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炮灰有点东西by轻云上
轻云上  发于:2024年10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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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阳小声咕哝一声,打算回头等老二回家,可得好好问清楚。
秋东假装没听见她嘀咕什么,嘴上道:
“大姑娘了,交些异性朋友很正常,除了学业,也得有生活。”
心底轻笑,就老大这样的,还好意思说老二单纯,五十步笑百步。有时候,孩子对自己没有清晰的定位,也挺可爱。
但开阳这一等,就等了大半个月。
半月后,继阳从爸爸的副驾下来,顶着硕大的黑眼圈,游魂儿似的进屋,就着甜茶水,啃了爸爸红泥小火驴上烤着的两个外焦里嫩大馒头,游荡到她屋,倒头就睡。
开阳看的一愣一愣的,见她刚躺下就发出了细微的呼噜声,骂一句死丫头,转身端盆热水进来,用热毛巾仔细帮着擦了手脸,脱了鞋袜,盖上被子,又给床头晾一杯开水,才转身出去关上房门。
一扭头,就见爸爸正坐在廊下的小板凳上,指挥老三刮鱼鳞呢。好家伙,满满两大桶的鱼,活蹦乱跳,溅出不少水,也不知爸爸一次性买这么多干嘛!
秋东朝她招手:
“瞧瞧!今儿爸爸去实验楼接你妹妹,李教授专门让爸爸带回家给你妹妹补身体的。”
说着又喊老三:
“先收拾两条出来,一条炖汤,一条红烧,其他先养水缸里,咱变着花样儿给你二姐煮菜!”
老三这回不嚷嚷爸爸偏心了,他也瞧见二姐下车时那模样了,是得好好补补。以前只觉得寒暑不辍的训练累,如今想来,二姐干的那活儿,也不可能轻松到哪里去。
在心累和身体累上,他宁愿选择身体累,好好睡一觉醒来,还是生龙活虎一好汉!
可惜这顿鱼汤老二没喝上。
当天晚饭时,开阳没叫醒老二,吓的腿都软了,又是掐人中,又是试探妹妹还有没有气儿。
来阳说话带上哭腔,背起二姐,就要把人往医院送。
秋东心里有数,扶着老二躺回去,当即给三哥打电话,请大夫上家里看诊,结果大夫经过专业检查后,得出的结论是——
睡着了。
虚惊一场,送走大夫,开阳一抹眼泪,恨恨的骂了一句死丫头,去厨房煮肉末粥去了。把粥温在小火炉上,死丫头饿醒了就能吃。
来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肚子饿的咕噜噜叫,想起他们还没吃晚饭,结果握筷子的手都是软的,最后把鱼汤浇在米饭上,用勺子扒拉着吃了这顿。
只秋东是真镇定,但两孩子都觉得他在强装,爸爸心里肯定也害怕的很,于是饭后陪着爸爸,在老二房门口说了好一阵话,转移爸爸的注意力。
行叭,孩子们有孝心,秋东也挺享受儿女绕膝的快乐。
继阳就这么睡了三天,期间除了迷迷糊糊起来解决生理问题和吃粥,其余时间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等她醒来的时候,正是霞光漫天,炊烟袅袅之际,厨房里传出阵阵香气,闻着有炸排骨和红烧丸子,以及糖醋里脊独有的香味儿。
继阳咽了咽莫名分泌出来的口水,拉开房门,就见爸爸戴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手上还端着一碗肉末粥,见到她,露出大大的笑脸,高声道:
“哟,老二好鼻子,这是知道爸爸今儿亲自下厨做了你爱吃的菜呐!收拾收拾,咱们马上开饭!”
继阳大大的应了一声。
老大和老三的脑袋从厨房窗口露出来,瞧见她进了洗漱间,对视一眼,心终于落到实处,也露出踏实的笑。
一家人高高兴兴吃饭,席间听继阳三言两语,说完了她做的那个实验,谁都没提这几日家里人有多担惊受怕。
老三还一个劲儿问:
“然后呢?这就没了?”
老二不明所以:
“还有什么?我们团队实验出了结果,李教授很高兴,团队成员也很高兴,最后不知道哪里来的武装力量包围了实验室,带走了所有实验数据,教授就给我们放了一周假,让我们好好休息。”
老三激动的就差蹲在椅子上比划了:
“都惊动武装力量了,还不够惊心动魄吗?二姐你知道你们得出了多了不起的实验结果吗?你怎么能如此平静?”
老二很淡定的瞥了弟弟一眼,一口糖醋鱼咬进嘴里,幸福的眯起眼睛,淡淡吐出两个字:
“保密。”
哦,老三彻底萎了,闷头呼噜一大口面条,有种家里藏了巨宝,想炫耀又无处炫耀的憋闷感。可谁让二姐签了保密协议呢,为了二姐好,他还是少打听为妙。
秋东笑看几人吵吵嚷嚷,给每人舀一碗汤,闲谈道:
“那天爸爸去接你时,李教授言谈间对你十分赏识,还让人搬了两大桶鱼到车上,专门叮嘱给你补身体的,估计你那会儿脑子已经成浆糊了,啥都没听进去。”
老二继阳骄傲的挺胸抬头,嘴上还沾着酱汁呢,得意道:
“李教授说了,此次出成果,大家都很辛苦,回头不仅有项目奖励,还会向上申请提高我们的补贴和待遇哟。”
还小小的透露一下:
“已经有其他实验室想挖我过去,一年给我这个数!”
伸出一把手。
老三惊讶道:“五千!”
乖乖,二姐此前一年的补贴可只有四百二,这一下翻了多少倍!
熟料二姐先撇撇嘴,再摇摇头。
老三磕磕巴巴:
“该,该不会是五,五万吧?”
老二淡定点头。
老三来阳一惊一乍,看他二姐的眼神,完全像是在看一尊闪闪发光的金娃娃,五万,那可是整整五万!自家胡同里小些的四合院,一万就能拿下,二姐干三年,都够买下大半条胡同啦!
他已经激动的胡言乱语了:
“天哪,我简直不敢想,二姐你将来嫁人的话,对咱家而言是多大的损失!”
老二直接在他胳膊上拍了一巴掌:
“消停点吧,我没答应。”
老三顿时觉得一盆凉水泼下来也不过如此:
“为啥呀?”
老二又一口糖醋鱼咽下去,满足道:
“人家给我五万,是想我给人家创造五百万五千万的利益,万一我让他们失望了,最后不过是成为弃子。而且他们为什么会找上我?还不是因为他们觊觎老师手里的成果,而我,是老师的得意弟子罢了。”
老三嘴巴张成了咸鸭蛋,不确定的问: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差不多吧。
李教授早年在海外留学,如今是国内物理方面科研领军人物,国外某些人,某些机构想挖他不是一日两日。
秋东见二闺女心底清明,非常满意,示意她别光吃菜,喝口汤,才问:
“那你的打算呢?”
就听老二理所当然道:
“我已经就此事向上打了报告,而且也争取到了本校保研名额,到时候还给李教授做学生。
李教授为人清正,又有科研能力,上头好几个院士都和李教授关系匪浅,他老人家申请科研经费从没被卡过脖子,又从不把手底下的研究生当骡子使唤,还主动帮学生提出很多论文修改意见,更没有贪图学生的实验成果,在这样的教授手底下做事,是一件多美妙的事啊,我干嘛想不通另投他路!”
秋东连连点头,觉得闺女能想到这些,证明她绝不是只会做实验的书呆子,心里明镜儿似的,只是讷言罢了,可完全不是她大姐心里的傻瓜。
开阳和来阳惊呆了,没想到小小的实验室,竟然有这么多门道。开阳原本以为她们小学老师私底下为评职称各出奇招已经够可怕了,还羡慕妹妹所处环境单纯,原来都是错付了。
秋东含笑点头,假做苦恼道:
“哎,爸爸也不懂你们实验的事,只能帮你做好后勤工作啦,例如团结你周围的老师同学,尽量让你进实验室无后顾之忧!”
听爸爸这么一说,老大立马警醒起来,目光灼灼盯着老二:
“你实话告诉姐,那个沈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一向看那些满嘴空谈理想的大才子无感吗?咋和他成朋友啦?”
秋东不动声色给大闺女竖个大拇指,这不就问到点子上了嘛!
作者有话说:
*注:《世说新语·汰奢》:晋王恺有良牛,名“八百里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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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对于她姐的问题, 表情十分困惑:
“就是见过几面的熟人而已,说是我朋友,倒不如说是晨阳姐朋友的朋友, 我是不想让晨阳姐那边难做,才和他多说了几句, 你知道我一向不耐烦和‘才子’交朋友的。”
在继阳眼里, 真正的才子,是如自家二叔那样, 博览群书, 文能管理好电视台, 上通下达,武能在战场面对恐怖分子的尖刀,坚持如实报道。
是如自家三叔那般,幽默风趣,上能出口成章,提笔写诗,下能庖丁解牛,下厨做鱼。进能统帅三军, 保家卫国,退能养家糊口, 怜妻爱子。
是如自家爸爸这样,心性坚韧, 贫贱不移,富贵不|淫, 勤学不辍, 怀质抱真。在战场上不畏生死, 下战场不计名利。
总归不是那些整日风花雪月, 满口人生理想,远大抱负,上评国策,下议民生,却从未主动去做些什么。有空就游山玩水,争风吃醋,考试前临时抱佛脚,埋怨老师出题太难之人。
老大纳闷儿的很,那人家咋说是你朋友呢?
“客套话呗,难道让人家一开口,就说‘我是马继阳只说过几次话,其实并不熟的普通同学’呀?听起来就脑瓜子不够用似的。”
老二这么一解释,老大坦然接受,只要老二没被骗就行。
秋东笑而不语,转而鼓励继阳:
“交朋友是正常社交需求,但也不能因为交朋友而交朋友,你得找那些,进能与你肝胆相照,托付生死,退能把酒言欢,谈古论今的朋友,那才是真朋友。好比你王叔,和爸爸就是这样的朋友。
至于普通的酒肉朋友,因为利益关系而结成的盟友,都算不得朋友。”
继阳听的挠脑壳儿:
“爸爸,您要求这样高,我估计这辈子是没朋友的命啦!”
秋东乐的很:
“没有就没有呗,当你有本事站的足够高,足够稳时,围绕在你周围的全是真心实意。你要是能一直站在高处,那怕什么呢?”
继阳得出结论,嘴上沾着酱汁,一本正经道:
“爸爸,我懂了,真朋友是比我自己学成本领更为难得的珍宝,不是人人都有荣幸能得一知己,这一点上来讲,爸爸您很幸运。”
秋东在孩子面前,并未对沈昆表现出特别关注,然而事实上,此人的出现,还真值得秋东去关注。
老马的三个孩子里,老大与贺京再无可能,老二目前瞧着与沈昆也没啥瓜葛,可在原本的故事中,这两人关系大了去了——
老二的心思全在科研上,顺利保研到李教授门下,李教授也很看重老二的科研能力,对这个学生用心栽培,于是在她研二那年,就与团队一起做出了不俗成绩。
那时候,老大正与贺京离婚,带两孩子回家。老三考军校体检没过,转投政法大学法律系,学习十分艰难。沈昆恰巧出现在老二身边,又是个爽朗性子,既能吟诗作对,还对老二体贴入微。
两人很快开始交往,不久确立了男女朋友关系,次年结婚。
沈昆大学毕业,顺利拿到留校做辅导员的名额,并申请到了住房名额,小夫妻就此在学校安了家。
一个跟着导师没日没夜做实验,一个在做辅导员的同时,积极努力提升自己,心疼妻子的同时,恨不能一日三餐都亲自送到实验楼。
夫妻两相处的很和谐,外人瞧着也是幸福的小两口。妻子每月的补贴要送大半儿回娘家,给姐姐的孩子买奶粉玩具,丈夫也只是宠溺一笑,从不抱怨什么。
婚后第三年,老二忙里偷闲生了个女儿,沈昆在医院乐的合不拢嘴,逢人就发喜糖,并给孩子取名沈慕阳,旁人一听就知是什么意思,只能羡慕两人感情好。
老二出了月子后,紧赶慢赶回实验室,沈昆自然而然接手了照顾孩子的重担,他不放心把孩子丢给保姆,而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又在老家帮大哥照顾孩子抽不开身,无奈之下,只好让保姆带着孩子,搁在他眼皮子底下,整日围着他打转。
暗地里被人笑话是女儿奴也不恼,还很自豪的安慰妻子:
“那是他们不知道咱家慕阳有多可爱,有多招人稀罕,听见她的哭声,我的心都快碎了。等他们也有了女儿,才能明白我今日感受之一二。”
慢慢的,老二可以单独带领一支团队做项目,是由她独自掌大梁的重要项目。
在一年后取得了重大成果,从上到下都认可了她的能力,上面甚至准备对她委以重任。
然而就在如此关键时刻,实验成果泄露,组织震惊,连夜成立专案组展开调查,老二也在被调查人员名单之列。看在她的功劳和导师的面子上,只让她暂时回家休息,无故不得外出,等待调查结果。
老二心焦研究成果泄露会造成不可挽回损失的同时,只能无奈待在家中,尽量调整情绪,陪女儿慕阳玩耍。
慕阳不知道大人在烦恼什么,只是很开心妈妈能有这么长时间陪伴她。
在已经三岁,准备上幼儿园的慕阳小朋友心里,第一次感受到早上睁开眼就能见到妈妈,简直太幸福啦!要是爸爸没有出差,也在家里陪她就更幸福啦!
然而,慕阳的幻想终究没能实现。
因为她爸爸沈昆,已经被专案组的同志,在海关处拿下,秘密押解回京,正在进行严密审问,就连她妈妈马继阳,也得被带走审问。
老二震惊之余,只能跟随警察同志离开。离开前,无奈将孩子送回啤酒厂那边,暂且交给爸爸照顾,她希望一切都是误会,很快就能恢复以往平静的生活。
结果世事不如人愿,沈昆是被m国秘密收买,潜伏在国内的间谍,他的所有身份都是真的,他老家的爸妈哥嫂,他的出生和成长经历全都是真的。可他早在上大学前,就被m国用金钱买通,成为了人家的奴隶。
他和继阳结婚,也是他上面线人的安排。如果继阳没有这么快做出成果,他还会继续潜伏,和继阳过着人人艳羡的小日子,他还是那个开朗英俊,对老婆女儿死心塌地的大学辅导员。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他利用继阳对他的信任,利用周围所有人对他的信任,在同伴的帮助下,成功把实验结果偷了出去。
就差最后一步,他也能顺利离开国内,去m国过纸醉金迷的好日子。
沈昆顺利落网,可后续带来的问题与一场地震无异,给国家带来的损失无法用数字具象化,同时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处于事件核心,沈昆妻子,实验带头人马继阳,虽说最后证明她并未参与其中,也是受害者之一,可谁让沈昆是她丈夫,是她最亲密,最不设防的人呢?
别说什么连坐不连坐的话,搁外头大街上随便拦住人问一句:
“某某他爸是汉奸,他是个好人吗?”
路人都得朝天啐一口,骂一句“汉奸死全家!”
老二的履历彻底被染上黑色,再也不可能接触到国家层面的项目,别说继续待在实验室,就连b大,也容不下她这个人。
甚至更明确的说,她身为m国间谍的家属,是别想在这个行业继续下去,就算去中学当物理老师,人家一看她的履历,都不敢要她。
受到影响的不止老二,还有她的导师李教授。碍于李教授那边关系够强,自身实力又够硬,这个领域暂时没人能超越他老人家,因此受到的影响不算大。
可老马一家就难了。
老马有个做间谍的女婿,开阳有个间谍妹夫,来阳有个间谍姐夫。
老马身上有战功,在啤酒厂又常年身处一线,厂里没有过多为难他,只委婉提醒,厂里关键职位,比如财物,比如保卫科,这些地方老马少去为妙。
老大开阳原本因为丢了一个孩子,工作又被调去后勤,很多人私下嘀咕她走后门。这一下子,有人干脆往上写举报信,举报马开阳的妹夫是间谍,马开阳凭什么霸占着学校清闲又工资高的位置?
于是学校只能把老大调去烧锅炉。
对老三来阳而言,老三当年军校体检没过,最后上了政法大学,苦学四年,头发掉了不少。
如今正是大四的关键时期,已经因此事找不到实习单位,更别说以后就业的事了,想从事这一行业,进法院,或是做律师,想都别想了。
与此同时,二哥二嫂,三哥三嫂,都因此受到不同程度的牵连。
在外人看来,整个马家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以前老马走出去,旁人看在马师长的面子上,对他客气三分,既然他享受了那份待遇,就得承受相应后果。
二哥因此与电视台一把手的位置失之交臂,最后在二把手的位置上提前退下来。二嫂本身从事外交工作,也被迫回国,去做妇女主任的工作。
三哥瞧着倒是受到的影响不算太大,可最后退下来时,也没能把俊阳推上去,也没能把俊阳丈夫往上扶一把,家里出个间谍,终究是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这只是表面能看到的影响,那些看不到的,却长久留存在几家人心里,并未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弭,反而愈演愈烈的伤痕,才是最折磨人的东西。
老二继阳最终决定带女儿去港城生活,在那里找了份中学老师的工作,赚了钱就往家里寄。即便秋东好几次去信,表示家里不缺钱,让她照顾好自己,她也当没看见。
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家人,怎么弥补自己犯下的错。
尽管所有人都在告诉她,不是她的错,间谍长久潜伏在国内,对方一早盯上了她,没有沈昆,也有王昆刘昆,她也是受害者。
可看着亲人因此遭遇种种,她又如何能心安理得?
终其一生,老二再未踏足大陆半步,一日日活在痛苦折磨中,年纪轻轻郁郁而终。
十二岁的慕阳独身一人带着母亲骨灰回家,让老马再次体会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
然而又能怨谁呢?怨沈昆?沈昆早已伏法。怨m国贼心不死?可他一介老叟能做些什么?若真能怨谁倒是好了,一口怨气撑着,人也能好好活下去,可茫然四顾,憋闷又无力。
接连遭受打击,老马的身体早就不好了。
可紧接着,小儿子当年因沈昆的事,在国内寻不到对口的工作,不得不出国留学,再拼一把。长久滞留d国,终于毕业,在那边寻了份儿工作。
一开始的打算,是会尽量协调,做有关两国对外贸易的工作,有机会尽量回家,然而那样的工作并不好找,一年年下去,现实的吃喝拉撒打败了理想,老三也已经是三十好几,快要奔四的人。
结果国内与d国关系突然恶化,两国通道被迫关闭,回国成了遥遥无期的梦想。
他在那边成家立业,最后终于下定决心,给家里来信,他决定不再寻求回国的机会,欲定居d国。
这一年,老马已经七十,一手养大的三个孩子,老二在港城消香玉陨,他没来得及见最后一面。老三久居d国,此生难见。老大带着智力残缺的贺岁,满世界寻失踪的女儿,日子过的苦不堪言。
只剩父女两相依为命,日子一天天往过熬,哪怕看不到尽头,心里也算有个寄托。
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总缠苦命人,此后第三年,老大外出寻找女儿的途中,遭遇车祸,当场身亡。
老马作为亲属去认领尸体的时候,一口气上不来,彻底倒下。
老马的两个哥哥把他接回家照料,哥哥是心疼他的遭遇,兄弟几个风里来雨里去,为对方挡过枪|子儿,豁出过性命,有什么说不开的,看不开的?
相比于那些住过牛棚,被逼疯自杀的,他们一家还算幸运。两兄长希望弟弟能往宽敞处想,或许他这辈子没有夫妻缘,也没有子女缘,但长兄如父,他可以跟着兄长一起生活,也可以送他去疗养院,只听凭他喜欢。
二哥见弟弟不言语,又说老马:
“你如今上了年纪,贺岁已经是快二十的小伙子了,智力不全,发起疯来谁都敢打,你和贺岁一起生活并不方便,我做主把贺岁送去了疗养院,费用我出,那里有专业护工,你想他的话过去瞧瞧就行,方便的很。”
三哥见弟弟满面风霜,于心不忍,又说了对慕阳的安排:
“那孩子今年都十五了,前几年沈家那边听闻消息,想接她去乡下生活,乡下环境闭塞,舆论对孩子的影响没京市这么大。你没同意,孩子也不认爷爷奶奶那边的亲戚,我也就随着你心意去了。
如今孩子年岁正好,我安排她去东北工作,做个图书管理员,日日与书相伴,看去吧,看多了总会有好处的。你知道东北是父亲的老家,我有很多部下都在那边,保孩子平安一生总没问题。”
老马知道兄长们的安排是为了他好,可他心里终究空落落的。
老马自己钻了牛角尖,不肯放过自己。觉得是他没把好关,让大女儿嫁给贺京,害了大女儿一辈子。又让二女儿嫁给沈昆,害了整个马家。如今国家与d国关系紧张,小儿子想回家无门。
他还有什么脸面去接受两个兄长的照顾,有什么脸面去见二嫂三嫂?
于是在身体勉强好起来的时候回了家,彼时他上了年纪,早已不适合在啤酒厂继续工作,几年前在外面寻了块儿地方,简单搭座小屋子,走街串巷收破烂儿,想给小儿子多留点积蓄。
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那天,老马在回家的路上捡了个女婴,手脚齐全,饿的哇哇哭,老马抱着孩子痛哭流涕。
于是,他给孩子起名守心,马守心。养了头母羊,用羊奶一口口把孩子喂大,让孩子唤他爷爷。
守心是个善良又孝顺的好孩子,即便周围总有爱嚼舌根的在她跟前嘀咕,说她是爷爷捡回来的孩子,她也从不往心里去,亲生的又怎样,捡回来的又如何?
爷爷待她的心总不会差,爷爷总把最好的都留给她,送她上学,教她做人,自己淘气摔了胳膊,爷爷比谁都着急,气急了也会上手抽自己屁股。
和旁人家的亲爷爷一模一样。
守心在学习上并没有特别的天赋,她早早给自己选定了护工专业,她想在爷爷老了不能动时,更好的照顾爷爷。
老马并不知道孩子的心意,只高兴孩子一日日健康又平安的长大,好似空落落的心终于有一块儿被填满。
直到守心十五岁这年从护校毕业,被分配到距离家不远的医院工作。
在她第一天上班途中,撞见一个准备从天桥上跳下去自杀的年轻人。
彼时守心正好路过,想都没想就伸手去拽。
然而她的小身板,和对方小伙子高高壮壮的身形不成正比。
人没救上来,她被拽着一起掉下去。更可怕的是,对方在跳下去的瞬间,感受到死亡威胁,条件反射把守心抱在怀里,在落地的瞬间,用守心给他做肉盾,安全着陆。
救护车乌拉乌拉赶到现场,守心当场死亡,在她尸体上的年轻人因为有守心垫着,只摔断了两条腿。
更叫人痛心的是,那自杀的小伙子,是个因为仗着自己长得好,四处鬼混,身染艾滋,吃不起药,找不到工作,被周围人嫌弃,被赶出家门,才打算自杀之人。
老马得知消息,再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当下一口血吐出来,人就彻底不行了。
在医院病床上躺了几天,迷迷糊糊离开人世。
离开的前一秒,他还在想,为什么他的一生如此漫长,长到吸进去的每一口空气里,都充斥着血和泪的味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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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你还是太年轻◎
对于贺京那种小人, 秋东可以守株待兔,让贺京自讨苦吃,但对沈昆这种敌人, 秋东选择主动出击。
这日,秋东照常下课, 在管理学院大楼下和教授分别, 开车前往物理系,途径中文系图书馆时, 车子忽然趴窝, 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他围着车检查了好几圈儿, 也没找到原因,正想寻地方打个电话,喊人来瞧瞧呢,结果此时沈昆恰巧路过,很爽朗大方的上前询问:
“马先生,是车子出问题了吗?”
秋东见小伙子笑的灿烂,眼里全是关心,也没隐瞒, 苦恼道:
“突然熄火了,怎么都打不着, 我就是个半吊子,也不知是哪里的毛病, 还着急去接继阳吃饭呢!”
沈昆一听,把书搁在路边长椅上, 撸起袖子, 也不在乎穿的白衬衫被染脏:
“暑假勤工俭学, 我跟着一位师傅学过些, 我来看看吧!”
说着也不给秋东阻拦的机会,趴进车底一阵摸索,然后去驾驶位上捣鼓一阵儿,再插|上钥匙一拧,果然,打着了。
秋东忙给小同学竖起大拇指:
“沈同学真人不露相,厉害!上次要请你吃饭你不同意,这回说什么你都不能拒绝了吧?”
沈昆特正直的表示:
“那我求之不得呀,听继阳说叔叔您做饭可好吃了!不过咱们可得事先解释清楚,您这车就是引线松了导致的接触不良,我真没帮什么大忙!”
秋东大手一挥,几十年军旅生涯留在他身上的影子暴露无遗,豪迈道:
“嗨,你们小孩子家家的就是太谦虚,是不是小问题叔还不知道嘛!再大的问题到了专家手里都是小问题,再小的问题到了傻蛋手里也能捅出大篓子,沈同学你对叔来说,就是那个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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