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啊,我给父亲做了件外衣。”
刘佑道:“后世那些好物看的多了,集市也就没意思了,至于自己的,我想攒一攒,等俸禄够了,从你这儿换成那种脚踏的缝纫机,还有皮筋,纽扣之类的辅料,做件更完整的出来,省得像这几件,缝又缝不上,穿又穿不了,太浪费了。天师你觉着呢?”
说完,刘佑有些恍惚。
她什么时候在天师面前这么轻松自在的说话的?
提了俸禄不算,她还想要更好的工具!
“你要是想的话,预支也行,买全套也就是小半个月工资。”
刘琰挺喜欢刘佑大大方方,有需求就提模样,不过她也很老板的强调道:
“下班研究,不能影响白天的工作。”
“那还是再晚点吧。”
熟知天师秉性的刘佑直接拒绝:“你叫我们过来,肯定又有事儿!”
“咳,这次你们肯定办得到。”
刘琰轻咳一声,将常詹所提和她想到的内容说了出来,随即道:
“常翁绝不只是想提字,此事与新政有关,他参与进来,别的文人怎么看他?这是交投名状,也借此是‘考察’我呢,怪不得这些天只在教我认字记官场,半点干货都还没拿出来!”
“我敢说,这次他肯定只改字,别的什么都不动,但你们可别掉以轻心,文人学子学孙,亲朋故交无数,又钻研几十年的学术,真等他站稳脚跟,把这些人都拉过来,分分钟就要把你们和文员挤兑出去,就算他识相,不挤兑,也能明里暗里的把持一切。”
看着刘佑,刘琰道:
“学阀不能有,这段时间我会着手搭建框架,但你们也不能什么都指望不上,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抹平差距。”
你这还不如说点离谱的呢!
几乎可以预见自己接下来几个月要忙得昏天暗地,甚至还要反复跑府衙求父亲指点,没有半点喘息之机的刘佑忍不住握拳,在反复告诫自己这是天师,不能打人,事情真的很重要之后,她开口道:
“我不行,二娘你更指望不上,不过文员中不少妇人是诗书传家,也知文墨,能做审核,不至于让那些文士做大,可抗衡常翁……他可是博士啊!除非有个足够有才华的领头,不然谁能敌过他?”
“这你就不用愁了。”
刘琰笑了笑:“我早就找好人了,现在说不定都已经在路上了。”
刘佑有些疑惑的问道:
“谁?”
“蔡琰,蔡文姬。”
刚经历过一场危机的董家,此刻还萦绕着几分愁云,直至董祀归来,全家人才终于多了几份喜意,可看他身后那些兵卒,董母心中又是一凌。
她连忙上前,握住董祀的手,问道:“我儿,这又是何故?”
董祀沉默,他看向站在后方的蔡琰,对方此刻也正看着他,目露担忧。
她容貌苍老,看起来比母亲小不了多少,着实难为他所喜,成婚后莫说相敬如宾,连面都不想多见,只当家里多养了个人,没想到……
“母亲,孩儿今日能脱死罪,皆赖夫人。”
董母连声应道:
“是,是,她为了你可是受了大罪!”
“只是此次只免死罪。”
董祀低眉垂眼:“丞相已不喜我,日后怕做不得官了。”
“这……”
封建社会,全指望男人顶立门户,尤其是如今世道艰险,若家中无人为官,那简直要任人欺凌了!
董母不免忧虑未来,可儿子好不容易脱离死罪,总不能再说些丧气的话,她深吸口气,安慰道:
“我儿活着就是大幸,旁的日后再说,日后再说!”
“母亲!”
董祀却没有随母亲的意,他又看了一眼夫人,道:“丞相说,他打算要派我去荆州为使,可带着家眷,常驻荆州,我应了下来。”
“荆州?那不是刘……哪有为使还要带上家眷的?我儿,这真不是让……”
董母更为愕然,她看着儿子身后的那些士兵,数次止住了话语。
董祀回答:“我听闻是‘天师’索要。”
这不是真话。
天师索要之人不是他,而是夫人,也并没有说什么为使,只是有人过来通知他罢了。
此次死罪并非那么简单,只是朝中之事,董祀也无法与母亲讲清,而且,他还心生厌世,不愿再为曹官。
丞相性情多疑,反复不定,夫人虽有故情在,但也是冒死救他,此等恩情,他不能不报,亲自送其一程,也能借此带着母亲安于刘备治下。
至于他与夫人日后如何……
且看她如何想吧。
曹操虽有下令封锁消息,但那么多人所见,终究还是瞒不住,董母也曾听闻过‘天师’,主要是对方善医术,又会使天雷,她怎么也想不通,对方为何会选中自己儿子,可强权之下,也容不得她拒绝,只能想想对方也不是暴虐之人,过去之后,日子应该也不会太差。
总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董母长叹一声,不再多说,转身让人收拾起来家当。
见婆母离去,蔡文姬这才走到了董祀面前:
“夫君可有未言之处?”
“有。”
周围已经无人,董祀便将此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又道:
“我在狱中听闻丞相府上四公子染了疫病,服了天师送来的药后,便转危为安,丞相有意将其送去天师之处,想来夫人也不必太忧虑未来如何,说不定,日后我还要再靠夫人呢。”
这是在安她的心了。
匈奴之地苦厄,丞相虽有故情,但其人情真恨切,待人好时千般好,恨时也不念半分旧情,只觉其反复无常,难以相处。
譬如这婚事,又如董祀之罪。
而今又被他人索要,不仅前路未卜,更感人如浮萍,半点身不由己!
看过丈夫年轻的面庞,蔡文姬心中轻叹。
天师只索要她,只要一纸休书,董祀便不必千里迢迢前往荆州,就算是有前往荆州之意,也不必欺瞒母亲,这般,不过是为了留她一个容身之所,又免除婆母苛责罢了。
如此有情有义,若能再长个十岁……唉。
“多谢夫君告知,我也去收整家当。”
刚说完,门外就有一队人驾着数辆牛车驶过来,为首的人气度不凡,身后驾车的人更像是兵士,训练有素,声势浩大,不知是在迎哪位贵人!
周围已经有人探出头来张望,董祀本不多想,却见那车队越发靠近自家门口,直至停下。
“在下秦海,奉天师之命,请蔡大家入荆州一叙。”
翻身下马,秦海站在董祀面前,问道:
“蔡大家可在?”
同样听到这话的蔡文姬怔在原地。
蔡大家?说的是谁?
不会是她吧?
派这样的队伍……这也太荒唐了!
第54章 赵云归来,名场面。
直至披上大氅,手中拿着暖炉,坐在车上,蔡文姬仍旧就没回过神来。
她怎么也想不通天师为何要如此礼遇自己。
丞相将她换回来,可以说是因为与父亲有旧情在,但反过来说,也是向外人展示,他并非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政治意义多大于真情,但好歹还有迹可循,可天师——
自己何德何能,让对方如此礼遇呢?
身后的婆母又惊又疑,邻居也瞪着眼睛,吃惊的站在街边看她,感受着火红大氅和铜炉带来的暖意,蔡文姬心中既是忐忑,又隐约生出几分期待。
她已是老妪,也没什么可予夺的,丞相终归要几分脸面,不至于送她去死,而天师如此相待,或许,此次前去,对她是件喜事不成?
在蔡文姬踏上荆州的路程时,岭南也有一位名人正收整着自己的行囊。
东汉疫病横行,仅史书记载,桓帝时就有三次大疫,灵帝更是多达五次,而献帝三十年间更是爆发了十数次。
这其中有天灾,但更多的还是人祸,大量无人处理的尸体与混乱的社会环境助长着瘟疫的肆虐,尤其是大型征战。
正常的历史线上,赤壁之战并不只在底层引发军中疫病,上层也遭受了波及,曹操的儿子曹冲,手下将领李通,刘表之子刘琦,以及后来的周瑜,曹纯等名人相继病死,都有可能是这场战争疫病带来的影响。
而如今,他们都很幸运的避免了死亡。
只是对张仲景来说,他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建安初年,南阳地方病疫流行,同族病死者三分居二,以至于他愤而弃官,苦心研究医术,可长沙郡战乱不止,他也无能为力,只能于岭南避世。
这个地方很偏僻,人迹稀少,又有瘴气,大多数时候都是承担流放的功能,后来的苏轼也曾来过,天天没事吃荔枝玩。
跑这么偏,倒是能免避兵火,就是苦了刘琰派过去的人,辗转找了好久,中间还因为水土不服大病了一场,延误了不少时间,才总算找到了人。
好在结果是极为可喜的。
张仲景看过信,当天就拍板了去荆州,为天师效力,推广医学。
只是答应归答应,他这些年辗转各处整理医方,积累了大量的竹简,根本无法带走,需要换成纸张誉抄一遍。
购买纸的钱财倒不用忧心,刘琰派来的人带了不少金子,还有价值连城的‘奇物’,但抄写需要时间,听闻张仲景急着离开,又缺人抄写,感其恩德的岭南士子便过来帮忙。
岭南并不宜居,多瘴气,毒虫,有些咬一口就能毙命,还有些虫子还会往人身体里钻,极为可怖,张医师来的这几年,救治病人,教授百姓医术,上上下下救治了不少人啊!
书很快抄好了。
那些记载着医方的竹简,张仲景全留下赠予了本地医者。
临行前各方士人,官吏前来相送,被他治愈的病人和与其住在一起的乡人,一同恋恋不舍的站在路边。
来使有些吃惊的看着这一幕。
男女老幼相携近上千人,不少都已经涕泪交加,尽皆沉默的看着张仲景。
他长叹一声,饮了县令递过来的水酒,转头决绝道:
“诸君,要上路了!”
得了命令,马夫挥动了手中的皮鞭,这声清脆的鞭响好像打开了开关,沉默的众人纷纷高呼起来:
“张子!张子日后可还愿归岭南啊!”
“张子一路平安!”
“先师!先生慢走!此次一去,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面了!”
“某谢张子救助岭南百姓,此为大德啊!”
还有人对身后跟着的那些少年人呼唤。
“大郎一路平安啊!”
“老满,路上要保重,注意好身体,认真学医!”
“三郎,医术学成之后,一定记得归来啊!”
“秦家大郎!记得你说好的要学会怎么治吸血虫,回来治好乡里人的——”
汉代,儒家以教化百姓为荣,前后有不少大儒带来了儒家典籍与先进的技术,这些在本地带来了极大的好处,自此,岭南人也会努力将学子送去长安求学,只是几十年来世道纷乱,求学也只能停下了。
如今听闻天师有更胜张仲景的医术,能解瘴气毒虫,让本地变得更加宜居,不少人也不在意行医低贱,而是背上行囊,一同去千里之外求学。
路途难测,命运无常,此次一去,亲人之间不仅有可能几年,十几年见不到人,甚至今日一别,可能就会是最后一面了。
那些跟着一同离开,衣着或是简朴,或是有几分高档的游子们回过头,不论是出言相和还是兴奋挥手,最后都会随着时间与步伐的推移,在相送的亲人在眼中逐渐消失后,转为沉默。
但眼中的人不在,心中的人依旧长存。
背负着家乡人的期许与自己的期盼,游子们继续前行。
“电力预算……新场地拆建……完成!”
“科技需求对接评级部门,筛选部门,审核部门,排版打印部门流程,培训部门……完成!”
“财务,纠察,安保,后勤,维修……完成!”
“保密等级分类标准……完成!”
“日常行为规范,违反处罚办法……完成!”
襄阳城,曙光科研所,办公室内的刘琰看着墙上偌大的组织架构图,非常满意的将最后的捕鼠猫饲养员,连同二十只奶猫队照片和名字贴在上面。
而奶猫左边,则是看门巡逻的二十只奶狗队。
现在老鼠太猖獗,还是需要多养几只猫猫抓老鼠的,养多了也没关系,府衙,粮仓,都很需要它们发光发热。
狗狗同理,也能看家护院狩猎。
反正跟她想撸猫撸狗没有任何关系!
系统拼夕夕只要不涉及国家限制,还是很万能的,刘琰买种子的时候,就想到了后世特地培育出来的速生肉鸡,白羽鸡。
试探性买了一批,发现成活率很高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可作为工具劳动力的牛,肉食的羊和猪崽,刘琰都买了不少,顺手让人在城外养了起来。
这算是架构组织时的一个小插曲。
有系统在,刘琰相当于外置了一个需要稍加转换的资料库,针对古代行军方面具体细节不容易找,现代的组织架构,管理条例,那可真是一抓一大把,还都是经历过切身实践,科学整理的。
大量的实例参考摆在眼前,刘琰无论是设计工作流程,还是各部门职责划分,就变得极为简单起来——
架构是有了,但怎么搭建起来还是个问题,刘琰能拿出的资源再多,可终究不是无穷无尽的,购买力有上限,使用时更有上限,就像是太阳能电力供给几十个人开一整天台式电脑都绰绰有余,但供几百人又是用电脑,又是开打印机,还得用对讲机后,那就紧巴巴起来。
于是事情最后又回归到了如何分配,以及选什么人做什么事上。
好在面对大量的计算和选人工作,刘琰不是孤身一人,她能拉过来何悯刘佑两个苦力,兼诸葛亮限时体验卡,刘皇叔体验卡,常詹建议卡,文员自荐卡……
在各种努力下,她总算把这个结构清晰的草台班子搭了起来。
除了培训部有刘佑接手,财务是何悯负责,安保核查归秦敏外,其它部门目前没有部长,只有‘项目组长’。
而之前提议的常詹,此刻就在筛选部,文字细化项目组,参考古今语言类书籍进行调整简体字。
见过曙光科研所大量光怪陆离的现代设备后,常詹回家躺了好几天,等再爬起来,也不叨叨什么古今尚书之争,而是在讲字之余,开始说起来外戚与世族,以及他所见的官场旧事。
除此之外,他也没举荐自己的学生,只是将适龄孙女带在身边,负责些端茶倒水,整理书信之类的小事。
不得不承认,常詹在拿捏底线和投其所好上,做的真是恰到好处。
聪明人啊。
刘琰有些感慨,她回到座位上,拆开了本《两汉古今经论之争》,准备继续补充一些理论知识。
相较于直接施政,天使投资人已经省了不少事,但现代除了正常开公司的赚钱的,还有一部分人开公司目的为了赚投资人的钱,而股市那更都是一堆神仙,哪怕她从没接触过,也久闻獐子岛的大名。
那里的扇贝堪称是有组织,有纪律,会跑会跳,让人永远不知道去了哪儿。
她辨别能力跟不上,那手底下就要海鲜开会了!
嗯,还有可能会有一堆平账仙人。
所以学无止境,继续看书吧。
看个一小时就去撸毛绒绒,刚断奶的小猫!超萌的!
“咚咚咚。”
正吃着水果捞看书呢,屋外忽然有人敲起来门。
“进来。”
“天师。”
负责对外接待的文员推开门,她站在门口,道:“府里传消息说,赵将军已入了城门,想问您要不要回洲府?”
有乐子可以看了?
刘琰迟疑片刻,在毛绒绒和乐子之间,还是选择了后者。
“回!”
消息传过来后,就有人去牵良马,刘琰走出去不用等待,直接翻身上马,就能往州府中去。
权势是一种可怕的力量,不需要刘琰多吩咐,郑高便主动为她节省起来时间,盯人从府衙门口转移到了城门口,人一到,便立刻用对讲机通知过来。
而为了保障曙光研究所的安全,它的选址还是在襄阳城内,骑马赶过去极快,如果刘琰走的更从容一些,那两人差不多可以正好在洲府门口相遇,不过这次她骑得更快,便比赵云先到了府内。
马被杂役牵走,刘琰轻车熟路的走到刘备所在的正堂,正巧看到诸葛亮也在这儿。
在这儿听刘备炫耀他的新衣裳。
那是件深枣色的外袍,没什么绣花染纹,只是在领口处多加了条浅枣色的边,略有些朴素,不过也符合他们这个身份的穿着,尤其是染色棉布颜色统一纯正,没有不均,又特地熨烫过,配合刘备气度,穿起来就更好看了。
一看到刘琰过来,刘备便乐呵呵问道:“曦玉快过来,看看我这新衣如何?”
闻言,诸葛亮用羽扇盖住了额头,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耳熟呢?
刘琰沉默片刻,随即翻了个白眼:“刘佑做的,我早就见过了。”
说起来,不相处还真不知道,之前她该觉得刘佑小心谨慎,特别敏感,可能还有些自卑,但熟悉后私下聊才知道,对方也是有不少小心机的。
就比如给刘备做衣服,她只做外袍,穿出去看得见,都得夸她一句有孝心,但绣花是不可能绣的,太废时间,问嘛,那就是勤俭持家。
只是此刻刘备什么都充耳不闻,光点头应道:
“对,大娘就是有孝心,赚了俸禄,先给我做了件外袍!”
这什么钓鱼佬发言啊!
“皇叔。”
刘琰诚恳的建议:“要是闲的没事,你还是钓鱼吧。”
刘备上一句都没听进去,这句听不懂的话就更不入耳了,还是身旁的诸葛亮转头问道:
“曦玉今日过来,可是有事?”
“咳,今天赵……”
刘琰还没说完,就听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她扭头望去,果然是赵云过来了。
“赵将军来了。”
这是来看‘乐子’的。
诸葛亮看了一眼还在沉迷女儿孝心傻乐的主公,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两位啊!
说话间,刘琰已经让开门,她走进正堂,在刘备右边坐下。
赶回来的赵云身上风尘仆仆,进门后见屋内三人齐聚,一瞬间有些惊讶,却又迅速拱手行礼:
“主公,天师,军师,末将前来请罪!”
“嗯?”
说起来正事,刘备便收起来亲爹炫娃模式,他直起来腰,正色道:
“可是桂阳郡出了事?”
“是。”
赵云有些羞于启齿,却还是开口道:
“末将率兵去夺桂阳,齐郡郡守赵范不战而降,率兵入城后,对方备酒席相待,我有心安抚,便于席间与对方结为兄弟,只是酒意正浓时,他遣一妇人前来斟酒,并言为其寡嫂,要许配于我。”
“可赵范此人初降,其心可疑,我不愿受此婚配,就与对方起了争执,酒席也不欢而散,后来对方属下部将夜间又集人攻伐于我——”
“一气之下,我便将他连同属下部将都绑了回来。”
说完,赵云便有些懊恼的别开了头。
“哈哈哈。”
看赵云模样,刘备还以为是攻城失败呢,没想到却是这样的小事,之前的紧张瞬间消失,原本的君臣情谊也消失不见,而是毫不留情的大笑起来。
与他同样的,还有身旁的军师与刘琰。
看三人笑声不停,赵云更显窘态,他攥紧衣衫,耳根红的简直要滴血,当真是走也不是,开口也不是。
看刘琰此刻的模样,诸葛亮也明白了她到底要找什么乐子,他笑着摇了摇头,调侃道:
“赵太守为其嫂做媒,也是桩美事,子龙何必如此?”
“赵范其心有异,不得不防,再者,他既与我结为兄弟,我焉能娶其嫂?”
赵云立刻拒绝:
“此必惹世人唾骂,不可,绝对不可!”
“哈哈哈!”
诸葛亮与刘备刘琰对视,三个人笑得更大声了。
好一会儿,刘备才开口道:
“子龙不必烦忧,此为赵范诈降,与你无关,我再寻人驻扎便是。”
好歹是郡守,世族中人,这么对待的确伤及对方颜面,但也只是颜面罢了,只要不打算用人,那就不用在意。
就是之前商议的是让赵范再兼任几个月,和预期不符,算是没有很好的完成任务,请罪也没什么错,不过,刘备也不会罚就是了。
毕竟面和心不和的,放那里更危险,还不如换自己人来。
赵云总算放下心来,拱手谢道:“多谢主公宽恕。”
平日里少有这般乐事,刘备忍不住又开口:“其实那赵范之嫂——”
没想到主公又提,赵云颇有些不知如何招架,只能强行道:
“主公切莫再提此事!”
“哎。”
赵云忘了,他越是招架不住,一本正经的拒绝,别人越想逗,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刘琰身体好奇的向前倾,询问道:
“据说樊氏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呢!她长得怎么样?不合你心意?”
刘备最近身边有不少涉及天师是否成婚的耳语,此话一出,脑海中浮现这个的他顿了一下,下意识看向了刘琰。
他和军师一个年过半百,另一个已经已婚数年,这么调侃实为正常,可刘琰这么个未婚女子询问,实在是与如今常态不符。
只是看过去之后,刘备发觉对方眼神依旧纯净,面上更全是看乐子……行吧,还没开窍呢!
算年龄,今年都十八了,这,后世就离谱!
刘备有些头疼,而赵云则怔了一下。
樊氏……天师知道会有此事?
莫名其妙的,赵云心里有些失落。
这失落不知从何而来,又转瞬即逝,让人抓不住它。
沉默片刻,赵云道:
“背后议人,非君子之为。”
“啊,也是哦,那还是别说了。”
背后评价别人长相是很不好,刘琰止住了这个话题,只是面上多了些许失望。
没有乐子了,不开心。
见她模样,赵云顿了顿,他轻咳一声,略有些尴尬的开口:
“再者,我那时已有半醉,剩余几分清醒全用来提防赵范,并未看清斟酒的妇人模样。”
这么说,前面那句便成了欲盖弥彰。
如此心口不一,让刘琰再次笑了:
“怪不得你会和赵范吵起来啊!”
似被嘲笑多了,选择放弃治疗之故,赵云也无奈的跟着笑了笑,又自嘲道:
“天师说的是,我日后必不再饮酒。”
闻言,诸葛亮扫了赵云一眼。
后世那些酒精浓度高的酒也就罢了,如今浊酒的度数,想把人喝醉还真不易,不过的确会比平常更为冲动,日后不喝酒……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而刘琰已经收起来笑容,点头赞同:“对嘛,喝酒就是容易误事。”
她超级讨厌老爸过年应酬,喝的烂醉如泥的回家,就算他不耍酒疯,味道也让人反感至极。
不喝酒的赵云,好感加一!
“哎,此为赵范之故,与杯中物又有何干?还是要正常宴饮的。”
刘备摆了摆手,他道:
“说起来,子龙你年岁不小,也是该娶妻了,可有心仪之人让我做媒?若是没有,我也可寻个合适的,与你说和说和。”
此话一出,赵云僵在原地。
他平日里都在军中,倒是没见过适龄女郎,不过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主公说和正好,只是……
他莫名开不了口。
“主公还是先等等吧。”
赵云正犹豫着,一旁的诸葛亮摇着羽扇开口:
“近一两年还要修改婚约,日后不可纳妾,子龙还是要自己找一位互相情投意合的女郎成婚才好。”
听到诸葛亮打算禁止妾制,刘琰来了兴致,她转头问道:
“这可不是件容易事儿,比废奴隶还要麻烦……军师你打算怎么弄?”
对于还是少年刘琰来说,婚姻是一个过于遥远的话题,不过提及制度和现实情况,那这段时间还真学了不少。
可以确定,妾就是被剥削的,但由于妾参与家庭,生育男主人的子嗣,那她就参与进了‘家庭’,有了血亲关联,同时与男主人财富继承扯上了关系。
家务事本就难断,更不要说还涉及了权力与财富的继承,这可比单纯的奴隶与主人的‘买卖关系’复杂了无数倍。
想要解决,那现实问题可就多了。
比如,有没有准备好适合妾室的岗位?
不少妾室是孤女,离开后,她们的人身安全怎么保障?
没有孩子的年轻妾室能够直接离开,也好做工养活自己,但有了孩子的妾室呢?她能不能带走孩子?带走之后怎么养?
年老无子,身体有恙,无法做工的妾室要怎么办?
还有那些年老有孩子,且孩子有望继承男主人地位和财产,会奉养她的,未来生活明显会很不错的,也被清出去自行谋生……这可就离了大谱了!
上层的压力会逐级转移到最下层,也就是妾室来承担,而每一个问题后面都代表着无数人命,处理不好,就要死人,死很多人。
刘琰不喜欢奴隶制,更讨厌妻妾制度,她更习惯于现代的那些,心当然是好的,可不切实际的做事,反而会害死更多人。
个人无法违逆客观事实与生产力,总是要接受发展期需要与不公并存,就像,现在还没有开始废奴隶制一样。
“情况是复杂些,但总不能废奴隶后还保留着妾制,废的不彻底,等同于没废。”
诸葛亮颔首表示同意:
“具体的还有待商榷,会定条律出来,定律后再纳妾者要加以严惩,而律法之前的那些,还需按年岁,是否有子进行再分……不管怎么说,是要允许部分妾室能居于夫家,也尽量让她能选择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