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炮灰有点东西by轻云上
轻云上  发于:2024年10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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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秋东在宁古塔的日子过的一点儿没有小夏大人想的那般恓惶。
根据他的观测,小冰河期逐渐过去,他带领百姓发扬艰苦劳作精神,将北大荒改造成北大仓,不到四年,宁古塔所在地一州收上来的粮食便与北直隶地区持平,震惊朝野。
在此功劳下,陛下再次忘了秋东曾经差点儿将他气的去见老祖宗的事实,一纸令下,秋东成了工部尚书。
单独统领一部,虽然这个部门职能瞧着和他此前的履历不那么相符,可正二品官职,加上本朝没有丞相的缘故,在往上可就直接是内阁了。
权利前所未有的大。
人生起起落落,掐指一算,结果他才三十一岁,正是一个男人精力充沛,一展抱负的好时候。
就连皇帝都想着秋东在工部应该能安稳待好一阵子,毕竟工部掌管的屯田水利,道路交通,房屋建筑等等,都是搞技术的,秋东想上手,还有的学呢,三五年内估计是没工夫搞事情了。
这可真是个富有建设性的提议。
阿弥陀佛,谢天谢地。
结果秋东新官上任第一把火就烧到了宗室身上,用他的话说:
“宗室这些年大肆在京郊圈占土地,修建别苑和庄子,与民争利。不纳税便罢了,吃着民脂民膏,成日不问正事,纵情玩乐,我大周好好的江山就是被这些人给败坏了。
旁人怕他们,臣蓝秋东可不怕,今儿就为百姓大胆谏言,请陛下彻查此事!”
好家伙,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什么是皇家宗室,那是皇帝正儿八经的亲兄弟,亲姐妹,亲叔叔,亲侄子,亲闺女,每一个拉出来都和皇帝沾亲带故,被皇帝器重的几乎全在朝中担任要职。
这么一群人呼啦啦上皇帝跟前哭诉,连老太后也被折腾的不得安稳。
一边是秋东虎视眈眈盯着,一边是宗室哭天抢地。
皇帝捂着心肝儿,拉出两个典型给办了,勉强算是给下面人一个交代,然后一杆子将秋东支到济州做知州去了。
小夏大人心肝儿比陛下更疼,想着济州荒凉,长年累月除了鱼,再没有新鲜食材可吃,夏家商队想给小表弟送一趟食材,可得重新开辟一条商路。
想想之前因为表弟外任,为了给他送点生活物资,商队接连开辟出的琼州路,北疆路,宁古塔路。老天爷啊,因为小表弟的存在,夏家商路范围短短十几年扩大了三倍不止。
他可一点儿都不想再开一条新商路了。
火速从珍藏的匣子里翻出当年写的请罪折子,都没顾得上去找小表弟,直接用他这些年苦练的小表弟字体誊抄一份,让人以小表弟的名义送上去。
专门给内阁学士柳如大人捎话,请他帮忙加塞,尽快送到陛下面前。
饶是如此,紧赶慢赶,第二日一早得了陛下回复的时候再去找小表弟,见到的是人去楼空之景。
小夏大人:
“很好,不愧是我小表弟,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让商队那边准备,济州商路没必要大动干戈,能提供他日常吃用就行,不指着赚钱。”
下属欲言又止的去了,心道您每回都这么说,可每回蓝大人都能让咱们赚的盆满钵满。
对于蓝大人,不知多少人感念他的恩德,敬佩他的为人,私底下偷偷给他立生祠呢!
多好的大人啊,就是命不好,没遇着欣赏他的明君!
他可得叫下面抓紧点,不能叫大人在济州那地方于吃喝上受委屈。
事实上,秋东一次次被贬,一次次回中央,他乐在其中。
反正他有功劳傍身,有夏家做后盾,玩儿脱了大不了被贬一贬,于性命无碍,用那谁的一句话来讲——
我还会回来的!
在济州的第二年,他从出海的渔民手中发现土豆并大力培育,历经两年,土豆丰收,亩产千斤,耐寒耐旱,可做主食可做菜,折子送去京城,朝臣哗然。
陛下再次忘了那些年被秋东气的肝儿疼的痛苦经历,一纸诏令,蓝大人重回中央。
然而叫人意外的是,此次陛下出手竟然格外大气,在秋东回京当日,直接给了秋东一个“稷康伯”的爵位,赏赐伯府一座。
同时令秋东为太子太傅。
大有让秋东可着太子霍霍,别照着他一个老人家重拳出击的意思。
秋东欣然领命,觉得欺负小孩子可比对上糟老头子有意思多了。
这不,感情嘛,欺负着欺负着就出来了,太子还会恭恭敬敬唤他老师,向他请教朝政呢。
要是太子不会经常盯着他起了毛边儿的衣领和袖口瞧,然后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就更好了。
又两年,陛下驾崩,太子登基。
一朝天子一朝臣,秋东成功升级为内阁学士,弯道超车,顶替了柳如柳大人,成为并州系官员在朝的领军人物。
彼时小夏大人牢牢占据吏部尚书的位置,这对表兄弟双双身居高位,齐心协力,发起了一系列改革,让大周朝走上更繁荣的时代。
时年,秋东三十有七,是他进入内阁的第一个年头。
大过年的,正在他的伯府里和表哥吃酒,不得不说表哥是真比当爹的还操心,每年例行一问:
“婚姻大事你究竟做何打算?蓝将军那边都快急的上吊了!当年你匆匆去蓝家祠堂祭个祖,完成仪式就赶着去做你的县令,蓝家原以为还有很多时间和你慢慢相处,没成想这些你起起落落,压根儿没定数。
蓝将军在你跟前甚么都说好,暗地里都快将乌家那两口子恨死了,封家也没得了好,听说这些年过的很是落魄,比打回原形还惨。
就连封固业那小子也写信来问,是不是当初的事给你落下了甚么心理问题,叫你万万不可讳疾忌医。”
秋东双手拢在袖中,望着天上明月,话未出口先是一团雾气将人面庞笼罩看不清表情:
“我这样,孑然一身挺好的。我在蓝家族里瞧中了一个孩子,当初外祖父临终前带去给他老人家瞧过,之后那孩子代我在外祖母身边尽孝,直至将老人家送走。
初三是个好日子,届时我在家里摆几桌,请亲朋好友上门做个见证,您也来。”
小夏大人不爱听这话,在他眼里小表弟娶公主都使得,什么叫“我这样的”?这样年轻有为,还是这样洁身自好?这样一心为公,还是这样才华横溢?
正想念叨几句,管家忽然来报,说是陛下命人送来赏赐。
秋东一瞧,五匹上好的绸缎,两身从里到外的衣裳,两双内廷特制的官靴,并金镶玉腰带,各种材质发冠两套,腰间配套的荷包,出门要用的帕子,零零总总,很有玩儿换装游戏的感觉。
内侍笑的讨巧:
“陛下知道您一向节俭,这些是他作为学生孝敬您的。陛下还说了,您往后的换季衣裳他全包了,望您待自个儿仔细些,好长长久久的为大周分忧,为陛下分忧呢。”
内侍走了,气的小夏大人酒也不喝了,指着秋东好一通数落:
“我给你每月提供的吃喝花用比皇子还多一半儿,我儿子都没你这待遇,若不是我实在生不出你这般大的儿子,我媳妇儿都怀疑咱两之间有血缘关系了!
什么绫罗绸缎麻布棉衣的衣裳没叫人给你做过?偏你毛病太多,非说新衣裳磨的你脖子手腕疼,只喜欢那两套穿出毛边儿的。
连陛下都知道你‘节俭’了,成高那头指定快得了消息,要写信骂我小气了!
豁,成高如今做了知州,对你的崇拜如滔滔江水,可不把我这个堂兄放在眼里喽,张嘴闭嘴都是你如何厉害,我都要被他磨的没脾气了!”
秋东笑而不语。
当他不知道他那“节俭”名声背后有小表哥的推波助澜?每回有人说他奢侈无度的时候,小表哥就跳出来嚷嚷:
“知道我表弟一件普通棉布衣裳穿几年吗?知道我表弟家中总共才几个仆从吗?知道他从不花钱参与莺歌燕舞的场所吗?如此简朴的人,吃点合口的你们都有意见,是想叫他吃糠咽菜才行?”
夏家人,自上至下,傲娇的很,口嫌体正直。
要秋东说,他这辈子遇到过的爹,从不负责任的谷陶到自私自利的乌植,再到小心翼翼捧着他的蓝将军,都没有小表哥为他操心的多。
不是蓝将军不好,实在是小表哥太好了。
好到他年纪轻轻,就偶尔开始幻想,下辈子,他想要这么一个爹,亲爹。
府里他领养回来的孩子正带小厮放炮仗,眼前一片热闹,街上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府门口有附近百姓扎堆送来了年夜菜,闹闹腾腾中,迎来了羲和二年。
属于蓝秋东的时代,缓缓拉开了序幕。

第89章 第一回做全职儿子 全职儿子
“贝尔曼医生, 有劳您百忙之中走这一趟,敢问我儿子究竟何时能醒?”
“是啊医生,我弟弟都躺一个月了, 实不相瞒,这期间我们家请了无数国内外权威专家, 您已经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还望您能给我们个准话。”
“你们心情我能理解, 但柏先生的情况非常罕见, 我和我的团队会积极跟进, 家属也要做好长期维持现状的准备……”
后面的话秋东没往心里听, 他这会儿脑子里就三个字:
“死骗子!”
他上周才听了学校组织的防诈骗讲座,今天就有人骗到他爸和他哥头上了!他听的真真的,刚开始说话那两人绝对是他爸和他哥没错。
看来老师说的果然很对, 信息时代骗子的手段更新迭代,连他精明的爸爸和不可一世的哥哥都被骗的团团转。
还是拿他的身体健康进行诈骗?想他昨天才参加完高考, 和同学嗨皮了一整晚, 凌晨六点晕乎乎进家门躺床上, 还没睡醒就听到这么一段儿,起床气上来, 说啥都不能忍。
闭着眼大声喊:
“爸!”
秋东自觉喊的很大声。
然而柏明意柏总正和医生商议接下来的治疗方案, 压根儿就没听见这蚊子哼哼。
秋东生气了, 他亲爱的爸爸一向对他有求必应, 今天怎么回事?难道仅仅因为他终于高考完了,不再是珍贵的高考生, 就得不到爸爸浓重的父爱了吗?
“哼, 大哥!”
年轻的柏闻山柏总忽然皱眉,打断父亲和贝尔曼医生的对话:
“爸爸, 您刚才有没有听到小东喊我大哥?”
柏父怜惜的拍拍大儿子肩膀,长长的叹口气:
“闻山,爸爸知道你这段时间很累,其实爸爸也经常会想起小东快快乐乐和我在一起的场景,爸爸理解你现在的感受。下午别去公司了,回家休息吧,公司的事爸爸帮你处理。”
秋东真的生气了,他喊那么大声都没人听见?
他想直接睁眼,然后一个鲤鱼打挺,气势汹汹的扔个枕头过去,把人从他房间赶出去,烦死了!
结果,事情卡在睁眼这一步上,没睁开!
再睁!还是没睁开!
翻身,没翻动!
鲤鱼打挺,没挺起来!
秋东这下是真的超生气,瞬间将他这种症状归结到骗子身上——
怪不得能把他爸和他哥骗的团团转,做戏做全套,悄无声息在他身上动手脚,这骗子果然有两把刷子。
耳边是他爸吩咐助理给这个叫贝尔曼的骗子打钱的声音,一开口就是七位数,还只是近两月的费用!
想他高中三年,每月生活费只有八百块,精打细算,给同学过生日买礼物都要写项目申请书等爸爸和大哥批准的悲惨日子,七位数够他下半辈子咸鱼等死了,凭什么给骗子?
“不行!我不同意!”
这回不仅柏大哥听到了秋东的声音,连柏父和国际权威医生贝尔曼也听到了。
一群医生呼啦啦进来给秋东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指指点点,写写画画,然后哗啦啦出去,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彼时病房里仅剩秋东和柏父,柏大哥,以及闻听消息急匆匆赶来的辛好。
秋东眨眨眼,再眨眨眼,确定他看东西十分模糊,偶尔一眨眼的功夫能看清一点,就跟老式电视机断了信号似的。
柏父见他着急想用手揉眼睛,连忙握住小儿子的手,轻声阻止:
“医生说视力这两天就能恢复,小东你别着急,爸爸一直在这儿陪着你呢,别怕啊。”
秋东一个劲儿摇头,他不是怕的,他是震惊的啊!
就这点朦胧的视力,也把他惊的不轻,嘴巴里能塞进去两个咸鸭蛋,他好半晌咽下嘴里的皮蛋瘦肉粥,不可思议道:
“小好,你怎么一夜之间变得这么成熟,职业西装一穿感觉好像我大哥啊!你快变回来,我想要我青涩单纯的妹妹。
你今年才高一,不要搞的比大一还严肃,是不是哪个坏男生让你如此穿搭?你告诉哥,哥去收拾他!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没一个好东西,说了多少遍别被他们的甜言蜜语给骗了怎么就是记不住?”
辛好瞳孔震惊,感觉她听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偏头和柏家姑父以及表哥视线对上,确定她没听错。
心肝儿都开始颤了。
秋东毫无所觉,小嘴继续叭叭:
“还有大哥和爸爸,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大哥你今年才大一哎,你不是说最烦在公司里穿西装三件套,我从零花钱里省了好久,才去商场给你买了一套居家服,你表现的可喜欢了,每天回家都要穿。
我看你其实就是想骗我零花钱,你瞧着可享受穿西装了吧!
哦还有我亲爱的爸爸,我高考前你天天跟我保证,说你的基因很好,不会让我因为过度学习掉发白发,结果呢?你头发早就白啦,我才高考完你就放松警惕不染发啦?”
被秋东质疑的三人相视一眼,眼神里有太多复杂的东西。
柏父艰难开口:
“所以小东,你今年十八岁?”
秋东觉得他爹简直莫名其妙,三两下用勺子将碗底刮干净,遗憾的摸摸肚子,臊眉耷眼叹气:
“是啊,昨天下午参加完高考最后一科,今天就只能吃皮蛋瘦肉粥,还不让吃饱。原来高考完的待遇真的会一落千丈,荤素搭配有鱼有肉有凉有热有汤有水果顿顿大餐的日子真的会不复存在,嘤~”
其他三人再次对视一眼,各自神情更加复杂。
柏大哥咬牙,按响了床头铃。
又是一群医生呼啦啦进来,各种仪器往秋东身上招呼,然后哗啦啦出去。
一个小时候,得出结论:
“柏先生,经过我们初步诊断,令弟是意外事故导致的暂时性失忆,目前看来,他的记忆停留在十八岁高考完那天。”
柏大哥眉头微皱:
“暂时?”
医生:“是的,可能明天就会想起来,也可能一辈子都想不起来,您知道人的大脑是一个非常精密的机器,有些事目前的医疗手段并不能解释清楚。
我的建议是尽量让他保持放松的好心情,带他去熟悉的地方,或许能刺激他想起些什么。”
这回聚在一起发愁的成了柏家父子以及辛家三口。
高级病房里,秋东躺沙发上翘脚看奥特曼,即便看不清,即便台词他都能背下去,可还是听的津津有味。
其余人挤在隔壁客房商讨秋东接下来的归宿。
辛家人坐一条长沙发,柏家人挤一条长沙发。
泾渭分明。
辛好从门缝看一眼表哥宛如十八岁少年的欢快背影,坚定表示:
“我是从小跟在表哥身后长大的,表哥比亲妹妹还疼我,他虽然只比我大两岁,可小时候是他像家长一样带我上下幼儿园,保护我不被其他小朋友欺负。
小学时我被街上的流浪狗追,差点儿命丧犬口,是他赤手空拳和狗搏斗两个小时,最后一条胳膊脱臼,脸上肿的连眼睛都看不清,小腿缝了三针,肩膀上至今还有狗咬的痕迹。
说一句我们有过命的交情也不为过,我们之间有数不清的回忆,这时候他当然要跟我回去,更有利于他想起丢失的记忆!”
辛好爸妈连连点头,心疼的直掉泪:
“就是就是,自打明意你和辛岁离婚,小东就是跟着我们两口子长大的,我们把小东当亲儿子养,小东面儿上管我们叫舅舅舅妈,实际上和亲爸妈没差。
辛家老别墅满满的都是小东的儿时回忆,打今儿起我们就搬回老别墅住,叫小东也跟过去,我们两口子不亲眼看着这心里不踏实。”
柏父急了,出口阻止:
“大哥大嫂,我知道你们和小东感情深厚,可我和小东的父子情也不是假的啊,那几年是柏家内部不安全才迫于无奈将小东托付给你们抚养,这几年我和小东相处的如何你们有目共睹。
别的不说,高中三年我陪他备战,他几点起我几点起,他几点睡我比他睡的更晚,给他加油鼓劲,安排课时,同吃同住同上课,最后我要是陪着一起参加高考,成绩指定比他还高!
说我们一起扛过枪,一起上过战场也不为过吧?我相信没有比这段时间更让他记忆深刻的了,还是留在柏家,留在我身边最好。”
柏大哥衬衫袖子撸到胳膊肘儿,没了在商场的精英气质,点头如捣蒜:
“舅舅舅妈,你们都不知道小东在家和我相处的有多好,他用零花钱给我买家居服,用全部奖学金给我买钢笔,家居服我穿了七年至今还在衣柜仔细保存,钢笔我也只在重要文件上签字。
小东最喜欢我这个哥哥了,让他跟我回家,我可以带他去公司上班,同进同出,亲眼盯着他。”
辛家舅舅嗤笑一声,将沙发扶手拍的啪啪响,大声揭穿柏大哥:
“别以为我不知道,他花两千块给你买居家服,你就给他过户价值两千万的房产,他用三百块奖学金给你买钢笔,你给他送价值三百万的跑车。
就是因为你们父子对小东的要求无所不应,宠爱无度,别人家孩子有的全都一股脑儿塞给他,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需要,才让他成了圈子里出名的‘地主家人傻钱多’傻孩子,一个个围在他身上吸血!”
柏大哥坚称:
“没有的事,我们对小东可严格了,每月只给他八百块零花钱,需要支出超过两千块就得写项目申请报告!”
辛舅妈忍不住撇嘴:
“不是舅妈说,你们柏家从你爷爷那辈儿起就不会养孩子,要么把孩子当狼养,要么把孩子当羊放,只你爸爸是真心疼爱你和小东,把你们两当人待。可你爸走的又是另一个极端,宠起来不管不顾。
就你们说的那甚么项目申请书,糊弄鬼去吧,哪一回小东写出来你们没批?”
柏父觉得这话不对,急于否认:
“大嫂,话不是这么说,主要小东从不乱申请,懂事着呢!”
“呵!”
“哼!”
“小东必须跟我们回辛家!”
“不行,他得和我们回柏家!”
“辛家温馨!”
“柏家有爱!”
双方压低声音吵吵起来,生怕在客厅看动画片的秋东听到。
事实上,秋东在他们偷偷关起门的第一时间,就一个鲤鱼打挺,跳下沙发,光脚踩在地毯上,鬼鬼祟祟扒在门缝偷听。
他听的断断续续,连蒙带猜,大概知道两家人在为他接下来去哪儿住争吵。
哎,这可真是甜蜜的烦恼,此情此景,每年都要上演好几回。
但此时此刻,无疑是他出面,化解两家争执,防止矛盾升级的关键时刻。
于是他挺身而出,敲响房门,特意选了逆着光的方向,宛如超级英雄出场,站在两家人面前,大声道:
“这有什么好争的?我过完暑假就要去上大学了,我要选京市之外的大学,一年只有放寒暑假才回来,哈哈哈,从今往后,我彻底自由啦!”
两家人:“……”
很好,即便失忆了,也还是那个中二孩子,一点儿没变。
辛好小心扶表哥坐在空着的沙发上,给他怀里塞了旺旺小饼干,顺手把旺仔牛奶吸管插好递到他手里,见他光着脚丫子,细心帮他拿来了拖鞋。
秋东被妹妹前所未有的贴心伺候,搅合的他连最爱的小饼干都没心思吃了,脚趾尴尬的抠地毯,别扭道:
“妹儿,你看着突然比我大了好几岁,你这样我怪不好意思的。”
“还有舅舅舅妈,我知道我生病让你们很着急,瞧着憔悴了许多,回头等我哥把那个骗子送局子里去,我就安心陪你们做美容,保管三个月下来容光焕发,重获青春!”
辛好拉了把椅子在他对面落座,盯着他懵懂朦胧的眼睛轻声道:
“哥,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你先听我说,别着急!”
于是在接下来半小时中,秋东被迫接受了一脑子他今年已经二十七岁,大学毕业,待业在家,是个全职儿子的事实。
秋东听的嘴唇都颤抖了,手里的旺旺雪饼被他无意识捏成了碎渣,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无法接受时,他激动的从沙发上站起来欢呼:
“我可真牛逼!一个学渣竟然考上了京大,哈哈,还不用吃学习的苦就成功拿到了毕业证,这就是传说中的天上掉馅儿饼吗?”
众人:“……”
算了,看在你高兴的份儿上,就不告诉你,其实你学的是哲学专业了。
就在他们以为秋东已经接受这个不可思议的事实时,秋东瞬间缩成一团,痛苦的捂住脸哭唧唧:
“所以我今年已经二十七了?我昨天明明是十八岁的小鲜肉,今天就成了老菜帮子,是谁偷走了我的青春?
是谁,把噩耗送到我身边~
是那可恶的车祸,是那可恶的车祸,是那可恶的车祸~”
说着说着就唱了起来。
众人:很好,还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
虽然很悲伤,但莫名想笑是怎么回事?
不行,他们是专业的,经过这些年的特殊培训,一般不会笑场,除非真的忍不住。
秋东抒发完内心的悲愤,抹一把辛酸泪,祭奠他还没来得及感受就已经完全逝去的青春。
随后故作坚强的从沙发上起身,用泪蒙蒙的双眼看着众人,捂着胸口做西子捧心状,难过道:
“既然如此,我哪里都不想去,就让我独自舔舐伤口吧。我,柏秋东,从今天起,要做一个独立,坚强,有担当,能承担自己人生的成年人,我要住进我的快乐小家,独自消化这份来自命运的嘲弄!”
一听他要一个人搬去他那栋价值两千万的大平层,谁都乐不起来了,辛舅妈没忍住埋怨大外甥一句:
“说你宠弟无度你还不承认,当初不给他过户不就什么事都没有?”
完了还得搂着秋东亲亲热热哄他:
“小东你忘了,你那大平层租给你朋友住了,以前你说他们是你合租室友,舅妈虽然担心可知道你行事有度,住就住吧。
可现在你才十八岁,还是个清纯的男高中生呢,你和那些社会人住在一起,万一被他们带坏了怎么办?你是要舅妈成日为你担心的吃不下饭吗?”
秋东想不通他会把他心爱的快乐小家租给谁去住,脑袋都快冒烟了:
“他们是谁?救了我的命吗?那房子里一砖一瓦,一床一柜,可都是我亲自挑选的,凭什么让别人去霍霍?”
柏大哥心里冷笑,人家没救过你的命,只是单纯会哄你开心,我和父亲是见你真的很开心,才默认了你的行为。不过往后跟那些人还是越远越好,你车祸的事至今没个定数呢。
秋东在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迟疑道:
“舅妈你说得对,不过做人是得讲诚信,既然是合租室友,我肯定和他们签了合同的,这时候不好无缘无故把人赶出去。
那我先回家里住,然后拿租金带你们去做美容好了,舅妈您这段时间辛苦了!”
辛舅妈被感动的不行,正想说点好话把秋东哄回辛家呢,柏大哥看破她的意图,适时插嘴:
“呵,租金?哪里有多余的租金,每月的租金你单独拿出来给大家买礼物都不够,还得从你零花钱里另外添呢!”
说着柏大哥特意露出腕间价值八千块,完全和他身价不符的手表,几乎称得上明示道:
“这是你去年送我的,当时允诺今年给我换八万块的!”
秋东一整个大震惊。
他一年到头都存不下八万块,怎会随意许下这种诺言,看样子大哥还当真了?
想到这里,秋东脑壳儿突然亮起大灯泡似的,激动握住大哥的手摇晃:
“我成年后的零花钱很多吗?能买得起八千块的手表,一定比八百块多是不是?我现在也可有拥有,对吗对吗?”
柏大哥笑的像吃鸡的狐狸,伸手将弟弟的一撮呆毛压下去:
“是啊,每个月三万块,完全由你支配,和朋友去咱家旗下的餐厅酒店一律记在我的账上,你的钱大多用来玩赛车换轮胎配件。”
天啊,秋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也太幸福了叭,一下子从月八百上升到月三万,他瞬间就膨胀了。
完全忘了“昨天傍晚”还在精打细算,和同学挤在一块儿琢磨好不容易省下的两百块,大家凑一凑可以去个什么样的地方嗨皮才是性价比最高的!
柏大哥见他双眼冒星星,不动声色引导:
“其实你那小区周围这几年发展的特别好,步行十分钟就是有名的商圈,各方面条件都没的说,市面上每月租金五万左右,你却象征性的收了你朋友每人两千,每月也只拿回家六千。”
五,五万!?
秋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记忆里,他那房子开车到市区都得半小时,大哥送给他的时候说是偶尔过去住两天,散散心。
他现在这么富有的吗?
不由自主向最听他话的妹妹求证。
已经在自家公司工作两年,是真正职业女强人的辛好,面对表哥软绵绵带几分迷茫的眼神,瞬间想起小时候尽管对方也很怕鬼,还是坚强的守在她床头,让她安心睡觉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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