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市长为了和平市而死,那些人找钟市长的女儿不外乎一个理由——她的手上有着什么证据, 或者她知道了什么。
不等警方问, 连珩玉就及时说出口:“钟市长的女儿大概22岁, 根据推算是冬月或者腊月出生。”
22岁, 冬月或者腊月生。
傅松声看向了夏渔,他记得她的生日在1月11日。
但她有自己的父母, 她的父母是工厂员工, 死于一场意外火灾。当时她就在现场。
等会儿, 钟市长上台那年好像就是夏渔进入福利院那年。
……完了,他的思维都开始夏渔化了, 逮着一个人就开始思考他们的亲属关系。
对连珩玉的审讯到此为止, 他已经透露出足够多的信息,该他的罪名他全都认了——虽然他不认也没关系, 反正他有一个好弟弟。
夏渔出来时陶玥还没走,她正在和张局交谈,两人的表情都很严肃。
见到夏渔来,他们又都默契地停止了交谈。
张局走过来,挤出一个慈祥的表情:“抓住这些人,夏渔同志功不可没。”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夏渔既骄傲又害羞,她清清嗓子念出模板回答:“为人民服务。”
“哈哈哈哈,我看过不了几年,你要反过来当松声的领导了。”张局望着后来的傅松声,“你说是吧,松声?”
傅松声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并且觉得张局这个问题问得不行,因为夏渔会得寸进尺。
果不其然,夏渔问:“那我什么时候能够成为局长?”
这种问题多少有点冒犯现任局长和下任局长了,但张局不在意,他笑容可掬:“照这个趋势下去的话,40岁完全有可能,还能成为全国最年轻的公安局长。”
虽然40岁听起来有点大了,但也是最年轻的局长,夏渔接受了:“那傅队呢?”
傅松声算是发现了,这些领导对夏渔有着很好的耐心,不管她问的问题多么幼稚都能平和地解答,仿佛在引导她。
他不是领导,他冷漠回答:“我还是当特调组队长。”
“你都不升迁吗?”
“不想成为你的直属下属。”
成为她的上司就够头疼了,她要是反过来当他的直属领导,他无法想象到时候要处理多少投诉、迎接多少检查。
他现在手里就接到了很多群众对她暴力执法、阴阳怪气的投诉,虽然那些人确实该打,虽然她只是说话没过脑子,但……但……
果然还是在队长这个位置上坐到退休吧。
傅松声打定主意,他上前说有要事和张局商量,两人去了张局的办公室。
临走前,张局让夏渔招待一下陶玥。
总之倒白开水总没有错,夏渔给水杯满上:“陶局,请。”
陶玥接过,她摩挲着水杯:“你是不是有很多话想要问我?”
夏渔点头,她没有铺垫地问:“陶局,你既然都成为了警察,为什么不告连强健?”
这个问题依旧很冒犯,陶玥能够猜到她会这么问,她放下水杯,举起了三根手指:“首先,我拿了钱是事实;其次,我没有保存证据;最后……”
陶玥的家庭条件并不好,全靠外公外婆把她拉扯大。后来在工厂上班的外公染病死亡,外婆也身患重病,急需手术。
不得已的情况下,陶玥只能努力赚钱,但钱不是那么好赚的。正好她的高中同学说可以帮她,给她介绍了一份高薪工作。
这个高中同学就是连强健。
陶玥很感激,每天都勤勤恳恳工作,想要回报高中同学。
直到那天的到来。
挺恶心的,连强健说他喜欢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太爱她了,本来他也想细水长流的,但喝醉犯了糊涂,希望她能够原谅他。
说到这里,陶玥停顿了一下,再三嘱咐很容易被骗的夏渔:“男人这种话你千万别信,我后来才知道男的喝醉酒后根本硬不起来。”
而她当时犹豫了,因为连强健说会替她付清外婆的医药费。
再之后她怀孕了,本想打掉,连强健又说她外婆手术成功后还要杂七杂八的费用,她根本付不起。
她又忍了。
但连强泉不想看到自己的弟弟和一个底层人有纠葛,于是打算去母留子。
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陶玥外婆。
“外婆很平静地问我是否真的有这回事,我没敢看她的眼睛,她平静地让我走。”
可当她出门后,外婆就用木片自杀了,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对不起”。
外婆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外孙女,如果不是因为她,外孙女可以上个好大学,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屈服于有钱有势之人。
“可我因为太过愧疚没有再去看外婆,连家人也瞒着这件事不让我知道,等到我生下那两个东西后,我才知道外婆死了。”
就连遗言都是护士告诉她的。
留下孩子,陶玥心如死灰地离开了首都,她带着外婆的骨灰回到了家乡和平市。
她很茫然,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能让外公外婆过上好日子,可是他们两个都去世了,她找不到自己的未来。
她本来也想和外婆一起死去,但是外婆的遗愿是看到她考上大学。
干脆再考一下大学吧,等考上大学再去死。
于是陶玥重回高三复读,为了能够赶上进度,她私底下还找了一个大学生辅导她薄弱的理科。
这个大学生是学物理的师范生,她讲起题来通俗易懂,陶玥一听就会。
在选大学的时候,陶玥很犹豫,她不知道选哪个大学外婆会喜欢。关系好的就只有那个大学生,于是她向大学生寻求帮助。
那时候的陶玥真的很容易轻信他人,因为见大学生和她一样是女人,她就将自己的经历告诉了大学生。
当时的她惴惴不安,那个年代的舆论对她并不友好,她担心大学生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她。
可这位比她还小一岁的大学生却轻轻拥住了她,揉着她的头发说:“你已经做得很棒了。”
那时阳光正好,大学生的话如同凉风拂面,拂过她孤寂荒芜的内心,带走了所有的苦闷与痛楚。
“一直以来辛苦你了。”
大学生说她想成为一名老师,把学生都培养成一个好人,想从根子上改变和平市。
“玥姐要不当一名警察?”大学生双手合十,给她出主意,“不管是谁你都可以把他抓捕归案,等你成为有资历的老警察后就可以重启你当年的案件,这样舆论一定会站在你这边,你的外婆也能够得到安息。”
“到时候我会号召我的学生们都来声援你!”
因为有大学生这样美好的存在,因为有她描绘的美好的未来,陶玥对世界稍微有了期待。
那就等把连强健送进大牢后再去死好了。
夏渔好奇:“连强健已经死了,是谁改变了你的主意?还是那个大学生吗?”
这个问题陶玥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看着夏渔,几分钟后才说:“是一个小女孩,她让我发自内心地想要守护像她像那个大学生一样的存在——如果是真正和平的城市,她们那样的人一定会越来越多。”
夏渔深以为然,现在的和平市一点都不和平,随便碰到的一个人都是在逃罪犯。
“我的任务就是让和平市再次和平。”
主线任务肯定是这个没跑了。
“我也是。”陶玥说,“我们大家都是。”
和陶局聊过,夏渔更加坚定了一个信念: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陶局的高中同学就是一个典型例子。
幸好陶局足够坚强,真是太了不起了。
“我会和你一起搞掉连家。”夏渔握住陶玥的手,信誓旦旦地说。
看这配置,看这一屋子的歹笋,歹竹出歹笋,连家没有问题她就卸游。
聊天途中,夏渔被姜兴生喊去整理资料。
她刚走,宿游就带着颜与鹤出来。
颜与鹤的目光越过宿游,看到了坐在外面的陶玥。
瞬间,颜与鹤仿佛被定住似的僵在原地,过了一会儿,他不敢相信地后退几步,神情错愕。
宿游见他半天不动,不满问:“你发什么疯?”
“她是谁……?”
“城信县分局的陶局,怎么了?”
“她有女儿吗?”
结合颜与鹤现在的表情和他先前说的话,宿游秒懂。颜与鹤说的给他取名字的人就是陶局,但是——
“陶局没有女儿,她单身。”
没有女儿?那他当时看到的是谁?不对,似乎是他先入为主认为她俩是母女,明明当时那个小女孩并没有喊人。
听到他们的动静,陶玥看了过来,她看到了颜与鹤,目光接触时,她表情淡淡地说:“看来你辜负了这个名字。”
心脏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攫住,颜与鹤脸色发白。原来她还记得他,可她为什么没来找他?还有——
“你的女儿……那个女孩是谁……?”
陶玥没有给他解惑的义务。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连家人,既然颜与鹤也是连家人,那他也是她讨厌的对象。
她一点眼神都不想分给他。
宿游在心里琢磨。
陶局是那个警察妈妈,但是她没有女儿;颜与鹤描述的那个女孩很像某人,陶局也很喜欢某人。
……可恶,不会真这么巧吧!
他怒视着颜与鹤。
本就失魂落魄的颜与鹤:?
另一边,夏渔来到了鉴定科。
教唆杀人案移交给了特调组,那个医闹者儿子释秦的案子也由他们调查。
目击证人是和平政法大学的几个学生,他们当晚在外面聚会,很晚才回学校。他们给出了两个关键证据:第一,凶手和他们差不多高,大概一米七五;第二,凶手也是大学城的人。
大学城的学校有和平大学、政法大学和师范大学等大学,人数众多。
目击证人的证词很关键,起码他们得知了凶手的身高和活动范围。
但有个很重要的问题。
陈寄书点了点他面前的那份侧写,上面写着凶手的身高在一米八以上。
“侧写也有可能出错嘛。”
“这是根据死者伤口的位置和深度判断出来的身高。”
夏渔不以为意:“一米七五和一米八应该差不了太多,万一凶手当时穿了增高鞋呢。”
……什么人杀人还要穿增高鞋?啊,也有这种可能,凶手为了躲避侦查。
“其实还有一个证据。”陈寄书拿起一个证物袋,里面好像什么东西都没有,“凶手疑似近视眼,这是他当时佩戴的隐形眼镜。”
或许是在慌乱之中、也或许是被害人挣扎太过,凶手的隐形眼镜掉落在现场,要不是陈寄书眼尖恐怕会遗漏这个证据。
之所以这么确定隐形眼镜是属于凶手的,是因为几分钟前洒水机才清洗过案发现场,届时留在现场的只会是凶手的东西。
只能说这次凶手太不小心了,不仅被人看到还留下了证据。
近视眼……
“戴单边眼镜的会是近视眼吗?”
这个特征太明显了,另一个技侦的同事一下子就认出来:“你在说段律吗?他只是为了好看或者耍帅,你看他平日里就一副bking模样,很能装。”
同事其实有点看不惯段淞墨,毕竟干他们这一行的最讨厌的就是谜语人。再加上段淞墨总是摆出高深莫测、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笑容,真的很令人不适。
好的,不是他。
夏渔翻翻列表:“其实我有个高中同学,他也戴眼镜。”
同事:?
为什么会突然提到你的高中同学?
陈寄书知道她在说谁:“宁随舟在钟灵市读研,他近段时间都不在和平市。”
那还有谁?
当然也可能平时就戴了隐形眼镜。
那干脆看谁是一米七五好了。
夏渔果断拿出纸笔,开始在纸上写名字,写完名字在下面写着身高,然后排序。
啊,这个已经在看守所里了,划掉。
同事看着她写下的一连串的姓名,宛如可汗大点兵似的,他惊得合不拢嘴:“她在干什么?”
陈寄书耸肩:“谁知道。”
夏渔整理出来了几个怀疑名单:宿游,宋闻璟,连亦白。
这三个人都在一七五左右。
不过其他人为什么这么高?霁教授居然有一米八八?他是不是谎报了身高?为什么她看不出来?
夏渔圈出了宋闻璟的名字:“陈大老板,你快来看。”
“……”
陈寄书很想要找金灿灿理论,瞧瞧她都教了夏渔什么,他不得已开口:“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职务?夏渔听劝,她从善如流地改口:“好的,陈副队。”
喊完她又觉得不对劲:“感觉喊快了跟喊傅队差不多。”
同事:“噗!”
陈寄书放弃纠正她的称呼,他接过她递过来的纸张,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和身高。
……很怪。
尤其是他的名字上还画了一道斜线。
庆幸的是,虽然他不高但也不算矮,好歹排名单的中间位置。
夏渔凑过来,指了指圈起来的地方:“你看,大学城学生,戴眼镜,一米七五,三个特征都合得上。”
和侧写没一个对得上,然而这起案子的侧写就是宋闻璟做的。
夏渔要把这个发现告诉傅队, 出门发现门口堵了一大堆人。
各个年龄段的都有,脸红脖子粗地喊着什么,情绪极其激动。
隔得太远, 夏渔听不见他们嚷嚷什么, 只能看见好几个同事在苦口婆心地劝说, 姜兴生也在。
看到夏渔, 姜兴生仿佛看到了救星似的, 手挥得像在摇花手, 满心期待地看着她。
夏渔抬脚就要过去,却被躲在一旁的柯忆扯了过去。
“他会让你安抚家属,别去。”
柯忆新人时期经常干这种事,为了不和各种家属打交道,她努力成为队长, 就是为了逃避这种工作。
姜兴生打什么主意她一清二楚,不就是应付不过来想让新人接手。
夏渔探出头去看面如死灰的姜哥, 问:“发生什么事了?”
“前不久有个医闹的送到了我这里, 他是随机杀人案中的某个死者的父亲。”柯忆扯扯嘴角, “不知道家属怎么想的, 居然认为我们抓医闹者是为了包庇凶手。”
天知道她一点都不想处理案件好吧?好不容易把手头的随机杀人案转出去,又来一个。
好离谱的脑回路。夏渔闻言也不想出去了, 本来她就对人际交流苦手。上次应付家属还是在城信县, 幸好她是市里来的, 没轮上她。
她靠着墙壁问:“柯队,你为什么不想接案子?”
办的好好的案子被领导转给别队, 换作别人肯定是不乐意的, 毕竟要么是对自己能力的不信任,要么是觉得抢了自己的功劳。
柯忆远目:“说实话, 你办的那些案子让我来的话,我会因为攻击犯罪嫌疑人先他们一步坐牢。”
真亏特调组的那几位能够忍住,她脾气不好,不是很能忍。
“他们确实不得好死。”夏渔赞同不已,“那柯队你想对他们下手吗?我有办法给你制造机会。”
是去看守所再读档还是给柯队使用留影机?
本来还沉浸在情绪中的柯忆不禁乐了:“你可是我们和平市的警界之星,这种事情想想就行了。”
“你真的不想体验一回吗?”夏渔再次确认,“我真的有办法哦。”
能有什么办法?以她的性格,柯忆只能想到她会大摇大摆地冲去看守所。为了双方的职业生涯着想,还是算了。
她们在这边欢快聊天,姜兴生在那边被家属拉扯。他恨为什么不是自己带犯罪嫌疑人去他们家里调查,恨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大门口。
好不容易看到了夏渔,他就想换个人,结果她被柯队拉走了。
这时候,傅松声毫无知觉地走了过来,在看到门口的乱象后,他掐断电话,转身要回去。
“傅队!”
姜兴生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并对家属说:“我们队长来了。”
傅松声脚步不停:“我是副队,我去把正队长叫来。”
姜兴生:“?”
家属不管什么正队副队,大声嚷嚷:“你们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就是就是,释秦尸骨未寒,你们就把他老爹抓走了,还有没有天理啊。”
“现在还想毁尸灭迹把我侄子大卸八块,我看你们警方就是看我们老实。”
姜兴生双手往下按,仿佛这样就能按下家属的情绪:“首先,释方是杀人未遂,这是一起刑事案件;其次不是大卸八块,释秦的尸体上有很多疑点需要进行解剖;最后,这是一起恶性案件,警方不会包庇任何一个犯罪嫌疑人。”
“什么杀人未遂!那个庸医没救活我侄子,我弟弟就只是教训他一下怎么了!”
“我们不同意解剖!”
救不救人都是要死的,人家没救活是杀人,你弟弟杀人未遂只是给个教训是吧?
最重要的是这是刑事案件,不同意解剖也不影响项荟验尸,到不到场都无所谓。
然而不管姜兴生怎么说,家属依旧固执己见。
男男女女的声音混在一起吵得人耳膜发疼,姜兴生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傅松声,后者闭了闭眼。
姜兴生小声说:“要不喊小渔来吧,她说话好听,肯定能唬住这群人。”
傅松声看了看躲在后面的夏渔,又看了看举着手机录像的家属,终究还是上前几步,同队员一起接受命运的安排。
好不容易应付了家属,两个人回来时衣服都皱了。
角落里看热闹的两个人已经不见了,傅松声叹气,为什么别人家的新人就那么好使唤呢?
这时候的夏渔刚把陶局送走,并且顺路和陈寄书出发去调查宋闻璟了。
虽然凶手留下了隐形眼镜,但还不能直接把宋闻璟叫来,凶器还没找到。
奶茶店已经调查过,但因为目前有了怀疑对象,他们又去了一趟。
奶茶店的生意并没有因为店员的死亡而变差,店长又找了一个新店员,并声称上个店员是自然离职。
所以店长看到警方上门来的第一反应是埋怨,释秦又不是死在他们店里,为什么总是来打扰他们的生意。
陈寄书环视四周的大学生,奶茶店的主要客源就是大学生,他问店长:“最近有没有奇怪的大学生在奶茶店门口流连?”
“每天忙都忙不过来,哪有功夫注意什么奇怪的大学生哦。”店长说,“警官,我们真的不清楚是谁杀的释秦,来来往往都是学生,他们之间哪来那么大的仇恨。”
关于侧写,陈寄书倾向于有一部分是对的,比如爱好是杀人。
凶手不一定是和死者起了什么冲动,或者提前物色死者,他可能就是遇上碰到了死者,心情一好或是心情一差就把人杀了。
这一点可以从死者的伤口看出来。一般连环杀人犯都会有自己的喜好,比如砍几刀,砍哪里都有定数。
但随机杀人案不同,死者的伤口哪里都有,刀数不同,凶手很随心所欲,想砍几刀就几刀,直到死者扛不住。
极其反社会的一个凶手。
奶茶店这里确实找不出线索,夏渔正打算告辞,就看到陈寄书掏钱买了一杯奶茶。
这把店长弄得怪不好意思的,先前的一点不满烟消云散。
夏渔暗自点头,原来如此,她学到了。
下一秒,加了冰的奶茶杯子贴在她的脸上。
陈寄书:“给你。”
夏渔接过:“你不喝吗?”
“我没有这种世俗的欲望。”
“好吧。”
“……”
很奇怪,她明明是顺着他的话说,他却表现得一点都不高兴。
人际交往果然是一件难事。
但是奶茶很好喝。
接下来他们要去政法大学调查一下宋闻璟,了解一下周围人对他的看法。
“说起来,陈副队,我高中备考的时候是你给我补课吗?”
夏渔记得人物介绍里说陈寄书是她崇拜的学神,她经常去借他的笔记,他的同学们也认得他。
但是之前那个备注为补课机构的声音和他不一样。
“……不是。”
啊?不是他?那是谁?
难不成是她同桌?
两人已经来到政法大学附近,夏渔忽然想起来这个大学除了有宋闻璟,还有一个别人。
“小艾琳。”
说曹操曹操到。
霁恣青老远就看到了她,风衣扬起带来一阵风,他伸出双手似乎想来一个大大的拥抱。
陈寄书挡在夏渔的面前,用警告的语气喊道:“霁教授。”
被人拦住,霁恣青才把目光分点给陈寄书:“呀,是陈同学。”
敷衍地问好后,他又转向夏渔:“小艾琳怎么知道我正准备去找你?”
“嗯?找我做什么?”
“明天我们一起去看守所收集素材,你不会忘了吧?”
“当然没有。”夏渔热情回应。
她确实忘记了这回事。
“小艾琳,你撒谎的时候眼睛不要乱飘哦,不然很容易被识破。”
“……”她说怎么总是被发现,原来是这个原因。
问题不大,她回去就练习改进。
让他们聊几句可以了,陈寄书打断霁恣青的话:“霁教授,我们有正事在身。”
“和奶茶店员工的案子有关吗?”霁恣青很热心,“发现尸体的都是我的学生,我可以带你们去见他们,有我这个老师在,他们或许会更放松。”
霁恣青的话挑不出毛病来,陈寄书本来也要先去找那几个大学生的辅导员,毕竟他们都是学生,得有老师在才好进行询问。
眼下霁恣青都毛遂自荐了,他就算在这里拒绝,等下辅导员也会让霁恣青帮忙。
还不如直接接受。
于是一行三人前往霁恣青的办公室。
夏渔被夹在中间,一路上听霁恣青兴致勃勃地和她说着自己的规划:“我们先从哪个开始好?按照社会舆论的话,是‘教唆杀人’的影响力大……凶手好像还没有进看守所,那我们先从第二的‘死亡樱花案’开始?”
夏渔胡乱点头,她在这方面没经验:“你决定就好。”
不过顾泽漆的话,到时候她可以顺便问一问他认不认识兰归鹭。
经过操场,夏渔停下脚步,按照先前的分工,她要伪装大学生悄悄打听消息。
霁恣青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啊啊,小艾琳不和我一起吗?”
夏渔点头:“对。”
很干脆的一个回答,霁恣青还想说什么,夏渔已经走远了。
人走了,霁恣青立马收起了夸张的笑容和动作,他插着兜,矫揉造作的声音都变平不少:“果然是没有心。”
陈寄书:“哦。”
夏渔伪装得很成功,几分钟后,她坐在了一群看篮球比赛的女生中。
几名女生都是犯罪心理学的学生,她们对着篮球男孩挑挑拣拣,从头点评到脚,末了不忘问新加进来的夏渔:“学妹,你觉得哪个帅?”
夏渔无法昧着良心说话:“我觉得都不帅。”
坐她旁边的学姐点头:“确实,他们的长相只能算中等偏上。”
另一个学姐好奇:“那我们学校有长得帅的男生吗?”
“我们的知名校友,颜某鹤长得就很帅。”
“认真一点啦,法制咖就不用说了。”
“哈哈哈,霁教授好看吧?”
“啊,好看是好看,但他的课我抢不到,平时也见不到他人。”
好机会,夏渔试探地开口:“宋闻璟学长长得也不错呀。”
“哈?宋闻璟?你说的不会是那个戴眼镜的死宅吧?”
“死宅?”夏渔不理解,“他挺阳光呀。”
阳光得当场给了还没死的死者一巴掌。
“学妹,你不会被他骗了吧?”学姐严肃着脸,“我感觉宋闻璟那家伙很阴暗,上课的时候不爱说话,总是用一种上帝视角来看待同学。”
其他人附和:“他经常和室友闹矛盾,忍不了一点委屈。”
夏渔继续试探:“他都和他室友闹过什么矛盾?”
“都是一个小事。比如凌晨三四点室友还在外放视频,他冲过去把人手机砸了;又比如室友不讲究卫生乱丢垃圾,他把垃圾倒在室友的床上……”
这、这是解气行为诶。
夏渔想了想,换作是她,她会让室友把垃圾都吃了。
“他看起来是有仇必报。”
“是啊,只要不惹到他,他就随便你怎么样。要是惹到了他,那就等着被制裁吧。”
这样说的话,那些死者应该都和宋闻璟有过矛盾,到时候可以问问死者家属。
就在这时候,一个篮球朝着观众席飞过来,目标直指夏渔。
夏渔刚要抬手,旁边的学姐跳起来就接住了球,她用力地把球扔了回去:“眼瞎了吗?技术不行就回去练,差点砸中人还敢上球场?”
好、好厉害的发言!
夏渔崇拜地仰头,不管是夸人还是骂人她都不会,她只会动手。
被学妹看着,学姐的底气更足了,继续输出:“当我们不知道你们那点小心思?怎么,你们也想学偶像剧?长得不行技术也不行,学妹我们走。”
被骂的人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们确实是因为看到有个可爱学妹,才想用这种方法引起她的注意,谁知道会遇上这么泼辣的女人。
骂完人,学姐拉着夏渔离开。
她们换了个露天餐桌坐着继续聊天。
学姐凑过来,小声问:“哎,学妹,你总是提起宋闻璟,你不会是喜欢他吧?”
“我想了解他。”夏渔觉得自己是在否认,“学姐,你能多说说他吗?”
完了,想要了解一个人就是喜欢那个人的开始。宋闻璟长得柔弱又阴暗,居然也能骗到学妹。
“让我想想啊。”
劝分不劝和的学姐绞尽脑汁想找到宋闻璟的缺点:“他不太合群,搞什么活动都不参加。像三天前的联谊他就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