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穿越者,名动四方by未眠灯
未眠灯  发于:2024年10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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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儿,你是否看上了霍幽州家的那位小娘子?”太守夫人忽然道。
石成磊没想到母亲忽然来这一句,到底年轻,情绪尚不能遮掩完,他不由泄露了一丝慌张。
于是家中人悟了。
“你这个逆子!”石向松气得胡子都抖起来:“说得倒好听,其实是为了个女郎想去从军,简直荒唐。为父将话放在此处,从军之事你莫要想了,绝对不可能。”
太守夫人捂着胸口,“我儿,你这是何苦呢,霍家与咱们家可能性不大。”
石成磊小声道:“那还是有可能的……”
太守府中的风波裴莺并不知晓,从郊外回来后,霍霆山在书房待了几个时辰,直到将近月上中天,他才返回主院。
平日这个点,主屋早就一片昏暗,但今日居然还亮着光。
男人诧异扬眉,推门入内:“夫人怎的还不安寝?”
白日越忙活,到了晚间就越疲惫,今天她倒是精神。
“霍霆山,我有件事和你商量。”裴莺累是累,但睡不着。
玻璃或许只差那么一点就炼制出来了,此时随他去兖州,有种功败垂成的感觉。
真让人不甘心。
“说说看。”或许屋中氛围惬意,霍霆山这会儿很好说话:“不是特别要紧的,夫人自行拿主意也可,为夫无条件支持。”
裴莺一听,心里顿时亮堂了:“确实不是很要紧,我想留在洛阳将玻璃……”
“不可。”话未说完,直接被他截断。
方才还勾着嘴角的男人,此时面无表情,“此事之前已议过,夫人需随我同去兖州。”
“什么叫之前议过,那是你单方面决定。”裴莺没好气。
霍霆山先摘了鞶带,再除了外袍,他将衣物挂在榻侧的木架上,“那就单方面决定吧。”
这话说得特别理直气壮,裴莺被他惊得怔住两秒,“洛阳已是你的地盘,且明霁如今也在洛阳,你有甚可担心的?”
“不安全。”霍霆山上了榻,盘膝坐在裴莺对面,“云绣楼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哪怕明霁是我儿子,我也已交了许多事务给他处理,他办得都不错,但若非是我亲自看着,我仍不能放心。”
裴莺叹了口气。
霍霆山握起她的手腕,顺着手腕往前推,再握住她的手指,“百炼钢即将出世,它的消息再也瞒不住了。有过香皂、白糖之物的提醒,哪怕我不说,某些人也会联想到你身上。夫人,莫要小看了自己的重要性,你于我,于长安那姓纪的,都有不同意义的重要。”
裴莺沉默。
手上忽然传来一道力道,裴莺猝不及防往前倾,整个倒入他怀里。
秋夜微凉,但这人向来火力旺盛,里衣也是薄薄一件,倒下时裴莺下意识抬手撑在他的胸膛上,隔着并不厚实的里衣,她探到了一片带着惊人热度的结实肌肉。
他掐着她的腰,将她抱在自己腿上,让她面对面坐在他怀里。
榻旁的夜明珠还未装进黑纱袋里,光亮盈盈生辉,露在他的脸上,以高挺的鼻梁为分界,明灭有别,她听他说:“不过撇开那些不谈,是我离不开夫人。”
太近了,近到裴莺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皂香气,他放在她腰上的手热烘烘的,透过衣裳传过来的热度烫得她腰肢发软。
他此时低着眸看她,那双眼很沉,却如同一片流入火浆的江河,能看到那层显而易见的灼热。
裴莺不自然的移开眼,“你又不是小孩子,怎还离不得人?”
“确实不是孩提。”霍霆山手上用了些力。
裴莺本来就坐在他怀里,被施了力往下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霍霆山!”
榻边的罗纱轻轻滑下一角,挡住了满榻的旖旎。
一百艘船只已造好,随时可以启程了。不过在启程之前,州牧府来了一位让霍霆山颇为意外的客人。
“石太守来寻我何事?”霍霆山看着下首的石向松。
对方登门拜访,且携了厚礼,莫不是来表忠心的?但表忠心也无用,他留明霁在洛阳,洛阳的事务现在可不是由石向松全权做主。
石向松恭恭敬敬道:“霍幽州,卑职有个小小的不情之请。”
霍霆山眉梢微扬,没彻底和洛阳官吏撕破脸皮,那句“不情之请就别请了”没说出来,而是故意等了片刻,等到石向松有些焦虑,这才开口:“石太守但说无妨。”
石向松声音小了一个度,似觉得丢人:“家中小儿闹着要从军,要成为真正的男儿,故而卑职想请霍幽州离开洛阳时,将卑职那不成器的犬子一同带上。世间谁不知幽州军是虎狼之师,乃真正的精锐,想要从军,幽州军当为首选。”
为了让霍霆山同意,他后面还顺手拍了通马屁。
霍霆山诧异道:“我没听错吧,令郎想从军?”
石向松再次拱手一揖:“正是,还请霍幽州收下犬子这个小卒。”
“石太守,我也不瞒你,我此番将东行去兖州,去兖州是作战而非游山玩水。行军打仗有伤亡是寻常事。”霍霆山慢悠悠道。
石向松听到后面,一张老脸泛起死灰色,他心里发苦。
他又何尝不知行军打仗有伤亡,问题是家中那孽障铁了心思要进幽州军,为此居然绝食。妻子以泪洗面,最后拧不过儿子,居然反过来做他的思想工作。
后来两人一合计,想到一个万全之策。
从军也并非不能从军,大不了给那位送厚礼,让他只捎带幺儿去一程,但不让他上战场,如此便无性命之危。
说白了就是带个关系户。
“霍幽州,犬子少不更事,您能否看在卑职往后为您鞠躬尽瘁的份上,在途中寻人多照看他几分。”担心霍霆山嫌麻烦,石向松忙加多两句:“也不用太费事,您莫要给他安排战事便可。其他旁的,您拿他当火头军使,或当守门兵卒都成,无需多加照顾。”
霍霆山摸着下巴,忽然换了个话题:“石太守,近来军资紧张,军中怕是养不了闲人。”
石向松一顿,他在官场打滚多年,岂会听不出对方的潜台词。
这霍霆山是问他要钱呢!
带上他儿子可以,给点粮草。
石向松哽住,憋屈得慌,但还是忙挂上一张笑脸:“卑职家中有几亩薄田,今年产了些粮食,倘若霍幽州不介意卑职力薄,还请将那十来车粮食运走,以全卑职一腔义胆忠心。”
霍霆山笑道:“那就先谢过石太守了。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一旦从军,有些变数无法预测,这便是所谓的生死有命,是否要让令郎随军,我给你两日时间再考虑考虑。”
石向松:“……卑职明白。”
转眼又过了两日,一切整装待发。
用过早膳后,家中四口人一同出门,霍明霁看着母亲和妹妹乘上马车,又看着父亲骑上乌夜。
霍霆山骑于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长子:“洛阳交给你了。”
霍明霁深深一揖:“请父亲放心,儿子定会守好洛阳,在此恭候父亲、母亲凯旋。”
霍霆山并无任何离愁别绪,只是嗯了声,掉转马头随车队离开。
霍明霁看着父亲的背影,目光稍稍往后偏移,落在后面一个同样骑着马的少年身上,意味深长的笑了下。

第177章
车外, 马车的轮轴咕噜噜的转动着;车内,裴莺右手握着两个圆球,让它们在掌中彼此交错着转动。
孟灵儿依旧不太适应乘长途马车, 她靠在软座上, 鼻子上搭着一块橘子皮, 靠着橘子皮续命。
不过这会儿, 她被旁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小姑娘直起身,鼻子上盖着的橘子皮掉了下来, 但她顾不上捡。看着母亲手里的东西, 孟灵儿惊讶道:“娘亲, 这是何物?我竟觉得它是透明的, 宛若两汪水在掌中。”
裴莺笑了笑,“囡囡没看错,确实是透明的, 你伸手过来。”
孟灵儿依言而行。
裴莺将两枚新造的圆球放入她掌中, 后者错愕地收回手, 拿在手中掂了掂。
分量很沉, 像石头那般的沉。
此时车窗旁侧的帏帘被风稍稍扬起, 阳光溜了进来,露在那透明如水的圆球上。刹那间,光影仿佛被聚于此,透明两枚圆球熠熠生辉, 晶亮如宝石。
“这是玻璃。”不等女儿问, 裴莺说。
是的,在临行之前, 原料的比例终于有了头绪。仿佛是天上灰蒙蒙的云雾忽然被一只无形的大掌撕开一条缝,一线天光照了进来。
于是她和霍霆山说, 让他晚几日离开洛阳。
刚好当天石太守登门,请求他们离开时带上他儿子,霍霆山干脆顺水推舟,往后再延了两日。
不过玻璃到底是新制,真正能用的产量这会儿全在裴莺手上了。但也无妨,原料比例出来后,后续交给明霁,由他后续负责玻璃的生产。
孟灵儿是知晓玻璃的,顿时叹道:“原来这就是玻璃,好生剔透漂亮,娘亲您太厉害了。”
她将玻璃球放在阳光下仔细打量,又拿了张绣花的帕子垫在地下,透过玻璃观察下方的花纹。
纹路清晰可见。
小姑娘若有所思,“此物比水晶要透亮不少,怪不得是望远镜原料的首选。”
似乎起风了,车帘子再度被吹起。裴莺目光移向窗外,洛阳城的喧嚣逐渐远去,周围的青山绿树逐渐多了起来。
他们出城了。
看到旁侧一道骑马的身影,裴莺没忍住问女儿:“囡囡,石家的那位小郎君……”
小姑娘皱了皱眉:“一看就是个不着调的世家子,说不准再走多百里,他就后悔来了。”
曾经的她很喜欢那种矜贵白皙的少年郎,觉得他们风雅极了,但后来她发现,风雅并非是真的风雅,也可能是一尊提线木偶。
裴莺笑了笑,不再多言。
小年轻的事,让他们自个处理吧。
行军一直从白天持续到黄昏,在金乌西坠时,大军停下了前进的步伐,开始安营扎寨。
坐了一天的马车,裴莺下车时听到自己膝盖发出“咯哒”的一声响。
裴莺:“……”
士兵皆是安营扎寨的熟手,营帐很快就搭建好了。火头军开始做饭,袅袅炊烟,夕阳的余晖洒落在炊烟上,半空中呈现出一道浅淡迷蒙的薄纱。
今日是行军的第一日,霍霆山让开了宴,烹羊宰猪,给大军吃顿好的。再过些时日得转水路,军中还有相当一部分人仍难以适应乘船,到时候日子不会像如今般好过。
篝火宴在外开,众人围着火堆而坐。
架在火堆上的肉块被火舌舔舐着,逐渐被烤得金黄的肉块上冒出热油,又顺着肉滑到最低处,而后滴到下方火堆里,“轰”的一下让火舌拔高。
“报!”一匹快马从营外回来,原是之前派出去的探马。
那探马一路急行到开宴区,精准寻到最中间的霍霆山,探马道:“大将军,这附近发现林匪踪迹。”
正在转动木签烤肉的霍霆山皱眉,“林匪?数量几何?”
斥候道:“属下走访了最近的村子,村民说约莫二百之人。”
他们出洛阳不过一日,此地距离洛阳城其实没多远。但乱世乱的向来不止朝廷,还有民间。
越是王朝末年,各地的匪类便越多。
苛捐杂税繁重,贪官污吏大肆收缴民脂民膏,百姓活不下去了,被迫落草为寇,此乃一类匪。也有一类是官与匪勾结,双方变着法子从来往洛阳的富商身上刮下肥油来。
霍霆山看了眼还未完全熟的肉,又问:“匪窝距此地多远?”
斥候道:“约莫三里,不过匪窝在山上。”
霍霆山看向身旁的裴莺,“夫人,我去剿匪,这肉你且帮我看着,在肉凉之前我必归。”
与他们夫妻俩同坐一个火堆的还有沙英、陈渊、熊茂和李穷奇等人,几人听闻霍霆山要去剿匪,连忙道:
“大将军,二百之数的林匪不过小事一桩,何须您亲自前去?”
“大将军,属下请愿领兵去剿匪。”
霍霆山抬手止住几人,“剿匪是其次,此番我欲前去试刀。陈渊、熊茂,你俩随我同往。沙英和李穷奇你俩留守军营,把家看好便成。”
经他这般一说,几人恍然大悟。
百炼钢铸出来后,确实还未上过战场,拿这批林匪来牛刀小试,倒是正正合适。
李穷奇那柄铁脊蛇矛本就是百炼钢,他不馋,但沙英心痒得慌。
得了新武器后,他还未试过呢,有些羡慕陈渊和熊茂了。
三言两语说完后,霍霆山从地上起身,点了一百装备了百炼钢的黑甲骑,在黑夜中扬鞭策马,在那斥候的带领下踏着夜色往匪窝去。
三里地,乘快马不过是片刻功夫。
霍霆山骑在乌夜上,看着笼在黑暗里的山林,缓缓勾起嘴角。
之前已有猜测,而来到此地后,他确信这个匪窝并非普通的匪窝,多半是官匪勾结所成。
首先此地距离洛阳太近了,完全是在官府眼皮底下;再者这边的山并不陡峭,平缓的山势构不成天险,林匪所造的防御设施威力再大也有限,强攻完全能拿下。
但它全须全尾的在此地,竟还聚集了二百人的规模。若非上头有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匪窝根本不可能存在。
“大将军,是否需我先领一小队人上前探路?”熊茂问。
霍霆山点了十来人在此地看管马匹,“不必,此地的地势平缓,且匪定然不是悍匪。都随我来!”
“听闻过两日有只大肥羊会从东边来,到时候咱们又有好日子过喽。”
“嗳,这日子真滋润,比埋头种田好多了。”
“可不是嘛,种田一年到头都赚不了几个子,但跟了冯当家后顿顿吃香喝辣,这日子真是神仙也不换。”
“过两日的肥羊可能不能动了,你别忘了冯当家的交代,最近这两个月洛阳里来了大人物,听闻好像是北边那位。若是引起了他的注意,往后寨子很可能就没了。”
“怕个甚啊,昨儿不是得了消息,那位要走了吗,时间对不上,安心好了。”
“有袭击!!”山下忽然吹响鸟哨。
在闲聊的二人同时一惊。
何人竟如此大胆,他们这寨子也敢动?也不怕把命折在此处。
“快,通知弟兄们去迎敌。”
这话刚说完,下一瞬下方传来惨叫声。
夜色里,一支身披黑甲的军队仿佛融入了黑暗里,他们行进极快,宛若鬼魅出行。射过去的长箭被“铛”的一声挡下,有人与他们兵戎交接,又是铛铛几下响,手中的刀居然碎了。
“不,这不可能……”
霍霆山一刀往前斩,先斩碎了面前人抬起做挡的刀,再斩断了林匪的颈脖。
首级咕噜噜的掉下,而后被男人嫌碍事的一脚踢开。
对上正规的军队,经过重重挑选和训练的黑甲骑都能压对方一头,更罔论是这些不成气候的林匪。
精兵加百炼钢,黑甲骑开始疯狂切菜,上山那一路分明有不少障碍和林匪,却愣是被黑甲骑走成了畅通无阻。
很快,他们抵达了寨子的大本营。
和许多营寨一样,这个匪窝也藏在层层密林后,走过密林,可见不远处的灯火通明。不过此时营地已乱成一片,有林匪见势不妙,匆匆拿了细软从另一处小道小山。
“把头目寻出来。”霍霆山下令。
不过他话音方落,前方某座建得颇为恢弘的屋宅走出一人,那是个光头壮汉,高八尺有余,手提一把足有大半人高、背部挂有一串铜环的大斧。
“何人在此闹事?”光头震声道。
霍霆山见此人开口后,周边一些本有逃意的小喽啰纷纷停下了脚步,心知此人是头目了。
倒也好,省得特地去寻他。
霍霆山提剑上前,“你爷爷让你来受死。”
冯福闻言大怒,“竖子好生嚣张,待会儿我便将你的首级切下来呈酒。”
后面的熊茂怒发冲冠,但心知霍霆山欲拿此人试刀,只能转头寻些小喽啰出气。
那边两人已交上手,大斧与环首刀相碰的第一下,冯福不住心头大骇。
此人竟力大无比。
对上这个冯福,霍霆山不用任何刀法,他一股脑的盲砍,又狠又快,一刀刀往冯福的大斧头上斩。
冯福见此人无章法,心头渐松。
得,还以为遇到个厉害的,没想到一点招式都无。对付这种人,只需挡住他前面几下,待他稍力竭便可乘势反击。
算盘已打好,然而这时冯福忽闻一声细微“咯吱”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崩裂。
冯福定了定神,企图寻找声音来源,但夜色昏暗,他看不真切。直到手中巨斧的斧刃陡然崩开一片,冯福才后知后觉,他霎时大惊。
他的大斧竟然坏了!
冯福惊愕至极,而在极度震惊中,不经意将浑身命门露在外。霍霆山扫了眼,没直接抹他脖子,而是又“铛铛”的朝着巨斧砍了两下。
又是两击后,冯福手中的巨斧轰然碎裂成废铁。
“你这刀……”
鲜血飞溅,持续着错愕表情的头颅咕噜噜的滚下地。
霍霆山甩了甩环首刀,又在地上甩出几行血线,这才爱惜的将环首刀收回刀鞘中。
“留几个活口,莫要全都弄死了。”霍霆山转身,他本来欲下山,但不知想到什么,才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往之前冯福出来的屋子去。
霍霆山没猜错,那间房舍就是冯福的住处。
作为和洛阳官吏有勾结的林匪头目,过往都不知晓劫过多少只“肥羊”,冯福的屋子深处堆满了各种珍宝。
霍霆山举着烛台挨个打开箱子,迅速看过一轮,最后从中拿了一个金灿灿的揣进怀里。
待再出来,霍霆山吩咐熊茂和陈渊,“内里好东西颇多,整理时仔细些,我先回了。”
二人领命。
霍霆山独自一人下山,骑上乌夜,踏着夜色直奔营地。
裴莺刚将一串烤肉放到陶碟内,忽然听闻有人扬声喊“大将军归”,她稍怔,抬眸看向之前霍霆山离开的方向。
营地里除了燃着的篝火外,还放置了用于照明的火盆。
在明与暗的交界中,裴莺看到一道魁梧的身影骑着快马迅速逼近。
黑暗的薄纱随着他的靠近迅速褪去,男人棱角分明的面容展露在火光中,身上的胄甲在光的映照下微微折射出寒芒。
裴莺没有手机,也没有手表,古人通过月亮判定时间,这个技能直到现在她都没点亮,她无法估量霍霆山具体离开了多久。
但是……
眼眸低垂,裴莺看着小陶碟内的烤肉。她烤了六串羊肉,第一串烤好已有一段时间了,也不知晓可曾变凉。
霍霆山骑马一直行至篝火前,利落翻身下马,他一眼就看到裴莺身边的小碟子了,顿时笑道:“果然带上夫人出征衣食不愁。”
坐在对面的沙英不知想到什么,目光下意识往下,但见霍霆山今日披了甲,不似平日般着常服,故而没看到某只意誉丰衣足食的吉祥物。
沙英摸了摸鼻子。
“这般快就回了?”裴莺是真的惊讶。
霍霆山在她身旁坐下:“你夫君亲自出马,那二百余的林匪还不够抗他几刀。”
裴莺把小碟递过去:“尝尝,左边是最开始烤的,若是凉了到火堆里再烤烤。”
霍霆山先拿了最左边的烤羊肉咬了口:“还行,之前应了夫人之事未失约。”
这烤羊肉是用短刃切割的,考虑到军士胃口大,兼之行军在外一切从简,因此每块切割得都算不上薄,分量十足。
裴莺见他开始吃,打算再烤些肉,结果手指还未碰到木签子,她怀里忽然多了一个沉甸甸的东西。
裴莺错愕低眸。
他们围篝火而坐,橙黄的火光落在每人的脸上身上,偶尔有火星跳跃。在亮堂堂的火光中,她看到了一个熠熠生辉的臂钏。
臂钏是多圈的,以黄金打造,一圈圈蜿蜒了约莫有三四圈,每一圈的外侧皆有精美的花纹,每间隔一段还有宝石作点缀。
“霍霆山?”裴莺疑惑。
男人咬着肉串,森白的犬齿在火光中多了几分狼性,不过语气倒是温和:“在匪窝里看到的,估计是从哪个倒霉商贾那处劫来,我瞧着倒是挺好看,拿回来给你玩玩。”
可不就是好看么,以黄金造,外面还镶嵌了一圈的宝石,又是金灿灿,又是亮晶晶,别提有多扎眼了。
裴莺沉思。
这人小小的出门一趟,竟还带个手信回来。
见裴莺拿着看,神色似乎有些莫名,霍霆山扬眉:“不喜欢这个?那待会儿等其他东西运回来,夫人另外挑个顺眼的。”
裴莺将多圈的臂钏装进随身携带的小袋子,“没有不喜欢。”
霍霆山哼笑了声,状似不经意的往裴莺那边倾了些,仅以二人可闻之声说:“那晚间夫人戴给我看。”

霍霆山食量一如既往的大, 裴莺烤的那六串烤肉很快被他消灭个干净。
待吃完肉后,他才看向对面的沙英:“沙英,待会儿你给明霁写封信, 告诉他此地的林匪与洛阳的官吏有勾结, 让他再将洛阳筛查一遍, 抓出的那些蛀虫, 看着处理。”
之前他整顿洛阳,主要是抓一些别州的暗桩。其他的问题并不显著, 因为暂无处理。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 既然遇上, 人证也抓拿了,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抓一抓洛阳内的蛀虫。
这既是立威,也是增加声望。
在篝火宴的尾声, 陈渊和熊茂他们回来了。
满载而归。
除了一车车的金银细软之外, 还有三个活口。陈渊留了个心眼, 这三个活口并非全都是底层的小喽啰, 有两个算是小头目, 另一个则是寨子的三当家。
“明日将他们送回洛阳。”霍霆山吩咐。
说完这句,霍霆山瞥了眼不远处的石成磊,“石小郎君明日可要随队伍回洛阳?”
猝不及防被点名,坐在旁边的石成磊立马收回偷偷往旁边小姑娘身上瞄的目光, “我, 我不回去。”
霍霆山没再问。
夜幕已深,明日还需继续行军, 因此篝火宴宴罢,众人散去, 自行回各自营帐中。
裴莺回到营帐里,将黑纱袋里的夜明珠尽数倒出来,霎时间帐中光亮盈盈。等她整理完自己的内务,在外简单吩咐了几句下属的霍霆山也回来了。
今日他上了一趟山,加之环首刀见过血,回到帐中的霍霆山倒是自觉卸了甲、除了所有衣裳,再用那桶裴莺特地留给他的水擦了擦身。
三下五除二,霍霆山飞快弄完,那速度让裴莺很怀疑他到底有没认真擦。
“霍霆山,你擦干净了吗?”裴莺已经上了软榻了。
霍霆山随手抄起一件里衣披上,“当然干净,如若夫人不信,可自行来检查。”
裴莺提醒他:“你莫要忘了如今是行军中。”
霍霆山也上了榻:“倒也并非没有旁的方法。”
裴莺一点都不想回忆这个旁的方法,这人花样多得很。哪怕不做到最后,他也能有很多招式。
“夫人,那个臂钏呢?”他忽然道。
“在旁边矮柜的匣子里。”裴莺没想到他居然还惦记着那个臂钏,“霍霆山,你想做什么,明日要行军的。”
说后面一句,她语气带了些许警惕。
而得了裴莺一句,霍霆山竟重新下了榻,三两步走到矮柜旁,打开其上的匣子。这是裴莺的首饰匣,出行在外,她亦从简,匣子里只有最基本的几样饰品。
霍霆山皱了眉,觉得这匣子不仅小,还空荡荡。
州牧府那般多的东西,竟没几样是她看得上的?
他拿了臂钏重新回到榻上。
秋日夜间微凉,但介于身旁有个大火炉在,也不知从何时起,裴莺的里衣越来越薄,袖子还越来越短。旁人的里衣皆是长袖,到她这里已进化成中袖了。
“霍霆山,你别想。”裴莺一看他那眼神,就知晓他想做什么。
霍霆山拿着臂钏在掌中转了转,“夫人,此物甚是美丽。”
可能曾经做过历代王都的缘故,洛阳城是有名的繁华城市,南来北往的行商皆喜欢汇聚于此。各类奇珍异宝,奇花异卉都曾在洛阳留下过痕迹。
霍霆山早年去过长安,参加过宫里的宴席,那些人向上献礼,不少贡品就如这个臂钏这般精美。
他说完这句,便握住裴莺的左手,将那个多圈的臂钏套进她手里。
裴莺生的白,一身皮肉在夜明珠盈盈的光亮下仿佛白得会发光,却又不是冰冷瓷器的苍白,而是带着健康的粉调、血气很足的润白。
黄金臂钏熠熠生辉,宝石闪着华丽的光,美人雪肤生香,竟是十分的瑰丽姝艳。
忽而,一只带着水晶珠串的素手伸过,摁住了已经到她手腕位置的臂钏,不允许它继续被往上推。
“霍霆山,不能胡来。”裴莺如今可太清楚他了。
这人一旦挑起兴致,不做点什么绝对停不下来。明日还要早早起床赶路,她可不想被众人看到她一脸疲惫的模样。
“就看看。”他说。
这语气听着倒是平淡,但裴莺是不信的。眼见要僵持不下,她眸底忽然掠过一缕幽光,“这个旁人戴过的,我不喜欢。”
“这倒是。”霍霆山皱着眉将臂钏取下,而后像扔垃圾般丢下榻。
就当裴莺要松口气,陡然听他来了一句:“我到时给夫人打一套全新的。”
裴莺:“……倒不必如此。”
她抬眸对上他的眼,见他的认真目光依次滑过她的颈脖,胸口,双臂,还有腰下……
他已经有想法了。
裴莺一把将人推倒,“你别说话,睡觉了。”
五万人的大军一路向东行,直到遇到第一条大江,霍霆山才停止了行军。
从走陆路改为走水路。
当初他让石向松造的一百艘船规格甚多,有大有小,其中最大的战舟形如那日霍霆山和裴莺曾乘过的“伊人画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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