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玄乎, 但夏渔觉得游戏里的催眠肯定不会像现实里那么简单。
宿游“呵”了一声:“我的脑子这么没用吗?谁想修改记忆就修改记忆?”
“冷静一点, 宿游, 问题不在你。”傅松声拉住宿游,试图通过言语让他平复心情。
然而总有人火上浇油。
大学同学的心理状态不是很健康, 今天尤为严重, 她还没说什么呢就一脸要发疯的样子,夏渔严肃着脸:“那个医生有问题, 你以前没那么容易跳脚。”
傅松声:“……夏渔,你别说话了。”
再说宿游要崩溃了。
被姜兴生拉到一边,夏渔摇头叹气:“他这心态,不太适合当警察啊。”
姜兴生:“……其实他的表现很正常。”
毕竟在别人看来,她这是无条件地在维护她哥。大家原本都在一个起跑线,但现在有人抢跑了,换谁都会心理扭曲。
所以说恋爱脑误事啊。前任特工对此发表个人意见。
不过夏渔肯定不是在维护他人,姜兴生问:“你为什么觉得不可能是谢执?”
“因为我有个怀疑的对象。”
夏渔说出了霁恣青的名字,并附上自己的分析。
上个月到和平市,和施宥有充分的接触,了解宋闻璟,喜欢穿黑衣。
“哈哈哈哈,怎么可能是霁教授。”姜兴生笑了笑,“霁教授他没必要做这种事情,他看起来也不是会亲自动手杀人的那种类型。”
“你看,施宥深知没人会相信霁教授是凶手,所以才会被胁迫杀人。”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姜兴生的笑意收敛了。
就算是他,在听到杀人凶手可能是霁恣青的时候也会下意识反驳,更别提其他警察。
那边的宿游被安抚好了,因为他听到夏渔不是在维护谢执,而是她有更怀疑的对象,这个对象的嫌疑比任何人都大。
他也反应过来了:“其实,那家医院是谢执推荐我去的。”
谢执不想再看到宿游在和平市晃来晃去,所以替宿游预约了一家心理医院,希望他早点提供完线索早点离开。
宿游本来不想答应,因为他有种恐惧,他不愿意直面自己的内心。
但谢执说了这么一句话:“你不提供线索,怎么让她眼里看到你?”
谢执说得很有道理。就在刚才,在他可能提供线索的时候,她第一次正眼看他,第一次眼里只有他。
所以如果凶手是谢执的话,他完全没有必要推荐他去。
或许就如同夏渔说的那样,他的记忆被修改过无数次。
至于霁教授……
虽然宿游很讨厌霁恣青,总觉得霁恣青不配当一个老师,但他也不太相信霁恣青会杀人。
连霁恣青这样的名人专家都会杀人的话,那他们和平市完都完了。
宿游的记忆可以参考,夏渔的怀疑也很有道理。
保险起见,傅松声打算两个人都调查,反正多查查肯定没问题。
“夏渔你暂时先不参与调查。”
因为其中一人和她关系密切。
他正在想该用什么话来劝说她时,她很听话地点头:“好的。”
太过顺利以至于傅松声多看了她几眼,他很欣慰。
虽然对查案很执着,但是涉及到原则性问题时也能服从命令,是个好队员。
夏渔下午有约,她只给张局打了报告,还没想好怎么跟傅队说。既然傅队不让她参与调查,那她就可以直接去。
不管是霁恣青还是沈陆亭,他们身上的谜题她都要解开。
在此之前,夏渔握住傅队的手,正打算把他拉到一边问问题,他退后半步躲开了她的触碰。
夏渔:“?”
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
傅松声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身后的视线,真是如芒在背。
他知道夏渔要说什么,他示意她跟他来。
到了角落,傅松声说:“领养顾荃女儿的那个亲戚查无此人,顾荃女儿这么多年也了无音讯,你的推测很有道理。”
但这很恐怖,顾荃因为数罪并罚被枪毙,他的女儿却流落城中区。如果顾荃是罪有应得,他应该积累了一批手下,他的手下应该会善待他的女儿——毕竟城中区是他们的大本营。
可事实是没人知道顾丹铮的来历,她就是那么突然的出现在城中区。
如果顾荃是无辜的,如果顾丹铮是顾荃的女儿,那这对顾丹铮来说太残忍了。
父亲被冤而死,母亲不堪流言蜚语自杀,自己被迫卖淫,儿子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变态。
傅松声希望这不是真的。
夏渔问:“顾荃的DNA有保留吗?”
“有,你想比对顾荃和顾泽漆的DNA?”
“比对一下就知道了,顾泽漆应该是顾丹铮的亲儿子吧?”
夏渔不是很确定,毕竟顾丹铮似乎很讨厌顾泽漆。她选择生下顾泽漆,说明她曾经对他是有期待的,既然生下他为何又要放弃他?其中有什么原因吗?
可恶,为什么只有一次对话机会!
夏渔戳客服:【能不能让我氪金二次使用留影机?】
客服:【亲亲不可以哦。】
夏渔:【我陷入瓶颈了。】
客服:【……】
【清洗行动之后,当年城中区的女人被解救。在钟秋溪的帮助下,大部分女人都得到了治疗。虽然经历过了很多折磨,虽然有一部分再次堕落,但是一部分人获得了新生,过上了新生活。她们谈起那位美貌与才华并存的古筝时,总是一副可惜可叹的模样。】
客服只能帮到这里了。
夏渔:【感谢!】
把比对的事情交给傅队去办,夏渔去查资料。
她在转角处碰到了宿游。他作为证人不参与调查,也不能离开和平市,万一凶手在路上把他杀了呢?
他不停地伸着脖子,表现怪异。
“你和傅队关系很好?我第一次见你和别人牵手。”
宿游本来想问傅松声,但对方气场太强大又过于坦荡他开不了口,只能等夏渔过来问。
“牵手?这很正常啊。”
夏渔自然而然地握住他的手,晃了晃:“这不是打招呼的方式吗?”
“你干嘛动手动脚!”宿游甩开她,耳朵通红。
好怪的人。
不管他了,夏渔进入办公室,搜索当年的事件。
她输入关键词,等待系统自动判定。
很快,夏渔查到了一个人。
段漱羽,47岁,17岁被拐到城中区,37岁被救出,目前经营一家丧葬物品店。
未婚,有一个堂弟,名叫段淞墨,30岁。
等会儿,段淞墨的堂姐被拐,他给罪魁祸首辩护?看年龄那是他职业生涯的第一场官司。他这是怎么回事?
搞不懂,干脆当面问。
夏渔在网上搜到了段淞墨的联系方式,她给对方发了短信,约他中午面谈。
她的行程有点满,只能挤出中午的时间。
段淞墨爽快同意,给了一个地址让她过去。
段淞墨给的地址是一处咖啡馆,离警局比较远,但夏渔会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到了地方,段淞墨把菜单递到她的面前:“请随意,我买单。”
夏渔不爱喝咖啡,但好像谈事情总要喝点什么,她就点了最简单的。
因为不熟,夏渔想了个开场白来缓解气氛:“你吃午饭了吗?”
段淞墨:“夏警官请直说,我的咨询费不便宜。”
果然以后还是直接说吧,铺垫没用。
“是这样的,我想和你的堂姐段漱羽聊一下城中区的事情,你能替我探探她的口风吗?看看她愿不愿意。”
要是段漱羽不愿意的话她就换个人问。
段淞墨的笑意淡了淡,这么多年来打扰段漱羽的人不计其数,几乎都是来问当年的那些事。要么竭力渲染段漱羽的不容易,赚取眼泪;要么对她进行审判,夺人眼球。
如果不是不堪其扰,段漱羽不会选择远离人群。
“你具体要问什么事?”
“我想问一个女人,花名是‘古筝’。她很小就被拐到城中区,经历不详,但她很像我认识的一对夫妻的女儿。”
段淞墨皱眉:“我可以替你问问,但段漱羽愿不愿意我不保证。”
“好的,很感谢你。”
夏渔犹豫了一会儿:“冒昧地问一句,既然你堂姐是受害者,你为什么要替加害者辩护?”
“因为没人接,而这种官司能够体现我的水平。”
段淞墨并不在意,他指着玻璃窗外的建筑:“你看,那里是我的律所,短短几年,我就成为了有名的律师,这很划算。”
夏渔不好评价,她起身准备离开。
段淞墨很意外:“你来就是想对我说这件事?”
“是呀,这种事要当面说才礼貌。”
毕竟他们不熟。
“我可以打包带走吗?我下午还有事。”
“请便。”
提着咖啡离开,夏渔回头看了一眼段淞墨,他的动作优雅,没有被她刚才的话影响。
到了下午,夏渔准时去接霁恣青。
池卦见她来,高兴地和她拥抱。上次一别,她不知道看守所里有多精彩。
他很兴奋:“夏警官,我想写一本书,就写看守所里的逸闻趣事。”
看守所里能有什么有趣的事?夏渔虽然不解,但还是很热情地回应:“你出书了我一定买!”
“是这样的,我想问夏警官要授权,你介意我把你写进去吗?”
“写我?”
“是的,那些犯罪嫌疑人都是你抓进来的,我肯定会提到你。”
“你尽管写。”
夏渔很大方,被写进书里诶,她一定会被很多人崇拜吧。
“出书了请务必告诉我。”
她要买一箱,挨个送给亲朋好友。
“有夏警官这话我就放心了。”池卦嘿嘿笑,等领导同意他的申请,他就可以着手写书了。
他一定要把这些八卦分享出去,让大家陪他一起吃瓜。
得到当事人的许可,池卦非常亢奋地去带人。
这次的幸运儿是沈陆亭。沈陆亭总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池卦很想看他会怎么破防。
在等待的过程中,霁恣青翻阅着沈陆亭的资料。他看东西的速度很快,一目十行,厚厚的一沓没几分钟就被他翻完了。
夏渔盯着他的手看。见第一面的时候她就觉得他的手指很长,很适合拿手术刀。
他杀人的时候手上和衣服上都会有血,那些染血的衣服他是留下还是丢了?他杀人应该是随心所欲全看心情完全没有规律,可能每次想杀人的时候就会换上杀人专用衣服。
那凶器是随身携带还是放其他地方了?
要不要假装摔倒扑他怀里摸摸凶器呢?
夏渔思考着这种做作行为的可行性。
“小艾琳,你在想什么呢?”
突然的声音打断了夏渔的思绪。队友还在调查,她不能让他察觉到他已经被怀疑,她随便挑了一个问题问:“你为什么要叫我小艾琳?”
霁恣青竖起两根手指:“两个原因,一是因为艾琳是连福尔摩斯也能打败的女人;至于第二个原因——以后再告诉你。”
不说算了,反正等他进去了有的是机会让他说。
沈陆亭的心态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动作缓慢地坐下,问:“两位有什么想问的吗?”
他的态度太过平淡,仿佛这里不是看守所,而是他家,对面的两人是来做客的客人。
霁恣青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看向夏渔,示意她先上。
夏渔毫不客气,直截了当地问:“是这样的,你拉拢尹秀丽那天,你电话里说的卧底……是六年前带我离开森林的那个人吗?”
人多口杂,她没有直接说名字,不过她的指代性那么明显,沈陆亭能够懂她说的是谁。
沈陆亭确实懂,他的瞳孔一缩。她为什么会知道他的电话内容?明明不应该有第三个人知道。
扬起嘴角微微下垮,他感到疑惑:“我不是很能明白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当时你也在,你是不是想杀我?”
“……”
她为什么会知道他也在?她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他有种失控感,仿佛从多年前他的计划就被她戳破:“你把这些消息都告诉了谁?”
“你先回答我。”
沈陆亭想了想,点了点头:“是他。”
原扬果然暴露了。
“‘老大’对你失望是因为他吗?”
“你还没回答我。”
“这不是回合制游戏。”
沈陆亭莫名有种被讽刺的错觉,这句话不像是她会说的,但他还是耐心回答:“是,他破坏了我们的一个产业链。”
“什么产业链?”
“……你确定要在这里和我讨论这个?”
池卦也想问:为什么要在他面前说起这些一听就涉及到惊天大案能够轻易让和平市震动的话题?他不想知道那么多东西。
夏渔困惑:“为什么不可以?”
沈陆亭认命地回答:“是黄色产业。”
霁恣青在一边接话:“黄赌毒不分家,一般而言有黄色产业的地方也会滋生赌毒,同时伴随着人口买卖等各种恶性犯罪。”
夏渔懂了,看似只是黄色产业,实际上牵扯的范围广了去。“老大”恐怕损失惨重,不然也不会把沈陆亭发配出去。
“他好厉害,一个人就能做到这点。”
“有人和他打配合。”沈陆亭说,“但我们至今没有找出来这个人是谁。”
夏渔很高兴:“太好了,希望你们一辈子都不知道是谁。”
“……所以你把你知道的这些事告诉了别人吗?”
“没有,我也是刚想起来。”
“?”沈陆亭不信,“你没告诉任何人,为什么老大对我的态度会改变?”
“?我又不认识你老大。”
听了这么多机密,霁恣青饶有兴致地开口:“或许,他的意思是老大是你能够接触到的人。”
“真的吗!我的熟人?”
夏渔把身体探了过去:“是谁是谁?”
沈陆亭闭嘴了,这女人挺能套话的,搞得他嘴快泄了密。
“你都进来了,老大肯定不能对你做什么,你揭露他说不定还能混一个戴罪立功。”
霁恣青:“这可不好说,我记得那群银行抢劫犯就是在来看守所的路上被杀?也有莫名其妙死在监狱里的犯人。”
“看守的警察会受惩罚吗?”
“当然会,毕竟是他们办事不利。”霁恣青看向池卦,“对吧,池警官?”
“是这样。”
池卦点头,这就是他更看好容巡的原因。这位前同事不像其他人一样罪该万死,甚至因为担心让他们受到处分而压抑自己没把祁嘉言打死。
听到同事要受惩罚,夏渔放弃了,万一沈陆亭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候被杀就糟糕了。
“说起来,那群银行抢劫犯为什么会被杀?明明你是头头,为什么你还活着?你有什么头绪吗?”
“都派出第一的杀手来杀我了,这也叫没被杀?只不过我运气好被你救了。”沈陆亭说,“杀手接到任务后一定会完成的,即使要花上个好几年,我的处境并不安全。”
说到这个,夏渔安慰他:“不用担心,top1被我抓了,这几天就会进来了。”
他们大通铺没睡满人,杀手进来肯定会安排到他们的房间。
……这不是更方便杀他了吗!
“他都被抓了,没必要遵守规则杀人。”夏渔继续安慰,“而且我和他还算熟,我会叫他下手轻点,不会打死你。”
沈陆亭:“?”
池卦:请细说怎么熟!
自觉宽解到位的夏渔问:“所以你们为什么会被杀?你有什么头绪吗?”
“惹了不该惹的人罢了。”沈陆亭笑了一下,“因为走投无路而找上我求我引荐他,我看他可怜才帮忙。没想到短短几年他一飞冲天,居然坐到了那个位置。”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
“到底是谁你能不能别藏着掖着了。”夏渔真的讨厌这种话不说清楚的谜语人,那张嘴是用来干什么的!
大胆开麦:和平市能这么混乱一半都是因为这些谜语人!
他今天敢说明天就敢死。他又不是蠢的,以他目前犯的罪,努努力搞个有期,他再运作一番还能提前出狱,到时候改头换面出个国,过个几年还能和她来个偶遇。
他疯了才会作死。
沈陆亭微笑:“你以后就知道了。”
“是那个疯子吗?”
“……”沈陆亭要疯了,“你从哪儿知道的这些信息?”
能够这么称呼“疯子”的只有其他组织里的老人,年轻人和他本组织的人都有些恐惧畏惧他。
她到底是从哪儿知道的?
看起来是了。夏渔只是随便一猜没想到猜中了。
“疯子”目前在某个组织身居高位,随随便便就把人杀了,就因为对方惹了他,确实挺疯的。
第92章
夏渔已经没有疑问了, 她把前倾的身体往后靠,目光转向正在记录的霁恣青,示意轮到他了。
霁恣青把写满了文字的笔记本递给夏渔。
夏渔提笔准备写字, 她看向已经写了几页纸的内容, 一些是她和沈陆亭的对话, 一些是霁恣青的批注。
他的字很飘逸, 龙飞凤舞, 和他性格差不多。
霁恣青其实并不需要问问题, 毕竟刚才的对话已经将沈陆亭的心理展现得淋漓尽致。
“通过你们的对话,我大致掌握了沈同学的心理。”
他的话还没说完,沈陆亭截住了他的话头:“打扰一下,我和你应该同龄,我不觉得你有资格成为我的老师。”
“这只是我的口头习惯。”
“请稍微改一下这个习惯, 只有自认为了不起的人才会喜欢好为人师。”
“哦呀。”
霁恣青是个善于听取意见的好老师,他从善如流地改口:“那这位沈姓犯罪嫌疑人, 你一定很自卑吧?”
沈姓犯罪嫌疑人的礼节让他没有发出嗤笑声:“霁专家用自卑来形容我稍显可笑。”
夏渔也觉得不对, 没有比沈陆亭还自信的人了, 他总以为他能掌控全局, 自信得可怕。
被否认,霁恣青并不恼怒, 他继续说下去:“目前为止, 无条件对你好的两个人都被你害死了, 看他们傻傻地相信你,你一定很兴奋吧?”
沈陆亭什么都没付出, 申小宝和尹秀丽这两人也信赖他、帮助他。也不是什么都没付出, 他付出了算计。
“你应该回过你原本的家,可惜把你卖了的家人完全不记得你了, 你彻底扭曲,”
“因为你自卑,所以你很羡慕申小宝,觉得他身在福中不知福,这种嫉妒让你选择杀死申小宝取而代之,仿佛这样你就拥有了爱。”
“这么扭曲?”话太多了,夏渔只抓住了关键词,“原来你自卑啊。”
沈陆亭不认:“只是这位霁专家单方面的想法。”
霁恣青摇头:“除此之外,这么多年过去,尹秀丽依旧对申小宝念念不忘,你更加嫉妒。再加上你发现了她的才能,因而选择接近她。”
“同时你缺乏安全感,不能对所有人说实话,你总觉得会有人像你对申小宝一样对你,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维护自己的自信,你会把自己包装成运筹帷幄的形象。”
沈陆亭自己是这样的人,以己度人觉得其他人会背叛或者欺骗他,所以他死守各种秘密,不愿意让他人发觉。
“让我想想看,你选择跳槽也是因为缺少自信和安全感吧?”
“霁专家,你很适合编小说。”
即使被人戳中内心,沈陆亭的心态依旧很好,他稍显轻蔑地抬下巴:“像你这样的人,似乎总是喜欢用浅薄的心理学给他人下定义,众人皆醉我独醒地自以为看破社会的黑暗与人性的不堪。”
“你很傲慢。”
“但是你没有反驳我的话。”
被对方反过来说了一通,霁恣青并不在意,他不否认自己的傲慢,甚至引以为豪。
他笑眯眯地说出重点:“因为缺爱,所以在发现小艾琳拼了命救你的时候,你才会有所触动——我姑且称之为吊桥效应。真可怜,居然仅仅因为有人救你而喜欢上对方。”
“可能你想的是只有她没有透过任何身份看待你,看到的只有你这个人,且是唯一一个在发现你真面目后还愿意救你的人吧。”
“可是无条件对你好的人你选择害死,讨厌你恨不得你身败名裂去死的人你却选择喜欢……”
霁恣青总结:“可悲。”
这段话有点绕口,夏渔转了半天没听懂,她只好满脑袋问号:“啊?他喜欢谁?”
“……”
很难说哪句话对他的杀伤力最大。
沈陆亭回头看池卦:“池警官,我认为霁专家对我的人格造成了一定的侮辱,我申请结束访问。”
池卦犹豫地看向霁恣青。
“我以为你会感谢我。”霁恣青故作难过,“难为我把她带过来,让你能够充分地倾诉内心。以后你再想要这种机会就少了哦,毕竟人会越来越多。”
沈陆亭在心里“呵呵”两声:“我衷心地祝愿霁专家也会有进来的机会。”
“那就要让你失望了。”
霁恣青毫不在意,他将手搭在夏渔的肩膀上:“来,小艾琳,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沈姓犯罪嫌疑人说?”
居然还有结束语吗?
夏渔想了想,眼神仿佛宣誓般坚定:“请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死立执的。”
“……池警官,我申请回去。”
从看守所里出来,夏渔感叹万分,原来沈陆亭是这样的人,完全没想到。
原本以为他是个该死的自大狂,现在她觉得他是个该死的自卑人。
“霁教授,你要回学校还是回家?”夏渔殷勤地问。
如果他选择回家的话,她可以趁机提出去他家坐坐,到时候疯狂调查。
可惜霁恣青不懂她的心,他选择了回学校,他要梳理一下刚才得到的信息。
夏渔只能遗憾地目送他进入学校。
她立马拿出手机,拜托学姐关注一下霁恣青。宋闻璟她不太放心,还是学姐比较靠谱。
司梦寒果然很可靠,她问都没问就同意了,表示一定会注视着霁教授的一举一动,不会让任何人发现。
夏渔抽空看了一下群消息,没有内容。再看其他联系人给她发的消息。
裴晏初持之以恒地每天三次都给她发消息,她一次没回都没能打消他的热情。
想着要给他当导游,再加上他异样的热情,夏渔勉为其难地回了一个表情包。
谢执也给她发了消息,他拍了一张连亦白的图,说他把这个人带去公司干活了。
配图是连亦白疯狂计算的抓拍。
夏渔无所谓,毕竟这人她不熟,单纯是因为他没朋友她才收留他。
他住她家总要付出点劳动力。
她再去看段淞墨发的内容,他和段漱羽说过了,后者同意和她聊一聊,但只见她一个人。
段淞墨甩了一个地址过来。
【逆转律师:傍晚见面,过时不候。】
哇,这游戏的时间安排得这么紧凑,深得她心,她还以为要等个好几天,没想到今天就可以。
正好段漱羽开丧葬一条龙,她还可以买点纸钱回去烧给那些熟人。
夏渔导航去太平街。
这条街大部分卖婚纱与节庆物品的店,走到尽头才发现了两家丧葬用品店。
其中一家就是段漱羽的店。
夏渔走进去,段漱羽正在扎纸人。
傍晚时分,天色本就转暗,店里的煤油灯光线微弱,只能照亮段漱羽周围。线香的气味萦绕房间,搭配着挂着的纸人和纸轿,显得非常阴森。
见到夏渔来,段漱羽也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她指了指她面前的板凳:“坐。”
段漱羽应该是一个喜欢掌握话语主导权的人,没等夏渔开口,她就问:“说说看,你为什么要调查古筝?”
她不想看见来访者对她有多余的情绪。
这正合她意,夏渔也不寒暄了:“你知道前段时间那个死者全是女性的连环杀人案吗?凶手是古筝的儿子。”
段漱羽动作顿住了。
她知道夏渔是警察,知道故人有个不知所踪的儿子,也知道凶手的名字,但她不知道凶手会是故人的儿子。
“所以呢?你想说那个凶手有今天都是因为古筝?”她的语气变差。
“从那个凶手的口中,我得知古筝的真名是顾丹铮,丹心的丹,铮铮铁骨的铮。”
夏渔说:“我想了解她,了解顾丹铮。”
“丹、铮……”
段漱羽一愣,这个名字她从来没有听古筝说过。
“我从来不知道她有这样一个名字。在我的印象里,她总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仿佛对受到的欺辱毫无所觉。”
顾丹铮的眼睛里永远蒙着一层水雾,浑身带着忧愁善感的气质。
“其实我曾经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段漱羽以为顾丹铮永远学不会反抗。不管是谁都可以欺负她,明明她是先来的老人,为什么会被新人指使?
段漱羽不理解。
但后来顾丹铮对她说:“我在赎罪。”
“她说她的家人做错了事,她身负罪孽,她要为此赎罪。”
段漱羽不懂她的家人做错事关她什么事,追问她到底是什么事的时候她却不肯说。
赎罪……
夏渔有种不好的预感。
如果顾丹铮是顾荃的女儿,顾荃被枪毙的时候她五岁,她有了相应的记忆。
她被所谓的亲戚带走的时候,那个亲戚兴许给她灌输了不好的思想,类似于她的父亲罪该万死,她享受了她父亲带来的好处,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年幼的小女孩三观不成熟,依然是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因为觉得自己需要赎罪,所以她逆来顺受。
可这么一来,她不应该会生下顾泽漆,是什么原因驱使她生下顾泽漆,又是什么原因驱使她生下孩子后又意图杀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