面对这件事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要换回的话,他们又会如何?
梁初楹带舒清晚参加的聚会里有不少都是她的同学,还有同学的好友、各种关系。
其实很有趣。
舒清晚没来的时候,她自己就经常独自参加。
今晚追求舒清晚追求了数日的金发碧眼小男生也在,看到他时,梁初楹便颇感兴趣地挑了下眉。
——果然,一看见舒清晚,大男孩碧绿色的眼睛微微一亮。
小男生的爱恋啊。
热情又明媚。
他几乎很快就抱着一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花出现在了舒清晚的面前。
今晚的聚会是复古华丽风,舒清晚穿了一条香槟色的礼服裙。
小男生操着一口纯正的英伦腔,毫不吝啬地夸赞着她。
——你真的是一位公主。
她的五官有点像是被精雕细琢的精致与灵动。
闻言,她漂亮的眼眸中掠过短暂的微愣,唇角弯起弧度,也忍不住轻笑了笑。
“谢谢。”
可是舒清晚还是得狠下心残忍一下,“但是抱歉,我真的不喜欢你。”
小男生已经是第三次听见这句话了。从一开始的受伤到现在的自如。
“没有关系,但是请不要拒绝我的追求,好吗?”
他来自英国,他诚挚邀请舒清晚也到他的国家游
舒清晚有一点无奈。
她没有忍心再欺负他。
梁初楹在旁边已经看得忍不住笑。这个画面太眼熟了,大二那年,舒清晚被狂热的大一学弟堵在了教学楼门口。
正值下课,整个门口因为这场喧嚣而被堵得水泄不通,甚至惊动了老师过来。
当时舒清晚一个头两个大,周围全堵满了人,她连想脱逃都无处可逃,手轻挡着脸,恨不得所有人都不认识她。
等小男生走后,舒清晚轻提裙摆,走去了另一边。
他们在聊某些设计上的巧妙与融合。她一开始只是听了两句,一不小心加入其中。这是一个很广的话题,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他们都来自世界各地,拥有不同的知识与见解。
舒清晚突然意识到,她所想要的世界,大概就是这样的广袤。
不受限制,丰富多彩。
她会认识到来自很多个国家的朋友,能产生各种文化之间的交流与触碰。
过了一会儿,舒清晚去找梁初楹。
偶然间,她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下意识抬眸看过去,是一个中国的男生提及的。
他们还在聊天。
谈微,她在这边待了几年,在这边的圈子里其实也很灼眼。
年轻,家世不俗,能力又不弱。
就是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回国?
说话的几个人都已经有几年没回去了。
舒清晚的脚步不自觉停留。
距离这么远,异国他乡,她没想到还会听见熟悉的名字。
其中有人提到:“她说过的,说是为了一个她很喜欢的人。”
舒清晚垂下乌睫。
很喜欢的人。
就是他了。
“哦?”他们都来了兴趣。
很喜欢的人?这得是有多喜欢?
“她说她曾经没有把握住,想要回去重新追求他。”
众人被吸引,起着哄,都在问着情况。
“能被她喜欢的人,肯定差不到哪去的。”
“嗯,据说很厉害。”
“祝她成功。等她成功了,肯定会带回来介绍我们认识的。”
舒清晚提起裙摆离开。
过一个别人的故事。
离开以后,她没有主动探听过北城那边的事情。
不过,过去了这么久,说不定他们的婚事也已经落成。
谈微应该已经把握住了曾经错过的爱人。
就着灯光摇曳,梁初楹远远给她抓拍了一张照片。
今晚她穿的裙子是抹胸的,裙摆华丽,露出的肩胛雪白,杯影晃动,今晚那个小男生夸得不错,她确实就是一位公主。
她的锁骨里仿佛能盛住一捧水。明眸善睐,笑靥灼灼。
梁初楹将照片传给她。
舒清晚接收着。
她心血来潮想发条朋友圈,手机点着点着,指尖忽顿。
忽然想起上次的部门聚会时发的那条朋友圈。当时,父母那边毫无动静,而她也已经习惯,却没想到招来了覃漪和林檐。
那张照片她当然喜欢,却已经习惯收不到回应。
她顺着想起了覃漪。
今晚她遇到了很多有趣的人和事,但也果然是忘了给覃漪发消息。
她的生活里,已经很少有和父母分享的行为。
舒清晚继续将那条朋友圈编辑完发出去。
随后,将这张照片也发给了覃漪。
很生涩的行为。
兴许,就和大学时将好看的照片发给舒母、等待回应是同一个感受。
不同的是,随着长大,已经减少了很多期待。
舒清晚关掉手机。
那次部门聚会并没有过去多久,当时她还在被围绕着一枚戒指质疑是否真的有男朋友。
她的回答模棱两可。
因为是事实,她的男朋友好像马上就要不是她的男朋友了。
而现在,一转眼,她真的单身。
覃漪他们刚到安城。
她一点开手机就收到了照片,眼眸微亮,实在喜爱得不行。
她给女儿回着信息。
林稷年在她旁边看见,眉心轻皱。他和清晚也加了微信,但是还没发过信息。
女儿只给她发了照片。
他说:“发给我。”
覃漪眼眸还是弯着的,看向他,与他的眸光相碰,大方地分享了下。
随后,将照片保存下来。
不知为何,只是看着她,覃漪就已经觉得好喜欢。
她手机里有很多孩子们的照片,但是舒清晚的还很少。
上次那条朋友圈发的照片是一张,这次这张是一张。
在与舒家父母见面之前,林稷年和覃漪其实已经做过很久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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