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屿帮了他大忙,檀淮生不好意思再打他了,他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谢过他之后就走了。
“既然你不知道邬伽是凶手,那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以为甄耀祖是。”檀淮生非常坦然地说,“甄耀祖是我杀的。”
“……你好像又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虽然在看到裙子的时候,夏渔就意识到杀死甄耀祖的人是檀淮生,但她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
“不对啊,如果你以为甄耀祖是的话,你为什么会杀死他?”夏渔指了指邬伽,“他你都没杀。”
“因为我发现他不是。”
他是主动找上的他的同伙,他知道同伙要做什么,于是他表示他要加入其中。
同伙邀请的人中,有几个他怀疑的对象,他想到现场去一个一个验证。
他首先验证的就是甄耀祖。
然而,任由他如何逼问,甄耀祖都表示他不知道檀北枳这个人。甄耀祖说他确实害过人,但没害过女人。
“既然他不是真凶,那你为什么还是要把他杀了?”
“可能是我很讨厌他这种富二代?”
他在说谎。
连夏渔都能看出来他在撒谎,檀淮生当然也清楚这一点,但他没有解释。很明显,他一定不会说。
她不是很能理解,甄耀祖和他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杀甄耀祖。
她一开始以为凶手是宁随舟,后来又觉得是宫橙橙,但从没想过会是檀淮生——虽然他一开始确实在嫌疑对象中。
好,脑子要爆炸了。
等会儿出去找室友对对答案吧。
夏渔这么想着。
邬伽的伤势不宜移动,夏渔看了看檀淮生和丘封:“我上去看看大家的情况,你们两个不要轻举妄动哦。”
檀淮生朝她挥手:“遵命,My Lord。”
他的信誉还是有保障的,夏渔放心地往回走了。
等她走后,他收敛了笑意,看向邬伽,手里的弓箭蠢蠢欲动。
夏渔从健身房出去了,她来到客厅,却发现了意外。
大家横七竖八地倒在沙发上,宁随舟和兰归鹭不见了,只有宫橙橙还清醒着坐在沙发上。
宫橙橙的手里端着一杯茶,正要往她的嘴里送。她的表情无悲无喜,一副生死看淡的模样。
这种场景,这样的神情……
夏渔想也不想地冲过去夺下她的茶杯扔在地毯上,茶水将地毯染成深色。
宫橙橙诧异地看夏渔一眼,很快她意识到她在做什么:“茶水没毒,我只是口渴了。”
哪怕弄错了,夏渔也不觉得尴尬:“主要是你刚才那样,很像是要自杀。”
宫橙橙哭笑不得:“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形象,我还没活够。”
“大概是你和檀淮生是同一类人?”
听到檀淮生的名字,宫橙橙的表情有点不自然,她转移话题:“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来话长我就不说了。”夏渔指着昏倒的几人,“他们怎么回事?”
“他们睡着了。”
夏渔盯着她。
“好吧,他们被迷晕了。”宫橙橙实话实说,“除了贾征,另外几人没事,你喊一喊就醒了。”
夏渔把其他人摇醒,但贾征……他已经七窍流血、没有呼吸了。
“他吃的是毒药。”宫橙橙继续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谁干的我不知道。”
“你们的事情檀淮生都和我说了,是你们策划了这一切。”夏渔决定诈一诈宫橙橙,“说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宫橙橙不解:“什么事情?他说什么了?”
嘶,居然不上钩。
夏渔放弃了:“宁随舟把兰归鹭带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宫橙橙纠正她的说法,“是兰小姐主动跟着宁随舟走的。”
虽然很离谱,但仔细一想确实是这样。宁随舟的手有问题,做饭都不太行,更别说带走兰归鹭了,他根本抱不起来。
所以只有可能是她主动跟着宁随舟走。
可是为什么?
但宫橙橙一问三不知。
她褪去了一开始的伪装,变得分外成熟冷静,摇晃着茶杯,就像在摇晃酒杯一样,优雅迷人。
现场陷入僵局。
苏褐鹪看了半天,也没看到苏屿,他问夏渔:“我弟弟呢?”
“我把他搞丢了。”夏渔怪不好意思的,“除了许燕洄和宁随舟,其他人应该不会对他下手。”
话刚说完,夏渔想起来这两人都没有了踪影,那苏屿……
“你等着,我去把他找回来。”
想也知道,宁随舟只可能带着兰归鹭去密道,她刚好可以一并把他们都给找了。
“往下一直走。”宫橙橙突然开口,“一直走到尽头,你就可以找到他们了。”
“好的,谢谢。”
夏渔礼貌道谢。
其他人没有跟着她走,一来是担心宁随舟杀个回马枪回到客厅却没人,二来是担心宫橙橙对别墅动什么手脚。
“夏警官。”
宫橙橙叫住即将离开的夏渔。
“真想成为你的朋友啊……”
“你不是有我的联系方式吗?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宫橙橙一愣,随即她笑了:“谢谢你。”
话不多说,夏渔要去找人。再次进入密道,按照宫橙橙说的,她一直往下走。
路过刚才待的地方,丘封也不见了,檀淮生和邬伽还在。
她继续往下走。
终于,她走到了尽头,也看到了宁随舟和兰归鹭。
“你要告诉我什么?”兰归鹭停在出口处,她隐隐约约察觉到什么。
宁随舟眉眼倦怠:“夏渔是谢执的妹妹。”
“我知道,所以呢。”
“你不讨厌她吗?”
兰归鹭反问:“你讨厌她吗?”
“……”
“如果有证据的话,夏渔绝对会第一个冲上去逮捕谢执。”兰归鹭知道夏渔的性格,“她就是那样的人,你不用担心她会徇私枉法。”
“我没有担心这个。”
“那你是在离间我们的关系?”
“我也没有这么想。”
“那你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别拐弯抹角了,要说什么直接说。”
“我一开始是讨厌她的。”
宁随舟低声说:“她过得太好了。”
经历了那场意外,宁随舟的内心逐渐变得阴暗,他见不得任何人过得好,哪怕是夏渔。
在同学会上看到她时,他内心的阴暗面不断涌现,因此他邀请了她。
他想看她无助的样子。
“你有病?”兰归鹭无语至极,“收起你那些肮脏的想法,你要发病去夏渔面前发,看她理不理你。”
暗处的夏渔:?
“我确实有病。”
宁随舟微抬脑袋:“我有心病。”
他的人生定格在高考前夕,他已经没有了未来,也不可能在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兰归鹭:“……”
受不了了,夏渔平时到底都在和什么神经病相处,她是一句话都不想和这位心病哥说了。
“行了,我没那么多功夫听你剖析你那所谓的心意,我直说了,你和檀淮生是一伙的。”
兰归鹭强忍着不适:“你带我来这里,是为了引夏渔来?你想让她从这里离开?”
宁随舟不答。
“为什么要让她从这里离开?警方正在赶来的路上。”兰归鹭也不是想听到他的答案,她继续说,“因为你有不得不让她现在就离开的理由,你对别墅做了什么?”
听到这里的夏渔本来想走过去,但抬起脚后她又停了下来。
宁随舟想让她从密道出口赶紧离开,他对别墅做了手脚。许燕洄现在都没找到,他这么久不出现肯定在憋坏水,他好几次都在暗中提醒他们什么。
想到房间里的那枚炸弹,夏渔转身就跑。
脚步声惊醒了那边的宁随舟,他立马追了上去。
夏渔越过檀淮生,他想拉住她,但被夏渔躲开,她去了另一条路。
遇到丘封,夏渔抓着她问:“哪条路是死路?”
丘封随手给她指了一条路。
夏渔谢过她就走。丘封把所有路都探过,但她没有发现不对劲,说明那条路是死路,只有死路她才会直接退出去,这是她作为探险家的习惯。
所以——
夏渔来到了那条死路,看到了许燕洄和苏屿,两人脸上都挂了彩,但苏屿显然要惨得多。
匆匆地看了他们一眼,夏渔掀开了地板,果然在其中看到了好几个炸弹。
“恭喜你找到了宝藏。”
许燕洄笑嘻嘻地转着手里的折叠防狼棍, 棍子上有着些许血迹。他把衣服换给了云东东,现在身上穿的是檀淮生带来的裙子——他们这群人中就只有檀淮生带了换洗衣服,他在很认真地扮演着精致后妈这一角色。
裙子是到膝盖的碎花裙, 很漂亮, 和许燕洄硬朗的身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挺不堪入目的。
夏渔挪开了视线。
许燕洄不懂得她的心理, 继续按照他的剧本说了下去:“这可是能够改变所有人命运的无价之宝哦。”
可不是改变大家命运吗?这个量, 一旦爆炸, 整栋别墅都会被炸成渣。更别提本来就发生了雪崩, 到时候他们不被炸死也会被雪掩埋。
真正达成无人生还结局。
只是宁随舟你居然还埋了炸弹吗?
能埋炸弹的只可能是他,一开始就知道密道的几个人中,邬伽是想活命的,檀淮生还想让邬伽赎罪,宫橙橙也不是那种会自杀的人。
你小子也是闷声干大事, 根本不打算让这里的任何人包括你自己离开啊。
不是,你这炸弹哪来的?
夏渔把怀疑的目光投向失踪已久的许燕洄的脸上。
“不要出什么问题都怪在我头上。”许燕洄无奈摊手, “我做炸弹都是自用, 没有卖给别人。”
夏渔不是很想知道他到底把那堆炸弹用到哪儿去了, 既然炸弹的来源不是他, 那就只可能是别人。
等等,宁随舟和檀淮生勾结, 檀淮生认识沈陆亭, 沈陆亭又涉黑。那她可以得出结论:宁随舟的炸弹是通过沈陆亭的路子拿到的。
“我决定了, 下次回去见到沈陆亭,我直接把他暗杀了。”夏渔要把这个万恶之源遏制在摇篮里, 虽然不至于暗杀, 起码要在他没成长起来之前把他控制住,直接把他送进劳改所算了。
“你可以雇佣我, 我很便宜,你想杀谁我都不会拒绝。”
许燕洄转了一圈,走到她身边,胳膊靠在她的肩膀上:“就算你要杀许鹤泠,我都可以杀给你看哦。”
你们许家的姐弟情这么脆弱吗?你们不是关系还不错吗?
夏渔刚想让他把他自己给杀了,但她想起来这人好像一点都不怕死,好几次都跟她一起被炸死。
那他的软肋会是什么呢?夏渔记得苏屿说许燕洄嫉妒谢执……不是吧,这他也嫉妒?
“别烦我,我要拆弹。”
夏渔把他推开,对还能站稳的苏屿说:“你没事吧?能不能去通知一下兰归鹭,让她疏散一下大家,往下走是出口。大家可以从那里离开。”
“门被雪堵上了。”
宁随舟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他和兰归鹭一前一后地走过来。
“之前的雪崩掩盖住了门,出口打不开。”
哦豁,桥被毁掉,无法离开。去雪山也是不可能的,一旦爆炸会造成雪崩。
她只能选择拆弹。
她问宁随舟:“这是定时炸弹吗?”
宁随舟老实回答:“是,从你离开后就开始了倒计时,具体还有多少我不知道,遥控器我已经扔了。”
你小子……把事情做这么绝是吧?就算他不扔,没有信号的情况下有遥控器也无济于事。
夏渔看了看兰归鹭,后者接收到她的视线,说:“雪已经停了,我们可以去看看警方有没有赶到,也可以想想别的办法。”
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人的身上,这对那个人来说是一种负担,她们不能坐以待毙。
夏渔:“要是有出去的办法,你可以自己先走,不用回来找我,我拆不掉炸弹我是不会走的。”
兰归鹭蹙眉,她不赞同地说:“拆不掉就走,你的性命是第一位的。”
“放心好了,我不会死掉的。”夏渔抬起手,“我还要等着你成为市长和我搭档呢。你快走吧,我要开始干活了。”
兰归鹭这次没再劝,她抬起手和夏渔击掌:“那我走了,搭档。”
搭档走后,夏渔奇怪地看着剩下的人:“你们不走吗?”
这三人留下肯定不是为了帮她拆弹的,除了苏屿,另外两个人都不太想活的样子。
不等另外两人答话,许燕洄站在一边悠然自得地看她:“你有拆弹的工具箱吗?”
很好,她没有。以她对他的了解,他会说出这句话,说明他身上带了工具。
于是她诚恳地提出请求:“借我用一下,我保证这个月不抓你。”
“今天31号。”
夏渔从善如流地改口:“那下个月不抓你。”
“倒不如说,我很期待你来抓捕我,我们可以上演一场激烈的追逐游戏。”
许燕洄从裙底掏出一个黑色的工具包扔给她,他提着裙子蹲在她的旁边:“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别救我。”
要是被警方抓住的话,他死了也不会舒坦。
夏渔一边翻找工具一边回答:“能换一个吗?像你这种作恶多端的人,不让你吃一下坐牢的苦的话,我会难受好久。”
没有人可以从她的手下逃脱制裁!就算是她哥也不行!
“你别想逃脱,就算躲过我,你也躲不过我的同事。”
“警方这么厉害的话——”
接话的是宁随舟,他的情绪有些不对:“为什么没有把甄家人绳之以法呢?为什么邬伽还逍遥法外呢?”
你问她她怎么知道?夏渔满头雾水,还能是什么原因?这不都是剧情设定吗?
虽然宁随舟骂的是他最讨厌的警察,但许燕洄见不得有人当着他的面这么跟夏渔说话:“她当时才几岁,能知道些什么?你要实在气不过就去警局门口喊冤,然后传到网上,让大家都关注你们的情况。”
宁随舟没有搭理许燕洄,他只看着夏渔:“为什么没有发现我的妈妈已经被杀了呢?在离开和平市不久,她就被甄迭害死了。”
这话一出,夏渔怔住了。虽然她知道宁妈很有可能已经死了,但没想到宁妈居然根本没活多久,那给宁外公寄钱的是?
“寄钱的是甄迭当时的妻子,他们两人商业联姻,知道了我妈妈的存在后,她让甄迭把这件事处理干净,但没有想到甄迭做事这么绝。”
为表歉意,她就用宁妈的名字寄钱,让宁随舟的童年稍微好过些。
在被打后,宁随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遭遇这些,他经常做好人好事,就算是再刺头的同学和他的关系都还行,所以他不知道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外公去世之前,把他的身世告诉了他,宁随舟才发现爷爷原来是外公,妈妈也不是不要他,她有着苦衷。
于是他去找私家侦探,拜托他们帮忙查一下甄家和打伤他的人。甄家可以查,可一听动手的是狂犬,那些主业是抓出轨的侦探纷纷拒绝了他。
只有一个侦探愿意帮他。
“檀淮生,他当时在追查他妹妹的死因,正巧碰到了我。”
因为觉得他们同病相怜,檀淮生就帮他查清了真相,原来他是甄迭的儿子。
在檀淮生的帮助下,宁随舟成功和甄迭相认。
或许是年龄大了,看着宁随舟甄迭就想起了那个女人,要说不喜欢是假的,但比起喜欢,他更看重的是自己的权势。
甄迭对宁妈有些愧疚,再加上宁随舟也是他的儿子,他就认下这个儿子,赏了宁随舟一些后者这辈子都无法接触到的东西。
他知道甄光宗对宁随舟做的事情,但甄光宗是他的长子,这些年来也算听话优秀,而宁随舟既普通又不太好掌控,所以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宁随舟认甄迭当爹的目的就是想看甄光宗的算盘打空,既然甄迭不打算处理甄光宗,他也不再等下去,干脆都把这两人绑来别墅,让他们在极端的痛苦中、在饥寒交迫中死去,如同所有被他们压迫的普通人一样。
“你们只会在我们复仇成功后出现,正义凛然地说着掏心窝子的话,全然不顾我们的内心有多痛苦。”
宁随舟捂着在寒冷的情况下疼痛加倍的手臂,语气虚弱而尖锐地指责她:“容巡是这样,杨象也是这样,你既然那么聪明,为什么不能一开始就查明这一切?”
太痛苦了。
妈妈死于非命,尸骨被沉进河底,他哪里都找不到她的尸体。
外公盼着女儿回家,他不知道女儿已经死了,他到死也以为是女儿没脸再见他,他临死的遗言也是让宁随舟去找到妈妈,告诉妈妈外公从未怪过她,让她回家,家里种了她最爱吃的樱桃,等她回来就可以吃了。
至于他,他那么努力地学习,就是想让外公能够安享晚年,让“抛弃”他的父母知道他很优秀,回来看看“爷爷”。
他只想考个好大学,仅此而已。
青年修长的身影被光拉长,俊秀的脸庞带着些许憔悴,他看起来比司时景还要瘦削,有东西压在他的肩膀上,他却倔强地挺直了脊梁。
几滴眼泪滑过脸颊,他紧抿双唇,忧郁的眸子凝视着她的方向。
“我们一家没有打扰任何人,只是想要好好生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哪怕是许燕洄也无法对这样的宁随舟说出嘲讽的话,因为他深知造成宁家悲剧的就是他们这种上层人士。
夏渔安静地听着,直到他把所有的话说完之后,她才慢慢地开口说:“对不起。”
不知道怎么回答,那就道歉吧。
宁随舟分明是在迁怒,所以他做好了她反驳的准备,却没想到她真会道歉。静默几秒后,他摇头说:“对不起,是我的问题,不是你们的错。”
“但我向你保证,过去会不同。”夏渔已经决定通关后给游戏寄信让他们修改剧情,“大家一定会有光明的未来。”
“你只要活着,就能看到那一天的到来。”
“过去已经成为了过去。”
“从某种理论上来说,过去可以被改变。”苏屿接话,“有科学家推论,人类可以实现意识上的时空穿越,人类可以观测并改变过去。”
宁随舟专业方向不是这方面,他觉得过去不可能会被改变,但苏屿不像是会骗人的样子。
夏渔拆开显示屏,望着上面仅剩十分钟的倒计时,一心二用地说:“你不信的话……你喜欢什么花,到时候我带给你,带给高中的你。”
“我没有喜欢的花。”
“给我带吧。”苏屿主动说,“送我三朵向日葵,让他见证。”
“行。”
宁随舟没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只当他们两人联合起来安慰他。
“以你的力气,应该可以强行破开那扇门。”他说,“你带着他们走吧。”
“我不走。”夏渔拿起了剪刀,在无数根线中挑来挑去。
许燕洄指点她:“剪这根。”
前车之鉴,夏渔没有第一时间照做,她犹疑地问:“你没骗我吧?”
“骗你我就被警方抓住。”
对他而言是很毒的誓言,夏渔姑且信他一回,她点击存档,然后剪断了黑线。
倒计时停顿片刻后,加速计时。
夏渔震怒:“你这个骗子!”
“接下来剪这根。”许燕洄握住她的手,“别怕,我有经验,跟着我的指引走。”
最后再信他一次。夏渔看着自己没被锁住的存档,安心地继续了。
“我以为你会想死。”宁随舟清楚许燕洄的性格。
许燕洄一早就发现了炸弹,但他还没有拆解,也没有把它扔掉,而是任由它待在这里,任由它开始倒计时。
见夏渔自己一个人就能处理剩下的东西后,许燕洄松开手:“我可不想和你们死一起。”
这么近的距离,爆炸的话,他们四个人的碎片会混在一起,最后他们的骨灰也会混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挺恶心的。”
宁随舟提醒他:“你可以上去找个地方躺着等死。”
“我要和她死一块儿~”
“她不会想死。”
“这可不好说。”
“滴——”
倒计时定格。
夏渔搓了搓手,没有信号也有好处,起码不会担心倒计时会重新开始,她可以专心处理了。
“诶,同桌,你炸弹是不是走沈陆亭的路子得到的?”
或许是之前迁怒过夏渔,宁随舟感到愧疚,他有问必答:“是,我借了钱买的。”
夏渔:“?
人死债灭,你小子是不想还钱啊?
“借的沈陆亭和檀淮生的钱。”
那没事了,沈陆亭也活不了,还钱给他没用。
至于檀淮生……
“人家帮你的忙,还借你钱,你却想炸死他。”夏渔摇头,“你这是恩将仇报。”
“他骗了你,他会杀死邬伽。”宁随舟说,“没有确切证据,邬伽很有可能无罪释放,就像是甄迭和甄光宗。”
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们绝对会杀死他们。
“他暂时没杀邬伽是因为你还在,他不想让你看到他杀人。”
檀淮生在夏渔身上找着他妹妹的影子,他不会当着他妹妹的面杀人。
夏渔:“……你刚才是不是路过他了,邬伽还活着吗?”
“没注意,光顾着追你了。”
“这样吧,我给你们推荐一个律师,他能把死刑辩成无期,肯定也能把无罪辩成有罪。”
有罪变无罪难,无罪变有罪还不简单吗?
“不对,不能说是无罪,总之你意会一下。”
“给他推吧。”宁随舟看向黑暗处,“甄家父子只剩一口气吊着,大概还能苟延残喘几年。”
“你不想要减刑吗?”
“不需要。我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帮助。”
“那你妈妈的尸体怎么办?”
“……请把那个律师推给我。”
“你说的不会是段淞墨吧?”许燕洄只能想到这个人,“劝你不要对他抱有期待,他是我们组织的人。”
宁随舟:“?”
猜到了。兰归鹭质问段淞墨在某个地方待了那么多年还没找到狙击手,说明段淞墨去的是某个组织,不是狂犬就是苍鹰。
难怪这么多年都没找到,因为他进错组织了。
哼哼,没想到吧,段淞墨是卧底。
夏渔强忍着将他一军的欲望,惊讶地说:“什么?他是你们组织的人?”
“看来另有隐情。”许燕洄点头,“他是卧底?”
夏渔:“?”
你怎么看出来的?
夏渔震惊, 他怎么一下子就看出来段淞墨是卧底的?
她很想问,但是这里有两个外人,其中一个还会进局子和别人对情报, 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太多。
她忍了。
许燕洄蹲在一边捏着下巴思考。他只是诈一诈她, 没想到段淞墨真的有问题。
他在组织里只负责杀人, 不负责对接成员, 所以他对这个人了解不深, 觉得段淞墨很装, 谁平时没事干戴个单边眼镜,说话慢条斯理、话里藏话的?
“说得很好,建议看看你自己。”
夏渔瞅着他在黑暗中都不忘戴着的墨镜,她猜测他之所以选择云东东冒充他,是因为他不想摘下他的本体。
这两人不是一路货色吗?
把所有有可能引爆的因素排除, 确认炸弹的危险解除,夏渔才擦了擦脸。
说起来, 她这算是独立拆弹吧?虽然没有相关培训经验, 但她也完美地解决了问题。
为了万无一失, 她喊来许燕洄检查一遍:“你来看看, 是不是不会再爆炸了?”
“你处理得很干净嘛。”许燕洄对她的业务能力表示赞赏。
他是专业的,他说没问题那有一半的概率没问题, 另一半看他有没有发疯。
既然没事了, 那她就可以上去找室友了, 不知道兰归鹭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啊,在此之前, 她还得去看看檀淮生有没有把人杀了。
“对了, 你把裙子换了吧。”夏渔给他指路,“小画家带了很多衣服, 你可以穿他的。”
他又不是檀淮生那种类型的男人,穿起裙子来只会不伦不类,他还是适合他的无袖马甲背心。
许燕洄没有羞耻心那种东西,他还提起裙摆转了个圈:“不好看吗?”
她的眼睛要瞎了。
夏渔快步离开,但不忘记带上另外两人,这两人都不能死了。
一行人去另一边找到檀淮生,他正拿着箭矢比划该从哪里串进去比较好。
看到他们,他的眉毛微不可察地挑了挑,随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你们怎么来了?”
“炸弹被我拆了,这人你还是留着先别杀吧。”夏渔劝他,“宁随舟也不打算死了,你俩是朋友,你不想进去陪陪他吗?”
檀淮生:“……”
是好朋友就一起坐牢吗?
他看向宁随舟,不是,来之前你不是信誓旦旦想把所有人拉下地狱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宁随舟没有提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只是说:“她拆掉了炸弹。”
背调出错,她居然会拆弹。檀淮生不记得警校会教这种东西。
邬伽不能移动,甄家父子同样,他们就先把这三人留在密道里,先上去看情况。
雪已经停了,救援应该快来了。他们不担心他们的情况无人知晓。
他们中的一些人失联后,焦急不安的另有其人。
几人去到一楼客厅,除了尸体和司时景没有别人,门外有细微声响。
打开门出去看,苏褐鹪正在搓着绳子。
虽然手搓绳子不现实,但他们不可能干等着,总要想办法的,兰归鹭想可以用绳子荡过去或者下到悬崖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