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炮灰有点东西by轻云上
轻云上  发于:2024年10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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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惊讶的放下茶盏,看向对面老者:
“我记得杨豹那小子可是有一身蛮力,同龄人中少有敌手,单论武力,我阿弟和您家中宝贝孙孙怕不是对手,可别第一场就败北?”
“尽力即可,只要能看到他们成长,咱们做长辈的便该知足了。”
老者正是王后父亲,太子的外祖父,费久沉祖父,当朝丞相。
事实上今日在场的不止费久沉祖父,杜恒的族叔,乐重恩祖父,乃至于乌城父亲,大大小小十二位家长,一个不少。
就等着给自家孩子加油助威呢!
别看秋东把人关在马球场里搞封闭式训练,事实上马球场每日发生了什么,是一点儿不漏的在秋东的允许下,传回了各家。
就连昨日费久沉和乌城之间发生之事,在场诸位也心知肚明。
太子闻言,紧紧盯着外面,像每一个第一回 送孩子上学的家长一般,有操不完的心,嘴上应和道:
“阿弟带人练了这么长时间,第一场就输的话,难免打击士气。这负责抽签的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有人暗箱操作?实在太巧合了!”
丞相理智上觉得不可能,因为整个马球场都是二殿下的,要说搞暗箱操作,难道不是他在背后偷偷暗箱别人更有可能吗?谁能操作得了他?
但眼下这个局面吧,很难不让人怀疑啊!
实际上,这结果还真是秋东暗箱操作来的。
他特意选了个实力强劲的对手,放在第一个出场,为的就是让队员们对自身实力有清醒的认知,顺便也向其他马球队展现实力。
从此刻开始,就稳稳把他们的名声给打出去。
乐重恩等人完全理解不来秋东的良苦用心,这会儿紧张的手心冒汗。
乌城一紧张就话多:
“怎么如此倒霉碰上杨豹了呢?我几年前亲眼目睹杨豹当街举起一匹受惊的马,我的天哪,他一马球还不得把我砸进坑里刨都刨不出来?”
这事整个丰都城谁人不知?正是因为知道的太清楚,才心下惴惴。
秋东见他是真紧张,拍拍手,吸引大家注意力,耐心道:
“杨豹再强也只有一个,马球是团队赛,讲究互相合作,不是让他一人带着球满场跑的。
咱们此前针对杨豹的队伍做过分析,连击溃对方的计划都有整整三套,上场听我指挥,我若出了意外听重恩的,重恩也出了意外,还有久沉顶上呢。
平日如何,上了场还如何,在咱们自己的场地,还能怯场让人看了笑话?”
那当然不行!
在自个儿家里还能被人打嘴巴子?是个人都不能忍!如此一想,简直恨不能现在就冲出去和杨豹他们干一架!
而此时,杨豹也正对他的小伙伴们信心满满道:
“遇上咱们是二殿下倒霉,他之前放话要拿魁首,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旁人无可奈何或许会顾忌他的身份进行相让,我杨豹可不怕他!
兄弟们,是时候让二殿下知道甚么才是真正的马球了,别整日拿过家家那套,就以为他天下无敌,笑死个人啦!”
“走,给他点儿颜色瞧瞧!”
这头,秋东挨个儿拍拍队员肩膀,听着外头动静,翻身上马,举起马球杆儿,当先朝马球场而去:
“走,让对手瞧瞧咱们的厉害!”
秋东知道此时有很多人正等着看他笑话,等着看他被杨豹打的狼狈逃窜,但他只能说:
幻想,到此为止吧!
双方在场上不过一炷香时间,秋东这边就以压倒性的分数,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取得了这场比赛的胜利。
直到下场,乐重恩几人和在场所有人一样,才缓缓回过神。
他们,竟然轻松赢了杨豹!

第113章 进山剿匪
这场胜利彻底拉开了秋东他们一路走向最顶点的帷幕, 炎热的丰都城因他们躁动不安,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他们,见证他们登顶的过程。
一开始有无数人暗中怀疑秋东的队伍打假球, 然而一场场比赛下来,他们用实力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成为整个丰都城坊间百姓热议的话题。
明面上马球队成员最终不仅得到了太子殿下亲自召见,还被太子殿下重重赏赐, 因而成为风靡丰都城的少年风流人物。
私下里, 秋东经营的马球场属于垄断性产业, 丰都城独一份儿, 连带的赌场以及各种消费,一场比赛办下来,进账可观到太子殿下都惊讶的程度。
而秋东并非是个小气人, 对待陪他一路取得胜利的弟兄,大手一挥, 银钱一堆。
是丰厚到能让乌城都高兴的半夜在床上打滚儿的程度。
如今谁人不知, 跟着秋东一起打马球的十一人, 早就名利双收?被太子殿下授予了闲职不说,还各个腰包鼓囊囊成了不差钱的大爷!
就连最纨绔的乌城, 也被好几户门第相当的人家瞧中, 想将女儿嫁给他, 俨然走上了人生巅峰。
这就让不少人从中看到了希望, 打马球给了那些文不成武不就家里没有门路之人一条通天路,能让他们借着打马球光宗耀祖, 谁不心动?
民间各种马球队由此兴起。
且秋东的马球场并不会因为比赛结束就彻底封存起来, 随着马球赛在这个夏天的风靡,更多人喜欢邀三五好友来这边打马球。
每个球场按照大小规格收费, 甚至会贴心的准备马匹,服装护具,价格也从平民到天价,标的明明白白。
家中养不起马的普通人也能出几个铜板,在□□的指导下,感受一番打马球的乐趣。
如此下来,每月的进账依然非常可观。
这些是乐重恩能想到的,还有令他完全没想到的进账方式:
“如今民间自发组织了各种名目的马球赛,丰都城内几乎日日都有比赛进行,他们的首选场地还是咱们马球场。
不仅是因为咱们这里的有受过专业训练的裁判员,有标准的场地,更是相信没人敢在这里弄虚作假!”
秋东点头,这正是他的目的。
敛财在其次,主要是培养百姓打马球的习惯,从而增强体魄,这于如今的姜国而言并非祸事。
任何时候上行下效都是最便捷的引导。
这场比赛不仅在儿郎们中间形成了打马球的风潮,女郎之间也不遑多让。
此次比赛中女郎们在赛场上英姿飒爽,鲜活明媚,很是吸引了旁人的眼球。
期间有位女郎既没有傲人的出身,也没有惊艳的相貌,既不是公主姜霜队伍的成员,也不是名门闺秀的伙伴,可她在球场上勇敢的救下了即将落马的对手,即便最后她的队伍输了,她还是忍着眼泪鼓励其他姐妹。
这一幕被前来观赛的王后瞧见,王后觉得那位女郎人品贵重,将之安排在她的甘泉宫做女官。
可谓是一步登天。
由此,还形成了大户人家专门挑出身普通的女郎组成马球队,进行培养,送她们参加比赛的产业,也算是给了普通女郎一口能养家糊口的饭吃。
这些事秋东不会跟任何人去讲,他从校场出来,用帕子擦掉额上汗水,问乐重恩:
“费久沉人呢?”
自打比赛结束,费久沉等人从中得利后,便是秋东主动提出解散马球队,他们也不乐意。
还非常积极主动出谋划策,想扩大他们马球队的影响力。费久沉脑子好使,第一个提出:
“咱们该扩军了!只咱们这点人一天到晚累死累活也打不了几场比赛,待将来马球赛风靡整个姜国时,里面有多大的利益我简直不敢想,你们不想趁早准备,好到时候分一杯羹吗?”
其他人自然是想的!
于是就有了费久沉他们各自去“招兵买马”,组建马球队一事。
在外他们全都属于二殿下手里的马球队,一起吃住,一起接受严苛的训练,放出去取得的荣誉就是二殿下的荣誉。
对内彼此又存在一定竞争关系,乌城就经常叫嚣他带出来的队伍绝对不可能比费久沉差。
秋东由着他们折腾,只不时拿出更加专业严苛的训练计划,能跟上进度的自然会留下,吃不了这份苦的,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他这里不伺候大爷。
更多时候秋东会亲自下场训练新人,同时暗中观察新人的心性,留着以后备用。
此时,乐重恩一身轻便宽松的胡服,跟在秋东身边,低声解释:
“又有人混进来试图偷咱们的训练秘术,费久沉和杜恒带人去处理了。”
这事儿说起来无奈,自打秋东用月余时间就把乌城那样的纨绔都给训练的有模有样后,丰都城好些人便明白他手里有特殊的锻体术,从而不断派人前来打探。
可好的锻体术,就跟各家不外传的功法,技艺一般,是可保家族延绵数代的宝贝,哪能轻易让人学了去?
为了防止锻体之法外泄,乐重恩他们想了很多法子,对招收进来的新人也再三排查。
但这边的成果实在太诱人,总有人冲破层层防线,试图窥探他们成功的秘密。
秋东原本想说,这东西只要不落到外族人手里便无碍,回头一想,若落入野心勃勃的藩王手里,简直就是主动给人家送人头,便也由着费久沉带人去处理。
“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得回宫一趟。”
秋东这话说的有几分无奈,近两月他大多时间宿在外边儿,如今比赛结束,王后已经连着让人催了三次,再不回宫,怕是王后真要恼了。
乐重恩见他郁闷,忍不住憋笑:
“王后娘娘为您选好了妻子,您好歹回去瞧一眼吧!”
秋东无视乐重恩的打趣,翻身上马,直奔王宫方向。
此事确实愁人,但躲是躲不过去的,还得想办法解决。
希望到时候王后不会气的直接拿鞭子抽他吧。
王后且没想过秋东好好一血气方刚的儿郎不想成婚的可能,瞧着秋东黑了又瘦了的脸,拉着人坐在对面,让内侍吩咐小厨房上菜,心疼道:
“外面的事哪有忙完的时候?你且得保重身体为先,才能踏踏实实,长长久久做你想做之事。”
这约莫是每个当母亲的都会有的盲目滤镜,总觉得自家孩子永远是白白胖胖的才最健康。
秋东给王后展示他小臂上硬邦邦的肌肉,很自信道:
“劲儿都在这里头呢,一个打十个不成问题!”
王后被逗的不行,给秋东手里塞了块儿糕点叫他先垫垫肚子:
“你这孩子说话越发没谱,你那小队配合起来确实默契,一打三不是问题,可你这小身板儿一打十?怕是连十个阿霜都打不过!”
时人眼里孔武有力的大将军,除了杨豹那那种天生神力的怪胎,就是各个身形高大,一身肥膘,走路晃三晃,说话跟打雷似的大汉。
不说其他,那种类型简直赢在了起跑线上,凭借身高体重就能轻松碾压普通人,关键他们一身肥膘还抗打,要不然怎会用“膘肥体壮”来形容大将军呢。
秋东这修长匀称的身形,确实是瞧着不太能打。
他没有和王后争论这件事的真实性,在陪王后用了午膳后,主动问:
“您唤我回来,是我的婚事有人选了?”
说起这个话题王后瞬间就忘了所有忧愁,亲自带秋东去她处理公务的小书房,展开一卷轴,欢喜的唤秋东过去瞧。
“不知你还有没有印象,这是郭家女郎,此次随着阿霜一并组建马球队,性格坚韧,人品贵重,温和贤良,定能将你的内院打理的妥妥帖帖。”
秋东打眼瞧去,是个眉眼间十分鲜活的姑娘,依稀和宫里的郭贵妃有两分相似。
心里便明了了。
“是郭飞虎郭将军家的女郎吧?”
兵部侍郎郭飞虎,与当今的郭贵妃乃堂姐弟关系,而如今姜国唯一的公主姜霜,便是郭贵妃所生。
因而,这位郭家女郎,和姜霜其实是表姐妹。
从王后给他挑中的人选,就能看出她对秋东婚事的用心。
王后听他一下点出问题关键,便知这孩子什么都明白,颇为欣慰道:
“正是如此,你若无异议,母后便安排人叫你们私下见一见,将婚事定下来,你郭母妃对此也乐见其成。”
秋东一顿,心道这人选还真有些棘手,处理起来轻不得重不得。
面上不动声色道:
“那就有劳母后,儿一切听母后的安排。”
王后觉得秋东没有第一时间反对,那心里肯定是中意郭家女郎的,在送走了秋东后,亲自往郭贵妃的寝殿走一趟。
郭贵妃可等着她的好消息呢。
殊不知秋东正私底下琢磨法子,要将这个好消息给搅合散了。
他溜溜达达路过长宁宫门口,被姜霜早就打发守在路口的内侍给请进了长宁宫。
秋东一进去,便有藤球扑面而来,好在他反应灵敏,微微侧身,一脚将藤球原路踢回。
是姜霜正带着宫人在蹴鞠。
见是他来了,姜霜风风火火将内侍遣散,拽着秋东往凉亭走。
边走边挤眉弄眼的打趣:
“阿弟你可是要和纤云表妹成亲了?我跟你说啊,你别瞧表妹内敛不爱讲话,做甚么也不拔尖儿,她心里清明着呢,娶回家有你享福的时候!”
秋东觉得她表情有意思,逗她:
“你就如此确定郭家女郎想嫁给我啊?万一是我剃头挑子一头热,岂不是白白惹人笑话一场?”
姜霜索性也不走了,坐在秋千上晃啊晃,一副胸有成竹样儿,得意的朝秋东勾手指:
“今儿阿姐就大发慈悲告诉你一件事!”
秋东弯腰,凑近姜霜,只听她万分笃定道:
“你不知道吧?你带人比赛的时候,纤云表妹挤时间都要一场不落的去给你助威,虽然她行动隐秘,但还是没逃过我这双法眼啦!”
秋东眼皮一跳,心里隐约有了个猜测。
姜霜还一副“怎么样?我这个秘密值不值得你感谢”的得意表情看秋东。
秋东直起身,背着手居高临下打量她:
“傻子!”
说完便圆润的溜了,免得姜霜恼羞成怒要和他决一死战。一脚踏出长宁宫门口时,才大声道:
“没事儿多找费久沉说说话,那小子心眼儿多,你看他最近在干嘛,你也跟着学学去!”
免得好不容易打出名头的女郎马球队,因为已经拿到胜利,各自回家等着嫁人就分崩离析。
你脑子不好使,想不出破局的办法,那就去找脑子好使的嘛!不管是你心上人费久沉,还是倾慕你的乐重恩,可都是长了八百个心眼子。
顺道儿也磨合一下,万一他们都不支持你的想法,你还能尽早找旁人。
姜霜被秋东气的脸颊鼓鼓,叉腰兀自生了会儿气,虽然气没消,还是觉得秋东说得对,换了衣裳,吩咐内侍:
“走,出宫!”
另一头秋东也准备去东宫瞧瞧他的宝贝侄女蔓蔓后,就出宫去验证一下他的猜测。
说起这位郭纤云郭女郎,秋东并非全无印象。在整个王宫只有三个孩子的前提下,姜霜的表妹,就是他和太子的表妹。
大家还是奶团子的时候,经常一起玩耍。不过这些年各自年龄大了,才逐渐少了见面机会。
总体来说,郭纤云给人的印象是个非常标准的大家闺秀,秋东估摸着郭家是照郭贵妃去培养的女儿。温婉大气,性情恬淡,即便不能常伴帝王侧,也能做合格的宗妇。
王后能选中她也是必然之举。
但是吧,这位郭女郎在原本的剧情中,她是乐重恩的王后啊!
乐重恩是因为他祖父劝谏皇帝,从而全家流放。而郭纤云,是因为她父亲兵部侍郎郭飞虎中饱私囊,贪污军费,主犯斩立决,家属流放。
不管怎么说吧,京中这些天之骄子辗转反侧,最终在流放地重逢了。
彼时,乐重恩在他舅舅,也就是安西道节度使计蒙的暗中帮助下,已经在流放地有了属于他自己的兵马。
计蒙认为他大外甥心性非凡,将来定然是人中龙凤,于是做主要把闺女嫁给乐重恩。
但是吧,彼时的乐重恩明面上还是个流放犯人,计蒙妻子肯定是不乐意这门婚事的。计蒙妻子反对的理由也很充分:
“若是咱们女儿心悦重恩,非他不嫁,我自然大大方方为他们操办婚事,可咱们女儿她已经有心上人了呀!
老爷您此举实在糊涂,先是棒打鸳鸯,再是凑成一堆怨偶,真真是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事情到了这里就有些难办了,毕竟计蒙话都放出去了,总不能因此和大外甥撕破脸吧?没这般荒唐的!
而乐重恩呢,他只是想通过与舅舅家的表妹结亲的方式,得到更多舅舅的支持,只要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就行,人选是谁其实无所谓。
可计蒙膝下只一个女儿,换人?他没得换!
于是,在双方的友好协商下,计蒙从家婢中挑了一人,年纪,性情,样貌,才学,样样不比他闺女差。然后大张旗鼓的将之收为义女,记入计家族谱,出了丰厚嫁妆,风风光光把人嫁给他大外甥。
这个以计蒙养女身份嫁给乐重恩的女郎,便是郭纤云。
郭纤云与家中女眷历经九死一生,到了流放地后,在郭家旧部的关照下,进入计府做丫鬟。从昔日的大家闺秀到流放地毫无尊严可言的犯人,再到伺候人的丫鬟,郭纤云见识了世情险恶。
她更懂得抓住每一个能向上爬的机会。
替计家小姐嫁给乐重恩,是她主动争取来的机会。
果然,她因为和乐重恩相似的出身与经历,天然就对彼此多了莫名一分信任。
她抓住这一分信任,在乐重恩一路往上爬的途中,充分给他帮助。她为乐重恩守过大后方,为乐重恩上过战场杀过人,为乐重恩孤身深入北地买粮,为乐重恩九死一生。
他们或许没有男女间的情情爱爱,可他们是能互相交托后背的战友,是能彼此交托身家的亲人,是一个眼神就明白对方想法的伙伴,是愿意让他们共同的孩子继承他们打下来江山的夫妻。
如今,王后要让这么一女郎给他做妻子。
秋东行至东宫门前,招来内侍小声叮嘱:
“想办法传消息到郭家女郎郭纤云耳里,就说我已经同意了王后的提议,想尽快娶她过门。记住尽量不动声色,勿要叫人家看出端倪,懂了吗?”
内侍虽然不明白秋东此举的用意,但主子吩咐的事,就算上刀山下火海都得尽力完成:
“是,婢子明白。”
瞧着内侍身影远远离开,秋东眼神微微闪烁,随后缓步进入东宫。
正巧与前来给太子送吃食的太子妃撞上,叔嫂俩互相见礼后,秋东微微皱起眉:
“阿兄还未用午食?”
太子妃抚着腹部,瞧着眼前的宫殿,面带忧愁:
“近日朝中事务繁忙,前有各地节度使进京述职,后有地方上报,山匪横生,劫掠百姓,样样都得安排人去办。
这不,才将打发了礼部官员,兵部的又来讨主意,殿下晨起至今,水米未进。”
秋东从内侍手中接过托盘,温声道:
“嫂嫂且回去歇着吧,兄长这边我去劝劝。”
太子妃眉眼间的忧愁并未因这句话而减轻分毫,她太知道丈夫的为人了,这天下一日不太平,他就得一日日熬下去,她真怕丈夫哪一天先天下而倒下。
“有劳阿弟了。”
秋东目送太子妃离开,转身进了身后大殿。
书案后,太子一如既往的忙碌。几个兵部官员站在下首,据理力争,唾沫都快喷到太子脸上了。
秋东听了一耳朵,是为剿匪之事吵嚷,吵的太投入,连殿内多了他这么一大活人都无人发现。
秋东叹气,在皇帝完全不管事的情况下,太子早早担负起这个家,自此没有一夜能睡的踏实。
做太子做到了他阿兄这份儿上,福是一天没享着,罪是一样没少受。
秋东一手托着托盘,一手牢牢捂住饭菜,从激情洋溢互相对喷的两方人马中穿过,最终将之搁在太子案几上,这才虎着脸道:
“诸位大人!时辰不早,不若先去偏殿用些茶水点心,叫殿下也用了午食再说,可行?”
咦惹,诸位大人见秋东这幅神色,立即同意了他的提议!
“耽搁了殿下用午食,实乃臣等不是!”
“殿下且用,臣等于偏殿再商讨商讨!”
“是极是极,也好叫殿下歇息片刻!”
他们的道理是说给讲理之人听的,似二殿下这般如今怀里抱着聚宝盆,看朝中哪位大人顺眼,就通过太子,出钱支持哪位大人提议的不讲理之人,当然要恭恭敬敬才行啦!
等殿内只剩秋东二人时,太子才捧起碗筷,略有几分狼狈的用午食。
秋东跪坐在旁边,没好气道:
“那些人就是欺负阿兄你脾气好!”
太子摇摇头,没解释。
这与脾气好坏无关,是下面人为各自的阵营争取利益罢了,剿匪说的容易,可究竟是令就近的驻军去剿,还是朝廷派大军去剿?便是派遣,派哪一路去呢?
都知道打仗才能获得军功,都想着山匪战力不强,是送上门的功劳,都想分一杯羹,可粮草从哪里来?军备从哪里来?
一张嘴就是钱哪!
太子不说秋东都明白:
“这是盯上我给您的那笔钱了?”
他前脚才把马球场这段日子的盈利交给太子,后脚就有人迫不及待扑上去啦?
“哼,我看那山匪的存在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若没有这笔钱,下面那些官员指定还想不起来往上报呢,其心可诛!”
太子任他抱怨,终于在阿弟的碎碎念中吃了个八分饱,细细品一道清凉解暑的梨子汤,笑的特别幸福:
“一尝就知是你嫂嫂的手艺,阿弟你也尝尝!”
说罢亲手给秋东盛了一碗递过去。
大约是相爱之人总会在意彼此心意的缘故吧,太子每回都能准确尝出太子妃亲手做的菜,而在秋东吃来,和宫内庖厨做的味道并没有多大差别。
毕竟太子妃的手艺,也是入了宫才跟着庖厨学的。
“嫂嫂有了身孕不能太过操劳,您这边该吃饭吃饭,该歇息歇息,叫她少操些心吧!”
太子露出一丝苦笑,甜蜜又忧伤。
得,秋东就知道他又没听进去。
这样一个责任心超强,又富有同理心,恨不能天下承平,四海安泰之人,他是巴不得一天有二十个时辰,一刻不得歇息,叫百姓都过上太平日子才好。
让他放着公务不管,他会良心不安,睡不安寝。
见阿弟着恼,太子哄道:
“过几日各地节度使进京述职,想来京中会热闹一阵子,你不是想把马球推广到各地吗?阿兄找时间带诸位大人去你的马球场玩儿好不好?”
秋东偏头,这还用你说?
乐重恩他们早就做好邀请函,就等着邀请那些大人去打友谊赛了。
太子见状,只好转移话题:
“等节度使离京,你的婚事便要提上日程了,宫外给你准备的宅子你去瞧了吗?缺什么只管跟阿兄提,阿兄叫人给你添置。”
说起这个秋东就无语,那宅子他还真去瞧了。
据说是前几年他父皇穷疯了,抄了几个贪官的家。贪官家眷下狱,宅子就此空置下来。那可是能让老皇帝都为之心动的大贪官家的宅子,秋东原想着就算家产全部被老皇帝拿去充了他的私库,但剩下的门框门窗门槛儿也能值点钱。
嗨,您猜怎么着!
他那天去瞧的时候,里头连门都没啦!
是谁的手笔可想而知,他都不得不感叹,周扒皮去了也得甘拜下风!
最后还是太子和王后动用他们的私库,才让里里外外焕然一新。
因而,秋东此时颇为嫌弃道:
“就您私库那点东西,留着给蔓蔓做嫁妆吧,嫂嫂肚里这个若是小子,且是个吞金兽呢,可别到时候闹出太子养不起儿子的笑话!”
太子喝完最后一口梨汤,一脸满足,特别自然道:
“怕什么,不是还有你这个会赚钱的小叔叔在嘛!”
合着你们父子赖上我了是吧?
秋东在太子得意大笑中离开,心道就算为了不让你儿子日后赖上我,你这个当爹的也得好好活着吧!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了,眼下还真有件事值得他去做。
他一路飞奔回马球场,找到乐重恩几人,神秘道:
“想不想玩儿点刺激的?”
彼时乐重恩几人正拿着队员们写的复盘报告,细细检查,与当初秋东带他们时一般无二。
他们也是亲自带了下属才发现,检查这些狗屁不通的玩意儿是怎样一种精神折磨。
即便是那些瞧着十分有天赋,能力出众的家伙写的,照样字里行间充满高高在上不切实际的愚蠢劲儿。
让人恨不能扒开对方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狗屎。
二殿下,受苦了呀!
时至今日,几人从秋东身上,忽然理解了“不养儿不知父母恩”的道理。
作为在不久前下定决心把秋东当亲爹孝顺的乌城,第一个响应:
“殿下您要玩儿什么?只管说,我陪您!”
秋东脚踩在凳子上,从袖中掏出一张地图摊开在桌面上,指着其中一处道:
“近日各地陆续上报,接连出现山匪一事,你们听说了吧?”
其他三个人精眼皮直跳,感觉有大事要发生,只乌城毫无所觉,特别实诚的配合道:
“当然听说了,据传那些山匪嚣张的很,大白天进城掳掠。我姨娘还专门叫人给我传话,叫我出门务必带足了人手,我现在可是家里的顶梁柱,不能出任何差错!”
秋东食指在某处重重点了两下,语带决然:
“那就这儿了!咱们百十号人训练这么长时间怪无趣的,叫兄弟们抄家伙,咱们剿个匪,放松放松!”
不是,殿下您要不要听听您在说什么?剿匪,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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