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6号,三天前就是3号,3号晚上的联谊就是目击证人们参加的聚会,释秦遇害也是那个晚上。
“那天不是放假吗?万一他回家了呢?”
“没,放假他一般不回家。而且那天晚上他室友也去了,就他一个人在寝室。”
“那你们回学校一般走哪条路?”
“走后门的那条路,可以翻墙进宿舍躲过宿管检查。”学姐顿了顿,“就是死了人的那条路。”
划重点:不回家,一个人在寝室——有作案时间,没有不在场证明。
那问题又来了,既然他知道同学们都去参加聚会了,他为什么要选择3号晚上杀人?他明知道同学随时会经过那条路,又为什么会选择在那条道上杀人?
夏渔厚着脸皮问:“学姐,你认识宋学长的室友吗?可以替我要联系方式吗?”
室友是大学最亲近的人,宋闻璟要杀人、要清理身上的血迹、要藏凶器肯定瞒不过室友。
学姐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唉声叹气。多好的学妹啊,怎么就看上了阴暗男?
下次找机会给她介绍几个阳光开朗大男孩好了。
夏渔和学姐交换了联系方式,知道她叫司梦寒,和宋闻璟一样是大二。
想到之前陈寄书的动作,夏渔让学姐等一下,她跑去附近的小卖部买瓶饮料送给学姐。
等等,司梦寒比她小,她应该叫妹妹才对。
“学姐,送你。”
司梦寒很感动,多好的学妹啊。她让夏渔坐一会儿:“我现在就去给你要联系方式。”
夏渔:“好哦。”
目送司梦寒离开,夏渔拿出手机准备把刚才得到的信息发给陈寄书。
一声轻咳从她的身后传来,夏渔没放在心上,一心一意地打字。
咳嗽的人似乎没想到这都没引起她的注意,他直接开口了:“夏学妹。”
这个声音,很耳熟。
夏渔回头,看到了坐在她身后的宋闻璟。
宋闻璟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堆写满了字的稿纸,看样子他在这里坐了有一段时间了。
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她们刚才的谈话。
宋闻璟一直坐在这里写东西, 他喜欢在露天的环境下学习。
虽然有很多吵闹声,但他可以自动屏蔽。
直到有两个女生坐在他的后面,他听到了他的名字。
谁这么不长眼喜欢他?
“我想了解他。”
哦, 是那个女警察的声音。
她们两人后续的对话很有指向性, 女警察的每一步都不是多余的, 他大概猜到她的来意。
等同学一走, 宋闻璟转过身去, 就见女警察在飞快打字, 估计是在传输情报。
他咳嗽一声,想引起她的注意,但她很专心。
他只好开口:“夏学妹。”
不知道为什么他叫出了这个称呼。
夏渔转过来看他,望着比她小两岁的宋闻璟,很自然地脱口而出:“宋学长, 你好。”
宋闻璟没有计较她的称呼,没有任何铺垫地直切主题:“你在调查我?因为3号晚上的被害人?”
好, 他全都听见了, 并且知道她在调查他什么。
既然这样, 夏渔干脆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 和他面对面,问他:“3号晚上你在哪里?”
宋闻璟的回答中规中矩:“我在寝室里睡觉。”
他很熟悉这个流程, 不等问就自己说了下去:“我的室友当晚去聚会了, 寝室里就我一个人。”
“放假你不回家?”
“我要准备考试, 还要完成霁老师布置的额外的作业。”
听起来很忙没有时间作案。
“你为什么放假都不回家?”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
这种问题应该不难回答,他有问不答说明有内幕, 她把板凳往宋闻璟那边挪了挪, 用一种隐秘的口吻说:“你有难言之隐?你告诉我我保证不给别人说。”
……小学生吗?还保证不给别人说。
“没什么难言之隐,只不过是我父母离婚又分别再婚, 我去哪儿都不合适而已。”
好像这是她第一次遇到父母都还活着的人,他不仅父母双全,而且还有两对。
在这一点上他就打败了她的无数列表。
但是又排除了一个特征,他的家庭并不幸福。
只有为人比较偏激,对生活缺乏热情对得上——这一特征大多数人都有。
还得多打听一些线索。
南泊东吴万里船
“中秋那天晚上,你在哪儿?”
宿游在中秋晚上遇袭,凶手捅了他几刀,他没死。
“我在寝室。”宋闻璟就算是中秋也没有回家,“同样我的室友也不在。”
“你的室友为什么总是不在?”
“因为我只有一个室友。”
宋闻璟平静地说:“先前的几个室友被我赶走了,剩下的这个没有什么毛病,而且晚上经常夜不归宿,我很满意。”
赶走了……好霸气的说法,学校居然没有再给他塞人。
既然只有一个夜不归宿室友,岂不是很方便他杀人?
不知道他在外面还有没有住所,没有的话那凶器极有可能在他的寝室。
“我可以去你的寝室看看吗?”
司梦寒走过来就听到学妹语出惊人,顿时捂住了脸。唉,学妹哪都好,就是眼神不好。
和她一起过来的宋闻璟的室友一听这话,按不住自己那颗八卦之心,他拉了张椅子在两人的对面坐下,笑嘻嘻地问:“学妹你好,我是宋哥的室友施宥,学妹怎么称呼?男生寝室你进不去,你想看啥我替你看。”
说完,他发觉不对劲:“学妹,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啊?”
他仔细端详:“你很像我在公安局看到的一个女警察。”
夏渔都喊了那么多声学姐,不好意思承认自己的身份,她找了个借口:“一定是我大众脸。”
为了防止他们追问,她立马转移话题:“你去过公安局?”
“是啊,学校后门那条路上的尸体就是我们几个发现的,听说和一起连环杀人案有关。”
没想到这个学妹对死人感兴趣,施宥觉得自己有给室友当僚机的义务,他指了指宋闻璟:“这种事情你可以问宋哥,他最喜欢收集案件信息,最近的许多案件他都了解。”
关键词:喜欢收集案件信息。
“中秋他是一个人过的吗?”
“嗯嗯,我们宋哥可惨了,被霁教授压榨着干活,中秋都还在埋头写论文,衣服淋湿了都没来得及洗。”
施宥本意是想替宋闻璟卖个惨,但却无意中透露了一个事实。
——宋闻璟在中秋当晚出去过。
夏渔清楚地记得中秋晚上才下大雨,第二天早上就天晴了。他要杀人就不可能打伞,穿雨衣的话有点累赘,不利于行动。
宋闻璟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和夏渔对视后,对自己的室友说:“你再不闭嘴的话,我不介意让你有血光之灾。”
施宥用手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闭嘴了。
司梦寒见宋闻璟在追求者面前都不收敛自己的坏脾气,既不满又高兴,这男的都这样了,学妹肯定不会执迷不悟。情海无边,希望学妹能够回头是岸。
但是学妹却并没有因此退却,她当着宋闻璟的面,问施宥要了联系方式。
夏渔打算改天把这个室友叫去警局好好问问。
司梦寒看不下去了,她决定改天把自己的几个堂弟表弟带来给学妹看,势必要拆散这一对。
首先先把学妹带走,司梦寒起身:“学妹你住哪栋?我送你回去。”
好问题,她住哪栋?
“不用了学姐。”夏渔连忙把同事拉出来,“我朋友去找霁教授了,我等他。”
施宥低声和宋闻璟说话:“我才从霁教授那儿过来,和我一起的都是我认识的同学,我怎么不知道谁有这么一个学妹做朋友?”
因为她不是学妹。
宋闻璟:“霁教授找你做什么?”
“不是霁教授找我们,是一个男警察,他来问我们几个问题。”
施宥现在就是后悔,后悔去参加了聚会,后悔抄了近道。
不仅要多次接受警方的询问,还要被教授随机抽查学业,问他怎么看待这个凶手。
怎么看待?他不知道啊,难不成他能根据短短的一个背影推理分析出凶手的特征?
在那个警察的面前,施宥有一种被抽问回答不上来的窘迫。
当然他更后悔当初报考了这个专业。
原本以为这个专业在和平市会很吃香,但进来了才发现什么用都没有,除非学到像他室友宋闻璟这样的地步。
那边,夏渔收到了陈寄书发来的短信,问她在哪儿。
为了捂住自己的马甲,她发信息说在学校门口见。之后她给三位学长们说了一声,表示要去找朋友。
临走前,司梦寒握住她的手,谆谆告诫:“学妹,多看看美男剪辑,养养你的审美。”
“好哦。”
在校门口会合,两人回到警局后,把自己得到的信息和盘托出。
“嘶,宋闻璟有嫌疑?”姜兴生倒吸一口凉气,“不是,他之前帮我们做过侧写,这么说来他岂不是把警方的进度掌握得一清二楚?”
这就很糟糕。
傅松声摇头:“没那么简单,其中的疑点太多了。”
就如同夏渔说的那样,宋闻璟是个聪明人,他不可能明知室友有聚会却还选择在当晚杀人。而且宋闻璟在和平市待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会突然在九月开始杀人?
总之明天先把他请来局里问话。
“对了,项姐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不知道啊,可能出了什么状况。”
坐在角落的方不言弱弱地举手发言:“队长,项姐几分钟前说要找你。”
看来确实出了状况。傅松声交代其他人继续去走访附近居民,他带着夏渔去找解剖室。
项荟正插着兜望天。
见他们来,项荟把他们带到了尸体的面前:“有一个坏消息。”
傅松声:“你说。”
她把手放在尸体腹部的几处刀伤上:“这具尸体和前几具的伤口虽然走势都是由上往下,但是力道不同。”
前几具尸体的力道掌握得很好,每道刀伤深浅相同,都保持在划破内脏的程度;这具尸体则相反,深浅不同,凶手没有把握住那个度。
最重要的是,凶手的手很不稳,不像之前那样顺滑流畅。
乍一看像是凶手在紧张状态下失了手,但项荟看过的尸体海了去了,她的眼睛就是尺。
通过多次对比,她得出结论:“释秦案的凶手和随机杀人案的凶手不是同一个人。”
这是一个非常关键的推论。
假设他们不是同一个人,那释秦案就是典型的模仿犯罪。
傅松声慎重地问:“你确定吗?”
“我以我的职业素养做担保。”
“那杀宿游的会不会也不是随机杀人案的凶手?”夏渔提出疑问。
“他还活着,不太好检查。”项荟表示遗憾,“他的伤口在愈合,已经没有参考价值。”
#宿游:还活着真是不好意思#
趁着傅松声在沉思,夏渔和项荟随意地聊天。
聊到颜与鹤,夏渔问项荟是什么想法。
“没有想法,这个进去了就换一个追。”
项荟一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甚至因为颜与鹤挑拨粉丝闹事而对他有些厌烦,歇了见偶像一面的心思。
“一想到连颜与鹤都能塌房,我就觉得其他人也是潜在的塌房人员。”项荟看向夏渔,“所以我现在粉了一个绝对不会塌的明星。”
虽然一个都不认识,但夏渔还是想问:“谁呀?演员还是歌手?”
绝对不会塌房,这么相信他吗?
听她这么说,项荟想起了一件高兴的事情,她忍俊不禁:“反正不是歌手。”
虽然项荟信誓旦旦,傅松声也不怀疑她的能力,但凡事不能太绝对,他还是要做两手准备。
先从不是同一个凶手开始调查。
他把在外的几个队友叫了回来,说明了情况。
以为找到犯罪嫌疑人又被告知凶手另有其人的队友纷纷陷入了沉默。
“释秦案中,宋闻璟的嫌疑很大。”
傅松声把目前的已知信息列出来,补充说:“他接触过随机杀人的案子,知道凶手的杀人手法,也只有他才能做到这么准确的还原。”
陈寄书:“但是我们仍未知道他为什么会模仿杀人,为什么会露出这么多破绽。”
总不可能是他接触到案件后发现有趣就自己试验了一番,这也太神经了吧。
傅松声没有发表多余的看法,他吩咐夏渔给人打电话:“不用等明天了,今晚就把他叫来。”
第82章
宋闻璟当晚就来了警局, 夏渔先带他去提取了DNA,以便和隐形眼镜做一个比对。之后再把他带去审讯室。
宋闻璟全程都很配合,甚至在坐下后抬头对夏渔说:“一杯白开水, 谢谢。”
“好的。”
傅松声走进来的时候就听到夏渔和宋闻璟之间宛如顾客与服务员似的对话, 他没有任何反应地拉开椅子坐下。
想着不能厚此薄彼, 夏渔问:“傅队, 你要喝白开水吗?”
“我要清茶, 茶叶在我抽屉里。”
“好的。”
目送夏渔离开, 两人一齐收回视线,对视一眼。
夏渔一手端着保温杯,一手握着纸杯,分别放在两人的桌上:“傅队,我还翻到了不知道是谁的枸杞, 特地给你放了一小把。”
……他又不养生。
等夏渔坐下,打开了本子, 傅松声才转向看宋闻璟, 先从简单的开始问起:“那么, 宋先生, 请问3号当天你在哪里做什么?”
宋闻璟:“写论文,吃饭, 看书学习。”
起来就写论文, 抽空吃一下饭, 几乎没有出去过。因为一整天都待在寝室,只在饭店去拿了一下外卖, 所以没有人能够证明。
至于寝室的监控, 因为之前有人在楼道打篮球的时候把监控打坏了,学校至今没有派人来修, 所以根本没用。
只要隐藏好自己的特征,就可以不被人发现地离开寝室、离开学校。
多么得天独厚的条件。
他不承认出去过他们也没有办法。
宋闻璟不想和警方就基础问题扯来扯去,他开门见山地问:“傅队,你不用这么拐弯抹角,你怀疑我是随机杀人案的凶手,对吗?”
傅松声没有正面回答:“我相信宋先生的专业水平,你的侧写没有问题。”
随即他的话锋一转:“但我们讨论的是3号晚上的奶茶店员工遇害案。宋先生,你应该听你的室友说了死者的死法。”
宋闻璟是一个聪明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他明白了警方的言下之意:“照傅队的意思,这两起案件的凶手不是同一个人?”
傅松声平静地看着他。
“傅队怀疑我在模仿犯罪?”
“随机杀人案的手法只有凶手、警方和宋先生三方人知晓,你室友应该也告诉了你奶茶店员工遇害案的凶手跑进了大学城。”
这么多的巧合之下,警方怀疑他没有问题吧?
“这么看来我的嫌疑确实挺大。”宋闻璟肯定地点头。
随后他推推眼镜,发表自己的看法:“模仿犯罪归根到底是建立在反社会人格上的低劣犯罪,罪犯只是想通过模仿‘优秀者’的犯罪来让自己获得成功,是不成熟的体现。我的心理测评是满分,不存在这种精神问题。”
“心理测评真的准确吗?”夏渔没忍住。
她也做了几次,感觉毫无用处。而且有次系统居然判定她有心理疾病,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宋闻璟:“好吧,一点都不准确,就算是有心理疾病也可以伪装自己没问题。”
“但是以我的性格而言,我不会做模仿犯罪这种事,很掉价。”
“确实,你看起来更像是随机杀人案的凶手。”
“……”
审讯室的大门在宋闻璟的面前关上。
短暂的审讯结束,傅松声打算关宋闻璟一会儿,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与其同时,鉴定结果出来了:隐形眼镜属于宋闻璟。
趁着天色还亮着,陈寄书和姜兴生两人去宋闻璟的寝室搜查。
半小时后,司梦寒发来消息。
【学姐:学妹,告诉你一个坏消息,有警察在调查宋闻璟,他可能犯事了。】
【夏渔:没事,我知道。】
【学姐:你现在在哪儿呢?】
【夏渔:我在警局,宋学长也在。】
【学姐:?】
学姐匿了一会儿,几分钟后她又发来消息。
【学姐:施宥说警方在搜查寝室,还问他有没有发现宋闻璟有藏什么刀具。】
【夏渔:他怎么回答的?】
【学姐:不知道呗,多说多错他又经常不在寝室。】
可能是觉得当中间人转述比较麻烦,司梦寒拉了一个三人小群。本来她就觉得宋闻璟不行,这下子他有可能犯事,那就更不能让他祸害学妹了。
【施宥:好尴尬,我在这里站着,隔壁寝室的都来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夏渔:目前进行到哪一步了?】
【施宥:警察小哥正在翻箱倒柜……别是宋哥藏了什么东西在寝室吧。】
【司梦寒:这是我离警察和案件最近的一次,你等我找个好角度。】
【施宥:啊,高个警察翻出了宋哥刚买的隐形眼镜。】
【司梦寒:哇,这高个警察蛮帅的,施宥你往旁边让让。】
【施宥:你怎么都不关心关心在局子里的宋哥?……草!!!警察在马桶抽水泵里发现了一把被包起来的带血的手术刀。】
【司梦寒:带什么?手术什么?】
夏渔:“!”
她立马把消息记录拿给傅松声看,让他和她一起看现场转播。
【司梦寒:我好像看到了霁教授。】
【施宥:你没看错,霁教授来了,宋哥是他的学生,宋哥出事了他肯定要来看看。他人还挺好,跟警方说宋哥不像是凶手。】
【施宥:警察带着霁教授一起走了,完了,宋哥摊上大事了。】
宋闻璟确实摊上大事了。
经过比对,隐形眼镜只有一片,另一片和现场遗落的隐形眼镜一样;那把手术刀的血也属于释秦,形状大小和死者的伤口吻合,不过没有在刀柄上发现指纹。
不管怎么看宋闻璟都很有嫌疑。
再次被审讯,宋闻璟在心里算了一下时间,这么短的时间二次被审只会是发现了什么证据,他对接下来的审讯做好了准备。
傅松声也不和宋闻璟废话,挨着挨着把证据摆出来,顺便观察他的表情。
宋闻璟有一瞬间的错愕,他明白接下来是他的场合,他辩白道:“隐形眼镜是我的,不过我就戴过一次,因为不适应就没戴了……而且到底是怎样的动作才能让隐形眼镜掉落?至于手术刀,我不清楚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寝室里。”
这种局面对他不利,他飞快转动大脑:“刀柄上没有指纹,说明凶手戴了手套或者擦去了指纹,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不把血迹擦去?这不是故意留下证据吗?”
“或许你是想留着回味。”傅松声说,“因为这是你第一次模仿作案,所以你舍不得擦去血迹。”
“傅队你不觉得太牵强了吗?”
“对于一些变态而言,这合乎逻辑。”
宋闻璟无话可说,他意识到自己是被栽赃了,但他想不通为什么要栽赃他。
傅松声鼓励说:“如果你能说明中秋当晚你去做什么了,说不定对洗清你的嫌疑有帮助。”
“傅队,你觉得我信吗?”
这两起案子不是同一个人所为,他就算拥有中秋当晚的不在场证明,也无法洗清他当下的嫌疑。
傅松声给宋闻璟充足的时间和空间来思考,两人再次退出了审讯室。
虽然傅松声在审讯的时候假定宋闻璟是凶手,但姜兴生看得出来傅队持保留意见,他不解:“傅队,你觉得凶手不是宋闻璟?”
傅松声点头,说出自己的看法:“宋闻璟有种冷静的冲动,而奶茶店员工遇害案的凶手冲动且鲁莽,两人的行事作风不同。”
“他有句话说得没错,模仿犯罪很掉价,他这样性格的人只会自己设计杀人手法。”
很难说这到底是夸奖还是批评。
不过姜兴生觉得有道理:“也是,宋闻璟再怎么也不至于笨到这种程度。不过这么多证据都指向他,这人肯定是要继续关着的。”
傅松声“嗯”了一声,接着问:“凶器比对有结果了吗?”
保险起见,他们还是比对了上一具尸体的伤口。
“刚要跟你说,凶器不是同一把,但却是同一种类型。”
那就奇怪了。这起案件的凶手怎么会将随机杀人案的细节知道的那么清楚?除非是随机杀人案的凶手告诉他的,可这又是为什么?
想误导警方?让警方以为都是同一人所为?
而且为什么要选择宋闻璟当替罪羊?
“因为方便?”
既然宋闻璟不像是凶手,那就换一个猜,反正猜错了也没事,夏渔说:“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他的室友?”
关键词:经常夜不归宿,案发当晚出去过,有机会偷取宋闻璟的物品,也可以把手术刀藏在卫生间。
姜兴生摇头驳回了她的想法:“你说施宥?他是目击证人,怎么能够做到一边杀人一边目击?”
也对啊。
那还有谁?宋闻璟隔壁寝室的同学?
不管怎么说, 还是先从头调查起来。
之前是把奶茶店员工遇害案和随机杀人案并在一起,调查方向可能走偏了,现在得把它当做个案来调查。
而且傅松声不觉得模仿犯罪的这名凶手真的是随机挑选, 柯忆那边转过来的材料中显示:奶茶店员工每天都会经过案发现场那条路, 和以往的几名死者不同。
就拿宿游举例, 他只是单纯路过就遇袭了, 这才是真正的随机。
把随机杀人案的凶手称呼为甲, 奶茶店员工遇害案的凶手称呼为乙, 由傅松声开头,其他几个人讨论着这起案子,各自说出自己的看法。
“还有一点,凶手甲挑选的作案地点都比较偏,或许是他偏好走小路。”陈寄书点点几张案发现场的照片, “释秦死的那条路虽然也很偏,但它位于政法大学的背后, 很多晚归的学生都会经过它, 凶手乙不会不知道这一点。”
既然知道又为何选择那条路?不怕自己被撞见吗?除非凶手是故意的。
“既然是有预谋的挑选, 那凶手应该观察释秦已久, 熟悉他的下班时间和路线。凶手乙可能是大学生或者附近的居民。”
“问题是凶手乙为什么知道那么多细节?”姜兴生不解,“难不成是凶手甲告诉他的?甲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好玩?”夏渔说, “凶手甲有点像是愉悦犯, 凭借着自己的心意杀人。他可能碰巧发现了凶手乙, 就想培养他?”
虽然没有“愉悦犯”这个名词,但傅松声还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大部分这种类型的罪犯都会因为现实生活贫瘠而自己寻求刺激, 他们很容易陷入自己想象的世界。”
“但这种类型的犯人很少嫁祸别人。”陈寄书发表意见,“他们很自信警方查不出来什么。”
“可凶手乙不是。”
种种迹象表明:凶手乙没有经验, 手法粗糙,与其说是模仿,不如说是不得不这么做。
他们只要查出凶手乙,自然会知道到底谁是凶手甲。
按照傅松声的要求,夏渔打电话通知了一下那几名目击证人,让他们明天来警局一趟。
同时她也跟傅队请假,说明天要和霁教授一起去看守所。
傅松声点头同意,能够跟着专家学习是件好事,要是夏渔学会了他们就不用请顾问了。
只是去看热闹的夏渔:0.o?
案件暂时进行到这里,傅松声让夏渔回家休息,她家离看守所近一点。
夏渔确实打算回家一趟,但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当她走出警局看到坐在停车场角落的连亦白时,她才恍然想起来她把人带出来没送回去。
但是他都这么大的人了,为什么不能自己回去?啊,他是从首都来的,不知道回哪儿去。
她走过去:“你在等我?”
连亦白:“你,不跟。”
确实是她让他别跟着她,但也没让他在这里等她。他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夏渔坐在他的旁边,思考是把他送上飞机还是给他定个旅馆。
她搜了搜,马上收假了,有票的最早的航班是凌晨四点过的,离现在还很久。
干脆定个旅馆吧。
她挑中了附近的一家装潢华丽还带落地窗的旅馆,问连亦白:“你身份证号码是多少?”
“不去。”
“不去旅馆?你怎么这么挑剔?”
他哪儿都不去,她又不可能把他送回医院。
夏渔:“你一个人来的和平市?”
“嗯。”
“那你能一个人回首都吗?”
“不。”
连亦白顿了顿,他抬手将右手搭在她的左臂上:“和你,一起。”
“哇,你这次居然能够完整地表述自己的想法诶。”夏渔鼓掌,“很有进步。”
见她没有理解他的意图,连亦白强调了一遍:“和你。”
“你为什么要和我一起?”
“红色,漂亮;糖果,好吃。”
即使说着这么多的字,他的眼睛也是黯淡无光的,像是安上去的灰色眼珠,整个人显得很颓败。
停车场灯光一闪一闪的,他侧过头注视着她:“你,喜欢。”
夏渔还没说什么,旁边那辆车突然打开了所有车灯,把停车场照亮。
下一秒,那辆车又关闭了车灯,只留下了双闪。
被闪到的夏渔把连亦白的话抛在脑后,她“蹭”地站起来就要去找车主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