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尽然能完全封杀,但是可以逐渐减少曝光度。”盛嘉宜淡淡道,“专用一些恶心人的办法对付你。”
“只听说富豪追求女明星一掷千金,没有听过一毛不拔还要威胁人。”纪佳敏讽刺道,“我最不喜欢这些人,真当自己多厉害,不把别人当人看。”
“别跟他们作对,嘉宜。”郑柏辰却说,“黑色势力渗透影坛,他们就是规则,很多巨星是被手木仓顶在后脑勺上进的剧组,而宋家一直在背后支持这些堂会,他不能算做普通富豪。”
“嘉宜不是跟警察关系很好?”高宛妮疑惑道,“按理来说这样的条件,不会有乱七八糟的人来找麻烦。”
盛嘉宜无奈:“我跟警察有什么关系?我继父都去世很多年了。”
“都传你跟总警司关系特别好。”
“他是我继父的上司,也是他的老师,不过跟我不熟。”
“那也是很不一般的关系了!”高宛妮感慨,“你怎么不请他帮忙?”
盛嘉宜沉默了片刻,缓缓道:“他帮不了我。”
她不想让黄智贤知道宋元与她之间还牵涉到盛婉。
这些年所有人都在找盛婉,宋家在找,香江警方在找,说不定还有别的人在找,说盛婉犯了天条都不为过,她只不过多睡了几个男人,人人就都觉得能从她身上入手带出那张铺天盖地的大网。
宋元也很有意思。
盛嘉宜从他身上读到很多情绪——厌恶、忌惮、好奇、欲望,真是一个矛盾到病态的男人。
“娱乐圈也不是他们说了算的,我给你介绍一个更好的男人。”高宛妮推了推李丽霞,“师姐,要么把我们老板的弟弟介绍给嘉宜认识,我要看看宋家敢不敢跟贺家看上的人作对。”
“你看热闹不嫌事大。”李丽霞啐她,“嘉宜是橙禾的人。”
哪有把对家公司的一姐介绍给自家老板的亲弟弟的说法。
“嘉宜可以换家公司,对吧。”高宛妮毫无顾忌地讲道,“不是非要在橙禾呆一辈子。”
盛嘉宜被她这样堂而皇之的挖墙脚言论震惊了好一会儿。
“高宛妮,你是不是自己看上了贺少?”纪佳敏笑道。
“不是我看上他,你怎么会这么想?是有一次吃饭的时候,中影娱乐董事会的赖先生跟我讲,说有几个豪门少公子都很喜欢嘉宜,跟那些娱乐圈老板聚会逢人就问有没有机会约嘉宜出去陪客,可惜何老板管嘉宜管的紧,从不松口......这里面就有贺少,所以我才有这么一说。”
“还有这样的事?”李丽霞惊诧至极,“我怎么不知道。”
“若琳姐当时也在场,她还说要是嘉宜能到亚影来就好了,那样就可以给她弟弟做这个媒。”高宛妮心直口快,“嘉宜,你不要呆在橙禾了,橙禾搞不定宋家,但是贺家可以。”
“BB,这个话被我经纪人听到,她搞不好会对你下□□,她也不是什么好人。”盛嘉宜恳切道。
很难想象何希月听到这话会有多恨高宛妮。
“那你就这样一直躲着不出来?”
“我这不是出来跟你们一起打麻将了?”
“我是说拍电影。”
“你怎么比我还着急,你一个歌坛天后这么操心我拍电影做什么。”
“唉,实话和你讲,上次我遇到郑导,便问了他什么时候拍下一部电影,有没有机会让我进去演一个角色,他讲他专门写了个剧本给你,的确有个角色很适合我,要是开机的话让我去做女配角......你要是不演了他肯定也不会拍了,他找不到心仪的演员宁愿放弃一部作品,你说对吧?”高宛妮终于讲出实情。
这事盛嘉宜也是今天才知道,她气极反笑。
“你也想太远了,他拍一部电影没个半年一年能拍完?现在程少跟佳慧姐都不知道在哪个山里跟着他拍戏。”
高宛妮仍不死心:“你先忘掉电影,宋先生那样的你看不上,贺少可是真正的豪门太子爷,你也看不上?”
“我看得上他,他也不一定看得上我。”盛嘉宜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说好了打完这一盘换人呢?”
“下月我们老板四十岁生日,在半山豪宅大宴宾客,你要不要去?”
“我去了,狗仔还不闹翻天,说我要出走橙禾?”
“大半个娱乐圈都去,你不去到时候说你看不上贺家,再说橙禾跟亚影又不是不合作拍电影,你拍过我们投资的电影,我拍过你们投资的电影。你们何老板跟我们贺老板私下关系都挺不错,否则能看着我们天天混在一起打麻将?干嘛这么生分嘛!”
“再说吧。”
“我能不能再拍一部郑导的电影就看你了嘉宜。”高宛妮双手拖住下巴,假装可怜,“他的电影最捧人,我要是能拿个奖真的很挣面子唉。”
“再说吧。”盛嘉宜仍是敷衍她。
只不过到了贺若琳生日的时候,何希月也跟盛嘉宜讲起了这件事。
“你也可以和我一起过去露个面。”何希月说,“贺家跟宋家也不对付,你巴结巴结贺若琳,说不定她愿意帮你。”
“他们两家为什么会不对付?”
“还不是为了那块赌牌,葡澳四十年来第一次打算开放竞标,想要的人多得是,难不成就他宋元能抢,别人不能抢?你是不知道,大马、美国、新加坡、印尼的大集团都盯着这三张牌,赌王自己搞不好都要吃亏。”
盛嘉宜却有些费解:“贺若琳又不管家族企业,亚影是她离婚后打拼出来的,原则上来说跟贺家没有关系,难道她还要回去替她娘家抢赌牌?”
“她这么出色,贺家主席现在欣赏得不得了,准备让她进美亚集团董事会,你看看,以她那个人的性格,能不想着抢赌牌立功,压她弟弟一头?万一以后真的踩着贺建廷上位,成了贺家的继承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亲姐弟也内斗?”
“他们家里有几百亿的家产要分,哪里什么亲兄弟亲姐妹?”
“几百个亿分下来,每个人至少能拿到好几亿,这么多钱,还不够他们用吗?”盛嘉宜下巴搭在椅背上,好奇地问着何希月。
何希月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意识到盛嘉宜只是个过分年轻的女孩。
“那不是只是钱,钱多到一定程度就只是一个数字,不可能通过日常花销把它们用尽,但对于她们这些人来说,除了钱还有更重要的东西。中国人讲富不过三代,这是有道理的,今天你看贺鼎寰在香江呼风唤雨,连港督都要给他面子,可是等他百年之后,贺若琳贺建廷这些孙辈能有他这样的影响力?我看多半是不可能。”
“即便是在娱乐圈,贺若琳的亚影也只是三足鼎立中的一方,还是造星能力比较弱的那一方,她离婚后分了巨额财产,如果靠她自己去继承,作为家族里的女儿,她未必能拿到这么多钱。嘉宜这就是现实,如果出生和性别不能给她带来权力,她就只能靠嫁人依附丈夫得到权力,如果她连丈夫都没有了,她还剩什么呢?我跟贺若琳认识这么多年,我是最了解她的人,这样的女人是很可怕的,她比大部分男人还可怕,因为她必须变得比男人更狠,她才能站稳脚跟。”
何希月叹了一口气,她不再年轻的脸庞早已经没有胶原蛋白,皮肤松弛地挂在骨骼上,使她的脸庞看起来过于消瘦,正因为这样她常常被评价为“刻薄”“狠戾”的长相,有人说她这张没有福气,不适合嫁进豪门,所以赵士荣迟迟没有和她领结婚证。
她的上位史通常和赵士荣的风月史联系在一起,众人都将她看作赵士荣那无名无份的二太。
可这依然不影响她成为香江娱乐行业的风云人物。
”在我看来,贺若琳比贺家所有男人加在一起都要强,她弟弟未必是她的对手。”
“我以为你和贺若琳的关系并不好。”盛嘉宜轻声说,“没想到你对她的评价,竟然这样高。”
“我们两个是对手,要是她是个蠢材,和她斗了这么些年的我是什么?”何希月没好气地道,“我说这么多是想告诉你,权力这种东西对女人而言生下来没有,后天也很难有,你要学会借力,宋元是权势滔天,可是香江有的是比他厉害的人,你长了这么一张脸,该怎么做不用我来教你吧?”
“说不定需要您传授一番。”盛嘉宜恳切道。
“你就不用我教了,我看你天赋异禀,贺家人的宴会上,可不只是贺家人,你仔细挑一挑,不要错过这个好机会。”
盛嘉宜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顶级的美貌就是最锋利的武器,这是那些在泥潭里打滚的人只要见到她这张脸就会明白的道理。
贺家老宅在石澳,因为不曾分家,五房都住在连套三栋别墅中。贺若琳二十三岁嫁给船王之子,二十八岁离婚创立亚影娱乐,成为贺家第三代自立门户第一人。
她喜欢热闹,热衷于开party,在山顶白加道有一栋豪华庄园别墅,是名媛巨星聚会的热门场所。
香江娱乐圈没有秘密,贺若琳四十岁生日,狗仔早就扛着长枪短炮蹲守在路上坡下,拦住每一辆往贺家开的豪车拍摄。
盛嘉宜坐在何希月的奥迪后座上,她一出现,就如鬣狗闻到肉香,狗仔蜂拥而至,将车逼停在路边,镜头对准车内她的面容。
“嘉宜。”有狗仔喊叫着敲打玻璃,希望她打开窗户。
盛嘉宜摘下墨镜露出标准的微笑,却并没有任何动作。
恰好后头又有引擎声,白色保时捷911GT冲上山坡,刹车片震鸣,停在奥迪旁边,吸引一半狗仔的注意力。
盛嘉宜看了一眼车牌号,告诉何希月:“是谢嘉诚的车。”
香江娱乐圈学武侠小说年年票选五十大演员,就如江湖推选武林盟主,虽是个毫无官方背书的野榜,但排在前列的演员足见其圈内地位与热度。近五年来,盛嘉宜的老搭档何季韩拿过一次第一,程良西拿过三次,今年的第一名则由谢嘉诚断层拿下。
“他来的还真巧。”盛嘉宜话音刚落,狗仔就有一半弃她而去,长枪短炮对准那辆911,看样子谢嘉诚不开车窗狗仔是不会放过他。
何希月的司机趁乱将车开进贺家大门。
进门依然是一道陡坡,路边栽种了几株芭蕉,宽叶下一边停着一辆明黄色的法拉利F355,另一边是一辆深蓝色兰博基尼Diablo,都是罕见的顶级超跑,色彩鲜明,在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来贺若琳这里捧场的人太多,连大门外那条路上都停满了车,能直接将座驾开进来的都是她的座上宾,如这辆兰博基尼Diablo,香港买了这款车的人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车的主人也呼之欲出。
“沈少都来了。”何希月感慨,“贺若琳这个大生,过得真是风光。”
“哪个沈少?”
“长河集团的太子爷。”
“沈少应该跟贺少关系不错?”
“传闻是这样,沈家从内地搬过来,有自己的小圈子,不常在在上流社会聚会上露面。”
几十位佣人守在各处迎接宾客,两人刚下车,就有菲律宾女佣上前来引路。
盛嘉宜顺势挽住何希月的手。
绕过前院,就见靠山崖一面一池碧波,无边泳池背后是延绵至远方的树丛,高楼隐秘于山间,中间恰露一线海湾。
黄昏时刻,天边云彩染做红霞。
身穿各色比基尼的美人正在泳池内嬉笑打闹,水边吧台三三两两人群聚集,水面铺了层粉色的霞光,被风吹起阵阵涟漪。
草地上摆设长排桌椅,堆上大盘法国蓝龙虾刺身、鱼子酱拼盘、黑松露绘牛肉配波尔多红酒……有乐队在角落里拉琴,乐声悠扬,只是被嘈杂的人声掩盖大半,因而显得吵闹。
盛嘉宜扫了一眼四周,都是叫得上名字的人:几位一线明星、知名导演、顶级制片人、无线电集团首席财务官及制片室主任、香江文化体育及旅游局副局长、中星娱乐主席、外资金融机构高管……
“这块地皮连排一共才开发十栋别墅,每一套都价值上亿,看到旁边空着的阳台了吗?那是高棉首富吴芳宇的住处,他有金边最大的赌场,也是高棉航空的老板,每年十二月,他都会乘坐私人飞机到香江过圣诞。”何希月看似一直在微笑着向旁人致意,实际上却压低了声音和盛嘉宜说话,“怎么样?是不是后悔从前不跟我多出来社交?”
山顶道、白加道、歌赋道三处盛产天价豪宅,半山之上,雾线之下,是全球巨*富的天堂。
迎着余晖,盛嘉宜淡淡道:“夕阳很美。”
价值四亿的风景,果然名不虚传。
她现在大抵能明白何希月的意思,纸醉金迷的名利场残酷如战场,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多得是一辈子都出不了头的失意人,可是无论谁胜出,贺若琳这样的人都只需要稳坐幕后,笑看刀光剑影的厮杀。
“不要讲得这样轻松,我是为了激励你振作起来继续工作。”何希月说着迅速换上标志的笑容,“洪老板,好耐唔见。”
她松开盛嘉宜的手,摇晃着腰肢挽过年过半百的男人,杏眼微眯,风情万种。
“Andy啊,橙禾的阿May最近点唔常出嚟唱歌?”
“她最近拍电影很忙嘅啦,嗰度有时间出去唱歌,忙得脚唔沾地。”
“下个月印尼莱曼集团董事会主席罗老细要嚟香港庆生,请她嚟唱首生日歌?”
“冇问题啦。”
“呢个系盛小姐吧,我第一次睇到盛小姐。”
盛嘉宜站在何希月身后,礼貌地对这位做钟表生意的洪老板点了点头。
“嘉宜唔中意出来玩。”何希月抱怨道,“我一直跟佢讲要多走走,认识认识香港呢些大佬啦!周老板,好耐唔见啊,你真系一如既往风度翩翩......”
盛嘉宜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就像是跟着大人出来应酬的乖乖崽,何希月负责在前面八面玲珑,她只需要在后头保持笑容,以及向每个人问好。要说到会来事,盛嘉宜自问就算再来八个她,也比不上一个何老板。
贺若琳直到暮色霭霭时才现身。
贺若琳母亲是香江第一个嫁入顶级豪门的女星,生下一子一女都遗传了母亲的优点,贺若琳身穿身穿一袭希腊风白色长袍,身材丰润,五官舒展,是个端庄大气的美人,走在她左边的贺建廷不算大帅哥,但剩在身形挺拔,眉目端正,望过去如春风拂面,配合他六百亿财产继承人的身份,简直就是行走的暖光灯。
贺若琳右边也站了位男士,标准的公子哥,虽然站着,却挡不住那一身懒散的劲,灰色西装被他穿出潇洒不羁的感觉,梳着港式经典大背头,金丝边框眼镜后一双桃花眼眨了眨,直接越过人群看到了盛嘉宜。
“你心心念念的盛小姐来了。”他对贺建廷说,声音不小,在场都能听见。
目光齐刷刷转过来。
连心理素质一向极强的盛嘉宜都一窘,贺建廷脸上浮出一丝红晕。
贺若琳看了自己这个弟弟一眼,挂着浅笑上前,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盛嘉宜:“Andy,你怎么舍得把你的宝贝带出来?”
“她最近闲着无聊。”何希月说。
贺若琳的目光停在盛嘉宜眼睛上。
“嘉宜片约不断,我就是想找你拍戏也等不到档期,竟然也会闲下来?”
“她就是太忙了。”何希月指了指盛嘉宜,“过去几年拍戏没有停过,最多的时候一年能拍十部电影,再这么折腾下去身体要不行了,我让她休息一阵子。”
“当演员确实辛苦。”贺若琳认可她这个说法,“尤其是像嘉宜这样漂亮的女明星,难免麻烦不断,不是吗?”
不等何希月回答,她又问:“嘉宜的眼睛,是生出来就是这种颜色吗?”
盛嘉宜漂亮的眼睛眨了眨:“是。”
“是因为混血的原因,还是基因的问题?”
“我也不确定。”
“夜色下看竟然像紫罗兰的颜色。”何希月轻声感慨:“今年香港佳士得春拍,压轴的是一颗来自印度南部戈尔康达钻矿的蓝色钻石未来之星,钻矿在海得拉巴西部一座古老的城市,那是库特卜·沙希王朝的首都,出土了无数颗顶级名钻,上一颗同矿蓝钻,是现存于史密森尼博物馆的希望之星。”
“起拍价一千万的天价钻石,被哄抢到八千万,最后还是被不知名的买家带走。”
“盛小姐,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睛,和那颗钻石的颜色,一模一样?”
盛嘉宜一怔。
希望之星是一颗44.4克拉的蓝色钻石,现存于美国史密森尼博物院,它之所以著名,是因为它被称为厄运之钻,传闻拥有它的人都会离奇死亡,但实际上佩戴这颗钻石并不会霉运缠身,路易十六和玛丽·安东尼王后死前并未携带这颗钻石,霍普家族继承人也没有因为这颗钻石而暴毙。
它只是太美丽,世人都认为太过美丽珍惜的事物是锋利的。
总有人会将追逐稀罕之物看作攫取权势的象征。
盛嘉宜敏锐地意识到她在指代宋元那件事,或许还不止那些。
“别这么严肃。”贺若琳噗嗤一笑,打破沉默,她退后一步,让出身边的人,“这是我弟弟,贺建廷。”
“盛小姐。”贺建廷羞涩伸出手,他脸上的绯红已经蔓延至耳侧,“真高兴可以在这里见到你,你今天真好看,比电影里还要好看。”
他害羞的外表和直白的话语毫不相干。
盛嘉宜礼貌地与他交握。
“这是长河集团的沈少。”贺若琳又介绍右边男人。
“久仰大名,盛小姐。”沈家俊说,他已经站在那里看了许久的戏。
长河集团拥有港资企业中最全的金融牌照,囊括银行、保险、基金、信托、期货、证券,市值千亿。沈家从民国时期开始便是沪上名门,抗战有功,是响当当的红色家族。八十年代初期沈家俊父亲沈玮良前往香江创办长河证券,正值香江建立联合交易所,金融市场高歌猛进,沈家又背靠京城,很快便异军突起,挤入香江顶级富豪之流。
香江有个所谓的十大家族,十大家族里又学名著《红楼梦》排了一个四大家族,沈家就在这四家之列,而贺家单论资产,只能排到第八。不过钱多钱少不那么重要,说到影响力,贺家比沈家这样的外来人还是要强势许多,而说起家中等着分家产的子女,沈家又要少上许多。
沈家俊作为长河集团太子爷,只有一个弟弟,三个姐妹,弟弟还比他小十三岁,未来万贯家财大多还是落在他的头上,所以他基本不费什么力气,就进入长河集团总部任总助,就等着不久后接班CEO职务,比贺建廷这个还在为董事席位争抢的“富三代”要潇洒得多。
盛嘉宜也向他点点头:“沈先生好。”
她彬彬有礼,礼节挑不出错处,眼里也没有写满急迫,往两位公子哥身上贴。
本来就是如洋娃娃一般的长相,今天穿了一身白色收腰吊带连衣裙,外面又搭了一件米色西装外套,黑色长发及腰,更显得过分精致,简直像是陶土捏出来的美人。
贺若琳承认,即便是女人见了她这张脸也只会想多看两眼,美丽却没有攻击性,介于成熟与稚嫩之间,温顺又矜持。她轻柔到似乎可以轻而易举折断,却又意外有着磅礴的生命力,仿佛她的生命里有什么东西在支撑着摇摇欲坠的她,当那团火燃尽时,这惊世骇俗的光彩就会瞬间熄灭。
有人欲使之毁灭,就有人想要她长明。
贺建廷需要一位有名气、讨人喜欢又无权无势的妻子,盛嘉宜很好,她是个女明星,但同时她有学历,有一个名声好且已经去世的继父,还有同警务处及财政司良好的关系。
如果是她的话,贺家不介意成全贺建廷的个人喜好。
“今晚氛围这样好,真适合跳舞,我年轻的时候最喜欢跳舞,可惜现在年纪大了,早就没了当时的心情。”贺若琳掩唇轻笑,“沈少,不介意陪我上楼见一见几位内地来的老板吧?”
“我的荣幸。”沈家俊说。
悠扬的琴声响起,那是舞会开始的奏鸣。
贺建廷因为长姐刻意给自己创造的机会而激动不已。
“盛小姐,我能不能请你跳舞。”他急切道。
盛嘉宜环顾四周,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何希月已经离她远去,她和中星娱乐老板范少伟站在一起,知趣地给她与贺建廷留下充足的空间。
盛嘉宜在心中暗叹一口气,今夜人员杂乱,即便没有狗仔混进来,明日八卦也会传遍香江。
但是她面上不显,微微一笑:“好啊。”
夕阳下的相拥看上去是那样美好,贺建廷近距离看着盛嘉宜,看她那张离开电影镜头后更加惊心动魄的面容,白瓷一样的皮肤,翘到不可思议的的睫毛,宝石般的瞳孔。
她其实很不像典型的香江人,没有微龅的嘴唇和高颧骨,也不像白人,除了瞳孔颜色和过分精致的骨骼之外,她身上很难看出混血的痕迹。
优越的家世、美丽的容颜、漂亮的学历、温和的性格……
盛嘉宜真是……完美。
贺建廷情难自禁握紧她的手:“盛小姐,我很爱看你的电影。”
“哪一部电影?”
“《霓虹》。”贺建廷说,盛嘉宜对此毫不意外。
“你在那部电影里饰演一位女学生银霞,我依然记得你穿过马路,在街角回头那一幕,阳光照在你的脸上,风吹起你的长发,我想全天下没有哪个男人不在那一个瞬间为你动心!盛小姐最喜欢的角色应该也是银霞吧。”贺建廷笃定道,毕竟盛嘉宜因为银霞一夜红遍亚洲,还靠着这个角色成为最年轻的影后。
那是她的巅峰,这三年里盛嘉宜和何季韩拍了许多部刷新票房榜的商业片,却再也没有一部电影能如《霓虹》那样登峰造极。
可盛嘉宜摇头:“不是”她缓缓道,“我不喜欢银霞。”
“为什么?”贺建廷震惊到睁大眼睛,这下盛嘉宜相信他真的是自己的粉丝,当你知道自己深爱的角色并没有得到主演的认可,就像美梦骤然破碎,现实击碎梦幻,贺少猝不及防。
“因为我不喜欢拍戏。”盛嘉宜凑仔他耳边轻声说,她气息吹在贺建廷耳旁,让他浑身绷紧。
那个女学生,盛嘉宜想起来剧本——她苍白的像一张空白的纸,除了极致的美丽,银霞身上没有任何故事。
郑安荣说银霞就是流离的幻影,她的存在只是激发三名男性角色相互背叛的诱因,而她是美好这个抽象概念的缩影。
“抱歉。”盛嘉宜眨了眨眼睛,“贺少是不是觉得很失望?”
贺建廷被她这样认真注视着,下意识否认:“不。”
“你真好。”盛嘉宜甜甜道。
贺建廷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他们两个跳了许久的舞,直到夜色渐深,有人走到贺建廷身边,附耳与他说了什么。
盛嘉宜听到那人说:“徐少到了。”
贺建廷面色陡变,他松开盛嘉宜,那张和煦的脸上露出难以捉摸的表情。
“我马上来。”他说,转头看向盛嘉宜,“盛小姐,抱歉,有些要事需要我现在去处理。”
“我没有关系。”盛嘉宜柔声道。
贺建廷被她温柔的模样看得心里一软。
他犹豫着开口:“嘉宜......晚一些我可以送你回家。”
盛嘉宜笑了起来,却并不说好还是不好。
贺建廷却把她的沉默当成是羞涩的默认。
“你在楼下等我。”他说,“我见完一位客人就来找你。”
他匆匆忙忙往别墅里走去。
草坪前灯火亮如白昼,盛嘉宜站在暗处看他,眼底神色却渐渐冷了下去。
“你可真是把他拿捏住了。”何希月站在她的身后,“我看他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
“是么?”盛嘉宜淡淡道。
“他有提出和你约会吗?”
“他说送我回家。”
“都这么说了还不够明显?”
“你是怕我借机离开橙禾吗?”盛嘉宜转头,冷冷看着她。
“你会吗?”何希月面色不变。
“你怎么笃定我不会?”
“如果想嫁豪门你早就嫁了,我依然保持我的想法,贺家过于复杂,贺建廷又太过温和,压不住这一大家子上蹿下跳的人,更谈不上帮你,如果你选他,我会觉得你眼光很差。一定要挑一个的话,我看沈家俊还不错,不过按照沈家的倾向,他家里不会愿意他找一个港女,而且他这个人据说也相当花心,靠不住。”
“这就是你的评价Andy姐?”盛嘉宜冷笑了一声,但很快她又重新恢复了平静,“这不是菜市场,容得我们两个挑来挑去。”
“嘉宜。”何希月却忽然拉住她,“你知道沈家俊今天为什么要过来?贺建廷上楼去做什么了吗?”
“不知道。”
“我刚刚见到汇港集团一位高层,从他口中听到一个传闻。”何希月声音低得几乎不可闻。
“渣甸集团牵头内地,要拿出广东沿海两千亩土地要做核电开发。”
“就在刚刚,那块土地的主人,来了贺家。”
盛嘉宜又跟几位熟人跳了会舞,被晚来的李丽霞拉着聊了会天,才脱身而出。
她踩着八厘米高跟鞋,脚踝处已经接近麻木。
贺家真是大得过分,能在寸土寸金的香江有这样一座堪称庄园的半山豪宅,足见贺若琳当年与船王之子钟建鸣离婚时分到了多么丰厚的财产。
盛嘉宜找了许久,才在泳池侧边的篱笆后头找到一处安静的庭院。隔着婆娑的树影与密集的枝叶,扑腾的水声与絮絮杂杂的欢声笑语如在耳边,拉长的影子交织倒影在红白砖石地板上,有人在跳轻快的舞曲。
她背后是空寂无人的西班牙式长廊,庭院四周都是玻璃围墙。
站在这个地方,恰好能够眺望中环的夜色,高楼幕墙上装着霓虹灯管,灯火像碎金子一样洒在港湾两岸,那浓稠的金汁缓缓流淌,盘旋在山与海之间。