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渔远离了他,这种没有契约精神的男人还是少接触比较好。
苏屿解释:“从我和他的对话来看,两次对话中我都没有明确地表示会离开你,所以出尔反尔这个成语不能和我划上等号。”
夏渔坚定不移地又远离了他:“你太奸诈了,我怕我被你带到沟里。”
相比之下,上一个被她认为奸诈的沈陆亭在她这里都变得顺眼多了。虽然沈陆亭狡兔三窟,但他容易破防啊,而且他已经被抓了,再怎么也蹦跶不起来了。
下次还是叫方不言吧,虽然他立场为黑,但大家都明牌打了,这点小事他不至于坑她,毕竟谢执算得上他的对家,对家倒霉他应该很乐意才对。
夏渔礼貌地送苏屿离开:“下次不见。”
刚拉开门,就看到门口有个人蹲着,夏渔下意识以为是她哥,心脏高高提起时想起来她认识的人几乎都不随地大小蹲,除了一个人。
她认真辨认了一下,发现就是连亦白,那个比较内向自闭的数学家。
夏渔刚要问他怎么在这里,苏屿率先说:“他和我一起来的。”
“你带他做什么?不是让你悄悄的来吗?”夏渔说这话就是担心他把他哥带来。
“他自己钻进了我的后备箱。”
你还真是爱钻后备箱。
算了,都送走吧,反正这俩和她的任务无关。
送佛送到西,夏渔把他们送到了门口,看他们两个都走了,她才安心地转身。
回到家,夏渔发现谢执回来了,她赶紧坐过去问:“听说你去见‘老爷子’了?他是谁啊?他为什么要见你?你们有什么新的谋划?”
谢执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而是反问:“苏屿怎么会来我们家?”
夏渔的雷达动了:“你没安监控吧?”
“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你们了。”
碍于车上有他不知道的第三人在,谢执没有拦下他们。
他好像不知道他的电脑被动过,那就是电脑启动了自动防御。
想想也是,他在和别人交谈,根本腾不出来精力来管这些,他又不可能安装了警报系统。
确定他不知道后,夏渔开始撒谎:“他来找我玩。”
苏屿虽然帮了白忙,但夏渔也不可能出卖他,万一谢执真的想不开要把他干掉呢?
“但你没给他泡茶。”
夏渔一口咬死:“我们直接回房间玩。”
“……”
眼看谢执要起身走人,夏渔握住他的手:“你还没回答我。”
“老爷子是裴晏初的爷爷,他想要见我是因为我……”
因为他感情用事,毁掉了组织的一些布置,甚至还丢下那么多人去冒险。组织培养他不容易,他要是死了,其他人怎么办?苍鹰那个女人还在虎视眈眈。
老爷子话里话外威胁他,这年头要杀一个人不难,就算会让狂犬遭受重创,但如果有想杀的人他们一定会去杀。
就像是当初的叶亦晴,不管付出多大代价,狂犬都会完成对她的追杀。
“你已经无法回头了,小执。”他笑容和蔼,“你们已经是敌人了,最好的办法是将她变成我们这样的人。”
这是唯一解。
“因为我搞砸了一些事。”
谢执说:“至于谋划,抱歉,这个我不能说。”
谢执会回答她的问题令她有些意外,他还以为他会继续一言不发。
“你搞砸了什么事?”
“很多事。”谢执的语气有种悲凉的平静,“很多很多事。”
从一开始他就搞砸了一切。
他覆盖住夏渔的手背,然后缓缓地将夏渔的手拿了下来:“你说得很对,我们已经是敌人了,所以你别问我太多,我不会告诉你。”
“我曾经问过你,你会成为坏人吗?你给我的答案是否定的。或许你有什么苦衷,你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夏渔实在想不通谢执为什么会加入狂犬,从当初他的表现看,他明明拒绝了沈陆亭,并且对她说他不会做违法犯罪的事。
难不成都是他的伪装?
“没什么苦衷,只是从前的日子太苦了,我想走捷径过轻松的生活。”谢执背对着她注视前方,“凭我一个人,得吃多少苦头才能出头。”
“你不像是这样的人。”
他都大学了,他这个专业那么好找工作,他又有天赋,完全可以加入官方。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他的心脏,谢执感觉到心脏抽痛,他垂下双手:“小渔,人总是会变的,你不要总是拿善意的目光看待所有人,他们接近你都不安好心,我也是。”
“你安了什么心?”
他安了什么心?
谢执想起了很多年前。
他一家都死了,他被当作祸害送到了福利院。那时候的他的脾气很差,总是独来独往,院长妈妈经常教育他让他和大家交朋友,他都置若罔闻。在觉得某些人很烦的时候,他甚至会直接出手打人。
因而他在福利院的名声不怎么好,也没人愿意收养他。
人类就是这样,只愿意接受对自己有利的东西,索性他不打算加入。
他对一切人或事物抱有悲观的想法,想过干脆死了算了,反正这个世界糟糕透了。
在他想要付诸行动的时候,福利院来了一个新的小孩。
她同样父母双亡,同样被亲戚放弃,她甚至才六七岁。
但她没有自怨自艾,也没有搞事故意引起院长妈妈的注意力。
和他不同,福利院的大家都喜欢她,哪怕被她揍过也记吃不记打地凑上去。
院长妈妈不让他们去天台,但谢执不是一个听话的小孩。他坐在天台边缘,脚下就是泥巴路。
那个小女孩坐在了他的身侧,也没问他在做什么,而是用着惊喜的语气说:“哥哥,真亏你能找到这个地方,这里看日出刚刚好诶。”
谢执不喜欢她这样备受欢迎的存在,他冷漠地说:“我没有妹妹。”
“你以后会有的。”小女孩没有被他的语气劝退,“所以为了成为一个好哥哥,你现在可以开始学东西了。”
自说自话的小女孩。
鲸木整理
“就先从编辫子开始吧!”
小女孩一锤定音,她抓住他的手:“院长妈妈同意我玩一个小时的手机,等会你和我一起去看编发教程视频,明天我想扎一个公主盘发。”
她的语速很快,谢执根本无法打断她,她也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就这么单方面和他定下约定。
他有些生气,在福利院这么久了,他第一次有了除了漠视以外的情绪。
正在这时,她忽然惊呼:“快看,好漂亮的太阳。”
谢执循声望去,神情一怔。
他从未抬头看过天上,也没有把目光投向别处,因而他不知道远处就是和平江。
太阳从江面升起,水天一色,金色的光芒将世界染成暖色调,光线在他眨眼间钻进眼睛里,他的生命也染上了金色。
太阳强烈,水波温柔。①
院长妈妈发现小女孩不见,她急匆匆地赶来找人,在天台处发现了小女孩,她无奈地说:“小渔,你快给我下来!”
小女孩张开双手放在嘴里:“可是这里的风景真的好好看,院长妈妈你要来看看吗?”
微风拂面,她的长发拂过他的脸颊。
他侧头看她。
明明太阳和以往没什么不同,可现在的他却觉得精神满足。
这是什么原因呢?
她同样歪过头看他,充满笑意的眼睛里满满当当的都是他:“明天还来看日出吗?”
“……嗯。”
半晌,他说:“那明天你要扎辫子吗?”
“要!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她继续看风景,双腿一晃一晃的。
他没有看太阳,他在看她。
记忆从脑海里滑过,谢执说:“你曾经有很多可以被领养去好家庭的机会,但被我搅混了。”
有些家庭很好,是院长妈妈特意联系的,她喜欢夏渔,自然也希望夏渔能够拥有一个好家庭。
夏渔如果去了一定会成为被宠到大的小公主,她不用跟着他吃那么多苦头,最穷的时候连100块的校服钱都交不起了。
但他不想夏渔离开他。
“我想你永远属于我,不管是富裕还是穷困潦倒,我都不会放开你。”
她只能属于他,不应该也不能属于别人,哪怕是她亲生父母复活,他也不会让她离开。
“最好,你能陪我一起死,我们可以在地狱继续做兄妹,做恋人。”
谢执转过来看她,有滚烫的晶莹的东西从他的眼眶里滑落:“这就是我安的心。”
夏渔一向不擅长应对这种场景。
不是, 哥,你说着说着怎么还哭了呢?虽然只掉了几滴眼泪,但那就是在哭吧?
她回顾了一下他们的对话, 她好像根本没有说重话吧, 也没有骂人吧?夏渔不是很确定, 因为她所认为的和大家理解的不一样。
“我也不是很想被领养。”
夏渔猜测他可能是对搅混了她的幸福生活而感到愧疚, 她很大方地原谅他:“如果让我在好家庭和你之间做选择, 我肯定选择你。”
一般游戏里的父母都是背景板, 只负责打钱,感觉对她的作用不大,还不如谢执,钱他打,剧情他也会推进。
这话极大地满足了谢执的心思, 他单膝蹲在她的面前,捧着她的脸问:“如果让你在苏屿和我之间做选择, 你选择谁?”
夏渔不假思索:“你。”
这根本没有可比性。
“傅松声和我呢?”
夏渔犹豫了一会儿:“你吧。”
“……”他深吸一口气, “那我和原扬, 你选择谁?”
原扬, 江燎。
夏渔记得沈陆亭说的有人和原扬打配合,那两人一起摧毁了他们的产业链, 她很在意这个人是谁。多半是那个趴在草丛里的女人, 会是尹秀丽吗?
她和尹秀丽为数不多的交谈都围绕着沈陆亭, 她从来没有了解过尹秀丽,不知道后者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感觉不像是单纯的为了童年玩伴。
如果有机会, 她想单独和尹秀丽聊聊。
不过江燎是苍鹰的人, 谢执为什么也知道他?
夏渔直视着谢执:“我一直很好奇,明明是沈陆亭来招揽你, 你为什么最后去了狂犬?而苍鹰没有处理你这个‘叛徒’。”
“我还想知道,你到底都做了什么?又害死了多少人?”
谢执和她对视:“我明白了你的答案。”
她永远不会站在他这边,她所选择的只会是为了大义而牺牲的逝者,哪怕是活着的好人也比不过逝者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他早该知道的。
“坦白从宽吧。”夏渔劝他,“你们组织迟早是要被毁灭的,你早点自首,我们这边也轻松许多。”
“到时候你会怎么做?”
“我送你最后一程?”
“好啊。”意料之外的,谢执答应了,“我有一个要求,我要和你结婚,然后举行世纪婚礼。”
“……然后我的同事们都来参加婚礼,正好让你们一网打尽?”
“我们结婚的话,两边组织的人都会来。你可以在婚礼上安装炸弹,等人到齐后,我们可以带着所有人死,这样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你确定他们都会来?首领和老大都会?”
当她问出这句话时,谢执就知道她心动了,可是他一点都不感到高兴,他“嗯”了一声:“会,我保证。”
夏渔琢磨了一下,玩家死了之后游戏会重开,虽然很诱人,她还是不得不放弃:“算了,我还是挺惜命的。”
客服这时候冒出来了:【达成he结局的条件之一:和攻略对象举行婚礼。礼成,游戏通关,该线路不会重开。】
什么新型诈骗手段?夏渔不信,哪有这么简单的通关方式,这一定是游戏骗她氪金的小把戏。
她选择屏蔽客服几分钟。
两人的立场相对,他们不可能转换各自的阵营,除了一起死外没有别的破局办法。
谢执起身,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他挽起衣袖:“难得回家,你有什么要吃的吗?”
夏渔看了看时间,再折腾下去都快到早饭时间了:“你从昨天开始就没吃东西吧,找到我之后你又去裴老爷子那里,中途我们又斗智斗勇。”
她觉得以他现在的体力应该只能勉强支撑他站立,不然以他对苏屿的敌意,在看到苏屿后,不至于只是看着他离开什么都不做。
“你忙好多天了,我也不是很饿,要不我们早睡吧?”
她在关心他。
意识到这一点的谢执忽然感觉到大脑里的疲惫一扫而光,即使他们是敌人,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关心他。
怀着好心情,谢执走进房间,一眼就看到了被动过的电脑。
很好,他知道苏屿来是做什么的了。夏渔只是叫苏屿来当工具人,并非是旧情复燃。
他很高兴。
夏渔同样看到了电脑,她想了想,没有把她怀疑他是“深海鲨鱼”这件事说出去,她不能把所有底牌亮出来。
“晚安,哥哥。”
说完,夏渔回到了自己的那间卧室。她拿出了那本画册,继续看。
画得还蛮好看,线条细腻,色彩鲜艳。
她拍下几张不会透露线索的画作上传到朋友圈,希望能够得到朋友们的夸赞。
可能是太晚了,没人在线。她只好删除,等早上再重发一遍,这样他们一点进朋友圈看到的最新发表就是她。
早起的人果然很多,大家都是要上班的人,赶路途中抽空给她点赞,她一一回复过去。
段淞墨没有点赞,他给她私发了消息。以为是鉴定结果出来了,她点进去一看居然是问她那几副画是不是她自己画的。
咋的,她就画不出这么好的作品吗?
【夏渔:我小时候画的,怎么了?】
回完段淞墨,夏渔找到了许燕洄,她戳了戳他的头像。
【夏渔:在?今天要去找沈陆亭,你别忘记了。】
【纯黑的墨镜:在和我姐扯皮呢~】
【夏渔:怎么了怎么了?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纯黑的墨镜:我到你家门口了,出来吧。】
夏渔探出头去,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了他的车子。
【夏渔:你们也住这里面?】
【纯黑的墨镜:别想太多,只有我,许鹤泠另有住处。】
失望的夏渔准备出门。
谢执应该是真的累了,他正躺在床上,外面的喇叭声不小,这都没把他吵醒。
她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脑袋,果然是发烧了。冒着风雪翻山越岭,之后也没怎么休息,一直在动脑,他不发烧才怪。
夏渔翻箱倒柜地找医药箱,找到之后,她回头,他还是没醒。
退烧贴和退烧药双管齐下,应该没问题了吧?
夏渔不怎么生病,也没有照顾病人的经历。她给许燕洄发消息,问他有人发烧了怎么办?
【纯黑的墨镜:等死~】
好,换个靠谱的人问。
【夏渔:傅队,有人发烧了怎么办?】
【傅队:烧到多少度了?】
【夏渔:不知道。】
【傅队:……用体温计量一量。】
夏渔找出了体温计,她扒开谢执的睡衣,刚要把体温计放上去,她的手腕就被抓住了。
抓住她的人力气很小,只能虚握住她。防止无力地松开,他干脆将手指插入她的指缝间,和她十指相扣。
“这是口腔体温计。”谢执微睁着眼提醒她。
夏渔当做没听到,她给体温计消了毒,“张嘴,啊——”
她掰开他的嘴,把体温计放在他的舌头下,再把他的嘴合上。
几分钟后,她看了看数值,还好,只是低烧。
【傅队:那就先观察一下,没有退烧的话再去医院。】
【夏渔:OK。】
夏渔观察了谢执一会儿,实在无聊,她选择摸出他的手机。
他的手机是指纹解锁,夏渔解开后,发现界面很很干净,和普通人的手机内容差不多。
这很不对劲。
夏渔想起来有的手机可以设置双系统,一个手机当成两个手机用,解开的方式不同,看到的系统也不同。
她握住他的手每个指纹都验证了一遍,没有切换成功,难道是密码锁?
或许是退烧药起作用了,谢执握住她的力气加大:“我以为你知道密码。”
生病的人都多愁善感,他有些难过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我以为你知道密码。”
“那密码是……?”
谢执别过脸,没有回答。
她真不知道。
好吧,换一个问题:“我记得你还有公司,你要请假吗?”
“我的助理会处理好一切。”
谢执也不是经常去公司,大不了给大家放个假。
“如果你是想问组织的人的话,我们联系不是通过手机,是什么苏屿应该告诉你了。”
夏渔看向那台电脑。
谢执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他是不是还告诉你我就是‘深海鲨鱼’?”
夏渔又把他按了下去:“病人要有病人的样子,你别乱动。”
看他还能说话,应该不需要她了。
她抽出手:“你好好养病吧,还难受的话就给我打电话。你也可以打给你的下属。”
“你又要去找许燕洄吗?”
“你知道我找他是为了什么。”
谢执用手挡住眼睛,没有再说话。
走出门,夏渔找到了许燕洄的车子,她拉开车门:“别按喇叭了,很扰民的好不好?”
“你让我等了好久。”许燕洄趴在方向盘上,耳坠闪着光,“别是你哥生病了,你衣不解带地照顾他?”
夏渔懒得理他,她系好安全带:“可以出发了。”
车子飞速朝前走,许燕洄一手转着方向盘,一手靠着车窗:“你为什么不趁他病要他命?”
“如果逮捕一个头目有用的话,你们两姐弟早就被抓了。”
“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所以许鹤泠怎么你了?”
“没什么,安问心的身份被你揭穿了,她怪我打乱了她的计划。”
“然后呢?”
“然后她就给我一枪,幸好我身手好,不然就被她打死了。”
夏渔看了看许燕洄,她没有闻到血腥味,他的动作也不见迟钝,她失望不已:“许鹤泠的准头是不是不太行?”
“我们姐弟情深,她不至于真把我杀了。”
“但她连个口子都没给你留下。”
“说这种话多见外。”许燕洄话锋一转,“你哥没跟你说什么?”
夏渔刚想说,猛地想起他们两人也是对立的阵营,她立马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不告诉你。”
好险,差点被套话。
“我一开始就知道你的存在,但一直没有接近你,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因为你不在和平市?”
“因为你哥把你保护得很好,对我而言,被保护的人没有观察和探究的价值。”
许燕洄感叹万分:“但你毕业后来到和平市的第一天起,就非常活跃,让人想不在意都难。”
这话勾起了夏渔不好的回忆,第一天发生了什么她记得非常清楚:“沈陆亭那小子,我才来就想杀我。”
“他呀,总是做梦梦见你毁了他的计划,多次提议让我们制造意外杀掉你。”
歹毒的男人。
“他原本以为杀了你也没什么,但他实在没想到谢执会这么疯。我们保下他也费了些功夫。”
“那后来为什么不保他了呢?”
“保他的代价太大,不值得。”
夏渔若有所思。
很快到了看守所,许燕洄递交了申请,两人被请到了老地方。
许燕洄顺便问了一下看守所的警察:“上次那个问卷调查做得怎么样了?”
池卦有些为难:“问卷涉及到了嫌疑人的隐私,大家都不愿意填写。”
夏渔:“什么隐私?”
池卦瞅了一眼许燕洄:“许教授想探究两性方面对嫌疑人的影响。”
听不懂,放弃。
夏渔耐心等待沈陆亭被带上来。
又一次见到夏渔,沈陆亭忽然想笑。有的人这么久了都没能见她一面,反而是他三番两次被带走。
紧接着他看到了她身侧的许燕洄。
“嗨~”
许燕洄向曾经的下属打招呼。
很明显,这两人已经互通了身份。
沈陆亭恭敬地喊了一声:“大少爷。”
“废话不多说,我们直接进入正题。”
夏渔问出第一个问题:“我哥是被你带入组织的,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什么要找上你?他后面又为什么变成了狂犬的人?”
池卦:?!
不是,这次不是吃情感瓜吗?
这不只一个问题。
沈陆亭放弃纠正这种小事,他老实回答:“老大盯上了你。”
老大怀疑夏渔是钟秋溪的女儿,再加上夏渔总有一些奇怪的举动,和一些重点关注的人有来往,因而她打算挟持夏渔。
但沈陆亭找到了许鹤泠,告知她谢执的能力,表示比起夏渔,谢执更值得他们争取。
“他有软肋,那他就绝不会背叛我们。”
在他的鼓动下,许鹤泠招揽了谢执。苍鹰那段时期能够猥琐发育也多亏了谢执。
后来出了一点小事,谢执入侵公安内网的时候被追踪,是狂犬出现摆平了一切。
谢执因而跳槽到了狂犬。
夏渔问许燕洄:“你们家舍得放人?”
“你这要问她。”
“我懂了,因为你们没本事留不住人,再加上你侄子也有这方面的天赋,有了替代品,他的作用没那么大了。而且,沈陆亭也是跳槽的,大家将心比心,所以就各自安好?”
“差不多。”沈陆亭对她已经知道了那么多事情不再惊讶,“他本身是个不安分的,他对我抱有成见,恰好我也想打压他。第二年来了个新人,两人同样不对付。他会选择跳槽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夏渔福至心灵:“那次你电话里说的‘疯子’就是他?”
“是,他那段时间像疯狗一样针对我。”
夏渔梳理了一下脉络,整件事情比较清晰了。
原本许鹤泠想搞她,但是沈陆亭给许鹤泠出了馊主意,把谢执拐上了不法的道路。
在许鹤泠的授意下,谢执去入侵网络,这对苍鹰和谢执来说都是一次挑战,最后多亏狂犬出面摆平。作为交换,谢执成了狂犬的人。
不知道狂犬为什么出手,总之谢执对他们应该很重要。谢执短短几年就能爬上高位,“疯子”一词形容他很恰当。
在谢执专心搞事业的时候,夏渔正在上学,两人像是平行线不怎么相交,所以她的同学都不知道她有个哥哥。
但谢执一直在关注她。
再之后,夏渔大学毕业,正式进入主线,所有的故事都从这里开始。
夏渔想起来一件事:“那个悬赏你的人也是他?”
沈陆亭不介意再给她透露:“根据我和某个杀手的谈话来看,银行抢劫案是他做的,悬赏我的是他,中秋那天雨夜攻击连行珏的人也是他。”
难怪那天早上她觉得他变得有些奇怪,原来是受伤了。
“他为什么要攻击你们?”
沈陆亭刚要回答,就被许燕洄打断了,后者拖长了语调:“谁知道呢。”
不说就算了。
夏渔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关于尹秀丽,你到底知道多少?”
提到尹秀丽,沈陆亭就感觉到难堪,多亏了她,他才会那么容易被抓:“你问这个女人做什么?”
“我想了解她。”
“一个意气用事的女人而已。”沈陆亭不屑,“就为了一点小事,她葬送了她自己的性命,也葬送了我的前途。”
“你是不是也不了解她?”
“……”
“看来我说对了。”夏渔指出这一点,“你们相处了那么多年,然而你一点都不了解她,你甚至不知道她是否一开始就站在你这边。”
夏渔本来想告诉沈陆亭尹秀丽是卧底,反正许鹤泠已经知道了,告诉他也没关系,但是她想要等知道全部的真相之后再告诉沈陆亭。
因为她觉得那个和江燎合作的女人就是尹秀丽。
第181章
从看守所出来, 许燕洄还想和夏渔说什么,余光瞥到挡在他们前方的小汽车,他停下车, 耸耸肩:“今天运势不太好。”
夏渔朝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看到了推车下来的许鹤泠。
许家基因很好, 许鹤泠不仅高, 气场还特别足。她一步一步地朝着夏渔走来, 像是在走秀似的, 姿态优雅端庄。
她只需一眼,许燕洄就自动退回到了黑暗处,亲姐弟也要明算账,许鹤泠的地位到底比他高,他被她压制住, 把现场留给她们两人。
“我这个愚不可及的弟弟让你知道了太多事情。”
许鹤泠的声音和她的长相一样华丽,只看外表, 这两姐弟一点都不像是干坏事的人, 倒像是即将登台演出的演奏家。
她无奈地扶额:“不言那孩子也是, 但凡靠谱点, 我们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许鹤泠是夏渔遇见过的最好看也最锋芒毕露的人,哪怕是在和她平和地交谈, 许鹤泠也不曾垂眸, 眉眼间飞舞的是她与生俱来的傲慢。
夏渔挑出自己最感兴趣的话题:“如果不是你们为非作歹, 我们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许鹤泠打了个响指,她的身后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人。在夏渔以为她要动手的时候, 那个人搬来一个座椅让许鹤泠坐下, 摆放着花瓶的小圆桌立在她的身前。
一站一坐,站着的那个人天然就低了一头。
……可恶啊, 开局气场就输了。之前怎么没发现许鹤泠这么装,怎么会有人随身携带道具啊!
许鹤泠双腿交叠,她靠着座椅,姿态拿捏得死死的:“与其说是为非作歹,不如说是优胜劣汰,只有强者才能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