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炮灰有点东西by轻云上
轻云上  发于:2024年10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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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黑着脸骂了一句:
“没脑子的蠢货!”
那可不!阿娘是怎么?一步步登上皇位的,他是丁点儿没长记性,不顾朝臣的激烈反对,执意将?韦氏一族高高捧起。不说防备,还大肆重用外戚。
李显嫌弃张柬之管的太多,直接把张柬之明升暗降,贬出洛阳,还让张柬之等人遭遇武三思?派出的刺客的刺杀。
如此,李显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对,直呼耳根子终于清净了。
“如此放任下去,李显怕是难得善终喽。”
李贤摸着他的圆肚子感叹。
他对李显这个弟弟的感情?相当一般,少?时兄弟们?头顶有大兄撑着,大家都?是普通王爷,他喜好读书,李显好斗鸡走马,顶多算是爱好不同,没甚么?共同语言。
如今,经历了这般多风雨后,李显依然不思?进取,他当真觉得不管将?来李显遭遇甚么?,都?是活该!
秋东和李弘都?没出声反驳,两人觉得李贤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有些人,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让他做个闲散王爷,一辈子上头有人压着,下头有人哄着倒也罢了,再胡闹总归有个度。
可一旦将?他放在至高无上的皇位上,对所有人来讲,都?是场灾难。
此时,秋东的脑回路难得的与大兄想到了同一处——
他们?老李家祖坟的风水是否哪里有问题,才让皇位更迭如此一言难尽?
说到祖坟,这年冬,十一月,秋东受诏,赶回洛阳。
伴随着惊蛰第一声雷鸣,秋东带着一身潮气,大氅下包裹着虚岁已经五岁的李百岁,无视一路上对他请安的宫人和大臣们?,疾步进了仙居殿。
壬寅,上阳宫仙居殿内。
太上皇半倚在榻上,宫人精心为她梳妆打扮,面颊点了很显气色的胭脂,猛然一见,有种?容光焕发之感。
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这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秋东抱着李百岁风尘仆仆进来的时候,包括皇帝李显在内,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们?父子二人身上。
宫人忙上前,将?福王殿下带着潮气的大氅脱下。
秋东弯腰,将?李百岁放在地上,叫他自?己走。
李百岁在襁褓中时便?被阿耶抱着满长安城的溜达,自?来便?不是个怕生的性子,他被先生们?教的很好,小小的步子中初见沉稳,在众人各色打量的视线中,给太上皇和皇帝,以?及李旦太平等长辈见了礼。
这些人中,只太平他此前见过,其余人都?只听过,但无人提醒,他也没认错人。
若非场合不对,打量和惊叹的视线定然会更加肆无忌惮。
李百岁却不管那些,珍重的从怀中掏出小小一株,已经被仔细压平,带着热度,保存完整的梨花。
递到太上皇手里。
他自?来熟的爬到榻上,依偎在太上皇身边,语带些许难过道:
“昨夜,孙儿与阿耶在驿站借宿,夜风将?一株梨花吹落在窗头,阿耶说这是今春的第一株梨花,孙儿便?想着带来给祖母也瞧瞧。”
太上皇手里握着第一回 见面的孙儿给她的梨花,看着这个浑身冒着机灵劲儿,举止间?带着幺儿幼时影子的孩子,眼?里闪过一丝精光,问出的问题,却吓的满殿之人心肝儿哆嗦:
“哦?百岁是知道祖母再也见不着下一个春日的梨花,才特意给祖母带来的吗?”
熟料李百岁很自?然的摇头,用他热乎乎的小手,包裹住祖母微凉的大手,骄傲道:
“阿耶说祖父喜欢柿子树上挂满果?实的场景,所以?他亲手在祖父陵寝前栽种?了两颗柿子树。孙爷爷一生与药草打交道,所以?药王祠前二十亩地全部叫人载满了草药。
就跟大伯喜欢炸酥鱼,二叔喜欢读书,三叔爱斗鸡,四?叔爱醉春风是一个道理。祖母喜欢梨花,孙儿便?顺路为您带来一株。”
众人惊诧。
太上皇爱梨花?此前竟无人知。
太上皇眼?里的光一闪而过,摸摸李百岁的脑袋,说了声“好孩子”,算是承认了她这点不为人知的小喜好。
她不再给旁人眉来眼?去的时间?,直接对秋东道:
“该安排的吾已经安排好了,你把孩子教的很好,这一点上,吾与你阿耶多不如你。”
秋东半跪在榻前,握住她的手,仰头看着她,轻声道:
“您很好,您做到了您能?做的最好,您已然尽力。儿性子懒散,幼时体弱多病,叫您与阿耶操碎了心。后征吐蕃突厥,您在朝中全力支持,不曾在后勤上为难半点。回朝后与您几番冲突,您亦不曾说过半句儿的不是。
当年儿便?说过,您或许不是最好的母亲,最好的妻子,最好皇帝,可您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顶顶了不起的女人。”
太上皇很是欣慰的摸摸幺儿脑袋,得意道:
“吾多次对人言,当今天下最了解吾之人,非吾幺儿莫属,此话?,今日亦如是!”
“儿惭愧。”
太上皇却道:
“瞧见你来了,吾便?可放心去了。”
秋东喉头哽咽,眨眨眼?,将?眼?中的涩意冲淡,轻声道:
“回头儿带着百岁,亲自?给您栽两颗梨树!”
太上皇满意颔首,便?有内侍站出来,当众宣读她的诏书。
“遗制祔庙、归陵,令去帝号,称则天大圣皇后;其王、萧二家及褚遂良、韩瑗等子孙亲属当时缘累者,咸令复业,祔葬于乾陵”。*
她早就为自?己选好了路,去帝号,以?皇后之位,与高宗皇帝合葬于乾陵。
临终前,她原谅了当年的王皇后,萧淑妃,褚遂良等人。
崩于上阳宫之仙居殿,年八十三,谥曰则天大圣皇后。*
在一切尘埃落定后,沐封姑姑一身素衣出现在秋东跟前,递给他一串儿财产单子:
“陛下叫奴将?这东西交给您,请您转交居于终南山之人。”
秋东手一顿,好半晌没说话?。

面对武后留下的财物, 李弘与李贤心情截然不同,李弘坚持为?母守孝, 茹素三年。
李贤过了国丧,整日该吃吃该喝喝,不时浅酌两杯,很是?豁朗。
他是?真的放下了,不再用怨恨阿娘来?折磨自己?是?真的,上穷碧落下黄泉不复与她相见也是?真的。
秋东并不干涉二人的行为?,只是?认真为阿娘守了三年孝。
期间不设宴,不饮酒, 不招待亲朋, 不听曲赏舞, 着素服,用素食, 带着百岁一起,每日为?她烧三炷香。
禁止一切娱乐的日子,秋东与先生们一起, 亲自教导李百岁。
李百岁对此很满意, 他小孩子家有种惊人的直觉, 自来?便喜欢与阿耶共处, 即便被阿耶拎着后脖颈教训也乐此不疲。
李百岁在阿耶面前, 总能做最真实的自己?, 不需要刻意表现出在先生们面前时的聪慧懂事。
不论是?经常犯错犯傻的他, 还是?调皮捣乱的他, 亦或者是?习武太累偷懒的他, 阿耶都?不会感到失望,阿耶对他总有无限耐心。
当然了, 这和惹恼阿耶后,被阿耶拎着后脖颈一顿胖揍并不冲突。
此外,秋东拜访了不少名将,想着手写本兵书,或者说是?战役实录更为?准确,预备留着过两年教百岁时方便查阅。
黑齿常之和王孝杰闻听消息后,特意遣人送了拜帖。
黑齿常之一上门便委屈巴巴的问?秋东:
“末将自知实力不济,未曾进入名将之列,殿下著书立说也不带末将一个,可?此等要事,末将难道连参与的机会都?没有吗?”
王孝杰一如当年圆滑,开口便道:
“臣也粗通文墨,殿下这里?有需要誊抄之事,只管交给微臣!”
总的来?讲就一个意思,这种能名流千古的好事儿,得带他两一起!
秋东没说话,穿一身?麻衣,脚踩布鞋,亲自从?井中捞出两又大又圆的香瓜。
黑齿常之殷勤的抢过来?,三两下将瓜给切好,挑了最饱满多?汁的一块儿,递到秋东手边。
王孝杰不遑多?让,吃瓜的同时,抢了来?臣的活儿,把来?臣挤到一边儿,从?腰间抽出折扇给秋东扇风。
秋东被烦的不行,咽下瓜,摆手道:
“行了,可?消停点儿吧!”
他给两人解释:
“不是?著书立说,吾肚子里?这点文墨也干不来?那等高雅事,只是?想系统总结本朝之前的战役,将来?给孩子们教学之用。”
黑齿常之挠脑门儿,不解道:
“都?能给孩子们当叫教材用了,殿下您还说不是?著书立说?”
秋东想说,是?教材和教辅的区别。
又一想,现如今读书人珍贵,教辅也是?真正学问?大家,才?子名士方敢写的东西,一般人谁大张旗鼓针对圣人学说注疏?等着被人喷死吧!
得,这还真解释不清啦。
王孝杰见状,打蛇随棍上:
“好我的殿下,您还不知道下头人都?因为?此事吵出火气啦!这可?是?本朝第一本,由武将主笔,武人主持,记录的还是?本朝及前朝大小战役的兵书,意义非凡,谁不想跟着沾点光?”
秋东恍然。
难怪呢,下头的将领们怕是?已经急的抓耳挠腮了吧。
既盼望能被记一笔,又怕被记一笔。
都?想当正面例子名垂千古,可?没人想给后人做反面教材。
秋东轻哼一声,开始赶人:
“你们的意思吾知晓了,寻个时间大家聚一聚,有甚么想法可?以畅所欲言。府里?不便留客,吃完赶紧滚蛋!”
两人得了准话,目的达成,也不和秋东客气,连吃带拿,从?王府带走了成筐的瓜果蔬菜,末了还欠欠儿的对来?臣道:
“殿下这里?安西的瓜果一年到头吃不完,多?余的烦请大总管直接着人送吾府上去,亦或者吾打发人来?取也成呐!”
来?臣早习惯了他家殿下的下属同僚们这套连吃带拿的作风,都?是?表达和殿下亲近的意思。他笑眯眯应下,还周到的替小主子当面感谢了一回王孝杰:
“将军上月着人送来?的蜜果极好,小主子每日饭后都?要用一颗。”
王孝杰一听就乐了,忙道:
“是?吾老家送来?的蜜果,北方不常见到,能得小郎君欢心,是?它的福气,叫小郎君安心吃着,回头吾再叫人送来?。”
来?臣笑眯了眼,真诚道:
“那感情好,奴先替小主子多?谢将军费心啦。”
这种小事上,来?臣向来?不会与他们客套,甚至会专门给他们和王府拉近关系的机会。
这是?殿下教给他的处事手段。
闲聊间,将人送到大门口,来?臣状似不经意道:
“前儿小主子还和王爷说,下个休沐日要寻几?个同龄郎君作陪,想去城外转转呐。”
王孝杰和黑齿常之对视一眼,闻弦歌而知雅意。
他们家里?可?都?有和小郎君同龄的孩子呢,这就回去好好扒拉扒拉,定要选个好的送到小郎君身?边。和小郎君自小一道儿长大的情谊,是?旁的不能比的。
其实给百岁找伴读这事,秋东一直放在心上。
没有意外的话,百岁的伴读,将来?会是?他的左膀右臂,说的更明确一点,也会是?大唐的肱股之臣。
不仅要在家世人品上仔细甄别,还得看孩子们能不能处的来?。
谨慎程度,堪比给百岁找媳妇儿。
因此,秋东对百岁道:
“先不急着定下来?,你多?和他们相处相处再说。”
百岁点点头,抱着碗吃掉最后一口樱桃酥酪,很是?老成道:
“二叔说了,选伴读不能全凭儿的心意来?,得有死心眼儿听话的,得有心底有主见的,得有不畏强权敢追求正义的,但?不管哪一种,都?得是?忠心的。”
秋东笑而不语。
傻孩子,忠心也是?分很多?种的,忠于李唐,忠于百姓,和忠于阿耶,忠于你,完全不同。人的忠心可?不是?天?生的,但?凡有点本事的人都?有脾气,怎么得到他们的忠心就要看你的本事喽。
因而秋东只说:
“尽信书则不如无书,你先自己?接触看看。”
百岁懵懵懂懂应了。
秋东便不再多?言,仔细琢磨起编纂战役实录一事。
王孝杰和黑齿常之的到来?给他提了个醒,原本他只准备小打小闹,但?下面人都?有想法,或许真能当成个正经差事去办。
秋东下定决心后,便着手安排人。
这种事总归不需要他一个王爷亲力亲为?,从?选材到编撰到校正,朝中多?的是?相关专业人才?。他只需要带个头,隔三差五问?一问?进度,其余的下面将领们抢着干。
因而此事对秋东闲暇的守孝生活并未带来?任何改变。
倒是?外面,这一年来?风云突变,毕竟压在皇帝头上的大山轰然倒塌,皇帝终于可?以挺直腰杆子当家做主,朝局也跟着变了再变。
首先,李显带人重新住回了长安的大明宫。
其次,朝中武姓王爷们因为?失去了最大的靠山,逐渐被边缘化。
朝局迎来?了一波大清洗。
按理?来?讲这都?是?正常的,甭管哪个新帝登基,他的竞争者都?没啥好下场,成王败寇罢了。
奈何李显这个新帝格外荒唐,格外耙耳朵,格外好享受了些?,才?将将当家做主便露出了喜好奢靡的本色。
又逢今年关中遭遇饥荒,民间一斗米上涨到了百钱。
斗米百钱是?甚么概念呢?根据《贞观纪要》记载,贞观三年,关中大丰收,斗米三四钱。贞观九年,斗米四五钱,一直到贞观十五年,斗米两钱。*
这便是?太平盛世的光景了。
待阿耶在位,时有天?灾发生,麟德三年,每斗米还保持在五文钱左右。这些?年粮价逐步上涨,可?涨至百钱,当真是?头一回。*
触目惊心!
面对饥荒,皇帝下令,运山东、江、淮的粮食进入长安城。然而此时关中颗粒无收,百姓大规模逃荒,耕牛死了十之八|九,那点粮食只能解一时的燃眉之急,治标不治本。
于是?便有大臣建议:
“请陛下重回东都?。”
东都?洛阳,一个对李显而言充满了不好回忆的地?方,好不容易从?那地?方回到长安,他是?说甚么都?不会回去的!
但?明显朝臣的提议更为?合理?,没有充分的理?由,李显也不好拒绝。
韦皇后与他多?年夫妻,自是?明白?他的想法,便对皇帝道:
“吾全族皆在杜陵,吾可?以随陛下走,难道全族人也能舍弃家业宗族,随吾一起走吗?咱们一走了之,待乱民挤入长安城,吾那些?宗族之人还能有活路?
陛下想走便走罢,吾好不容易与家人团聚,是?万万不想走的。”
李显一听便来?了精神?,再有朝臣向他提议,他便愤怒的表示:
“岂有逐粮天?子邪!”*
表面上看,他是?不想做一个追着粮食跑的天?子,背地?里?,韦氏对他的说的那番话,还是?叫朝臣们知道了。
众人除了骂韦皇后祸国殃民外,也明白?了皇帝的决心,便不再提此事,开始想办法解决眼下困难。
然而对李显这个皇帝而言,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话当真是?丁点儿没错。关中饥荒,丝毫不影响皇帝奢靡享乐过上元节。*
这年的上元节,大明宫内歌舞升平,君臣同乐。
而秋东以“为?母守孝”为?名,并未出席,带着李百岁去了终南山,与兄长们一道儿过节。
无人能指责皇帝不对,因为?帝王守孝,以日代月,守三十六日便够了。
也无人能指责福王不对,因为?全天?下皆知武后对幺儿有多?偏爱,他想认认真真守三年也理?所应当。
秋东一身?玄色披风,牵着百岁的手,鹿皮靴子踩在才?扫出来?的台阶上,发出咯吱咯吱声。
终南山上积雪未化,与灯火辉煌的大明宫相比,一片肃杀。
秋东带着百岁,先去孙道长的院子,给他老人家上了三炷香,这才?转去了大兄院子。
兄嫂亲手做的饭菜摆在饭桌上,荤素泾渭分明。
大兄坚持茹素,身?体越发单薄。
二兄嚼着香喷喷的小鱼干,圆滚滚的肚子越发富态。
大嫂生完孩子身?体一直不太好,吃的是?与其他人完全不同的药膳。
加上挑剔的秋东和只能吃软饭的李百岁,同一张饭桌上的五个人五种吃法,也难为?他们早就习惯了。
兄弟三以茶代酒碰了一杯,说起山下的热闹,李贤撇嘴道:
“吾听闻老四今夜要带着韦氏去大明宫外赏灯?”
他是?真瞧不上李显,连陛下都?懒得称呼,韦皇后在他这儿更是?没名没姓的韦氏。
秋东意味不明的补充一句:
“还有数千宫人呐,全部换上寻常百姓服侍,说是?要与民同乐。”
李贤毫不客气道:
“蠢货!”
可?不蠢货嘛,如今在大明宫当差并非甚么好差事,韦氏自来?不是?宽和的性子,对待宫人非打即骂都?是?轻的,一不留神?丢掉性命的不在少数。
加之她和李显二人贪财又好色,从?上到下能克扣的都?克扣一遍,宫人待遇大不如前。
没钱没粮还随时会丧命,这差事谁乐意当?
眼下送上门的好时机,那些?宫人带出来?容易,再想带回去,可?就难喽!

真?不怪秋东瞧不上李显, 实在是他这皇帝做的过于窝囊,过于没有?自知之明。
当?夜秋东便得到消息, 数千宫人带出去,结果夜里回宫清点人数才发现足足逃跑了一半儿,李显觉得事情过于丢人,并未下旨追究责任,而是匆匆将事情按下。
“由小见大,三兄已然完全不能把控如今的朝政了。”秋东如是道。
单是这点,就连嘴毒的李贤也生出种恨铁不成钢的怒气?:
“外面都传遍了,韦氏和武三思关系暧昧, 两?人狼子野心, 图谋不轨, 就他还?觉得韦氏与他在庐陵相依为命,是天底下顶顶好的女人呐, 当?真?是愚蠢!”
说起此事,秋东也觉得三兄头上绿的发光。
自打韦氏的女儿安乐公?主嫁给武三思的儿子后,两?人可谓狼狈为奸, 关系日益亲密。
坊间已然?编排出无?数二人的风流韵事, 昨儿秋东还?听了一嘴, 说是韦氏与武三思在床上衣衫不整的赌博, 三兄下朝后撞见, 兴高采烈的帮两?人数钱, 后安乐公?主也加入其中, 一家人玩儿的更是开怀!
这种编排都算含蓄的了, 还?有?那更露骨的, 秋东听了都嫌耳朵脏。
坊间还?有?传言说安乐公?主想做第二个阿娘,便撺掇皇帝废掉她庶出的兄长李重俊, 立她做皇太女。
皇帝虽然?疼爱女儿,也知道这种事不能答应。
于是安乐公?主直接写好了诏书,遮掩住诏书内容让皇帝盖章。这种事因着以往常发生,因而皇帝想都没想便盖好了章。
传言虽有?很多离谱之处,但也能从中窥探出坊间对皇帝奢靡无?度的态度。
这些事秋东不会拿出来烦兄长。
不过他不说,不代表李弘和李贤就真?的与世隔绝,不晓外间事了,想来二人也没少听闻。
李弘悲痛道:
“那韦氏和武三思所图甚大,三弟迟要在他们?手里?吃大亏。”
秋东不以为意,眯着眼抿了一口茶,满眼兴味道:
“三兄自个儿选的路,爬着也得走完。”
韦氏和武三思以及安乐公?主等人的野心膨胀,还?不是他自个儿纵出来的?种了苦果,就别?想吃甜瓜。
难道李显在察觉他于朝政掌控上日渐无?力?时,不能求助身为福王的弟弟吗?但是李显没有?。
说明李显宁肯让妻女和外戚把持朝政,也不愿相信他。
路是李显自己选的。
李弘问他:
“你还?是不打算插手吗?”
秋东笑着摇头,一指围着大嫂给她表演花拳绣腿的李百岁,缓声道:
“还?不是时候。”
他可以插手,然?后呢?
他能给大唐拿出一个合适的好皇帝吗?他不能。
何况好皇帝遇不到好年景也是白搭,太平盛世要的是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
“再等等吧。”秋东说。
这一等,便等到太子李重俊终于受不了妹妹安乐公?主整日对他的太子之位虎视眈眈,带着三百多羽林军,杀死武三思和安乐公?主的丈夫武崇训父子。*
紧接着,他决定效仿当?年的神龙政变,带人攻入大明宫,想一举杀掉韦皇后和安乐公?主。
奈何想法太过简单,没有?掌握神龙政变的精髓,行事过于冲动。大明宫的布防之严密,没人与他们?里?应外合,是绝对攻不到紫宸殿的。
敌众吾寡,李重俊被杀。*
韦皇后向来不是省油的灯,借机诬陷宰相魏元忠于太子李重俊早就暗中勾结,直接将魏元忠贬出长安城。
魏元忠是带头反对韦皇后擅权之人,没了魏元忠,韦皇后直接开启了独揽大权,卖官鬻爵,大肆敛财之路。
而皇帝李显对这一切,说是无?能为力?也好,说是视而不见也罢,总归沉浸在奢靡享乐中,不曾多说一句。
安乐公?主见状,顺势与宰相宗楚客趁机陷害李旦与太平公?主。
她的做法简单粗暴,效仿阿娘韦皇后的做法,告诉阿耶李旦,太平公?主与相王李旦与废太子李重俊乃是同谋。
李旦疑神疑鬼,觉得阿弟阿妹此前多番瞧他不起,能做出联合他儿子杀死他的事,又不敢妄下结论,于是让御史中丞萧至忠去调查此时。
萧至忠对弄权的韦皇后和安乐公?主厌恶至极,想起此前拜访福王殿下时,福王夸赞他乃“大唐之忠臣也”。
当?即热血上涌,哭谏道:
“陛下富有?四海,却容不下一弟一妹,而让人罗织罪名加以残害吗?相王昔为皇嗣,在则天皇后面前数日不食,请求将天下让于陛下,其德行天下皆知,陛下怎能怀疑于他。”*
李显被说中心事,心下恼羞成怒,又不好表现出来,当?下气?哄哄的将人赶出去,事后却也不好再追究太平和李旦与李重俊一起谋反之事。
改日,萧至忠府上收到了福王府送去的两?筐瓜果。
萧至忠当?即感?受到了来自福王殿下的肯定,越发坚定的认为他的做法绝对正确。
打从心底更加厌恶韦皇后与安乐公?主等人。
接下来的事便一发不可收拾,快的让人眼花缭乱。
除了当?事人,日后的史书上,也留下了许多谜团。
景龙四年六月壬午日,从宫中传出消息,皇帝李显驾崩,终年55岁。*
甲申,梓宫迁御太极殿,集百官,发丧,谥号大和大圣大昭孝皇帝,庙号中宗,葬于定陵。皇后临朝摄政,赦天下。*
皇帝去的实在突然?,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在此之前,皇帝整日沉迷享乐,不思进取,瞧着便是祸害遗千年的样子,谁能料到他会突然?来个大的?
他在世时,太子李重俊谋反被杀,如今连个正经太子都没立下。
太平公?主与上官婉儿谋草遗制,立温王重茂为皇太子,皇后知政事,相王旦参谋政事。*
扶持将将十六岁的温王李重茂为皇帝,改元唐隆,这一点韦太后是没有?意见的。
但让相王李旦辅政,韦太后万万不会同意,相王身份敏感?,做过皇帝,让这样一个人辅政,除非她是傻了,只想安心在后宫做个任人摆布的听话?傀儡。
显然?她不是。
于是,宗楚客私底下秘密对大臣韦温道:
“相王辅政,于理非宜;且于皇后,嫂叔不通问,听朝之际,何以为礼?”*
韦皇后如今成了皇太后。
皇太后当?政,所有?人都明白,她想效仿武皇后临朝摄政。
当?然?她也这么做了。
当?天,便有?宗楚客与太常卿武延秀、司农卿赵履温、国子祭酒叶静能及诸韦共劝韦后,遵武后故事。*
同时,南北卫军、台阁要司皆以韦氏子弟领之,广聚党众,中外连结,所有?人都在劝韦太后临朝称制。*
韦太后将婆母武后当?年登基的招数,也算是学到了精髓,暗中命楚客秘密上书,称引图谶,谓韦氏宜革唐命。*
宜革唐命,可不就是要她韦氏取唐而代之嘛!
朝臣听闻后,牙齿发酸。
脑子里?不由的想,老李家祖坟上的风水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要不然?这老李家的媳妇儿,一个二个的,都想取老家的江山而代之。
这哪里?是娶媳妇儿,简直是娶丧门?星呐!
既然?韦太后有?了取唐而代之的想法,那身为李唐子孙的皇帝李重茂,就显得很多余了。
反正不是她生的,杀起来丁点儿不手软,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不过韦太后发现,除掉皇帝后,她登基路上还?有?两?个拦路虎,一为太平公?主李道安,二为相王李旦。
是以暂压下除掉皇帝李重茂的念头,转而专心对付太平公?主和相王李旦。
她连夜与女儿安乐公?主,亲信韦温密谋,琢磨除掉二人的法子。
太平和李旦也不是傻子,两?人这些年在权力?场上打滚儿,风风雨雨甚么没见过?
心知韦太后想除去他们?的决心,势必不会引颈就戮。
李旦身份敏感?,被人盯着不好行动,于是命他儿子临淄王李隆基,在京中招揽人手,暗中与太平公?主联手,反抗韦太后,匡扶李唐江山。
同时,兵部侍郎崔日用原本是韦太后一党,得知了韦太后的谋划,害怕将来祸及自身,秘密叫宝昌寺僧人普润将韦太后的谋划告诉李隆基,劝李隆基和太平公?主先发制人,抢先对韦太后发难。*
李隆基与姑姑太平公?主凑在一起,商议过后,认为崔日用所言可信。
但是李隆基并不打算将他的全部计划,尤其是秘密发动宫变一事告诉阿耶李旦。
他对姑姑太平公?主和亲信刘幽求、葛福顺等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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