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暗卫by女王不在家
女王不在家  发于:2024年10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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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素来是不喜这些的, 他爱好洁净, 对旁人容忍不得, 便是自己都要每日沐浴两次。
不过此时他看着自己王妃潮红的面庞, 竟觉得有些惹人怜爱。
他略逼近了,用挺拔的鼻梁轻抵住潮湿的肌肤。
有一股轻淡的馨香扑面而来, 那肌肤也比嫩豆腐还要柔软。
青葛感觉到了宁王的触碰, 她知道他素来爱好洁净的性子,况且她也想过去清理一番, 便低声道:“殿下,我先沐浴吧。”
可是宁王却是不允的, 他在她耳边哑声道:“再来一次。”
青葛面上火烫,推脱道:“累了。”
宁王有力的大手轻拢住青葛纤细的腰肢:“怎么这么没用, 那就该多锻炼一些。”
青葛不太想让他触碰自己的身体,便作势要推开。
宁王:“若是身子太弱, 怎么做孤的王妃打理后宅,怎么为孤孕育小世子——”
说着这话时,他的大手缓慢地抚着她的腰肢。
青葛尽量放松身体,不过宁王依然察觉到了。
他显然有些意外:“你这身体倒是也结实。”
寻常女子多是弱不禁风,而青葛这腰看似细,其实是一层薄而结实的肌理。
青葛听着这话,心里是一紧的,她也知道这个很容易被看破。
不过好在,宁王虽精明锐利,但他却不曾触碰过任何女子,换言之,按照常理来说他根本不可能知道女子的身体应该是什么样的。
他往常接触的都是男儿。
是以她也就仿佛不在意地解释道:“我们家中后宅都会蹴鞠,女子蹴鞠之风兴盛,我身为嫡女,自然也要练习。”
宁王恍然,恍然之余,突而想起什么,便俯首在她耳边。
青葛只觉耳边发烫,清冽的气息笼罩着自己,之后,便听到他压低声音的言语。
青葛瞬间脸红耳赤。
她咬了咬唇,含糊地道:“兴许吧。”
宁王轻笑,笑声愉悦,带着动人的质感。
他略带着薄茧的拇指轻抚过青葛优美顺滑却又充满力道的线条,心里却想着适才她带给自己的,那难言的舒爽滋味。
他对这次的联姻很满意,这并不情愿的一桩赐婚如今看来竟是意外之喜。
相貌,才学,出身全都是最好的,就连床笫之间都这么契合。
以前母妃不是没为他安排过,但他看一眼就反感。
他摩挲她幼滑的肌肤,到底是开口:“杜仲王雄花,叶闵开口了,他拿了确实也有用,我不可能不给,但你既如此在意,这件事是孤处理得不妥当,孤心里过意不去。”
青葛有些意外,她没想到宁王竟然主再次提起这个。
她隐约感觉,之前是为了哄他的王妃,现在可能是真心的。
要知道以宁王那高傲的性子,他便是错了,也绝对不可能低头的。
况且,她如今被宁王察觉身体的过于结实,如果又对杜仲王雄花念念不忘,她也怕宁王起疑。
当下她也就道:“其实我也没那么在意,那杜仲王雄花,我要了有什么用,只是好奇,想要,结果孙管事又说没有,我自然不痛快。”
她仰脸看着宁王,用温软的语气道:“我嫁入王府,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自然是一心想在这禹宁好好和殿下经营,如今初来乍到,便被这样下了脸面,我心里自然不痛快,但殿下既已屈尊说出这话,我心里也不会去想了。”
宁王道:“这就
是你想多了,你是夏侯氏嫡女,又是天子为我赐婚,我自然敬你为妻,以后不光府中后宅一切事宜归你打理,我名下食邑的供奉,尽数交给你,一切由你做主。”
青葛听着,自然有些心动。
宁王名下食邑众多,每年所得颇丰,打理供奉,这可是一个很有油水的差事,到时候她可以见机行事了。
当下也就道:“殿下这么说,妾身再无怨言,以后自然夫唱妇随,为殿下免后顾之忧。”
宁王看着青葛说话的样子,她仰着脸望着自己,好生恭顺温柔的模样。
他清绝的眉眼间更添几分让人沉醉的温柔,道:“你我为夫妻之亲,我自然以礼敬你。”
温醇好听的声音就在耳边,青葛不得不承认,他的声音好听到让人耳朵发酥。
这时候,却听到他用越发低沉的声音道:“再来一次,王妃早日为孤开枝散叶。”
开枝散叶……
这些字眼回荡在青葛脑中。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温热的浴汤流淌过自己的身体,长指却缓慢地来到后面,有规律地打着旋,将他给予她的那些全都导出来。
一共做了两次,她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他激射时的那种烫感。
也许并不是真实的烫,但她感觉到了,那种强而有力的水流瞬间盈满了她,让她清楚感觉到自己某处的存在感。
宁王如今已经二十三岁了。
按照大昭国皇子的惯例,一般十三四岁便会安排身边人侍奉,到了十六七岁便回成亲,宁王的同胞长兄,当朝皇太子便是十六岁大婚的。
一般来说成亲后,这些皇子很快就会为皇室开枝散叶,但是皇太子成亲十五年,如今已经过而立之年,至今膝下无儿女,这件事难免引来朝中非议,也有朝臣开始给天子上奏,认为皇太子无后,国本不稳。
谭贵妃自然焦急起来。
可太子身边除了皇太子妃,已经另外纳了几房妾室,谭贵妃自己也将身边得力的宫娥送过去了,女人那么多了,却没有一个肚子有动静的。
太子努力了,但太子就是没有子嗣。
谭贵妃难免便将目光放在了小儿子宁王身上。
在皇室之中,务必要多生,能生,为皇室开枝散叶,延续子嗣,谭贵妃自己生了两个皇子,其中一个还立为储君,本来她已经松口气了,可谁知道皇太子成亲十几年无任何子嗣,她便必须逼着自己的小儿子尽快成亲。
不近女色?当然不行,他不近女色那是他不知道男女欢愉,成亲了逼一逼也就懂了。
谭贵妃急于让小儿子成亲,当时小儿子眼高于顶,哪里看得进去寻常庸脂俗粉,加上谭贵妃也有自己的私心,所以谭贵妃一手促成了夏侯家和宁王的婚事。
显然这是这里面安排是有深意的,太子膝下无嗣,同胞弟弟若是能有个血脉,那也可以从弟弟那里过继这个孩子,外面那些朝臣也就无话可说。
而如果那个血脉的母系恰还是出自四大世家,那就不一样了。
毕竟能和四大世家联姻,对于谭贵妃来说,那是莫大的荣耀。
尧舜禹三代圣王之后,天下初定,天子褒奖有功能臣并分封贤能之后,便有了十大门阀。这十大门阀门前两侧竖立两根柱子,左为阀,右为阅,阀阅便用来记载显赫门第功勋,供寻常庶族仰望。
之后天下分分合合,几度战乱,十大门阀陆续消亡陨落,但有四大门阀,虽历经数次朝代更迭,依然身居高位,荣宠显贵。
这便是荼雍温家,苍邳南家,缟兖时家,绀梁夏侯家。
这四大世家能在千年之间,在这硝烟战乱时代变迁之中依然绵延下来,自有其独到之能,他们名声显赫,位高望重,广蓄家奴,囤积田地,集名望,人脉,钱财甚至兵权于一身。
世人甚至有一句谚语,叫做“千年世家,百年皇朝”。
这四大世家清高倨傲,不与庶族通婚,先帝时,大晟王朝的阳安公主恋慕缟兖时家的长公子,都未曾如愿。
这些年,大晟皇朝一直在试图削弱四大世家的势力,四大世家已经大不如前,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是宁王能娶到四大世家中的嫡女,谭贵妃的心就可以放到肚子中了。
是以如今无论是谭贵妃还是宁王,那打算再明白不过,娶了夏侯氏嫡女,生出一位皇子或者皇女,拥有大晟皇室和夏侯氏血脉的皇子或皇女,其尊贵自不必提。
而此时的青葛想到这些,更想着要把适才宁王留在自己身体的尽数排出了。
她当然不要留一个血脉。
也许熬两个月,拿到三万两,她就可以走了,到时候如果夏侯家嫡女愿意,让夏侯家女儿实现谭贵妃和宁王的这好盘算吧。
宁王倒是一个说话算话的,果然把王府后宅诸事给青葛打理,还要把府中账目给青葛做主。
不过青葛自然不可能真接了这掌家之权,毕竟她只是临时代王妃罢了,一假冒的,过一段就溜了,但是稍微了解下王府后宅账目,从中揩一些油倒是可以的。
其实也不用太刻意揩油,自有各样好东西直接送上门。
回到府中后,连着两日,宁王并没过来她这后院,据说是忙着。
不过人没来,倒是送了一些稀罕物事来,青葛随意看了看,只说珍稀药材,便有铁皮石斛,百年何首乌,花甲之茯苓苁蓉,以及天山雪莲等,这自然都是外面罕见的药材。
青葛并不知道这些药材是不是能解自己的毒,当下自然也不敢擅用。
药毒之理,博大精深,若是自己胡乱吃这珍稀补品,违背了相生相克之道,以后不能解毒反而害了自己,是以她只是将这些都收起来,想着回头可以去找叶闵,趁机再问问解毒的办法。
除了这些补品,宁王送来的各样物品还有一件稀罕物,却是大食国蔷薇水。
这是大食国用了特殊制法,自突厥蔷薇中提取的一种香露,香气馨烈,据说可以和蜂蜜同饮,可以清热解渴,也可以美容养颜,这都是外邦舶来品,一般人轻易不能得的。
青葛知道,寻常官宦人家娘子也有喜欢这个的,便用五羊做出的蔷薇露代替,不过那是用素馨和茉莉做出的,其香味是远远比不上大食国。
而眼前的这一瓶大食国蔷薇水,装在细颈雕花琉璃瓶中,上面用腊封了口,一看便知道这是从遥远的大食国进贡过来的。
这蔷薇水实在是香,隔着腊封,依然是香气浓郁。
青葛其实对这种香说不上多喜欢,暗卫身上是不能有任何味道的,这种异样的味道只会暴露行踪。
不过她知道这个很贵,比黄金还贵。
她拿着这蔷薇水摩挲一番后,到底是收起来,想着自己再挑拣几样珍贵药材,都一起藏起来,等以后她跑的时候,这些都可以带着,或者自己用,或者卖银子都是可以的。
就在青葛为了这好物件而欢喜的时候,罗嬷嬷却凉凉地道:“娘娘,你真以为是殿下疼宠你,才给你这些的吗?”
青葛:“不然呢?”
罗嬷嬷冷笑一声,直接戳破她的幻想:“那是因为我们夏侯三爷已经抵达禹宁。”
青葛反应平淡:“哦。”
罗嬷嬷抬起眼,看向青葛那没什么表情的脸。
她实在不喜欢她这样,分明是同一张脸,但是自家娘子永远是温软的,良善的,可是眼前这王三,她是如此地不讨喜!
所以哪怕长得一模一样,但贱民之女也是永远无法和世家门第的贵女相提并论。
她深吸口气,到底是咬牙道:“今日侍从传来消息,明日三爷会过来拜会殿下,到时候你也要出去见三爷,你明白了吧?”
青葛:“不明白。”
罗嬷嬷:“你?”
简直有些恨铁不成钢了。
青葛看着她那三尸神暴跳的样子,颇为悠闲地一笑。
后她才道:“以后和我说话,有什么直接说,不要问我明白不明白,你若要问,那就是不明白,什么都不明白。”
罗嬷嬷:“你——”
青葛:“什么我不我的,叫娘娘。”
罗嬷嬷再次深吸口气。
她觉得如果自己早早没了,那一定是被这王三气的。
不过她如今别无它法,只能忍着。
她按捺下心中的气恼,到底是给她抽丝剥茧分析,给她讲明白。
最后道:“是夏侯神府派出三爷过来,代表夏侯神府和殿下商谈机密大事,显然殿下对此颇为满意,这才对你拉拢起来。”
她看着青葛,郑重地告诉她:“所以殿下看的是夏侯神府,不是你。”
青葛茫然。
罗嬷嬷看着这样的她,心里总算舒服一些了,她笑着说:“懂了吧?”
可是青葛不懂:“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罗嬷嬷:“?”
青葛:“他无论出于什么缘由,总之给了我这些,这不是很好吗?我享受就是了,何必想那么多?想那么多,你们会给我银子吗?”
罗嬷嬷:“……”
良久,她扯唇冷笑一声:“可以,你这么想,可真是见都没见过的好性子。”
对于罗嬷嬷的嘲讽,青葛不太想搭理,她满是喜欢地摩挲着那瓶蔷薇水。
她知道罗嬷嬷对她早起了杀意。
很巧,她对罗嬷嬷也很有些杀意。
等这事办妥了,宁王府的事了结,到时候再看看,到底是谁杀谁吧。
正说着间,却听外面来报,说是崔姑姑过来了。
原本还冷笑的罗嬷嬷,脸上一顿,之后便得意起来:“快,拿出那瓶蔷薇水来!”
青葛防备地看着她:“干什么?”
这是她的,她辛苦得的,她不想让罗嬷嬷收起来。
就算是当差的,跑个腿好歹也有个赏吧?
罗嬷嬷便有些不屑地道:“放心,没人抢你的,拿出来给崔姑姑那小贱婢看看!”
青葛看着罗嬷嬷撇着的嘴,猜着她往日在夏侯府中骂那些奴婢估计也是这嘴脸。
不过她并没说什么,还是照她说的做了。
反正罗嬷嬷和崔姑姑,每一个都和她有仇,让她们狗咬狗吧!
罗嬷嬷:“你先别动,看我行事。”
说着,罗嬷嬷命人关了窗子,点了香来驱潮气,又把随嫁的地衣和狐裘褥子拿出来用了。
青葛:“会不会热了?”
毕竟入春了,用这些略有些过了吧?
罗嬷嬷:“你懂什么!”
青葛:“……行,我不懂。”
罗嬷嬷收拾妥当,这才让人请了崔姑姑进来。
崔姑姑其实已经等得不耐了,此时好不容易得了传报,她进来房中。
一进来,便觉房中弥漫着似有若无的香,那香气轻淡,便是她在内廷见多识广,也从未闻过。
她看过去,却见地上铺着来自波斯的瑰丽地衣,而王妃娘娘正懒懒地倚靠在矮榻上,腰间很随意地搭着一件白狐裘褥子,衬得她肌肤犹如初雪一般清透明洁。
而就在一旁,罗嬷嬷手中拿着一只细颈雕花琉璃瓶中,琉璃瓶上带着腊封,显然这是宁王赏赐的,是寻常人绝难碰到的大食国蔷薇水。
崔姑姑眸子微暗,不过还是上前行礼,拜见了王妃。
青葛没答话,罗嬷嬷已经道:“崔姑姑,今日娘娘身体不适——”
她笑着,很有些得意地道:“没办法,殿下也实在太莽撞了,娘娘连着两日身上乏力呢,这不,殿下把名下食邑都交给娘娘打理,娘娘怎么顾得过来,晚上时候,怕是殿下还要过来,娘娘还得受累。”
青葛心中倒吸一口气,她可真行,这话都能说出来。
姜是老的辣,她纵然言语无忌,这种话也是说不出的。
崔姑姑也是没想到罗嬷嬷这么说,她脸色变得异样复杂。
等默了片刻,才道:“娘娘好生养着身子,奴婢改日再来吧。”
罗嬷嬷却还不解气,故意道:“哪能养呢,殿下如今对娘娘可是爱若珍宝,恨不得日日过来,你看,这不是什么好东西都送过来,这个蔷薇水,往日在我们夏侯家,倒是见到过,不过金贵得很,也不是随便能用的,不曾想如今殿下随手就送了这个来——”
说着,她笑眯眯地望着崔姑姑:“崔姑姑,你是宫里头出来的,见多识广,定是用过吧,你觉得这个如何?”
青葛:“……”
她一时都不忍看。
罗嬷嬷这是憋了多大的气,非得直接把这蔷薇水给推到崔姑姑脸上呢。
这也太……直白了。
崔姑姑脸色便越发难看起来,她讪讪地道:“嬷嬷说笑了,我不过是一个女官罢了,在宫里头便是奴婢,哪里能用过这蔷薇水,这都是给娘娘用的。”
罗嬷嬷听着,惋惜,之后摇头感慨:“可惜了,可惜了。”
崔姑姑看了眼青葛,青葛依然懒散地坐在那里,娇弱又恬淡的样子,一看就是富贵窝里养出来的。
她心中酸涩,道:“罗嬷嬷说笑了。”
罗嬷嬷语重心长的样子:“这人呢,得认命,什么人就是什么命,我是夏侯家的奴,我就认命得很,那大食国的蔷薇水,哪里是我们这种人享用的,自然留着给娘娘。”
崔姑姑咬唇,尴尬地赞同。
一旁青葛,悠闲地品着旁边的新鲜果子,心里想着,这罗嬷嬷好一个指桑骂槐敲山震虎,这是把她都说进去了。
不过随她吧,反正该她拿的,她是抓紧不松手。
暗卫不必要脸,反正她本来就有四张脸。
而现在这张脸,是她最不喜欢的。
青葛再次过去寻叶闵,是一个雨夜时分。
从后院潜出王府,又从外面街巷进入王府临街的千影阁,她大费周章。
抵达千影阁门前时,夜风湿冷,风吹起她身上的玄色麻衣,她感到一阵通体的凉意。
千影阁的大门是黑漆大门,在宁王府的诸般阁楼中并不起眼,只是大门两旁挂着的两盏花灯,红艳艳的,衬着黑漆大门,别有一种阴暗森冷之感。
青葛看着这紧闭的大门,到底纵身一跃,进入了千影阁。
这一次并没人拦她,阁楼飞檐青瓦,曲折回旋,青葛顺利地跃入千影阁三层的阁楼。
身形轻盈地落在廊檐上时,突然间,一阵凉风吹来,细雨犹如烟雾,扑簌簌地打在垂挂着的轻纱帷幔上,帷幔便随风而动。
于是青葛便见,书斋中摆了一几,几上有银壶,几后盘腿坐了一人。
叶闵肌肤很白,是没有血色的白,就连唇都仿佛被抽去了颜色,他就像深秋时的郊野,整个人蒙着一层薄淡的白霜。
当叶闵过来千影阁时,青葛八岁,从那时候开始,青葛就被他一手调教。
可以说,青葛在叶闵面前一览无余,她没有任何秘密。
如今的青葛,面无表情地上前,一如过去十年的每一次,单膝跪地,无声地拜见了叶闵。
叶闵不曾抬眼:“这几日都在忙什么?”
青葛明白,上次她过来见他,他当时以暗语约定让她明日再来,结果她生生耽误了。
色凉如水,摇曳的红烛将幽光洒在青葛脸上。
青葛垂着眼,用平静到没有任何波澜的声音开口道:“上次过来,见到了主人,主人看到属下,属下心中惶恐。”
她不答反问,其实是在以不说谎的方式告诉叶闵,自己是顾忌主人。
毕竟她之所以沦落到如今地步,就是因为主人那一百鞭。
她被叶闵调教的十年,学会了恭顺服从,也学会了适当地展现自己的弱。
千影阁那么多暗卫,大家各有其长,青葛并不是最出色的,她一直努力让自己稍微
出挑一些,让自己再被叶闵多重视一些,这样生死关头,她才不会是那个被轻易放弃的。
叶闵听了,静默片刻,之后轻叹了声:“殿下他并不是有意为之,我也和他提过了。”
青葛睫毛微颤,用越发平静的声音问道:“主人他……可曾说过什么?”
叶闵:“你功力恢复的话,一切如旧,若是不能,那我会为你安置好去处。”
青葛自然选第二种。
她跪在那里,视线落在自己面前的青砖上,恭敬地道:“求阁主成全。”
叶闵抬起眼来,看向青葛。
此时青纱帷幔轻轻拍打着窗棂,外面细雨横斜,并不大的雨,但是依然有水滴自飞起的屋檐缓慢低落下来,发出清脆的声响。
叶闵命道:“起来。”
青葛:“是。”
她无声地站起来。
叶闵:“伸手过来。”
青葛的心略顿了下,不过还是伸出手去。
叶闵削瘦而有力的双手握住她的手腕,指尖搭在她的脉搏中。
沁凉的触感让青葛心中微顿,她屏住呼吸。
叶闵垂着眼睛,闭目细听。
青葛控制着自己的心跳,让自己放松,放松,再放松。
她要瞒过这个掌控了她十年的人,不能有一点破绽。
良久后,叶闵睁开眼,道:“你体内的毒比之前淡了一些。”
青葛:“淡了?是不是因为我在随云山浴汤中浸泡过?”
叶闵沉吟间,蹙眉:“你最近给自己用了什么吗?”
青葛想了想,道:“我只是给自己熬了人参来补身体。”
叶闵声音陡然严厉了:“谁让你用人参的?”
青葛:“我……”
她有些无奈地道:“我想着或许有用,毕竟再继续这么下去,我这一身功力不得施展,都要成废人了。”
叶闵不言语,神情难辨。
青葛诚恳地望着叶闵,声音中有些哀求的意味:“阁主,我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我也想恢复功力,我——”
叶闵看着青葛的眼睛,那双眼睛中充满了依赖和无助。
他看着她长大的,十年了,她一点点坚韧和锋利起来,变得冷漠无情。
只有在他面前,她才会流露出这样脆弱的神情。
他轻叹了声,放开她的手,握住了银壶的把手。
银壶微倾,便有清亮的汤水流泻而出,伴随着哗啦之声,倾泄在了白玉盏中。
叶闵命道:“张开嘴。”
青葛不明所以,不过她还是顺从地张开嘴。
她知道自己在叶闵面前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叶闵想要自己的命,那只是他动动手指头的事,她能做的只有示弱和顺从。
她才刚张开唇,便见叶闵陡然伸出手来,过于沁凉的修长手指落在了她的唇上,与此同时,她感觉有一粒沁凉的什么落入口中。
她惊讶地望向叶闵。
叶闵眉眼平淡,低声命道:“吃下去。”

青葛便知道自己赌对了。
叶闵喜欢掌控, 千影阁所有的暗卫都掌控在他的手心中, 如今她才刚回来, 他可能要验证她的忠心和顺从。
这时候, 叶闵命道:“过几日再来找我。”
青葛困惑地看着叶闵:“阁主, 你没别的话吩咐我了吗?”
叶闵:“你想知道我怎么安排你?”
青葛恭顺地点头。
叶闵:“过几日我要随着宁王过去皇都, 等回来后再做计较吧。”
青葛:“皇都?阁主要过去皇都?”
这就让人意外了, 要知道叶闵为千影阁之主, 他又腿脚不便,所以一般很少外出走动, 更不要说去这天子寿诞的日子。
他不喜热闹。
但是如今他竟然要随着宁王进京, 这只能说明他不得已必须露面,只怕是此次皇都之行, 大有文章。
叶闵淡看了一眼青葛,道:“你竟在好奇?”
青葛心中微凛, 忙道:“青葛只是担心阁主安危,青葛并不敢好奇。”
叶闵视线落在青葛脸上, 看着她垂下的眼睑。
过了半晌后,道:“要不要一起去皇都?”
青葛:“一起?”
叶闵颔首, 修长的指尖轻搭在紫檀木案几上,之后才慢悠悠地道:“你应该知道,如今殿下已经迎娶王妃。”
青葛垂着眼睛,恭敬地道:“属下听说了这个消息。”
叶闵:“这一次是天子赐婚,殿下迎娶的是夏侯家嫡长女,这是谭贵妃为殿下求来的婚事,和夏侯家联姻。”
青葛:“这是万千之喜。”
叶闵顿了顿,道:“殿下对这王妃也颇为看重,只是在迎娶途中,王妃便遭遇西渊刺客,如今殿下要带着王妃前往皇都,一路上只怕是危险重重。”
青葛略沉吟了下,道:“殿下迎娶夏侯家嫡女,只怕是朝中诸位皇子都心存提防,连同西渊诸国,并三大世家都会受到影响。”
大晟国西有西渊,北有北狄,这都是对大晟国虎视眈眈的敌国。
而大晟国境内,四大世家世代联姻,自成体系,便是天子都要敬重几分,更不要说这如今渐成气候的黄教。
如今不提外面敌国,只说大晟内部,这各方势力之间恰好达到微妙的平衡,可谓是互相牵扯忌惮。
可是如果大晟国和夏侯家结亲,这平衡只怕是要打破了,至少四大世家内部的守望相助就已经产生裂缝。
至于宁王有了子嗣后,对皇太子储君之位的巩固,以及为其他诸人的威胁,那又是朝中各王爷皇子以及朝臣们所要考虑的了。
这么分析下来,想要这夏侯见雪性命的,并不是区区一个西渊。
这一桩联姻,牵动了四大世家以及周边各国利益,每一个都在虎视眈眈。
如今在禹宁管辖下,护卫森严,外人不敢轻易作乱,但是一旦出了禹宁,从禹宁前往皇都,这一路上只怕是危机四伏。
叶闵抬起眼,望着青葛:“所以,青葛,我要你回来。”
青葛的心缓缓地提起。
她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
叶闵终于说出他的命令:“护卫娘娘安全。”
青葛一时无言。
叶闵竟然要她护卫宁王妃的安全。
她自然要拒绝,她没办法保护王妃娘娘安全。
她不可能一人分饰两角。
可她试图寻找理由推脱,说自己功夫未曾恢复,叶闵显然不予采纳。
他眉眼认真:“这是命令,王妃身份贵重,身边必须有暗卫贴身护卫。”
青葛心中发苦:“千影阁暗卫,比属下出色的比比皆是。”
叶闵淡淡地道:“王爷很在意这位娘娘,显然男暗卫贴身的保护会让他不喜,他需要女暗卫随时守护在娘娘身边,以防万一。”
青葛:“我只怕自己有辱使命。”
叶闵:“这倒是不必担心,这次前往禹宁,王府会调派人手,我也会亲自前往,只是需要你贴身护卫,一旦有变,也不是要你独力御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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