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炮灰有点东西by轻云上
轻云上  发于:2024年10月13日

关灯
护眼

贺兰敏之懵了,他身边的亲随也被惊的手?足无措。
眼见板子已经?打到了贺兰敏之手?上,贺兰敏之又不是多硬气的人,嘴里不时发出惨叫,更是对着已经?逐渐远去的马车,咬牙切齿道:
“福王!福王殿下!你好的很!”
亲随怕他说出更过分?的话?,大?着胆子上前捂住他的嘴,又是打发人给宫外的韩国夫人报信,给宫内的魏国夫人报信,又是叫人速速去荣国夫人府上搬救兵,生怕这位小爷在丹凤门闹起来?。
要知道丹凤门可?是大?明宫正?北门,门前大?街上整日?来?来?往往皆达官显贵,左右金吾卫,进出宫的官员,以及街对面的永兴坊,可?全都瞧见贺兰敏之挨打了。
打十板子手?心,不是多严重的惩罚,可?着实下了贺兰敏之的面子。
一天?时间不到,就连平康坊进进出出的胡商,都知道贺兰大?人被福王殿下打了手?心。
贺兰敏之算是彻底恨上了秋东。
荣国夫人府里,良医小心翼翼给贺兰敏之手?心上药,贺兰敏之疼的龇牙咧嘴,嘴里骂骂咧咧:
“不就是个短命的病秧子,我倒要看看他能嚣张到几时?人尽皆知的事,偏陛下和娘娘要所?有人装聋作哑,陪他演戏,倒是好命的很!可?这福气,我怕他有命来?拿,没?命享受!”
荣国夫人满头珠翠,在旁矮声劝慰道:
“福王那就是个性子左的,自小在终南山上和一帮子道士长大?,又不知被如玄皇爷那等泼皮教了一脑袋什么稀奇古怪的道理,和个榆木疙瘩一般,哪能以常人之理待之?
别说敏月在他跟前碰壁了,前几日?我进宫想在他面前替敏月说几句好话?,可?他倒好,直愣愣等着我给他行大?礼,才肯叫人扶我起身。问话?也是一板一眼,根本听不懂我拉家常的意?思,我将将说了一句敏月是无心之失,大?可?不必往心里去,他就说天?子面前无戏言,劝我一把年纪放尊重些。
你说说你,那样一个人,我都告诉你,不叫你从他身上下功夫了,你偏不死心要试试。今儿这事传出去,多损颜面呐?”
“哼,我贺兰敏之的面子可?不是这么好下的!”得好好琢磨琢磨,该如何从福王身上讨回这个面子。
“敏之啊,他确实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叫人收了他进宫的牌子吧。”延英殿里,武后听侍女沐封禀报后,淡淡说了一句,连头都没?抬,继续批改手?中奏折。
而秋东那头,则被听闻此事的皇帝,又赏赐了一串儿珍宝以作安抚。
皇帝还私下吩咐滕总管:
“魏国夫人那里,规矩也太松懈了,禁足反省就该有禁足的样子。昨日?荣国夫人能去探望,前日?韩国夫人能去探望,今日?连贺兰敏之都能与之传信,朕的禁足旨意?,竟成了一纸空文不成?”
“是,奴这就重新?安排守规矩之人去服侍魏国夫人。”
来?臣将这些消息说给主子听,秋东听过便罢,并不往心上放。
如贺兰敏之那样的人多了,觉得他们近距离接触到了皇权,便等于他们拥有了皇权,可?以为所?欲为。
大?错特?错!
真正?的权利,永远掌握在大?明宫的主人手?里,帝后一句话?,便能叫他颜面尽失,权利成虚妄空谈。
秋东从阿耶赏赐的清单中,挑出一副暖玉棋子:
“叫人给二兄送去,他喜欢钻研棋道,用着正?正?合适,且告诉二兄一声,他前日?赠我的东海大?珍珠,镶嵌在发冠上极好,待随阿耶去泰山封禅的路上,我自是要戴出去叫人瞧瞧的!”
这头才说起泰山封禅,傍晚秋东从温宝殿溜达去紫宸殿,陪阿耶一起用晚膳时,就听了一场他耶娘关于此次封禅的争吵。
秋东一开始,是本着“大?人说话?小孩子少插嘴”的原则,任由两人争执不休,他尽管吃自个儿的。
奈何他家大?人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吵到一半,忽然把目光对准过分?悠闲的他,叫他来?评评理。
皇帝说:
“自古以来?泰山封禅,都是帝王的事,你阿娘一妇道人家,非要跟着掺和进来?做什么?”
皇后语调柔柔,态度却很明确:
“自来?如此,便都是对的吗?您这话?何其可?笑?,若都遵循祖宗之法不可?变那一套,哪能有如今的煌煌大?唐?太||祖皇帝合该继续做前隋的大?臣呐!”
皇帝甩袖:“你这是胡搅蛮缠,不讲道理,叫福王来?评评理,哪有你这样的皇后?”
皇后也说:“吾之想法,难道错了吗?自来?帝王在泰山之巅祭祀天?地,可?自来?也要求男主外女主内。陛下您在泰山顶祭天?,吾在泰山底祭地,也是天?经?地义之举呐!福王你来?说说,阿娘的想法何错之有?”
福王秋东,慢吞吞咽下一口脆笋,揉揉太阳穴,再揉揉太阳穴,一句话?还没?出口,就被打断了表演。
“不许装身体不适!”
好吧,父母吵架,还是这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做孩子的只能在中间和稀泥,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换个角度想,自来?还没?有皇后替皇帝处理政务的呢,阿娘如今不是正?在为阿耶分?担了吗?阿耶您与阿娘的感情,自是与旁人不同的,即是患难与共的夫妻,也是可?以交托后背的知己伙伴呐。”
关键如今阿耶身体休要静养,太子阿兄于朝政上手?段稚嫩,阿耶身边只阿娘能放心交托政务,这种时候,两人既是夫妻,又是伙伴,互相信任的同时又互相防备,关系之复杂,外人无法轻易理解。阿娘心里已经?有这个想头了,没?了这次机会,她还得找下回,对于已经?手?握一半皇帝之权的她,谁能拦得住?
除非阿耶真能狠心废了阿娘,那太子阿兄又该如何自处?届时,谁又能真正?让阿耶安心交托政务呢?事情回到原点。
阿耶呀,您犟不过,不如顺了阿娘的意?,我给您个台阶,您就顺着下了吧!
秋东虽没?明说,可?眼睛里明晃晃表达了这个意?思,让轻易看懂了的皇帝,一度觉得孩子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
嗨,真是个倒霉孩子!

为了叫阿耶面子上好看, 秋东很贴心的再补了一句:
“儿恍惚记得,约莫五年前, 阿耶命道人郭行真,在泰山立下双束碑,以表您与阿娘之间永不分离,天地?见?证的?情谊?”
凡是有一必有二?,你自己早就开过那个头了,还能坚持到哪里去??
剩下的?秋东不便多说,让人家夫妻二人自己解决去吧。
果然,第?二?日秋东便从太?平口中听闻, 阿娘要求参与泰山封禅之事, 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 朝臣纷纷上奏,请陛下收回成命, 直言武后乃牝鸡司晨,居心不良。
甚至再次要求陛下废后的?声音卷土重来,气势汹汹。
太?平自是向着母亲的?, 和阿弟坐在温宝殿宽大的?秋千上, 叫宫人轻轻在背后推动, 姐弟两人便晃啊晃, 还不忘气咻咻道:
“阿娘只要求在泰山脚下主持祭厚土之仪式, 并不上泰山, 那些大臣好不讨厌, 一口一个妖后乱国, 一口一个祖宗之法?不可变, 忒烦人!”
太?平已经在她的?宫殿里因?此事发过脾气了,这?会儿见?阿弟面上平静的?很, 好奇道:
“你?就不生气吗?那么多人欺负阿娘一个女人!”
秋东被?打?理的?极为顺滑的?头发,随着秋千的?晃动,轻轻飘起又落下,语气既笃定又轻快:
“阿姐还没去?延英殿瞧过吧?”
太?平的?小眉头微微皱起,烦恼道:
“我怕阿娘心情正不悦,不想去?打?搅她。”
“此言差矣,你?若亲眼去?瞧过了,便知那些参阿娘的?折子,全都堆积在延英殿里,被?搁置一旁,无论是阿耶亦或者阿娘,都不曾将之放在眼里。”
“可他们是在诋毁阿娘,阿娘明明是在帮阿耶分担政务,好叫阿耶有更多的?时间修养,但从他们嘴里讲出来,阿娘是何等?的?图谋不轨,心思诡谲?
虽然我也不理解阿娘为何一定要坚持去?泰山脚下祭厚土,可她为阿耶做了那么多,这?个要求真的?很过分吗?”
过不过分,要看站在谁的?立场上。但在阿娘的?立场上来讲,此事上只要她说服了阿耶,其他人的?态度并不重要。
秋东只道:
“你?我昔日读史,自该明白一个道理。那便是古来帝王,但凡他们真心想做之事,少有不叫他们称心如意?的?。好比当年力排众议,将阿娘从甘露寺迎回宫中,又好比极力促成阿娘为后之事。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于帝王而言可不是一句空话,端看他们要做成一件事的?决心究竟有多大了。显然,在此事上,阿耶的?决心,将会远超朝臣们预料。所以,阿娘会称心如意?的?,阿姐无需过多忧虑。”
果然,在这?场君臣拉锯战中,群臣最终败北,捏着鼻子同意?了阿娘的?提议。
显庆六年,春节期间,銮驾出行,前往泰山。
此次封禅,随行人员规模极大,随从众多,北方的?突厥、西?域的?于阗、中亚的?波斯、南亚的?天竺,以及东邻倭国、高丽等?首领,都率各自部属随从参与盛会。*
秋东等?一众皇子皇女随行,见?证这?场盛会。
车队浩浩荡荡,顾虑到陛下的?身体,旅途倒也谈不上辛劳。
秋东很有做万人迷的?自觉,每日叫人把他打?扮的?跟仙郎一般光彩照人,依照太?医的?嘱托,在休息间隙下车走走,活动腿脚,促进血液流通。
这?样一个赏心悦目的?美?男子,谁都乐意?和他多说几句话,远远地?多瞧两眼,心情也能愉悦半晌。
因?而,秋东这?一路从未感到无聊。每日除了固定时间陪阿耶阿娘用饭食,便是有见?不完的?人呐。他只挑些感兴趣的?瞧瞧,日子倒也有趣的?紧。
“阿弟,瞧我给你?带谁来了!”
銮驾行至河南道豫州,略做修整,三兄李显兴冲冲朝秋东而来,身边跟着个身穿文官服饰的?中年人。
“太?常寺奉礼郎,骆宾王骆大人!”
走进了,秋东才细细打?量这?位出自唐婺州的?诗坛才子,面带风霜,形容消薄,可见?人生过的?并不顺遂。
或许是这?些年的?生活并不如意?,骆大人在秋东这?位深受帝后宠爱的?王爷面前,并不如何舒展的?开。
秋东待人颇有章法?,开口便往对方心尖儿上的?痒处挠:
“本王曾拜读过骆大人的?《帝京篇》,将我大唐长安城的?波澜壮阔,蓬勃茂盛之机描绘的?淋漓尽致,居安思危的?警示也发人深省,真真是一篇好文章。”
说起这?些,可是骆宾王的?强项,他立马来了精神,与秋东侃侃而谈。
三兄也听的?十?分感兴趣,不时问两句,几人也算相谈甚欢。
秋东不得不承认,普通人的?灵光一现,与这?些真正诗坛上的?天才,远远无法?匹敌,他们是真正上天的?宠儿。
通过这?番谈话,秋东也算了解一两分这?位初唐四杰之一的?脾性,还是说了一句:
“听闻骆大人此次被?封太?常寺奉礼郎,又兼任门下省东台详正学,想来日后是要久居长安城的?,本王于诗词一道儿颇感兴趣,日后可常来往。”
骆宾王深觉福王乃再和气不过之人,谦虚,温和,当然了,长得还赏心悦目,他作为一个俗人,很乐意?与福王这?样的?权贵打?交道。
因?此爽快应下来。
等?人走了,三兄李显仍对骆宾王的?才干抚掌而叹,语带期冀道:
“骆大人有才华,听大兄讲,朝中正在大力启用寒门士子,或许骆大人能在朝堂一展抱负的?日子,就在眼前啦!”
秋东喝口甜汤,优雅的?整理好衣袖,直接把三兄从睡梦中唤醒:
“有诗才,并不等?同于能在朝堂上混的?风生水起。朝堂向来也不是单纯的?以诗词文章出头。若不然,李义府许敬宗那等?人,也不该位列宰辅。”
这?话瞬间给李显兜头泼了一盆凉水,怏怏道:
“我瞧骆大人,郁郁不得志哪!”
那可不,于皇帝而言,真正需要的?也从不是只会写文章的?臣子呐,瞧瞧阿耶给骆宾王的?官职,太?常寺奉礼郎,就是掌管礼仪的?九品小吏,而兼任的?门下省东台详正学,其实说白了就是纠正公?文上文字错漏的?,甚至都不能叫骆宾王一展所长。
“总归我还是很看好骆大人的?前程的?!”
三兄不死?心,很相信他看人的?眼光,骆大人为人中正,又有才华,只需要有人提携,便能扶摇直上。
“那阿兄你?恐怕要失望喽。”
“这?么肯定?咱们打?个赌!”
“赌!”
秋东听闻,此前骆宾王出仕,在官场上遭遇排挤,罢官离去?,转到河南道豫州,在道王李元庆府里做些负责文书的?活计。说起来道王乃秋东太?祖父的?第?十?六子,秋东得唤人家一声祖父。
可骆宾王那文书的?活儿也干不久,因?本朝为防止亲王造反,亲王府中官僚任职时间上有严格限制,到期必须走人。道王爱惜骆宾王才干,几番挽留。骆宾王不愿牵连道王,自此归隐田园。
过了十?几年的?田园生活后,骆宾王心境一日日改变,囊中羞涩。
恰逢今年阿耶泰山封禅,下令让沿途各州县为国举贤。*
骆宾王此人在诗坛上颇有名气,便有人向阿耶举荐。骆宾王以一篇《请陪封禅表》,将阿耶好一番吹捧,进而得封太?常寺奉礼郎,又兼任门下省东台详正学。
其实,对于骆宾王此次的?起复,很多人都看好他,认为经过这?些年的?磨砺,骆宾王该有所长进,对官场有更深刻的?认知,更能在官场游刃有余。
英王李显只是这?众多人中的?一个。
然而,秋东意?味深长的?看一眼三兄,这?家伙还洋洋自得呢,他也没办法?告诉对方,骆宾王之所以是骆宾王,就是因?为他有那样一副硬脾气,恃才傲物,三年后又因?被?排挤,罢官离去?。
自此请缨从军,生活颇多坎坷,于仕途上并不顺遂。
对秋东而言,此次出行令人十?分愉悦,见?山见?水见?众生,好不逍遥快活。
可对太?平来讲,还是有点美?中不足。
姐弟二?人同乘一车,太?平趴在小几上,单手撑着下巴,一只白玉茶盏被?她拨弄的?在案几上滴溜溜打?转。
太?平懊恼道:
“往常只觉外祖母对咱们都很疼爱,真真是最慈和不过的?老人家了,原是我看错了人。
她竟借着泰山封禅乃大喜事的?由头,向阿娘请求,将在宫中禁足的?贺兰敏月放了出来,且叫她一并随行,见?证如此盛事。
她想做什么,贺兰敏月是她外孙女,阿弟你?就不是她嫡嫡亲的?外孙啦?眼里只看得到贺兰敏月受的?苦,就不考虑阿弟你?的?感受啦?当真是老糊涂了!”
秋东心道,外祖母对贺兰敏月可没多少疼爱,最起码比不过咱们这?些李唐皇子皇女,外祖母她老人家可不傻,知道哪个对她而言最重要。
“不过是耐不住贺兰敏之的?缠磨罢了,她不主动招惹你?,你?无视便罢了,没的?在那种人身上浪费时间。”
“哼,你?当我愿意?和她纠缠呀?还不是她顶着那副妖妖娆娆不成样子的?做派,在路上也不消停,日日往阿耶的?銮驾上送吃食,多叫阿娘没脸呐!”
秋东递给她一个万花筒,心道阿娘可不是拿贺兰敏月没办法?之人:
“且等?着瞧吧,阿娘心里有数,此事用不着你?费心。今日怎不见?你?去?寻薛三郎玩儿?”
太?平斜斜的?看了他一眼,轻哼一声:
“你?可别想转移话题,你?还没说外祖母为何在众多外孙和外孙女中,独独偏爱贺兰敏之呢?外祖母可不傻,但在她那里,连太?子阿兄都比不过贺兰敏之,这?就很奇怪了。”
不奇怪,但有些事,不是如今我该知道的?,也不是如今你?该知道的?,说出来怪恶心人的?,怕你?接受不了,你?还是先做你?快乐的?小公?主吧。
于是秋东道: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哪能说的?清?若真能说清楚,就不是不可捉摸的?感情了。”
太?平总觉得阿弟有事瞒着她,可她又没有证据。
“罢了,好歹阿耶那里是念着你?的?,倒还算守诺言,没叫贺兰敏月来碍你?的?眼。”
秋东屈起食指,示意?小皇姐看外面的?扛刀大力士。
笑的?人畜无害:“来了也没甚么。”
真惹到他了,雁鸣刀可不是吃素的?。
话虽如此,可在太?平乃至于很多人心里,福王依然是病弱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就连上泰山,也是皇帝专门安排了大力士背上去?。
当真乃一行人中独一份儿,其他人包括皇帝自己,都得亲自爬上去?,掺不了半点假。
各国使臣在内,都见?识到了福王的?受宠程度。
有些人也只能悄悄安慰自己,幸好福王是个短命的?,若不然,日后福王和太?子之间,怕是还会起波澜呐。
在这?事上,皇帝完全出于一片慈父之心,他私心想借此千载难逢的?机会,祈求上天能垂帘于福王,叫福王免于病痛折磨。
因?而,在封禅仪式中,跟随皇帝左右的?,一乃太?子李弘,一乃福王。
若非知道福王没几日好活了,好些大臣见?着这?一幕,当真要以死?上谏。
秋东不知旁人在这?一刻,究竟听到了什么,想了些什么,可就他个人而言,三跪九叩大礼之后,于檀香袅袅中,心境前所未有的?开阔。
他是李道止,李道止是他。
仅此而已。
因?此,在一行人返回泰山脚下,参与皇后主持的?祭祀厚土仪式时,秋东更多了一份真实感与参与感。
他站在小皇姐身边,看着阿娘威仪的?身影站在人群最前,在朝臣面前,在各国使臣面前,展示了她身为大唐皇后的?权威和风采。
有这?样的?母亲,身为子女,该为她感到骄傲的?。
当然了,身为她的?子女,或许是一种灾难,谁又说的?好呢?
这?般做想,一偏头,便瞧见?站在人群中,身着魏国夫人朝服,上大妆的?贺兰敏月,她望着阿娘的?背影,眼神里隐隐闪出一种名为野心的?东西?。
秋东从这?种野心里,读出了取而代之的?意?味。
或许是察觉了秋东的?视线,贺兰敏月眼神悠悠转过来,眉头微挑,露出了十?足挑衅的?微笑。
秋东心道,这?姑娘身上,可真有只见?贼吃肉,不见?贼挨打?的?蠢劲儿呐,志大才疏,空有野心,说的?就是这?种人,可真是死?都不知道挑地?方。
你?以为阿娘明知你?对她心存不满,为何还会挑这?种时候带你?出来?该不会真觉得身为皇后的?阿娘,会忍受不了荣国夫人的?几句哭求吧?
傻得可怜。
当然了,傻瓜本人从不会认为自己真的?是傻瓜,相反她还会觉得自己是天底下独一份的?清醒人,在亲眼见?证了武后被?所有人簇拥的?光景后,心中不仅产生了想得到武后权利的?想法?,更是想取武后而代之。
凭什么姨母的?儿子可以做皇帝,她贺兰敏月就不行呢?
待她登上后位,福王又算得了什么!
贺兰敏月当真是个有梦想便会立即付诸行动的?实践派,一行人转道洛阳的?途中,更是对皇帝殷勤连连,最起码的?遮掩都不做了,大喇喇向众人展示她与帝王之间那点见?不得人的?关系。
针对此事,身为阿娘的?孩子,自然要表明他们的?立场。
因?此,在住进洛阳行宫的?当晚,几人不约而同齐聚阿娘居住的?宫殿,秋东提议:
“天气寒凉,正是吃拨霞供的?好时候呐!”
太?平挤在阿娘身边,叽叽喳喳说薛三郎如何惹她生气了,她再也不要和薛三郎好啦。
近日因?为政务和阿娘生了争执的?太?子阿兄,主动为阿娘煮菜。
三兄李显说起骆宾王新近做的?诗,二?兄可惜道:
“朝散郎王勃也素有诗名,别看他年纪轻,才华当真不可小觑。可惜人在长安城,否则可以组个诗会,正好叫咱们见?识见?识所谓初唐四杰的?风采。”
秋东从怀里掏出前些时日从阿娘的?宝库中寻来的?,削铁如泥的?匕首,给众人表演了一段儿片兔肉,薄厚均匀,大小合适,赢得阵阵喝彩!
皇后感动于孩子们的?用心,可她天生不是为情所困之人,一顿饭罢,还反过来安抚孩子们:
“去?罢,这?是阿娘与你?们阿耶之间的?事,本就与你?们不相干。好好逛逛洛阳城,坊市风景较之长安城,又是另一番趣味。”
特意?叮嘱秋东:
“天气寒凉,福王莫要贪凉吃冷饮子,免得夜里咳嗽。”
气氛其乐融融,秋东出宫的?时候还见?着了武惟良和武怀运,两人正在殿外等?待阿娘的?召见?。
两人待秋东这?个外甥十?分殷勤,并不敢以舅舅的?身份自居,可劲儿赞扬福王的?风采,眨眼的?功夫,秋东便听了一箩筐不要钱的?好话。
秋东笑眯眯应了,叫宫人给两人送来热姜茶,歉然道:
“本王还有事,便不多留了,舅舅们还请自便。”
两人简直被?福王这?声舅舅吓破了胆,连道不敢,恨不能扇方才不长眼拍马屁拍过头的?自己,只想磕头快快送走这?位活阎王。
可不是活阎王嘛,他两身为武后的?娘家堂兄,早年可没少伙同武后的?异母兄长武元庆与武元爽,一道儿欺负杨氏母女。
如今武元庆与武元爽已经身亡,武怀亮倒是好运,没等?到武后报复便先一步走了,武后便将武怀亮的?妻子善氏贬为宫中奴仆,叫人日日鞭打?,直到露出白骨,痛苦而亡。
他两一个被?贬去?始州做刺史,一个被?贬去?淄州做刺史,日日心惊胆战,就怕哪天步了武元庆与武元爽的?后尘。
此次陛下泰山封禅,各路刺史应昭而来,两人都想借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和武后好好求求情呐。
哪里还敢应福王殿下这?一声“舅舅”?
秋东好似压根儿不晓得他们与阿娘存在过节一般,态度极为和善。
待走远了,就连向来宽和的?太?子李弘,也面露厌恶,教导阿弟:
“那等?无情无义,暴虐小人,不必待他们如此客气!”
可见?李弘也是听说了不少武后年幼时在家中遭受欺凌的?往事,若不然以李弘的?脾性,断然无法?接受武后如此报复族亲。
“好,我知道啦。”
光秋东知道没用呐,偏有人上赶着作死?,在武后敏感的?神经上跳舞。
贺兰敏月听闻武惟良与武怀运在武后这?里碰壁之事,便于陛下跟前吹枕头风,言道:
“两位大人乃姨母堂兄,算起来也是敏月的?舅舅呐,正经的?皇亲国戚,在外任职多年,如今只想回长安城瞧瞧,姨母如此处置恐有不妥,难免招人非议,于姨母的?名声不利。陛下您就允了两位大人的?请求,且叫他们随咱们一道儿回长安吧?”
贺兰敏月后面的?话打?动了陛下,于是陛下金口玉言,叫武惟良与武怀运兄弟随圣架回长安。
这?日,秋东在洛阳街头寻着了牡丹,姚黄魏紫,绿玉赵粉,开的?正妍,便花高价买回,亲自送来阿娘宫里。
“这?时节能有这?般品相的?牡丹可不容易。”武后也是个雅致人,仔细观赏后,给出了很高评价。
“能得阿娘喜欢,便是它们的?造化。”
母子两正说的?开心,武后亲自盯着儿子喝了药,还想叮嘱两句,贺兰敏月便大大咧咧的?闯进来。
神态娇媚,好似天真不知事的?少女,与武后和福王见?了礼后,依偎在姨母身边,娇俏道:
“姨母,敏月可是专门来表功的?,这?回您可得好好感谢敏月,礼物少了敏月可不依!”
眼珠子一转,可爱极了:
“那日敏月与陛下一道儿赏景,听闻您将两位武大人晾在殿外一整日,身体都冻僵了,是被?人抬回去?的?。陛下面色当即便不太?好看,敏月恐陛下误会姨母您心狠手辣且记仇,便说咱们与武大人乃是打?断关系连着筋的?族亲呐,您心里有气,撒出来就好啦,回头叫两位武大人随咱们一道儿回长安,您多召见?他们几回,谣言便能不攻自破,陛下这?才展露笑颜。”
话锋一转,视线从福王身上扫过,脆生生道:
“况且,敏月听闻福王表弟待两位舅舅很是热心,在一起说了好些贴心话呢。回头叫人传出去?,还以为您与福王表弟母子不合呐!故而敏月自作主张,您说,这?回您是不是该感谢敏月呐?”
又是挑拨武后夫妻关系,又是挑拨母子关系。
武后笑的?意?味深长:“当然,姨母可得好好感谢我们敏月。”
秋东偏头,心道贺兰敏月的?死?期到了。

第156章 毒发身亡
泰山神君有没有听到皇帝的祷告, 让福王身体康健,免于病痛折磨, 无人知晓。
可显然?,泰山封禅并未让陛下的身体有所好?转,反倒是一回长安城,便再次病了,风疾加重,双眼视物愈发模糊。
太医一再发出警告,陛下需要静养,切勿劳神?。
于是武后身上的担子更重了, 而秋东和几位兄姐, 便日?日?轮守在阿耶身旁, 好?叫他老人家心?里宽慰些。
这日?,陛下好?不容易身上轻省了些, 皇后?听?闻,大喜,急匆匆从延英殿赶来紫宸殿, 夫妻两双手交握, 说?了好?一会?儿话。
正值傍晚时分, 孩子?们都来给阿耶请安, 正巧撞见耶娘下棋, 棋盘上厮杀激烈, 夫妻二人神?色却和缓的很。
阿耶还打趣秋东:
“福王去见了薛三郎?如?何, 太平的眼光还行?”
秋东实话实说?: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