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说,这种胃疼的恋爱关系占了大部分。”
正常的恋爱关系太难得了,胃疼且扭曲才是常态。
兰归鹭提醒她:“你身边的这种人不是到处都是吗?”
“谁?”
“你脑子里浮现出来的是谁就是谁。”
夏渔沉思,按照姓氏拼音排序,她试探地问:“傅队?”
“……”
好巧,除了他都是。
算了,不为难她了,兰归鹭拉回正题:“所以宫橙橙极有可能是凶手,她虽然嘴上跟你说她没有理由杀人,但如果有其他人的推动呢?如果有别的导火索刺激了她呢?”
“比如?”
“这就该我们去调查了。”
又快到午饭时间了。
夏渔习惯性地数了数人数,客厅里应该有10个人,但她数到9的时候后面没人了。
她数了几遍,还是只有9个人,等会儿,还差一个人哪儿去了?
夏渔问出口:“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少了一个人?”
其他人面面相觑,兰归鹭也清点了一下人数,她脸色凝重:“邬伽不见了。”
在被揭穿身怀秘密之后,邬伽忽然消失了。
夏渔第一时间去看了自己的剧情回放:一直到她去贾征的房间里调查时,邬伽都还在她的视线范围内。但她进入房间后,回放的范围限制在房间门口,他站在外面,被挡住了。
就是从这里开始,她没再看到邬伽了。
她只好问其他人:“你们有谁注意到他去哪儿了?”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房间里,没人关注邬伽,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擅自离队的。
不过可以知道的是,邬伽肯定是主动离开的。这么多人都在场,想不声不息地掳走一个大活人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看来许燕洄的举动给了他很大的惊吓。”兰归鹭明白了,“因为想要去确认某件事,所以他选择主动离开。”
檀淮生沉吟:“别墅我们都一起看过,他要去哪里确认?”
“密道!邬伽要去密道。”夏渔很兴奋,“我就知道别墅里有密道,他们三个肯定是找到了进入密道的方法。”
所以他们才会怎么也找不到失踪的人。
“但你之前怎么也没找到。”
“肯定是用某种我们想不到的办法。”邬伽一直跟着她调查密道,但他没什么异常,说明不在常人能够想到的或者接触到的地方,或者是要用比较复杂的方法进入。
“我还要再去找一次。”
夏渔摩拳擦掌:“你们就在客厅里等我。”
“你一个人?”檀淮生不赞同,“你的身份比较特殊,如果他们要对人下手的话,一定会先袭击你。”
多说无益,夏渔直接撩起衣服给他看自己的勋章:“看。”
檀淮生一愣,他知道她受过伤,但脸上的伤痕不怎么清楚,他就以为不算严重。
“这么多这么长的伤疤……”
“所以说别说三个了,十个我都打过。”夏渔拍拍自己,“不信你问他们。”
苏褐鹪竖起大拇指:“没错没错,她就是奇迹本身。”
他们只要等着她的好消息就行了。
“我和你去。”
苏屿起身,他无视了大哥震惊中带着谴责的眼神:“我对这种东西感兴趣,或许我能帮上忙。”
夏渔同意了,反正她也不一定能发现,不如带上他,万一他真能发现什么呢?
等两人离开,檀淮生若有所思地问:“他们两个什么关系?”
宁随舟回答:“他们曾经是高中校友。”
虽然曾经交往过,但他们不说谁知道?反正现在也没有关系了。
他又不算说谎。
夏渔徒手画了一个简易地图, 和队友商量:“我们先从哪儿开始?”
“一楼。”知道她下一句就是“为什么”的苏屿点了点地图的第一层,“第一天晚上许燕洄离开你们的房间后去了一楼,不久丘封下楼, 之后两人未曾上来过。”
夏渔也是这么认为的, 毕竟密道入口在二楼的话, 这么近的距离, 邬伽弄出声响她肯定能听到。
“不过你怎么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去了一楼?”
“许燕洄来找过我, 他想和我做交易。”
“什么交易?”
“他很讨厌谢执, 想邀请我一起从身心等多方面打击谢执。”
“他为什么讨厌谢执?”
“两人的处境相同,但谢执比他拥有更多的选择权,而他生来就注定要为了许家做事。同为坏人,谢执却拥有爱人和被爱的权利,他很嫉妒。”
许燕洄从不会嫉妒他的姐姐, 在他看来他姐姐也是个可悲的人,即使许鹤泠喜欢这样的生活。
比起苏屿说的那一长串令人云里雾里的话, 夏渔更在意的是:“先等一下, 你是不是知道他们的身份?你怎么知道的?”
“如果把这个世界比做游戏, 那你就是绝对的唯一的游戏主角。作为风暴的中心, 你的关系网四通八达,但都和那些势力有关。只需要按照一定的排列顺序, 很容易推出来。”
“……你确实好聪明。”夏渔试探他一下, “那假如这个世界真是游戏, 你是什么样的想法?”
换个人或许会觉得她在说傻话,但苏屿不会, 因为宇宙是神秘的, 在未完全探索完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所以他很认真地回答了她这个问题:“我会在生命到达尽头之前, 努力探索到世界的本源。而在此之前,存在于此的我们是绝对真实的,这点毋庸置疑。”
好高级的说法。仔细想想,这个游戏确实真实得过分,她还没遇到过任何bug。用苏屿的话来说,即使是数据,对于这个游戏而言,他们也是真实存在的。
这么一想那些该死的罪犯更该死了!
搞清楚苏屿为什么会知道那些后,夏渔继续问:“所以你答应了吗?”
虽然不懂许燕洄为什么嫉妒谢执,虽然不懂他为什么要找苏屿做交易,但苏屿应该不会同意。
“答应了。”
面对她的疑惑,苏屿坦然说:“我很好奇他会做什么。”
你怎么什么都好奇!
算了,反正不关她的事。夏渔回到最初的话题:“他们去了一楼,然后呢?”
“我倾向于是仓库。”苏屿说,“鞋印是邬伽的,他走路的时候前脚掌比较用力,契合了那半枚脚印。”
杀害甄耀祖的凶手显然不是邬伽,那他到仓库来是做什么?
夏渔回想了一下,确实,邬伽走路的姿势和他们都不一样,应该是他的某种习惯。
“你先前怎么不说?”
“我没有给他们解惑的必要。”
“你好傲慢。”
一边往仓库走,夏渔一边吐槽他。虽然他一直以来表现得都很淡然,但实际上他的性格有点孤傲冷漠,对待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一样的无视,只有他的家人能够引起他的注意,其他人都不会得到他的特殊对待。看似融入,实际上格格不入。
是她最不喜欢的类型。
仓库她连地板都摸过无数次,实在不知道哪里还可以充当机关。
苏屿:“你还记得我们来仓库时,邬伽当时站的位置吗?”
夏渔点击剧情回放,邬伽当时是站在油漆桶旁边,靠墙的一面上有电灯的开关。
听完她的话,苏屿按下电灯开关,房间里变得黑暗。下一秒,他又打开,又关上,来回好几次。
“你在做什么?”
苏屿还在按着开关:“如果你是丘封,你发现房间里有那种纸条,而你没有防身的东西,这时候你会怎么做?”
夏渔不假思索:“去找武器。”
说完,她反应过来。武器无外乎那几样,当时的客厅有人,丘封想去厨房比较难,所以她只能去往堆放杂物的仓库。
而就在这时,停电了。如果她是丘封的话,她会下意识地按几下开关。
苏屿正要再次按下开关,齿轮的声音传来,他停下了动作。
想象中的密道还是没有出现,他把目光转移到这面墙上。
夏渔也听到了齿轮的声音,她和苏屿站一块儿,一起研究那面墙。
她把耳朵贴在墙上,听着里面的声音:“要不,你再按几下?”
苏屿照做。
齿轮的声音越来越近。夏渔听声辩位,找到了离声音最近的那个位置。
她把手放在那个位置,用力按了下去。几秒后,她的手陷进墙里。
两人脚下的地板顿时消失。
夏渔条件反射地抓住苏屿的手。
下方并非是一条直直的隧道,而是像是滑滑梯似的弯弯曲曲的长坡,他们不至于摔得太惨。
两人摔在了一个床垫上。
夏渔站起来,打开了手电筒。这个床垫看起来还蛮新的,应该是最近才放的,目的就是为了增加缓冲。
她照向前方。
前方是一条黑漆漆的道路,不知道通往何方。
苏屿照亮着某处地方:“这里有脚印。”
夏渔蹲下一看,是白色的脚印,脚印花纹和仓库的一样。脚印一直往前,她打算跟着脚印走。
她抬头,太高了,从这里也出不去。
想也是,出口和入口不太可能是同一个地方,否则爬到一半,仓库里有人进来怎么办?而且只去不回的脚印也告诉她这一点。
就是不知道出口在哪里。
“很大概率是某个人的房间。”苏屿推测,“当时我们都在一楼,如果许燕洄是从一楼出来去二楼搬运尸体,我们会看到他。”
所以出口只会是在二楼。
“我们往前走吧。”夏渔自告奋勇地走在最前方。
苏屿冷不丁地说:“这栋别墅死过很多人,其中还有无辜的小孩,或许会有无法散去的冤魂。”
“……你身为科学家还迷信吗?”
“人类无法确定世界上没有灵魂,就像无法确定这个世界是否是真实的。”
“我们走一起吧。”夏渔从心地选择了放慢脚步,“我走太前面的话,万一你被人在黑暗中捂住嘴巴拖走怎么办?”
“要牵手吗?这样一来,不管我出什么事你都能够第一时间察觉到。”
他都这么说了,夏渔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和他交握。
“你的手好冰。”
她牵过很多人的手,他们的手都比较暖和,就算是原扬,那也是因为害怕而冰凉,但也是有温度的。
苏屿的手没有温度,如同裹在一层坚硬的冰里。幸好游戏里的她不怕冷,不然她肯定要甩掉他。
想着大家都是朋友,她出言关心:“我和苏小鸟在雪中行走的时候,他的手都是热的,你是不是体寒啊?”
他看着也不像是小画家和同桌那样的身体柔弱的人。
“他火气比较旺盛,多冷都是这样。”
“那挺好的诶,冬天的话我就可以蹭他的体温取暖了。”
“我一年四季也是如此。”
“那你是不是不能吹空调了?”夏渔可怜他,“你是不是也不能吃冰镇西瓜了?”
苏屿罕见地沉默了。
夏渔当他默认了。
太惨了,夏天没有空调就算了,连冰镇西瓜都不能吃的话,那夏天还有什么意义!
为了不戳他的伤心事,她不再开口。
但这条路又长又黑,不说话她容易想七想八,于是她开口问:“你是不是认识檀淮生的妹妹?”
“你其实也见过。”
“我见过?”
“某次暑假,你说你要培养一下高尚的情操,拉着我去看歌舞表演。有个伴舞是檀淮生的妹妹檀北枳,你夸她是人群中最漂亮的那个。”
檀淮生就坐在他们的隔壁,面带微笑地给妹妹喝彩,即使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伴舞,即使大部分人都是为了处于C位的歌手而来,但这不影响他为他的妹妹骄傲。
“我知道的只有这些,我并不知道来的人是檀淮生,所以来之前我没有调查他。”
“你调查了所有人?”
“不调查的话,我的老师不会同意我来这种地方。”苏屿必须经过老师和领导的一致同意,才能随意出行,这也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你调查得怎么样?”
“大部分人的经历都很正常,除了部分人。”
“部分人?”
“那个画家,司时景,很喜欢搞拍卖。他深谙富豪的心理,在国外多次出入一些高级场所,把自己的身价炒上去,他的画作水涨船高,一幅画拍出天价。”
也就是俗称的“造神”,司时景把自己包装成难得一见的天才大神画家,在国外赚得盆满钵满。
回国后他没有这么干,因为他知道国内不吃他这一套——他是一个很识时务的人,所以他老老实实地接稿,认认真真地画画。
怎么说呢?是司时景的风格,他看起来就很爱钱,只要钱到位他就可以做。退一万步讲,他又没在国内搞这种噱头,她完全可以原谅他。
有机会她要去请教一下,她也想把自己包装成天才偶像,在线出道。
“你的大学同学,兰归鹭的身份也有问题,她不是兰家的亲生孩子,我有一个推测。”
“停停停——她你不用管,跳过她,你说说宁随舟吧。”
那些人在找她,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兰归鹭的真实身份比较好。
黑暗中看不清苏屿的表情,他从善如流地换了个人:“宁随舟,他高考前夕被人打伤,谢执和你说是谁了吗?”
“他没说,和我哥有关吗?”
“有一点点关系。”苏屿也是通过老师的信息渠道查到的这些,她的人脉比较广,能够获得很多他无法获得的情报。
“甄耀祖有个大哥,甄光宗,前者天真不在意宁随舟,但甄光宗不可能不在意,他是长子,会继承甄家的家产,宁随舟虽然是私生子,但也有继承权。”
宁随舟高中那年,甄光宗从别人口中得知了宁随舟的存在。和游手好闲的甄耀祖不同,宁随舟很优秀,对甄光宗未来的地位有着极强的威胁——对甄爹来说,不管是私生子还是婚生子都是他的儿子,只要足够优秀谁都可以当继承人。
正好甄光宗的亲妈去世,他外祖家的产业受到冲击,他的优势没了。他很担心甄爹会注意到宁随舟,很担心宁随舟会来跟他抢家产,于是他想了一个恶毒的办法。
对于一个穷人来说,高考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只要毁掉宁随舟的希望,他绝对会一蹶不振。一旦他不优秀了,甄爹肯定不会再注意到他。
甄光宗和“狂犬”勾结,出钱让人狠狠教训了宁随舟,并放话说宁随舟敢报警或者复读的话就杀了他爷爷。
如果是一般的买凶杀人,宁随舟不至于听从他们的话。但那是狂犬,是和平市的一霸,是牺牲了那么多人也无法铲除的毒瘤,他根本不敢赌。
夏渔惊呆了:“好恶毒啊。”
对宁随舟来说,高考是唯一能够改变他命运的机会,如果他能考上好大学,他的人生会截然不同。
更关键的是,高考失利不是他的问题,而是有人故意要毁掉他的人生,可他毫无办法,他只能顺从。
那种无法翻身的痛苦会伴随他很久。因为他一旦想要努力向上,就会被人打击压制。看他现在仅仅是在钟灵大学读研就知道了,他不是一蹶不振的类型,如果是他的话,他肯定会在大学努力用功,争取再次改变自己的命运。
但是他没有,这只能说明甄光宗一直在避免他变得优秀被甄爹注意到。
他明明可以拥有更好的人生,就因为甄光宗不知所谓的“担心”,他被踩到了地里,一旦想要翻身,就会再次迎来打压。
她和宁随舟狠狠共情了,要是谁这么对她,她一定会把他全家送下地狱。
“我懂了,宁随舟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他才会选择回到豪门,哪怕是以私生子的身份。”
她就说嘛,以宁随舟的骄傲,哪怕亲爹是富豪,他也不会愿意去当私生子,而且夏渔觉得他也不认为他自己是私生子。
因为知道是谁害了他,所以他主动找上甄爹,或者是在甄爹找上他时他爽快同意。
他要回去复仇。
“但是这说不通啊,他要是复仇,去杀他亲爹和甄光宗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叫上我们?”
“或许他已经杀了。”
苏屿的手电筒往旁边照过去,两具吊起来的身体在半空中飘荡。
光线集中的地方,两双被挖掉眼睛的空荡荡的眼眶下流出血泪,他们张着嘴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呀呀”的吐字不清的声音。
夏渔被狠狠吓了一跳。
苏屿站近了些, 手电筒的光在他们的脸上停留:“从长相来看,是甄家的人。”
看来这个密道的存在有很多人都知道,起码她的同桌就知道。
这两人显然还没死, 让他们一直吊着不太好。夏渔想把这两人放下来, 但太高了, 也不知道同桌是怎么把他们吊上去的, 周围也没有梯子和板凳。
夏渔看了看苏屿, 他长得挺高的, 应该可以够到,她对他说:“你踩着我的肩膀上去割断绳子,怎么样?”
“你踩我。”苏屿站在了两人的下方,“绳子很粗,我力气不大, 割不断。”
“你承受得了吗?”
夏渔有些担心。她的体重不算轻,现在有的男人连九十斤的女孩子都抱不起来, 更别说她了, 体寒的他看起来就好柔弱。
“可以。”
夏渔将信将疑地脱掉鞋子, 她踩在他的肩膀上, 看他缓慢地起身,心脏高高提起。幸好他那身高不是吃素的, 她站得稳稳当当。
咬着手电筒, 夏渔开始割绳子。
一边割, 她一边观察近在咫尺的男人的脸。看年纪他应该是甄光宗,听到有人靠近, 他开始挣扎, 但因为双手双脚被绑住,他只能无能地在半空中晃几下。
“你别乱动, 小心我割到你的手。”
想着他可能是以为她是来害他的,她多说了一句:“你别害怕,我是警察。”
但他挣扎得更加厉害了,并且嘴里不断地发出“嗬嗬”声。
“他的舌头被割了。”苏屿说,“现在他们都说不出话来。”
看来同桌是真的很恨他们了。不仅是舌头,眼睛也被挖了,就算他们能够得救,余生也不会好过。
不如说,他们活着还不如死了。
难道这就是宁随舟没有杀死他们让他们还活着的原因吗?
“一下就死去所获得的痛苦太少了,等待死亡的过程也是一种痛苦。”
他们看不见也无法说话,只能被吊在这个少有人经过的地道,听着别人经过,但无人救他们。
确实很痛苦。
绳子被隔断,甄光宗摔在地面上。夏渔看了看,应该不会摔出问题吧,这个高度也不算高。
把两人都救了下来,夏渔探了一下呼吸,两人都还在喘气,她放心下来,没死就行。
但让她带着他们走显然是不现实的,这两人这么多天估计滴水未进,根本没有力气走路,她也不会去搀扶他们。而且她还不知道出口在哪里。
她提醒他们:“你们待在这里不要走动,我晚点来接你们上去。”
反正最迟明天她的同事就来了,到时候把他们带走,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两人无法说话,只能缩在角落。
希望他们真的不要乱跑吧,不然遇到她同桌,他直接手起刀落把他们解决了。
告诫完两人,夏渔他们继续往前走。
“完全想不到同桌的心居然那么狠诶。”夏渔感叹,虽然知道他有可能报仇,但她没想到他下手那么果断且不留情面。
和他外表截然相反。
“不止是他的人生被毁掉。”苏屿说,“他的妈妈,他的外公,他们家三代人的人生都被甄家毁了。”
宁妈憧憬着爱情,但却被隐瞒婚姻状况的甄爹欺骗了个彻底。那个年代,未婚先育是件非常严重的事情,谁都可以骂她一句。更别提甄爹是已婚,她在不知情的人的眼中就是第三者,宁妈承受的谩骂和侮辱只多不少。
不然她也不会生下孩子后把宁随舟丢给她父亲带,更不会离开和平市去其他地方谋生。
宁外公同样。妻子早逝,唯一的女儿长大后过得不如意,他独自一人带着外孙,因为担心有人说女儿的闲话,对外声称是孙子。
“话说回来,宁随舟外公重病的时候,他妈妈是不是没回来?”
如果回来的话,从老师应该知道,毕竟那段时间宁随舟出事,她作为班主任全程都在关注宁随舟的情况,即使他出发去大学,她也在关心宁随舟的心理。
“是。他的外公前不久也去世了。”在缠绵病榻几年后,宁外公不愿意再给外孙添麻烦,他停了药,选择了死亡。
那就奇怪了,父亲重病,宁妈为什么没有回来呢?是不想回?还是回不了了?她前十几年都在往家里寄钱,后来没有了,是出什么事情了吗?宁妈还活着吗?
如果宁妈也死了,那罪魁祸首不作他想。
这么一想,宁随舟这么恨甄家人就说得通了,甄家人真的该死啊。
“高中时候,你经常来高年级找我,我也常去你所在的年级找你。”
苏屿冷不丁地说起往事,夏渔不理解他怎么突然提到这个,她顺着他的话问:“然后呢?”
“他是你的同桌,我关注过他一段时间,他很喜欢看一些人体解剖类书籍。”
“你想说他那时候心理就不太正常?”
“他想当法医。”
宁随舟想当法医,这是夏渔没想到的。他现在的专业她不太清楚,好像是什么天坑专业,既不好找工作也不是他喜欢的。
他的手至今没有恢复,现在他还策划了犯罪,他已经无法再当法医了。
他的人生真的被甄家局限了。
她隐隐约约察觉到宁随舟把他们叫来的理由。
转瞬即逝的灵光快得抓不住,夏渔干脆把每个人的特征说一遍:“小画家比较爱钱,在国外大捞特捞;檀淮生从头到尾都在作假……”
苏屿接口:“邬伽□□旺盛;许燕洄也许是嫉妒,也许是懒惰,甄耀祖他们背叛并害死了朋友。”
仿佛有什么东西闪过,夏渔感觉头皮好痒,脑子好像要长出来了。
“世间的一切罪恶都源于七罪宗,也有人扩大为八罪宗、十罪宗,按照罪恶程度分为谎言、色欲、嫉妒……”
檀淮生是谎言,邬伽是色欲,苏屿是傲慢,司时景是贪婪,投宿四人组是背叛,这是比较明显的,剩下的就不清楚了,复仇可以是兰归鹭也可以是宁随舟,得看宁随舟知不知道兰归鹭的身份。
“那我是什么?”夏渔找不到自己的标签,“难不成我是暴怒吗?”
“你可能没被算在内。”
“这是在区别对待?”
夏渔还是无法理解:“所以他为什么要把我们叫来,让我们看戏吗?”
“除你之外,其他人不是有罪就是身份地位比较高,前者罪有应得,后者令他想起来了甄家人。”
“兰归鹭和檀淮生也算吗?”她俩哪点儿算得上有罪或者身份地位高了?
“檀淮生用的是盛漫的身份。”
盛漫是甄爹的新妻子,因为想要争家产而找人调查宁随舟,在宁随舟看来也是有罪的。
至于兰归鹭——
“她的仇人在。”
苏屿断定宁随舟知道兰归鹭的身份,毕竟他们是邻居,兰归鹭会来赴约多半也是因为这个。同样,许燕洄也不怎么掩饰自己的身份,他天然就是兰归鹭的仇家。
“嘶,那宁随舟还挺乐于助人的,自己复仇的同时还不忘拉邻居一把。”
许燕洄还不值得兰归鹭动手,如果他邀请的是裴晏初的话,说不定还真能蛊惑兰归鹭动手。
“不过你就算了,苏小鸟也是有地位的人吗?”
“苏褐鹪能一直保持天真的想法多亏了我们的妈妈。”
苏鸢的地位不用多说,她是从军队转过来的,相当于养老了,她说话很有分量,不然以当年的环境来看,苏屿这种天分高的人很容易夭折。
苏褐鹪同理,他都快奔三了,性格还像小孩子一样,多亏了苏鸢的保驾护航,他的一生过得顺风顺水,这么多年唯一的烦恼不过是喜欢的女孩子曾经是弟弟的女朋友并且不是单身而已。
宁随舟估计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邀请苏褐鹪吧,看着他无忧无虑地就来气。反正都要杀人,不如先把情敌杀了算了。
“情敌?什么情敌?”
换作是别人,可能就会打个马虎眼略过去,但苏屿不会,他直白地点出来:“宁随舟想要成为法医有一部分是因为你。”
因为夏渔想当警察,所以宁随舟选择了法医,这样他们就可以一起工作。
学生时代的异性同桌很容易产生感情,宁随舟就是这样。更别提在他的成长过程中缺乏母亲这一角色,他天然会对女性抱有好奇。
夏渔长得好看,性格好,成绩优秀,每天都能给他提供积极向上的情绪价值,他喜欢她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但却被苏屿后来居上。
苏屿好几次路过夏渔的班级,都能察觉到宁随舟对他的愤怒与不满。
“他可能知道我拿钱走人的事情,所以才会邀请我来,苏褐鹪是顺带的。”
宁随舟大概是觉得苏屿的行为和他那渣爹类似,像是在玩弄别人的感情,因而对苏屿的愤怒到达了极点。
同桌你……真的好乐于助人,居然还想帮她报仇吗?他们才同桌三年,他却没忘记她。
有点感动。
“但他是不是又把我代入他妈妈了?”
夏渔的第一反应是这个。不怪她有这个反应,主要是把她代入妈妈角色的人有点多。
“可以这么说。”苏屿没有替宁随舟澄清,并且把他哥也拖下了水,“苏褐鹪或许没和你说过,你也很像他的亲生妈妈。”
夏渔:好,又来一个。
#苏褐鹪:?#
走了一会儿,夏渔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她蹲下一看,是还未凝固鲜血:有人受伤了,就在不久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