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桂阳郡守的人选,刘备明显更属意赵云。
若是没有刘琰,这是件很好的事,只是对如今来说,情况完全不同。
现今正准备推行新政,过不了多久,郡守的权柄就会被削弱,而现在就远离襄阳,肯定会缺少对新政的理解,届时为了推行,必然要更替更为合适的人选。
所以目前担任‘桂阳太守’的人,只能是暂代,不仅日后无法继续任职,还耽误了自己积累晋升资本的时机。
于是,荆州几个郡守的职位,在目前反倒成了一个烫手山芋,谁都不想接任。
刘备也没办法,只能让降了的前郡守或者手下资历不足的人暂代,而属意的赵云也只是去攻城,打完取了舆图,留兵驻扎后返回,等过段时间再去接任。
这样的变动,跟正常历史肯定完全不一样,而看刘琰想要看乐子的模样,诸葛亮觉着也不会是什么大事,索性直接询问:
“史书记载了什么趣事?”
“还不知道这次有没有呢。”
为防止乐子消失,刘琰没说,她笑嘻嘻的起身:“军师你等赵云回来就知道了。”
只等军师通知不够,嗯,还得吩咐她手下的人留意,可不能错过这名场面!
名场面还得等等,名人倒是又来了一位。
刘琰刚从诸葛亮处离开,就听有人说,吴地的周瑜周将军来访,已经去见皇叔了。
曲有误,周郎顾的周瑜哎!
对于三国这段历史,刘琰最初的了解主要是来源于老三国电视剧,老一辈儿的人都挺喜欢,她一开始跟着爷爷看得昏昏欲睡,后来也莫名其妙入了迷,等有手机之后便高兴的追同人——被雷文洗礼的人都懵了。
后来,她陆陆续续追了不少正常同人,里面往往夹杂了不少科普,又在评论区和论坛看了不少撕逼和分析,但全都是文言文的三国志是永远没耐心下去的,充其量就是个假粉。
但再假粉,刘琰也是知道周瑜不是三国演义里面心气狭小,好妒忌人的,相反,他非常豪爽,别人是插兄弟两刀,而他是能为兄弟插自己两刀的。
孙策起兵时人手不够,别说取不了江东,过河都过不去,只能写信给周瑜,收到信后,周瑜偷偷组织了家里的船兵和粮食,就接应去了,但那时他还在袁术治下,真就不怕暴露了被猜忌追杀啊。
不过,性格如何也还是其次,毕竟她又不与对方相处,刘琰更感兴趣的,是对方的模样。
容貌俊美和身材魁伟,擅识音律和率兵打仗四个之间还挺冲突的,至少脱离洪老师扮演的周瑜后,她想不出来对方会长什么模样,还是看一眼,集个卡更好。
要是幻灭……再去刷一遍老三国剪辑就是了。
这么想着,刘琰直接就往刘备在的地方走。
只是等她走到了,除了刘备在正堂里坐着,哪里还有别人?
“咦?”
刘琰有些惊讶:“皇叔,周瑜没来吗?”
“他有伤在身,我劝他先去医治了。”
刘备挑了挑眉,意识到刘琰反常的他,没有急着说周瑜来是为了什么事,而是先反问道:
“上次贾诩来你毫无兴致,这次有所不同……可是因他也是‘后世名人’?”
这可真不巧。
怎她才刚过来,人就没影了呢!
“嗯,他和鲁萌,鲁肃一样,都挺有名的。”
刘琰点头,随即又反问:“他受伤了?嗯……能从江东赶过来,应该伤的不重,孙权就让他一个前部大督这么过来治病了?这不合常理啊。”
“自然是不合常理,可他的确只提了治病之事。”
刘备道:“我猜,他更想谈一谈南郡归属,只是知晓你的存在,又不确定底细,便难以开口,打着治病的理由留在这里,待摸清楚后,再与我商议罢了。”
刘备并不担心刘琰与外人的接触,哪怕是那敌方势力。
理想不合,谈也谈不到一块,而若是理想相合,对方反倒会被刘琰吸引到这边来。
从这个角度来说,刘备还是比较希望刘琰多和一些人谈一谈的。
毕竟这些能被记载史书上的名人都颇有才华,若是过来推行新政,那肯定大有助益。
可惜,刘琰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叶公好龙,顶多就是见一面,围观一下‘名人’,然后就没了,根本聊不起来。
就像刘琰对关羽张飞他们也很有好感,但基本上没什么接触。
无它,相较于她,这两位年纪着实有些大了,用刘琰的话说,那都能做她爷爷了!
当真是没办法接触。
也就是现在研究军改,刘琰兴致勃勃找了不少她那时军队建设的书来给他们参考,这才逐渐有了交际,但整体上还是不多,没办法,两边字都还没认全呢!
“外交型间谍啊?”
刘琰很快反应过来,她略一沉吟:
“来试探总比直接带军过来打好的多,说起来,其它应该也要来人吧?要不把这些使臣都邀请过来,正月始耕,或者仲春祠祀的时候,让他们看场阅兵,再看看加农炮和迫击炮试射,让他们别作死?”
刘备颔首:“我也有这个打算。”
“那行,我算一算花费,过两天把报价表给你。”
没有别的事情,刘琰也不在这里多留,她摆了摆手:“今天有空,我先去看隔壁医院看一眼周瑜,有事皇叔你再找我!”
说完,刘琰就转身朝医院走去。
经历过春秋战国和两汉大统一王朝的发展与推广,如今的耕种技术其实并不算太差,主要缺的是安稳和组织力,以及耕地的牛马和初级农业工具,提升这几样也能达到粮产大幅度提升的效果,而这些,大部分都是可以脱离刘琰支持的。
就比如锄头,曲辕犁,铁锹伐木锯这些基础农业工具,只需要提供更先进一点的的高炉炼铁技术,以及暂时无法生产出来的加工车床,诸葛亮就能安排好人手进行生产,节省系统开支的同时,也能促进商品的交易,并进行反哺,形成健康的正循环。
但医疗技术的发展就不行了。
医疗从古至今都是奢侈的,现代普通人也能看得起病,是得益于现代科技与化工产业的发展,而这些都不是如今能追得上的,光一个生产消毒酒精和玻璃培养皿,就能让大量匠人奋斗好几年甚至更久。
所以,目前医疗99%以上的东西,都需要刘琰从系统中购买。
这很烧钱,非常烧钱,仅次于刘琰在火炮上的支出,但现在还必须得供,毕竟医学是一个经验学科,它太需要时间了。
只是再供给,终究还是有限度的,挪到襄阳来的医院换了一个更好的院子,甚至还进行了翻修,加装了玻璃,安装了太阳能板供电,但整体上,也就是比门诊更高一点的卫生院水平,不仅没有摸到一甲乙等的标准,就连能够接诊的病患也少的可怜。
至少十年之内,这样的现代医疗都只能供给极少量的人,也注定是吊在众人眼前追赶的胡萝卜。
好在,华佗也在尽量整理如今民间能用的医术,准备培养出一批赤脚医生。
这样的医生显然比后世水平更低,支持也更少,以至于华佗看着后世盛景,再看如今,总觉着心里不是滋味,于是化悲痛为力量,一边鸡自己研究医术,一边努力游说刘琰打钱找人才。
说好的养老呢?说好的不再行医呢?
老骗子!
抓了一个路过的学徒,确定是华佗给周瑜处理箭伤,还没处理完后,刘琰便朝着手术室过去了。
手术室是单间,加装了玻璃窗户,在保暖的同时,也保证了屋内的光亮,此刻也方便了刘琰观看。
窗户前此刻正站着两个满面风霜的壮汉,眉宇间还带着寒气,一看就是赶了不少的路,个个身体紧绷,大气儿都不敢喘,注意力全放在了屋内,连刘琰过来都没有察觉到。
见他们不阻拦自己,刘琰也没有开口,而是直接向屋内看去。
屋内有四个人,穿着白大褂的华佗和助手,以及穿着相同白大褂,但留着的胡子,一看就是周瑜的亲卫的人。
至于唯一的病人周瑜,此刻已经褪去了上衣,靠坐在手术台上。
对方裸露在外的肌肉线条极为流畅,是晒过的麦色,面容和老三国‘白面小生’的模样不同,更为成熟,而且还蓄了胡须,看起来颇具威严。
是枚帅大叔,就是没有半点儿‘儒将’的影子。
这就是周瑜啊。
算了算对方的年岁,刘琰也觉得周瑜的确是该这个模样,调整了自己的认知,她也就心满意足的准备离开。
见面是不可能见的,身为假粉,刘琰很清楚自己喜欢的‘历史周瑜’,而非面前的这个人,就跟明星营造的人设一样,靠近会幻灭的!
只是脚还没抬,刘琰就看到了华佗握着闪着寒光的手术刀往下一划——
等等,现在好像还没有麻醉吧?!
没错,麻醉药物属于国家管制品,以至于系统拼多多同样不予售出,而华佗的麻沸散……效果勉强和布洛芬有的一拼,这做清创手术——
周瑜我敬你是个猛人!
不怕血不代表刘琰能直视手术过程,她瞬间将头挪去了一边,没听到任何惨叫,只是偶尔有几声闷哼传入耳中,而身边两个周瑜亲卫已经趴到了窗户上,恨不得以身代之。
现代医用手术刀极为锋利,远不是现在的刀片能够比拟,拍过X光,知晓断箭碎渣在何处的华佗迅速将其剔出,又割掉腐烂的皮肉,止血,最后再用纱布包扎。
到了这一步,华佗也终于松了口气,他开口让学徒给自己擦擦头上的汗,可一抬头,却看到窗外站着的刘琰。
“天师?!”
这声音又惊又喜,再加上称呼,一下子将周瑜的理智从无边痛楚中揪了出来,他一同抬头向窗外看去,却只看到个年轻女郎。
那年轻女郎意识到他们看到她后,迅速转身离开,没有一丝停留之意。
“那是天师?”
周瑜嗓音沙哑的询问。
助手很是不满:“当然是天师,怎会有假!”
“我只是惊讶天师怎如此年轻。”
看着那透明的玻璃窗,周瑜顿了顿,道:“天师可是来寻华神医的?我这伤只剩包扎,不如就请这位医者处理,华神医前去接见,以免怠慢天师。”
“不用,天师肯定不是来找我的,大抵是想来看你。”
华佗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这段时间有多费钱。
谁都不会喜欢一个只知道要钱,还给不出多少产出的存在,看天师转身就走,他就知道这绝对不是来找自己的,甚至连自己的脸都不想见。
不想见他,还专门过来,那想见的人……
他仔细打量了一遍周瑜,道:
“天师神通广大,前知两千年,后知两千年,想来是你颇有名气,所以才特地过来看一眼。”
“我?”
周瑜不免觉得有些荒谬,可看着这与众不同的房间,以及华佗诊治时拿出的那些奇物,对他的话又信了几分。
他若有所思。
“今日常翁要来与天师参议,阿霞,你快带人去布置。”
“哎。”
又是新的一天。
除了不想起床之外,一切都很美好。
刘琰左右打了好几个滚,很不情愿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今天要上课。
不得不说,有真本事且摆正态度,还会教人的老师,着实比较难找。
刘琰之前在江陵接触的那些人,不是长篇大论的说废话,就是在意识到她有所不足,脾气还不错后,各种暗示兼洗脑她要‘以师礼待之’。
非常贪心不足蛇吞象。
天地君亲师,老师再牛,还想凌驾到她头上?
当她不知道大汉棋圣老师的下场啊!
这里面或许会有黄石公,但刘琰没兴趣做张良。
不会实务与御下与人相处又如何,系统在手,有的是渠道供她学习,还可以反复试错,选择权在她手上,这个老师不听话,那就换一个!
被告知不必再来的儒生发懵懊悔到什么模样不必多提,次数多了,新来的儒生也意识到她没那么好糊弄,安分多了。
只是安分有了,能力和讲课水平还是不够,来到襄阳后,刘琰才找到一个各方面都还不错的。
常詹,曾为太学博士,他自己在历史上没记载,但老师服虔极为有名,是经学大家,著书无数,与郑玄为好友,而郑玄呢,他有个同门师兄弟,叫卢植。
没错,就是刘备的老师。
学术圈子就是这么小。
常詹看着不算多有名气,但东汉博士只有十四个名额,他能担任,足可见学识丰富。
简单来说,是个真大佬,教她认字都能教出花来。
“‘凤’字,上为‘辛’,下为鸟形,你看,‘辛’于古文中,是木枷的形状,这是指刑具。”
常詹姿态端正,他握着毛笔,随手将‘凤’的甲骨文给画了出来。
“能给所有鸟带刑具的存在,自然是鸟中之王,这便是‘凤’字的含义,篆书取其鸟形,以盘的象声字‘凡’替其‘辛’,于是凤整体字形便从鸟,为凡声,隶书又简化了一点,只剩几,于是便成了‘鳯’。”
随着他的话语,篆书、隶书的凤字都被写了出来,刘琰跟着去看,发觉甲骨文中的凤真像他说的那样,下方是一只明显的鸟儿,还有两只翅膀,活灵活现。
而篆书的凤虽有改动,却还能看出几分鸟形的痕迹,直至到了隶书,方才方正板直起来。
她一下子就记住了这个字。
“古文中,风与凤写法相同,只是多加了一项被风吹起来的物品,这是因风之意,从凤中引申出来的,上古之人不知自然,以为风是凤这种神鸟煽动翅膀而出来的,后来古人发觉,风和日升日落一样,是为自然,于是先将鸟换成了日,后来又发觉它更为常见,便又改成了虫,意思是如虫豸活动般最为常见的现象。”
这可真是有意思。
刘琰很确定,这些字的起源,她日后肯定用不上,但听着这位老师的讲解,看字整体上的变化,便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数千的时光流逝,在此刻浓缩成几个字,却又前后相连,一脉相承,从未断绝。
刘琰多出了从未有过的耐心。
她听对方讲字的引申意,逐渐聊到了官职名。
公的字源是一个人分配食物锅里的食物,能掌管分配的人,自然德高望重,权力最大。
卿字的字源,是两个人对坐着吃饭,引申为平等。
掌握分配的人显然高于一起共同吃饭,所以三公九卿,公字在前。
师、傅、保……
一口气上了两个多小时的课程,刘琰不仅记下了几十个字,还记住了中央官职名称的来源与演变,与皇权相关联的起落,以及一些重大的历史事件,堪称是收获颇丰。
下课休息。
侍从端上来了适合老人的点心,又更换了茶水。
两人更衣活动,返回的刘琰坐在案几面前,翻看之前所写的那些字。
很好,全都记住了。
这才是她该享受的高级教育啊!
怪不得刘备和诸葛亮都说老师好呢,常詹是这个水平,卢植又该有多强啊?
刘琰心中感慨,一旁的常詹还未离开,而是慢慢饮用着茶水。
真有本事的,刘琰也会认真对待,她又不是天生权贵,思维已经定式,无法俯下身去。
相反,现代的平等对待他人已深入骨髓。
老师坐车顶着寒风,大半个小时颠簸过来,一教到中午,总不能让对方连口水都不喝,饿着肚子颠簸回去吧?
所以留下来一起吃个午饭吧。
嗯……从这个角度来说,之前教导她的儒士心大,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待遇太好了,让人觉得自己极受重视,自然容易心大。
但刘琰不认这个锅。
她那是礼贤下士,这群人几天之内野心膨胀到那种地步就很不可理喻了,哪怕等几天呢,他们还能见到郑高和她一起吃饭呢!
说起来好像是有个看到的……气的当场就走了?
想不起来了,这人不重要。
“真人。”
休息了一会儿,常詹又提笔写下几个字,态度寻常的问道:“这几个简体字,可是后世简化所得?”
放空大脑的刘琰瞬间警惕起来。
她面上不显,而是抬头看向了对方,笑盈盈地应了下来。
“正是,先生怎么忽然提它了?”
“古今演变,字都是由象形到表意,趋于简便,后世推行简体,也是大势所趋,我看军中教学之字,整体都还不错,可有一些却简的极为不妥。”
常詹眉宇间有着难以掩盖的反感,他将所写的简体字递给刘琰,道:
“字有六体,曰象形,曰指事、曰会意、曰形声、曰转注、曰假借,皆有可溯,可这‘凤’字,以‘又’代‘鸟’,虽是简便,却模糊了象形,不仅与古字,与鸟形毫无关联,更失了字的本意!还有这‘风’,其内的‘X’又是从何而编?还有……”
一连串指出来七八个不合理的字,常詹总算是停了下来,他口干舌燥,端茶饮过,这才继续说道:
“真人,文以载道,字非小事,若不想日后生有大祸,还请更此不足。”
“大祸?”
刘琰眨了眨眼,她没有将对方所言视为危言耸听,而是扫了一眼对方上课时所写的金文到隶书的演变,边思索着对方的目的,边问道:
“还请先生为我解惑,字有不足,会生何等祸患?”
刘琰颔首:“想来先生也应极为精通吧?”
四书五经成为官方指定的教材,其实是在宋以后,汉朝从汉武帝推崇儒家,但只设了五经博士,从西汉到东汉,都只是以教授,解读这五本书为主,由此还衍生了各种教派之争。
“只是略懂,不敢称精通。”
常詹摇了摇头,他斟酌片刻,开口道:
“此书汇夏,商,周三国上古贤人治国之典、谟、训、诰、誓、命,相传此书由孔子所写,共计一百余篇,可暴秦焚书坑儒,禁民间传书,后又经项羽一把大火烧了咸阳宫,直至高祖执剑立国,才由伏生默出其二十八篇来,此为今文尚书。”
“后来鲁恭王扩其宫殿,在拆孔子故宅墙壁时,又发现尚书残卷,为诸侯六国之字所写,便被称为古文尚书。后经孔子后人孔安国整理,献于朝廷,自此,便有了古今真假之争。”
听到了这里,刘琰大约明白了对方意思。
她拧紧了眉头。
简体字部分简化不合规,与隶书之间出现了断代,粗看好像没什么大问题,也就是影响后代在学习古文时需要再重认一些字而已。
但,文字是思想的载体,而她带来的这些思想,不仅源头来自于国外,更远超于这个时代,并没有相应的社会现象,能让所有人切身体会,本质犹如无根之萍,只依靠现在的纸张与文字存在。
当然,正确认识社会的理论有着极高的含金量,不会因为缺少社会对应现状而毫无用处,但正是因为它含金量太高了,又没有社会与时间作为载体来佐证,那随着传播,肯定会出现变形,伪造,甚至是……篡改。
不要小瞧人类在作假方面的创造力。
这是刘琰从未接触过的领域,她很难想象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想想后世那些抄弄笔杆子的媒体能将‘不要断章取义’写成‘要断章取义’操作,也能隐约感受到那将是多么混乱的场面——等等。
总觉着哪里有点不对。
古人,汉朝,额,常詹不知道印刷术这个东西吧?
她可以大批量标准化印刷的!不用手写口传,只要数量够大,抄写带来的失误就会降到极低,连伪造与篡改也会被减少。
媒体情况更复杂些,但也有办法管控。
真到了王朝末年群魔乱舞的时候,书有没有问题都能拿来扭曲,那是国家的问题,不是她现在避免就能处理得了的啊!
差点被他带进沟里去了。
想清楚这些,刘琰放松了不少,她开始思索常詹提此事的目的。
沉思了好一会儿,她抬头问道:
“先生提及这些简体字有所不足,可就算改的更合理,甚至就算是用隶书取代,于‘今文’而言,也于事无补,那改又有何用?”
“自然有用。”
常詹没有否认刘琰说的话,他道:“一来,可不失字意与其美,更能上下相传,而非这般凭空生造,无形无意,此怎能称字?”
提及‘字’本身,常詹眼中就多了几份克制不住的生气,看起来对那几个简化有问题的字极为不满。
他努力克制情绪,又道:“二来,还能让后人有史为鉴,以免在文乱之余,再生今古之争。”
看对方模样,刘琰又低头描过课上的内容,有了猜测。
这是一位考古大拿,资深文字研究者,简体字是他专业领域的事情……好了,破案了。
比起来前面说的那些大祸,更准确的分明是专业人士实在是无法容忍这么大的文字瑕疵啊!
“此事牵一发而动全身。”
刘琰没有立刻答应:“先生容我再思量几日。”
送走常詹,刘琰觉着有些头疼。
几个简体字的瑕疵是小事,但他这么一说,她忽然想起来,除了‘字’本身失去字意,还有古今字意不同,词语不同,文字歧视,乃至文章在民国时期东西方双贱合并下来的各种糟粕,这些不加以处理,日后肯定要出麻烦。
审核的重要性啊。
现代就没有一个部门是白建的!
目前处理这方面都是妇人,何悯已经进行过政审,忠诚度不用担心,但她们一直只负责抄书,对政策理解,问题的敏锐度和写注释的能力都还不够。
此外,如果调整了这些,电脑wold排版打印基本上就要废掉,书籍生产上肯定要被拖慢,日后学了调整版简体字的人再来还得重新再补充……
“也不是不能适应,毕竟华佗日后还得学英文呢。”
工业落后一步,许多标准、技术研发便是由国外起头,更不要说现代化全球合作,医学方面不少技术都是英文所写,其它行业恐怕也少不了。
真是的,都穿到平行世界前一千八百年了,竟然还是要学英语!
为这个世界的大佬默哀一秒,刘琰让人请来了刘佑和刘泽。
人还未到,刘泽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她极为高兴的喊道:“曦玉姐姐,快来看我的新衣裳!”
话音刚落,一个橙色的身影便飞奔而来,迅猛的像投掷过来的篮球,直至冲到刘琰面前,才紧急踩了刹车。
“哎?”
刘琰抬头看她,发现新对方做了一件齐胸襦裙。
里面是一件白色对襟衫,领口处有少许绣花,襦裙通体为橙红,又掺几条红布进行撞色搭配,因天气偏冷,又在外面套了一件大氅。
衣服是很好看的,可齐胸襦裙是春夏装,过冬的时候穿,刘泽你是生怕自己不感冒吧?
今天气温只有四度哎!
“是挺好看的。”
忍住蠢蠢欲动想打熊孩子的手,刘琰买了个‘小太阳’,打开对着她,问道:
“怎么突然想起来做这衣服了?”
“我有布了呀,想做几件新衣服穿,这个齐胸就很好看,而且比直裾方便!”
小太阳比火炉暖多了,一打开,刘泽就感觉到了暖意,她索性将外面的大氅脱掉,让刘琰看自己加的肩带:
“有这个,就不用系腰带,也不用担心裙子会散开了!”
如今商品不足,流通也差,只发钱当工资反而会‘不值钱’,所以刘琰按照诸葛亮给出的比例,米面布盐钱都发放一些,而刘佑刘泽不需要生活物资供给家用,于是便换成了布和少量的钱。
这些布自然是系统出品。
在化纤出现之后,困扰人类布料不足便开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大量生产昂余,刘琰随便在拼多多找,就能以极低的价格大批量购买到工厂用不完的布料尾货,甚至为了防止这些布冲击现在脆弱的商贸,她还特地挑选了一批没有印花,染色单一的绵布。
显然,无论古今,人都是颇具创意且追求简便的,自己工作赚来的布,那想怎么试验就怎么试验,会女工还能指挥仆妇的刘泽,很快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了好几件。
“是比曲裾方便多了。”
刘琰穿衣方面也是仿古不复古,就比如里面现代保暖上衣加裤子,外面套一件如今的直裾,再加条皮带,足够舒适,不影响行动,整体上看着也不奇怪。
“可现在穿这个,你不冷吗?”
“有大氅,也不是那么冷。”
刘泽又往小太阳前挪了两步:“想穿过来给你看看嘛,就穿这一会儿我就换回去。”
说话间,刘佑总算是走了过来,她怀中还抱着好几件衣服,身后的侍女也是。
怪不得糜夫人和刘佑能接受你这么穿。
温度还没到零下,有皮氅,只走二三十分钟,也就是冷一点,冻不出毛病。
看着刘佑抱来的衣服,刘琰有些惊讶:
“这才几天,她就做了这么多?”
“这些都没做好。”
刘佑毫不犹豫的戳穿道:“她这几天就做了这么一套齐胸襦裙出来,可不得穿上给你看看嘛。”
刘泽急了:“大娘!”
刘琰笑了。
这可真像极了前世自己那刚工作的表姐,辛辛苦苦一个月,发的工资没五天就花干净了!
不过也没什么,反正在家里吃喝不愁,零花钱下个月再赚就是了。
“自己赚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呗,反正皇叔养得起。”
面对,刘·过年长了一岁·十二岁·泽,刘琰自动带入家长思维,孩子开心就好,她也不扫兴,而是看着依旧穿着旧衣的刘佑,问道:
“你呢,怎么不做点自己喜欢的衣服?或者去集市买点想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